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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迦小说网 > 言情小说 > 不玩了小玩意儿  作者:云石 书号:8562  时间:2017/2/3  字数:10112 
上一章   ‮冷雨黯玉 章四第‬    下一章 ( → )
  回到摇扁山庄,⽟璞发现,她的世界真的都变了。

  青花被杀,弃尸荒野;雪球被剑砍死,⾝首异处,绵儿被关起来,说是要卖到院;而至亲至爱的娘亲,死了!

  二娘周涓就跑过来骂她“说起你这个大‮姐小‬,真是不知天⾼地厚,要杀你爹的凶手,竟然教你们⺟女俩放走了!那晚她挡在门口,硬是不让人家追赶,后来你爹出来了,竟然以死相。唉!她也不想想,这些年她过的好⽇子是谁给的?你们⺟女毕竟还是西蟠派的人,流的是外人的⾎,恩将仇报呵!”

  待她一路骂完,⽟璞已经奔到⺟亲的灵前,一见棺木牌位,立即匐伏在地,痛哭失声。

  没了,她什么都没了,娘啊!为什么?为什么要离我而去?告诉我,如果我是北辰派的人,为什么大家都排斥我?如果我是西蟠派的人,为什么赵瞵要恨我?为什么?为什么…

  问过千万遍,娘亲还是没有给她答案,⽩烛孤寂地烧着,挽联飘飞着,围绕灵柩的⽩幕亦飘摇不定,⽟璞悲恸万分,哭到声嘶力竭,数度昏厥在灵前。

  朦胧间睁开眼,见到绵儿扶着她掉泪,忍不住抱住绵儿“你回来了,他们说…要卖掉你!我好担心!”

  绵儿亦是搂紧⽟璞,哭道:“‮姐小‬,你不要再哭了,绵儿很好,老爷把我放出来,要我来照顾‮姐小‬。”

  “是爹…他不会把你卖掉吧?”

  “老爷说,办完大夫人的丧事,就要赶我回去。”绵儿原想安慰⽟璞,没想到哭得比她还伤心“绵儿早就没有家了,我不知道要去哪里!”

  ⽟璞怅然不已,她此刻的心情也是和绵儿一样的,主仆俩又是抱头痛哭。

  绵儿送上一碗药“老爷说‮姐小‬的伤还没好,要吃药调养。”

  ⽟璞喝下药“绵儿,告诉我,我娘是怎么死的?”

  “听说,大夫人不让老爷出去追,僵持到天亮,然后大夫人说…夫情断,恩怨已了,就…拿剑‮杀自‬了。”

  ⽟璞听见无力地跪到灵前。

  “‮姐小‬,你怎么回来了,赵瞵大哥呢?”绵儿问道。

  ⽟璞又是泪如泉涌,明知她不该陷⼊感情的漩涡,但是,她已经爬不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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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天来,北辰派的门人分批前来吊唁,⽟璞一⾝丧服,整⽇跪在⺟亲灵前,忘了⽇子。

  她已经不哭了,‮腿双‬跪⿇了也不知,每天吃着少少的饭菜,令绵儿担忧不已。

  这⽇深夜,⽟璞早已遣了绵儿去‮觉睡‬,自己仍是呆跪着。⾝边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她转头一看是爹!

  十多天来,⽟璞第一次见到⽗亲前来灵堂。韩昭远为夫人上了香,静默着,不复往⽇的肃杀表情,而是困顿疲惫。

  “爹,女儿不孝…”

  “你还有脸回来?还敢自称是我韩家的女儿?”韩昭远的口气是一贯的严厉冰冷。

  ⽟璞已经设想过任何的责难,但,还有什么比娘亲的死更令她痛心疾首?

  韩昭远在一旁的椅子坐下,⽟璞发现,几⽇不见,⽗亲的头发更加灰⽩了,她心痛地道:“爹呀!您要保重⾝体。”“我不被你们⺟女俩气死就好。”韩昭远盯着棺木,语气却微弱了,他按着额“那天…那天…馥兰就在我面前,横剑自刎,她出手这么重,这么狠,她是一心寻死啊!”

  ⽟璞流下泪“爹,是女儿害死娘…”

  “就是你害死她,如果你不和姓赵瞵的小子纠,你娘又怎么会死?”

  ⽗亲指责她,赵瞵也指责她,⽟璞⾝体僵直,难道,她真是天地不容?

  韩昭远没了人前的威严稳重,以手指揷⼊发际,嘶喊着“我守着馥兰十九年,小心翼翼地保护她。我废她武功也是为了她好,我希望她忘记过去,单纯当我韩昭远的子;我不愿你碰刀剑学武功,也是不想你们⺟女再和江湖事务有任何牵扯。谁知呵!十九年来,她从来没有爱过我,什么夫情义,还是抵不过她对我的恨啊!”

  “爹,娘不恨您,她天天为您念经赎罪,而且她说您很疼我…”

  “念什么经?!赎什么罪?!”韩昭远然站起,将椅子踢倒在地,此时,他又变成冷⾎无情的七步追魂。

  ⽟璞吓得俯下头,但是她了解⽗亲。虽然他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大掌门,可是,他对⺟亲有情,对女儿也有情,只是,过往情仇太深重,娘亲承担不了,她也解脫不了。

  韩昭远冷眼看着跪在地上的女儿“这两天,武林盛传西蟠派重出江湖,你是想看赵瞵来杀爹吧!”

  “不!”⽟璞扯着⽗亲的⾐袍,哀求着“让女儿去找他,求他放过我们北辰派。”

  “你没有学过北辰派的功夫,从来就不是北辰派的人,不需你出面。”韩昭远走出几步“更何况,我七步追魂怎么会怕那几个小角⾊?”

  “爹,冤家宜解不宜结…”

  “你还敢教训你爹?”韩昭远走到门口“你娘出殡以后,你好好调养⾝体,再过一个月,嫁到东海派去。”

  ⽟璞大惊“爹,女儿还在服孝。”

  “许掌门几个月前就来谈婚事了,你既然不恋这个家,就赶着热孝把你嫁出去吧!”

  ⽟璞无力再反对,因为她知道,回到了摇扁山庄,她再也⾝不由己。

  出嫁,就是她最大的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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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细雨纷纷,行人断魂,⽟璞脚底踩着烂泥,举步唯艰。

  她好想留在那个山头伴着⺟亲,孑然一⾝,没有情爱。

  那个墓地真是美丽!在蒙秋雨中,青绿的竹枝风摇曳,落叶遍地。可是好远、好荒凉,爹将娘葬在这里,是不愿她来看娘亲吗?

  绵儿为⽟璞拭去头脸上的雨滴,一把小小的油纸伞,已经遮不住一⽇来的秋风秋雨。“‮姐小‬,二少爷他们已经坐上车了,我们也上车吧!”

  今⽇,⽗亲和二娘没有来,只有子圣和弟妹们心不甘情不愿地披⿇带孝,就连棺木下葬,他们也躲在远远的树下避雨。

  ⽟璞木然地随着绵儿上车,绵儿又帮⽟璞擦拭孝服上的雨⽔“‮姐小‬,我听他们说,你要嫁给东海派的老头子,是这样吗?”

  “老头子?”⽟璞从悲伤中回神“爹是要我嫁到东海派…”

  “‮姐小‬,你不知道吗?新郞是他们的许掌门,六十多岁了,还听说已经有七、八个小妾。”

  “我…我不知道。”⽟璞茫然,⽗亲叫她嫁,她就嫁,怎知对方是这样的人物?难道⽗亲要葬送她一生的幸福吗?

  她摸向口袋中的半月⽩⽟,那是娘的寄托和希望,也是她的平安幸福,是娘以生命为她换来的。

  是的,她要平安幸福,她心里只有一个人!

  “绵儿,我们走!”她拉住绵儿的手。

  “‮姐小‬,你到哪里我都服侍你,我也不要你嫁到那里去啊!”

  ⽟璞用力点头,收拾连⽇来的霾心情,重新鼓起追寻自由的勇气。

  ⽟璞一再告诉自己,他对她是有情的,不然,他不会抚触她的脸,不会护住她滚下山坡,更不会‮吻亲‬她的手。

  她不知道要去何处,苍茫天下,唯有西边的瑶台峰向她呼唤。

  那天趁着众人在路边休息,她拉着绵儿离开马车,躲进山间丛林,开始流浪山野的⽇子。

  饿了采野果,渴了饮山泉,夜夜和绵儿紧抱着,听那山里的狼嗥熊吼,常常吓得睡不着觉。

  好不容易走出山区,来到城镇里,却没有银子可以吃饭,加以两人浑⾝污秽,竟被当成乞儿驱赶。

  孝服变成灰⾐,头脸都是尘泥,⽟璞这辈子不曾如此狼狈过,口的內伤隐隐作痛,她不去管它,咬着牙饿肚子,却是不掉一滴泪。

  还是绵儿机灵,她幼时曾跟着⽗⺟乞讨,既然被当成乞儿,她⼲脆捡个破碗,一路讨钱要饭。十多天走下来,两人的脚掌已经起⽔泡,终于来到临近瑶台峰的小镇。

  幸而北辰派的弟子还没找到他们,⽟璞问清西蟠派的地点,此时正站在瑶台峰下的散花山庄大门前。

  天⾊微暗,大门紧紧掩实着,⽟璞告诉自己不能再拖延,昨⽇为了躲避野狗追赶,绵儿不小心摔断脚骨,现在浑⾝发烧在破庙里等她,她再无退路,举目无亲,她一定要向他求援。

  “你这个乞丐婆子在这里做什么?”清脆娇甜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璞一看,正是那位可爱活泼的怜秋姑娘,旁边则是英武的钟悲夏。

  “怜秋,不要出口伤人。”钟悲夏轻斥着,转向⽟璞“你饿了吗,我进去拿东西给你吃。”

  “我不饿。”⽟璞抬起头,正对着他们“我找赵瞵。”

  钟氏兄妹蓦然一震,怎地…这个一⾝泥污的乞婆,竟有一对清灵如⽔的明眸,还有那清秀端庄的面容?

  怜秋抢着问“你找哥哥做什么?”

  “我…”求他收留?⽟璞说不出口,只好道:“我是韩⽟璞。”

  “韩⽟璞?”怜秋大叫一声“你就是害哥哥被抓的韩家大‮姐小‬?”

  “请你们让我见赵瞵。”

  “呸!”怜秋大咧咧地骂道:“赵瞵掌门的名字岂容你叫?”

  钟悲夏口气较温和“韩姑娘只⾝来到这里一定有原因,我们先带她进去。”

  “我管她有什么原因。”怜秋突然抓住⽟璞的手腕,猛地一拉“好!带你进去,看赵瞵掌门如何处置你!”

  怜秋有武功,这一拉,扯得⽟璞跟她跌出好几步,又磨痛了脚掌的⽔泡,人也差点跌倒,钟悲夏急忙追赶“怜秋,你放了人家姑娘啊!”

  “我不放!”怜秋径自推开大门往前跑,大喊着“哥哥,哥哥,仇人自投罗网了!”

  跨过大厅门槛时,⽟璞双脚已是酸软无力,人就往前仆倒,而怜秋竟顺势放开她的手,任她重重地摔了一跤。

  大厅无声,人人都在看她。

  ⽟璞屈辱万分,但还是忍着泪撑起⾝子,气嘘嘘地站起来,一抬起头便对上赵瞵冷峻如冰的双眼。

  他昂然站立着,仿佛一尊雕像,没有表情,像是素昧平生。

  ⽟璞心口一痛,纵有千言万语,也全在那冰山似的视线下僵结了。

  “馥兰!”一声轻呼打破沉寂。

  是谁在叫⺟亲的闺名?上头的椅子端坐一位中年男子,面容清瘦,神⾊凄,他⾝着一袭长袍,袍摆空的,⾝边放着两只拐杖,⽟璞失声喊道:“您是云杉叔叔?”

  “云杉叔叔?”杜云杉凄凉地笑了“她要你叫我叔叔?”

  ⽟璞看着仍有昔⽇俊秀轮廓的杜云杉“娘…她不知道您还活着…”

  “所以她不敢死?不敢下地狱找我,是不是?”杜云杉语气急了“她就安心当韩昭远的夫人,享尽荣华富贵,忘了她的师门,忘了她的未婚夫,是也不是?”

  严厉的问让⽟璞无法招架“不,您误会了,娘是被迫的,她是不得已…”

  “好个不得已的韩夫人!”杜云杉嘴角勾起嘲讽。

  “云杉叔叔,娘死了。”⽟璞几乎是喊着“您不要伤害她了。”

  “死得好,她十九年前就该死了,否则怎有你这个孽种?”

  “您可以侮辱我,可是您不能侮辱我娘。”⽟璞竭力忍住泪⽔,指头紧捏住脏污的⾐裙“娘因为怀了我,所以无颜到地下见您,可是,当她知道您没死,她说…说…生也无颜相见…”

  杜云杉一愣“这么凑巧,就病死了。”

  “她不是病死的,她是自刎而死!”⽟璞大喊着,泪⽔簌簌而下。“那天,救走赵瞵大哥后,她用命挡住我爹,云杉叔叔,她是‮杀自‬啊,”

  “‮杀自‬?”杜云杉抓住椅子扶手,两眼呆视前方,喃喃地道:“我死,她不敢死;我生,她不敢活。馥兰,你一定要生死相隔吗?”

  在场门人莫不动容,赵瞵手指微微一动,脸上仍然没有表情。

  一双手轻轻按住杜云杉颤动的肩,他不用回头!就知道那是谁。“心心,你扶我进去休息。”

  赵瞵心心是个三十余岁的女子,圆圆的脸,亲切和善。她扶起杜云杉,拿过他的拐杖,柔声喊道:“师兄。”声音充満了关心。

  赵瞵开口道:“师叔,她怎么办?”

  杜云杉走出两步,回头道:“你是掌门,你自己决定吧!”

  ⽟璞杵在原地,好像是任人宰割的小羊,她想喊一声赵瞵大哥,却慑于他的冰寒;她也想立刻逃出去,但她再也走不动了。

  赵瞵的眼光飘到⽟璞⾝上,细细凝视,心头一点一点地痛了起来。

  怜秋叫道:“哥哥,韩⽟璞是奷细,不能留她。”

  “她没有武功,不用担心。”赵瞵转过⾝,大大吐出臆闷气,面对厅堂正中的西蟠派列祖列宗牌位,他沉声道:“怜秋,把她关起来。”

  哥哥下的命令,焉有不从?怜秋⾼兴地道:“好!师妹,快来帮我,把她押到柴房去。”

  ⽟璞任人扭起她的手臂,两眼仍痴望着赵瞵,心在滴⾎,为什么!为什么他不看她一眼,她来投靠他,不是来害他呀!

  怜秋将她推到梁柱上,吩咐着“师妹,拿绳子来。”

  ⽟璞惊道:“你…你做什么?”

  “放心!”怜秋反转她的手“不是绞死你,把你绑起来而已。”

  “不!”⽟璞挣扎着“怜秋,你不要绑我,我要见赵瞵大哥。”

  “韩⽟璞,你敢大呼小叫我的名字?什么赵瞵大哥?赵瞵大哥是谁啊?”怜秋气焰凶悍,比⽟璞的妹妹们有过之而无不及。

  ⽟璞逆来顺受惯了,只能直‮头摇‬“你让我见他,好不好?”

  怜秋和师妹拚命把⽟璞紧绑在柱子上“刚刚不是见过了吗?他饶你不死,你就要谢天谢地了。”

  “你放开我啊!”⽟璞用力‮动扭‬双腕,企图挣脫绑缚。

  怜秋拍拍两手的灰尘“我不放,你们北辰派绑了我哥哥两天两夜,我也教你尝尝那个滋味。”

  这是什么?作茧自缚?结了一个情茧,把自己困在里头吧!⽟璞浑⾝痛楚,心也撕裂了。

  怜秋锁了柴房的门,让⽟璞一人独对无边的空寂。

  呼天不应,叫地不灵,她还是使力挣扎着,柔细皓腕不堪耝绳磨擦,⽪破⾎流,绳索依然是紧紧地缚住她的⾝。

  时间慢慢流过,⽟璞越来越绝望,怎么会这样呢?

  ⾝挣不出,心更难逃,这辈子,在情爱的绑缚中,她注定要受困、沦亡。

  夜未央,赵瞵坐在书房一角,倒下一杯酒,若有所思,久久才喝下,然后又倒了一杯。

  书房门被推开,杜云杉双手拄着拐杖进来,在赵瞵面前坐下“你也给我倒一杯吧!”

  赵瞵拿了酒杯,斟満酒“这么晚了,师叔还没睡?”

  “你呢?”杜云杉反问,举酒一饮而尽“心心说你吃完饭就躲进书房,到现在也还不去睡?”

  “心姑姑照顾你,怎也突然关心我了?”

  “心心是你的小泵姑,当然关心你了。”杜云杉看着晶莹酒⽔“你不是自己逃出来,是她们⺟女救了你吧?”

  赵瞵点头承认。

  “唉!也许馥兰留在北辰派就是为了救你吧!”杜云杉长叹着。

  “师叔,你为什么从来不说,我还有一个师姑在摇扁山庄呢?”

  “我恨她,我双脚被韩昭远所废,她竟然又嫁给灭门仇人,从那时候起,我就不再当她是西蟠派的人了。”杜云杉喝了一口酒“十九年来,我锻炼你,就是要你灭了北辰派,为咱们西蟠派报仇⾎恨。而仇人,当然包括她。”

  “她其实…她护着我,不让韩昭远杀我。”赵瞵回忆起那夜的惊心动魄。

  杜云杉听完叙述,一再嘘叹“当年,我与馥兰两情相许,非君不嫁,非卿不娶,谁知,命运捉弄…”他突然抓住赵瞵的手“儿,你痛过吗?你的心痛过吗?”

  杜云杉向来冷静寡言,今夜见了⽟璞已是失常,此刻,他更是真情流露,好像回到了年少轻狂时。

  “痛,一直很痛。”赵瞵咕噜灌下一杯酒。

  “她,就是她吗?她跟馥兰长得一模一样呵!”他阻止赵瞵再倒酒“她来到这里,你不问她理由吗?”

  “没有理由。”

  “没有理由?一个大‮姐小‬从摇扁山庄到瑶台峰,走了几百里的路,为何而来啊?你看,她还穿着孝服,⾝上尽是泥巴,脚底流着⾎,你看到了吗?”杜云杉一口气讲完,⼲脆拿起酒壶往嘴里倒。

  都看到了,心很痛,可是他的心门不会打开。“师叔,那又如何?!她是韩昭远的女儿。”

  “你要杀她?”

  “我下不了手。”

  书房门砰地被撞开,怜秋与匆匆地进来“哥哥,我看你还没睡…师⽗,您也在这里啊?”

  赵瞵没有好脸⾊“下次进来要敲门,你有事吗?”

  “没有啊!我见你房里的灯亮着,想进来跟你聊聊天啊!”

  “我跟师叔在谈事情,你出去吧!”见怜秋嘟起嘴,赵瞵又叫住她“你有准备晚饭给她吃吗?”

  “谁呀?”怜秋话一出口,立刻捂住嘴巴“我…我…”

  赵瞵急道:“你把她怎样了?”

  “我把她绑起来,让她饿肚子,像北辰派对你…”

  赵瞵震惊,拍桌而起“你绑她?快点,钥匙给我。”

  怜秋不甘愿地掏出钥匙,嘴里仍叨念着“是你叫我关她啊…”

  赵瞵抢过钥匙,神情紧张,推开挡在前面的怜秋就冲了出去。

  怜秋被吓到了,问着杜云杉“师⽗,哥哥是怎么回事?”

  “呵!呵!”杜云杉⼲涩地苦笑着,没有回答,继续灌喝他的酒。

  赵瞵‮开解‬柴房门口的铁链锁,打开门,在微弱的烛火下,就看到⽟璞一张苍⽩如雪的脸蛋。

  是昏过去了吗?她头发凌,泪痕未⼲,嘴角有⾎丝,奔波了这些⽇子,怎么会好呢?

  ⽟璞听到声响后,吃力地抬起头,一看见是赵瞵,未语泪光流。

  赵瞵为她割断绑缚,见到她挣扎流⾎的双腕,心头又是一阵刺痛。

  ⽟璞已是全⾝虚软,绳索一松,人就软绵绵地倒了下去,赵瞵站上前,让她靠上他的膛。

  好厚实、好温暖的怀抱呵!⽟璞眷恋地靠着,深深昅闻他⾝上的味道,想用双手环住他,却酸软地举不起来,只好赖着他的⾝。

  很久,很久,他都没有讲话,双手也是垂在⾝侧,不愿抱住她。⽟璞原先的欣喜渐渐消退,也许,她是靠在一道没有感情的墙…

  她离开他的膛“赵瞵大哥。”

  “你回去。”一开口就是冰冷的驱逐。

  “我来找你,就已经没有退路了。”

  烛火在赵瞵的脸投下影“你是说,你愿意当我西蟠派的人,眼睁睁看我杀你的⽗亲弟妹吗?”

  “不,你不能杀他们。”⽟璞坚定地说“西蟠和北辰两派不能再有人丧生了。”

  “那么,韩昭远的罪孽由谁来担?”

  “我。”

  赵瞵嘲讽地冷笑着“你以为你可以做什么?”

  “你杀我,抵我爹的⾎腥。”

  “不够。”

  “我让你千刀万剐,怈你心头之恨。”

  “不够。”

  ⽟璞急了“你有多少恨意?将我凌迟处死、碎尸万段,够了吗?”

  “还是不够,我的心全是恨。”赵瞵冷冷地回答着。

  ⽟璞虚弱地扶着柱子“难道…一点爱…都没有?”

  “我不懂什么叫**。”赵瞵离开⽟璞几步,深怕自己会突然抱住那颤抖的纤弱⾝子。

  果真…爱恋成灰!⽟璞心绞着,她为何一错再错?千里迢迢来到瑶台峰,只为了证实他不爱她?

  她看着他的腿,颤声问道:“你的伤好了吗?”

  “韩大‮姐小‬,先关心你自己吧,你还是赶快回去嫁人。”

  嫁给一个她未曾谋面的老头子?⽟璞痛苦地摇‮头摇‬。

  “嫁给东海派的许掌门,跟你⺟亲一样当上掌门夫人,有何不可?”

  “我不要当掌门夫人,我…我只想跟喜的人在一起,我…”⽟璞试图挽回一些不确定的事。

  “说到喜的人,嘿!”赵瞵扬声向门外道:“悲夏,怜秋,我知道你们在外面,进来吧!”

  怜秋拖着悲夏进来,一脸敌意地瞧着⽟璞。

  赵瞵突然拉起怜秋的手“她是怜秋,是我结拜兄弟钟悲夏的妹妹,我们从小就在一起,他们也是我师叔的弟子,西蟠派的好帮手,我喜怜秋,她是我的未婚。”

  仿如一声巨雷打在⽟璞的头上,她只看到赵瞵紧握住怜秋的那只手,全然没有注意到钟氏兄妹惊讶的表情。

  “是…是这样的…我…我回去了。”

  赵瞵放开怜秋的手,声音依然冷酷“悲夏,送客。”

  钟悲夏劝道:“大哥,现在是半夜,外面又下雨…”

  “送客!”

  ⽟璞紧紧咬住颤抖的“我会走的。”

  走过赵瞵的⾝边,她不敢再看他,深怕他的言语、他的眼神又要像刀剑般,把她伤得体无完肤。但,她还有一件事…

  “绵儿她跟我一起出来,现在跌断腿!在镇外的城隍庙等我,她只是个小丫环,你救过她,可以收留她吗?”⽟璞低着头一口气说完。

  “可以。”赵瞵答应了“我会派人去接她。”

  “多谢。”她再也无话可说。

  钟悲夏引领⽟璞走出大门“韩姑娘!”他来不及阻止,⽟璞已径自走⼊大雨里。

  他忙抄起门后的伞,为她遮蔽倾盆大雨“这把伞你拿着,唉!雨好大!”

  ⽟璞没有接过,事实上,她连抬手的力气也没有,只是惨笑着“不用了,已经了。”

  钟悲夏又从怀里掏出几锭碎银,想要塞到⽟璞手中“这些钱带着上路。”

  ⽟璞摇‮头摇‬“钟大哥,谢谢你,我不需要。”

  “你这样要怎么回去啊?”钟悲夏深深怜悯眼前这个哀伤绝的姑娘,也领悟到赵瞵冷峻面具下的煎熬。

  “我认得路。”

  “我送你一程。”他仍为她撑伞。

  “不必了!”⽟璞踏出脚步,离开了最后的温情。

  钟悲夏长叹一声,愣愣地看⽟璞消逝在小径尽头,而他⾝上也淋了。

  雨冷心凄。

  ⽟璞茫茫然走着,她不知道今夕是何夕,也不知道自己⾝在何处,只是不断地走,走过城镇,走过山林,雨还是下着。

  走了几天的路?她不知道。

  已经是冬天了,雨⽔很冷。她捂着,感觉前所未有的疼痛,吐出一口又一口的鲜⾎,人也虚软地倒在泥泞中。

  “姑娘!姑娘!你怎么了?”

  有人在喊她。⽟璞睁开眼,但是雨⽔打得她眼⽪发痛,她看不清来人。

  雨⽔冲刷掉她⾝上的脏污,呈现出一张清丽灵秀的脸庞。

  许鹏飞抱起她,惊讶这位弱质女子为何独行山间?又为何她的眼中有着深沉的悲伤呢?

  “姑娘,你住哪里?”

  “我…要回摇扁山庄。”

  “摇扁山庄?”许鹏飞更惊讶了“你是北辰派的人?”

  “我…是吧!我要回去成亲。”

  “成亲?”许鹏飞简直不敢相信“你是韩⽟璞?”

  “我?我是韩⽟璞吗?我爹很凶,他是七步追魂耶…”⽟璞已经神智不清。

  许鹏飞原以为韩⽟璞是个丑女,或是长得跛脚歪,才会以大‮姐小‬之尊下嫁他的爷爷当续弦。他从未料到,韩家大‮姐小‬竟是如此美丽,像是经过雨⽔滋润的幽兰,美得令人心疼,令人怜惜!

  他脫下外袍,紧紧包住⽟璞,伸手揽住了她的⾝躯,跳上马匹,在大雨滂沱中奔向摇扁山庄。  wWw.iSj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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