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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迦小说网 > 言情小说 > 姑娘 作者:典心 | 书号:6686 时间:2016/12/22 字数:664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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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个禽兽,竟然⺟女兼收,连我女儿也玷污了!” 家门不幸,他⼲脆一头撞死算了! “不不不,我绝对没有这个念头。” 洪郞努力头摇,连忙的否认,不知怎么发生这等误会。 “我爱的只有娇儿。” 泪⾐裙的少女,俏脸上却不见喜⾊,仍是泪如泉涌,悲切的泣喊:“那你为什么写了情书,寄给我娘?” 那信纸开头的亲昵称呼,才映⼊眼中,就教她伤心绝。 “你竟然连我娘都——呜呜——”围观的群众哗然。 这个洪郞外表看来,老实又可靠,但没想到原来是个⾐冠禽兽,不仅拐已婚妇女,就连对方的女儿都不放过,来个老少通吃,也难怪钱⽗訾目裂,幸亏⾝手矫健,连忙闪开,嘴里急急辩解。 “我写的情书,真的是给娇儿的!” “好!” 钱⽗咬牙狞笑。 “好,你这个杀千刀的,竟然还想狡赖!信我都带来了,上头写的明明⽩⽩。” 颤抖的大手,从袖子里头,拿出一张被捏皱的米⾊信纸,当众摊开在桌上,顾不得家丑外扬,铁了心要揭开洪郞的罪证。 众人一拥而上,争着要看信。桌旁围満人群,被人墙挡住的,则是在后头跳呀跳,能看见一两字都好。 只是,人们瞧了信,都静默下来,个个神情复杂。 “怎么了,为啥都不吭声?” 得不到声援的钱⽗,气急败坏的质问。每个对上他视线的人,都心虚的转开眼睛。 “你们是没瞧清楚吗?” “瞧是瞧清楚了,只是——” 有人呑呑吐吐,小心翼翼的说:“您最好自个儿再仔细看一看。毕竟,这件事我们这些外人——” 钱⽗双眉紧拧,把信抓到⾝前,忿忿不平的咆哮。 “你们都不识字吗?信上写的明明⽩⽩,就是这家伙引勾我家——” 视线扫到信上,大嘴吐出的咆哮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咻的一声菗气。钱⽗的脸⾊一会儿⽩、一会儿青,双眼直瞪着信。 娇儿担忧⽗亲,是重读信上字句,怒火攻心才动惮不得。 “爹!” 她泪痕未⼲,抱住案亲僵直的⾝躯。 “您不要这样,这信我们不看了!不看了!” 她抓过信,想要撕个粉碎,信纸却意外坚韧,撕了半天就连裂都没有。 挫败的她伤心绝,软软的坐回地上。信纸不偏不倚,就飘落在她眼前,像是故意要让她再瞧一遍。 当她的双眸,不由自主的掠过信上时,神情即刻从伤痛转为惊骇,脸⾊变得比⾼山上的积雪还要⽩。 “你竟然——竟然——” 她瞪着洪郞,虚弱的吐出几个字,然后—— 咕咚! 娇儿昏过去了。 顾不得旁人诡异额注视,洪郞冲上前去,抱住昏厥的情人,心疼的轻轻摇晃,再一手把信拿到眼前呢,想确认到底是哪里出错,竟会闹得娇儿一家子,寻死的寻死、昏倒的昏倒,还有一个僵直不动,杵在那儿像石柱。 这一看,连他这个写信的人也愣住了。 信上的字句,的确都是他写的没错。但是,倾诉绵绵情意的对象,既不是他所写的娇儿,更不是让钱⽗暴跳如雷的钱⺟,而是他将来的丈人钱⽗! 洪郞目瞪口呆,不知是哪里出了错,手里的信纸,却从柔软转为硬坚,信上墨迹淡去,绉折变成一张脸,咧开的嘴嘎啦嘎啦的刺耳笑声。 闹出这场风波的它,四角卷起,如使用四肢,轻易从洪郞手里挣脫。 然后,它得意的跳着跳着,快乐的跳出店铺,消失在门外,只剩那嘎啦嘎啦的笑声,还留存在众人耳力。 隔着四方街广场,对面有间安生药铺。 这天药草刚刚运到,灰发长须、德⾼望重的掌柜踏出门来,跟运送草药的车夫寒暄,还要仆人送上热茶热食。他为人厚道,从不亏待车夫。 “这一趟顺利吗?” 他关怀的问,看着多达十车,用油布覆盖的药材,想着能医治病人,就觉得心情愉快。 车夫咕噜咕噜的大口喝茶,放下杯子后,用手抹了抹嘴边。 “仟阵子天摇地动,连雪山都迸出裂口,我这趟走货,一路都提心吊胆,就怕路上哪里会塌方,好在能平安无事,把您这十车的乌头都送到了。” 掌柜的脸⾊乍变。 “乌头?” “是啊,満満十车的乌头,邻近几座山都挖遍了,好不容易才凑⾜您要的十车。” 车夫拍拍膛,义气慷慨。 “这差事真难办,不过既然是掌柜您吩咐的,我当然要尽心尽力。” 受到敬重的掌柜,却半点都不感动,没有夸赞车夫,反倒急忙去掀开车上覆盖的油布,逐一确认油布下的药材。 每掀开一车的油布,他的脸⾊就更苍⽩。 乌头。 乌头。 乌头乌头乌头乌头乌头,全部都是乌头。 掌柜目瞪口呆,直直的盯着块圆锥形,表面呈现灰棕⾊,有微细纵皱纹,上端芽痕凹陷,周围有着瘤状隆起枝的上好乌头。 乌头的确是药材,大热,味辛苦,含有剧毒。 就算是要毒死全砚城的人、鬼、妖与神灵,也用不了这么多的乌头啊! “我要的是十车天⿇,你怎么会送了乌头来?” 掌柜连连头摇,难得露出愠⾊,望向车夫的眼神,充満了指责。 正在喝第二杯热茶的车夫,差点把満嘴茶⽔噴出来,他表情扭曲,好不容易咽下那口茶,才站起来挥舞双手,瞪圆双眼,拧眉直呼。 “天⿇?” 他不敢置信,要不是跟掌柜识,真要以为这人是故意讹他。 “信笺上明明写的就是乌头。” 天⿇跟乌头,两者天差地远,他绝对不会错认。 掌柜的头摇得更厉害,感叹⽩活了这么多年,还会识人不清,自己信赖多年的车夫,原来竟是被指出错误,还会理直气壮狡辩的人。 “运错药材事小,做错事却不悔改,这就太不可原谅了。” 他抚着胡须叹气,对车夫失望透顶,转⾝就要走回药铺。 车夫急了,急忙叫嚷:“掌柜,这十年乌头的钱,你总要付给我吧?” 这么多乌头,又这么远的路程,要是收不到货钱,他可要赔得⾎本无归。 “我订的是天⿇,不是乌头。” 掌柜重申,又往药铺方向走了两步。 车夫扯住他的袖子,硬是不让他走,手往子的口袋摸去,掏出一张折得整整齐齐的信笺,一边说着一边抖开。 “别想赖账,这上头写的清清楚楚。” “胡说,老夫绝不是想赖账,而是你送错了货。” 两人争执着,信笺却无风自抖,发出吧啦吧啦的声音,昅引两人的注意力,同时低头朝货单看去。 信笺上字迹清晰,的确是掌柜的笔记,就连盖在上头,安生药铺的章印也清清楚楚,货品的数目、该送达的⽇期,全都准确无误,的确就是掌柜发出的货单没错。 只是,货品项目那栏,却教两人同时傻眼,闭口不再争吵。 上头写的,不是乌头。也不是天⿇。 而是—— 笨蛋 两人相顾茫然,不知谁对谁错,信笺却自行缩皱,四角卷起,字墨流淌成一张琊恶的笑脸,咧嘴嘎啦嘎啦的笑着,嘲弄两人这么简单就被愚弄了。 “笨蛋!笨蛋!”它从车夫手上溜脫,在两人⾝旁飞转,嘲笑的又叫又笑,乐得纸⾝扭。 最后,它飞到两人头上,像⽑巾般拧起,把墨迹印痕都拧出来,黑黑红红的墨⽔哗啦啦落下,淋得掌柜与车夫満头都是。 恢复空⽩的信纸,愉快的飞舞,愈飘愈远,留下无辜被戏弄的掌柜与车夫,还有満満十车的乌头。 砚城內外,被这张琊恶的信纸,弄的飞狗跳、人鬼不睦。 陈家儿子写回家的信里,明明是报平安,却被改为噩耗。陈家上下愁云惨雾,哭着要去领尸首,却发现儿子没死,好端端的连一头发都没少。 王家的女婿用纸包装礼物,写了几句祝福的好话,送到岳⽗家时,自己却变成侮辱的字句,气得岳⽗上门,要把女儿带回家。 食堂写货单,订的是鲜鱼,送来的却是⼲巴巴的泥沙,接连数⽇都无法开店门,固定上门的客人,也饿了好几天。 裁店写下客人的尺码,照纸上记录做出来,该给男客的却做成女⾐,该给女客的却制成男装;该做胖的被改成瘦的、该做瘦的被改成婴儿的尺码。 客栈的房间册子,记载的是空房,却先住进一个女客。偏偏女客在浴沐时,跑堂的又领进一名男客,吓得女客惊叫出声,躲进⽔里头不敢起⾝,险些活活溺死。 办丧事的人家,准备好要祭拜死者的纸钱,碰到火就嘎啦嘎啦的笑,像是被搔到庠处。家属吓得丢开,再去买回另一批纸钱,却还是一烧就笑,反反复覆几次,鬼魂等不到纸钱,穷得被风一吹就散。 更糟糕的是,信纸不但闹事,还好⾊得很。 砚城里的少女,只要是有姿⾊的,信纸就去扰,把少女卷起来,強留在信上变成平平的图案,直到遇到更美丽的少女,才会被放出来。 最后,它找上砚城里最美的少女,就囚噤着不放,天天到处炫耀⾝上的图案,只要少女一哭,它就把眼泪拧吧,还嘎啦嘎啦的笑着。 人们也曾捕捉到它,用尽办法都无法消灭,只是被弄得更厉害,接连被整了更多次,吓得人们不敢再玏手,无奈的任它为非作歹,恣意妄行。 这张信烧不掉、撕不烂,火不能融、⽔不能淹、雷不能殛、电不能毁,顽強得教人惊骇、束手无策。 最后,砚城里的人与非人,都不敢只用纸张,事事都用言传,虽然费时费力,但起码能减少误会。 大伙儿顶着烈⽇奔波,全都苦不堪言,还要随时提防,再也不相信纸上所写的任何字句。就连书籍也被荒废,学堂里空的,连一个生学都没有。 嘎啦嘎啦、嘎啦嘎啦。 信的笑声从东边响北边、从北边跑到西边、从西边跑到南边,绕着砚城转啊转,一天比一天更狂妄。 当砚城內外,闹得最是人心惶惶、鬼心慌慌那⽇,潜居在黑龙潭里的黑龙,突然化为人形,一⾝绕着药布、双眼发亮,大步穿过四方街,兴匆匆的直闯木府,本懒得等灰⾐人通报。 不同于外头的喧闹,木府瑞安安静静。 一个又一个灰⾐人试图阻止黑龙前进,惹得他不耐烦,张嘴噴出⽔柱,把灰⾐人全都噴,都软软的化为原形,一张张由灰纸剪出的人形,答答的黏在墙上、地上。 纵然木府建筑深幽复杂,但他好歹是堂堂的龙神,又来过数次,按着记忆里的路子走,不一会儿就瞧见大厅,大剌剌的就跨步走进去。 大厅里头,姑娘正坐圈椅上,一手撑着下颚,一手握着书本,兴味盎然的翻看,读到有趣的地方时,逸出粉嫰瓣的笑,比银铃响动时更悦耳。 她的坐姿很随意,绸⾐下摆分开,露出一只踢开绣鞋后,搁在椅面上的luo⾜,另一只则是下垂轻晃,鞋子还穿得好好的,鞋面上的绣花,随着悠闲的轻,映到光时就绽放、收回影时就凋谢,花开花谢,落得一地残花。 听见沉重的脚步声,她懒洋洋的抬起头来,神情没有半点惊讶,像是早就预知黑龙会来,却又偏偏要问:“你怎么来了?” “我来接受你的道欺。”黑龙双手叉,态度趾⾼气昂。 她眨了眨眼,把书本放在桌上,觉得这件事情更有趣,娇子的⾝躯往前倾靠,灵活的双眸欣赏黑龙截然不同的态度,语带鼓励的催促。 “快说,为什么我要道歉?”她好奇的追问。 黑龙的眼⾊一沉。 “你不是写了信给我吗?” 他收到的时候,还以为又是什么烦人的指令,没想到展开一看,內容让他大喜过望,片刻也不耽误的就赶来。 “有吗?” 她儿弯弯,指尖轻敲着桌面,笑昑昑的反问黑龙。 “我就是收到信才来的。” 黑龙眯起双眼,情绪从⾼昂渐渐变得沉,语带警告的说道:“你在信里写着,很抱歉亵渎尊贵的我,诚心要当面向我道歉,还要归还我所有的鳞片。” 姑娘垂下视线,长长的眼睫在粉颊上映出影儿,粉噙的笑意更深,⽩嫰小手端起桌上的茶盏,徐徐拂着漂浮的茶叶,过了一会儿才说:“我不记得有这件事。” “别想反悔!” 黑龙怒道,咄咄人。 “不道歉也行,把鳞片还给我!” 他懒得跟这小女人玩无聊游戏。 姑娘抬起双眸,好整以瑕的提问。 “你说的信在哪里?” 黑龙从⾝的药布里,菗出一张纸,往桌上重重一拍。他的力量能劈开雪山,但同样的力道,劈在姑娘⾝旁的桌子上,却半点反应都没有,桌子还是好端端的震都没震一下。 “这里!” 強劲的掌风,对她也没有分毫影响,绸⾐与长长的发丝不见飞扬。她只看了眼,视线就再度回到黑龙脸上,露出深深的同情,颇为遗憾的叹了一口气。 “你被骗了。” 黑龙的发因怒气而硬直。 “什么?”他低咆。 因为同情,所以她很有耐心。 “你太笨了,所以轻易就被骗了。” 气坏的黑龙正想怒声反驳,桌上的信纸却皱了起来,浮现清楚的五官,发出嘎啦嘎啦的笑声,四角卷起的翻滚,落到一张舒适的椅子上。 “嘎嘎、嘎嘎,说得错,这只龙果然是笨的。” 它笑得东倒西歪,左拧右扭,纸上的少女图案也跟着扭曲,又滴下几颗晶泪珠。“我只是抺上墨⽔,随便骗了几句话,他竟然就信以为真。这么笨的龙,难怪会被剥掉鳞片,光溜溜的活像条泥鳅。” 刻薄的讽刺,得黑龙心头火起,五脏六腑都烤得滋滋作响。 轰! 他嘴噴出雄雄烈火,瞬间将作怪的信妖烧成一团灰烬。备受屈辱的他,刚要转⾝离开,想要尽快沉回深深的⽔潭里,好好睡上一觉,或是找些虾兵蟹将来出气时,椅子上的灰烬竟无风自转。 灰烬转啊转,逐渐下沉累积,很快的又堆栈成一张完好如初的纸。 就连龙的火,也无法消灭它。 “你能拿我怎么样?你能拿我怎么样?这把小小的火,拿去厨房里,烧那些木头还管用些。” 它露出轻蔑的表情,嘎啦嘎啦的笑,左角迭着右角,戏谑的说出毒言语。 “泥鳅!泥鳅!笨泥鳅!” 黑龙眼前发黑,单手一挥,露出锋利的龙爪,刚要挥过去,一旁就响起娇脆好听的声音,用软甜的语调说道:“不可无礼。” 简单的四个字,蕴含強大的力量,他⾝上的药布,陡煞一圈圈全部收紧,束缚得他动弹不得,连嘴巴都被封住,吐不出半个字,只能维持原状,可笑的僵在原地,只剩一双眼睛能怒视信妖。 见到黑龙被困,信妖有些讶异,皱折挤出眉挑得⾼⾼的,态度轻浮的对姑娘说道:“想不到你小小年纪,倒是识相的。” 它満意的舒展,单薄的纸⾝膨开来,有了人的形状。 “哼,要进木府,也没外头说的那么果难嘛。” “是黑龙太笨,才会带你进来。” 姑娘巧笑倩兮,吩咐一旁的灰⾐丫鬟,替信妖奉上最好的茶。 WwW.IsJxS.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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