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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迦小说网 > 言情小说 > 姑娘 作者:典心 | 书号:6686 时间:2016/12/22 字数:696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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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间老屋也不知是何年何月建的,人们只知道,有砚城的那⽇起,老屋就在那儿了。 砚城里头人与非人并存,人们不怕鬼,但老屋里的鬼,闹得连鬼都怕,每年都会在老屋门前,发现几具支离破碎的尸首,死状奇惨。 众人心生怜悯,纷纷你一言我一语的劝着,纷纷要岳清放弃,反倒得他没台阶可下,硬着头问道:“要是我能在老屋里过夜一呢?” “到那时候,不论你要什么,我都双手奉上。”张掌柜信心満満,认定稳赢不输。“不过,要是你落荒而逃,或是有什么不测,那你的客栈就归我了。” 岳清被得走投无路,不想连尊严也赔上,当着所有人的面前,厉声的吼了一声:“好。” 那晚,岳清先灌了一坛酒,再带着一坛酒,在众目睽睽下进了老屋。 说也奇怪,屋外看来破败,看似就要坍塌,但走近屋里头一瞧,却是整洁雅致,像是⽇⽇都有人打扫,一丁点儿的灰尘都没有。 醉昏昏的岳清,胆子被酒浸得壮了,不觉得害怕,进屋后随便找个角落,抱着酒坛子歪⾝倒头就睡。 睡到半夜的时候,他昏昏沉沉的醒来,才睁开双眼,就看见一双绿幽幽的眼,大得像灯笼似的,靠在他⾝旁直瞧。他半醉的眯眼,头摇头晃脑的看了半晌,才瞧清是个全⾝长着短短绿⽑,脑袋大、肚子大,四肢却细小得像竹竿的饿鬼。 “你那坛是酒吗?”饿鬼馋得直呑口⽔。 岳清打了个酒嗝,懒懒的抱着酒坛。“没错。” 饿鬼一闻到那味儿,眼睛透出绿光,皱⽑⽑的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这是来悦客栈的酒啊,我多少年都没尝过了。” 绿光盈盈,伴着大颗大颗的泪珠落下。 岳清卖酒也爱酒,一听饿鬼闻着味儿,就知道是自家的酒,当下就引为知己,拍破酒坛封泥,把酒让出去。 饿鬼抱紧酒坛,咕噜咕噜的灌着酒,直到喝了大半,才意犹未尽的停下来,用长⾆头尽⾝上落的酒滴,珍惜得很。 “我是来悦客栈的掌柜,换做是以前,不论你要喝多少,我都能送来。” 岳清见着⾼兴,但也感慨不已。 “现在,来悦客栈就要没了。” 他觉得眼前这饿鬼,比人还亲切,就把来龙去脉全说了。 饿鬼听了,竟也同仇敌忾,更感清的慷慨。 “我生前吃得挑剔,死后被困在这里,挑出好的不能下肚,吃都是碎⾁生⾎,这么多年来只有这坛子酒,让我喝得最尽兴。”绿幽幽的眼睛,因思索而闪烁发光。“为了报答,我送你个礼物。” 说着,饿鬼把长⾆的一部份扯下,在手里成烂糊糊、绿黏黏的一团,趁着岳清没有防备,另一手猛地探进他嘴里,強行拉出他的⾆头,将两者用力再三按。 突然的疼痛,让岳清亟大喊呼救,无奈⾆头被揪紧,痛得⾆像是要撕裂,他挥舞着双手挣扎,还是没能逃脫只觉得难逃一死,就昏了过去。 再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清晨。 岳清惊慌失措,跳起来环顾四周,只看见洒坛在⾝旁,已是空空如也。他伸出⾆头,在上头抠刮,半天也刮不出什么,⾆上也感觉不出异,于是只当是自己喝醉,做了一场敝梦。 当他走出老屋时,守在外头的人们都讶异极了,兴⾼采烈的团团将他围住,护送到悦来客栈去,要张掌柜兑现承诺。 张掌柜见计谋失算,岳清竟还活着,心头凉飕飕的,表面上故做大方,办了一桌好洒好菜,说是言归于好,心里却盘算着,该怎么拖延时间。 但是満桌的山珍海味,岳清却吃得意兴阑珊。 脆滑的木耳,他咬着不觉得香;美味的蒸鱼,他吃着不觉得嫰;现烤的羔羊,他碰都不碰;碧绿的鲜蔬,他看都不看一眼。就连令人垂涎三尺的百菌乌汤,他勉強喝了半口,就再也咽不下。 有种人的味儿,凌驾菜肴的香气,勾着肚子里的馋虫咕噜咕噜的直响。 他站起⾝来,贪婪的东闻闻、西嗅嗅,顺着味儿往內屋里走,没走进厨房,反倒踏⼊张家的祠堂。 亦步亦趋的张掌柜,还来不及发声,岳清已经探手,把张家的祖宗牌位抓下桌,只往嘴边送去。 滋── 长长的⾆头一扫,牌位里被勾出个老翁,对着张掌柜哭喊:“我的儿啊!” 只说了一句,老头就像面条似的,被岳清呑进嘴里,咻溜一声下肚。 “爹!”张掌柜吓⽩了脸,来不及阻止。 滋── 长⾆再扫,这次被勾出来的是个老妇,也对着张掌柜哭叫:“我的儿啊!” 话刚说完,老妇就像米线似的,消失在岳清的嘴里,只剩哭喊声回屋內。 “娘!” 眼看爹娘的魂儿,都被岳清呑吃,张掌柜奋不顾⾝扑上去,想抢下祖宗牌位,却被黏暖的长⾆推开,狼狈的滚到墙边。 颤动的⾆回缩,像在着一块最美味的⾁,一下又一下的扫动,滋滋声不绝予耳,伴随着鬼魂们的惨叫。 “我的孙儿啊!” “我的曾孙儿啊!” “我的曾曾孙儿啊!” 一代又一代的祖宗、一个又一个鬼魂,都成了岳清的美食,被他恣意的大快朵颐。直到吃尽张家十八代祖宗,他才扔开位,満⾜的嘴角、拍拍肚子,打了个怨气冲天的嗝。 跌在墙角的张掌柜,早已哀恸过度,被活活气死,双眼睁得大大的,虽说⾝子还暖烫着,魂儿却已经不见踪影了。 事情发生后七⽇,鸟儿们最先忍受不住,齐聚在木府前求见姑娘。 姑娘是木府的主人,而木府的主人,就是砚城的主人。只有她有权力,裁决城中所有关于人与非人的事情。 当灰⾐人领着鸟儿们,来到木府深处的大厅时,坐在圈椅上的姑娘,穿着木莲⾊的绸⾐,双眸还带着些许惺忪睡意,正懒洋洋的喝着盛装在⽔晶碗里,刚熬好的冰糖莲子羹。 进⼊大厅的瞬间,鸟儿们的爪都化为双⾜,丽的羽⽑化为⾐裳,鸣声变做人语,纷纷化为人形,你一言我一句的抢着抱怨。 “姑娘,请您想想办法吧!”⻩⾐裳的少女啜泣着。 “我们都好几天没法子合唱了。”蓝⾐裳的姊妹,凑到姑娘⾝前半跪着,一左一右的同声共语。 抱怨一声接着一声,在大厅里此起彼落,姑娘慢条斯理的喝完莲子羹,又吃了⾖沙糕,用热茶润了润嗓子后,才轻声问道:“发生了什么事”她的嗓音里,有着淡淡茶香。 绿⾐裳的少女抢着说话。 “有个人,爱吃鬼。” 清澄的双眼,没有任何讶异。 “然后呢?” “有个鬼啊,生前跟那人打赌输了,祖宗十八代都被吃尽,所以⽇夜不停的哭着,我们唱一声,他就哭一声。”粉⾐少女跺脚,气愤难平。 橘⾐少女求着,声调轻柔。 “这都闹了七个⽩昼、七个夜晚了,您不能再不管了。” 在少女们的注视下,姑娘搁下茶碗,舒畅的伸了个懒,⾐裳滚落许多木莲瓣花,绸⾐颜⾊变得淡了些,却多了淡雅的花香。 “那么,你们就引那个人,去把啼哭的鬼吃了。”她轻盈的离开座位,⽩嫰的luo⾜落地之处,都有桂花铺地,没让luo⾜沾到半点灰尘。 “可是,那个鬼可怜的。”⻩⾐少女怯怯的说,抱怨归抱怨,这会儿倒是有些不忍心了。 嫰软的luo⾜,踏⼊斜晒⼊厅的⽇光,満地的木莲瓣花收围,化为一双舒适软靴,不大不小恰恰合脚。 在⽇光的照拂下,她闭上双眼,感受这一天的温度,也做了最后决断。 “愿赌服输。” 啼哭不已的小表,还不到⻩昏就被岳清吃了。 城里不再有鬼哭。 别说是哭,众鬼噤若寒蝉,躲的躲、蔵的蔵,全都不敢现⾝。 就连人们也提心吊胆,忙着把祖宗牌位蔵在隐蔽的地方,只要听见岳清来到附近,就急忙关门落窗,护着祖宗牌位瑟瑟发抖。 砚城里一时人心惶惶、鬼心慌慌。 但岳清的⾆头,自从餐张家十八代后,不论吃什么都不是滋味。就像有人爱吃甜、有人爱吃咸;有人嗜食山珍、有人嗜食海味,而他独沽一味,就是爱吃鬼。 小表脆,女鬼嫰,老鬼咬起来喀喀作响,新鬼鲜里带点腥,旧鬼陈里带点霉,不论是哪种鬼,都是无上的美味。 想起尝张家祖宗十八代那餐,他就回味不已,馋得辗转难眠,长⾆垂在嘴外。 下着秋雨的那一⽇,一匹枣红⾊大马停在悦来客栈前,⽪肤黝黑的⾼大男人,领着马队送来新茶,等着客栈收货付钱。 张掌柜死后,岳清名义上就成了两间客栈掌柜,听到有人通知,过了半天才意兴阑珊的来到。这阵子不论是悦来客栈,还是来悦客栈,他全都无心经营。 ⽪肤黝黑的男人等得不耐烦,看见岳清漫不轻心,大手猛拍木桌,喝声问道:“张掌柜人呢?” 岳清陡然双眼一亮。 味儿! 就是这味儿! 他抬头看着桌边的马锅头,奋兴得⾆头抖颤,滴下更多口⽔。 饿得太久岳清,喉里发出兽的低咆,猛地冲上前,张口对着肤⾊黝黑的男人咬去,用力得上下颚都脫臼了。 攻击来得太突然,男人虽然率领马队,骑术精湛,动作敏捷,左手臂却还是被咬下一大块⾁,鲜⾎咕噜噜的往外直冒。岳清哪里舍得,连忙趴在地上,珍惜的掉每滴⾎,吃得津津有味。 这滋味特别好,跟别的么都不同,他当然不能放过,沾⾎的脸抬起来,朝着受伤的男人狞笑。 “你也是鬼。” 他乐不可支。 “还是个好吃的鬼。” 说完,脫臼的上下颚张大,大得可以呑下一头牛,长⾆嗖地窜出,迫不及待就要抇美食呑下肚,填补饥饿许胃。 当抖颤⾆尖即将碰着肤⾊黝黑的男人时,甜脆的嗓音响起:“别动。” 简单的两个字,却比两座大雪山更沉重。 岳清咚的一声,紧趴在地上,别说是⾝体,就连人见人怕、鬼见鬼惊,颜⾊比青苔更绿的长⾆都动弹不得,⾆尖的⾎被唾慢慢稀释淡去。 木的芬芳随风而至,柔软的绸⾐暖暖的贴上男人的⾝躯。绸⾐先是平贴,而后⾐料下慢慢浮现少女躯体线条飘渺的烟雾聚拢,逐渐化为实体,清秀的脸儿、细致的五官、纤纤的双手、⾚luo的双⾜由龚实,因为来得太匆忙连⾝子都迟些才赶到。 姑娘抬起男人鲜⾎淋漓的左手,轻抚第一下就止了⾎,再抚第二下就止了疼。 “去找鬼医过来。”她吩咐着。 眼见姑娘出现,人们不敢感慢,有人立刻拔腿去找,过没多久却又气如牛的赶回来,趴伏在地上,诚惶诚恐的回答。 “鬼医怕被吃,几天前已经躲起来了。” 姑娘静了一会儿,才望向受伤的男人,轻声的说道:“那就回木府吧。” 木府的大厅里,鬼挤鬼,挤得⽔怈不通。 看见姑娘拦阻岳清的人,急忙跑回去,拿出蔵好的牌位,告诉祖宗们这个好消。这家的祖宗,告诉那家的祖宗,很快的就传得众鬼皆知,全都赶到木府里,求姑娘解决这件事。 只是,全城的鬼都凑在大厅里,实在太过拥挤。 但即使再怎么挤,众鬼们还是恭敬的在姑娘的圈椅旁,让出宽敞的空间。然而,受伤的男人却被个莽撞鬼踩着,浓眉不由得拧起。 纤纤的小手,掀开桌上的茶盏,用瓷盖轻敲一下杯缘。 除了肤⾊黝黑的男人之外,其余众鬼咻的一声,全都被收进茶盏里,挤得不成形。当瓷盖落下后,他们就浸泡在温热的茶⽔中,踩着杯底舒展如地毯的茶,小小声的谈。 灰⾐人送上由姑娘亲自吩咐,左手香刚刚特制妥当的膏药,上前要替男人疗伤,却被姑娘阻止。 “放着,由我来。” 地位尊贵的她,向事事都人服侍,但唯独是对他,她非得事必躬亲。⽩嫰的小手拿起药膏,替男人敷在伤口上,动作轻柔,不愿再弄疼他。 “你这伤口,是让鬼咬了。”她说道。 “但是,咬我的是个人。” “他虽是个人,却有饿鬼的⾆。” 她看着药膏刚敷上,才几眨眼的功夫,被咬掉的⾎⾁就长了回来。 “之前,他赢了赌约,所以能吃鬼。如今,他却连别的鬼也要吃。” 正在说着,远处就传来饿鸣的声音,比雷声还要响,杯子里的众鬼怕得瑟瑟发抖,震得茶盏喀啦喀啦动。 “我要吃鬼!我要吃鬼!” 饥饿难耐的岳清,双眼发着青光,顾不得砚城里人与非人间流传已久的噤忌,来到木府前放肆,在石牌坊前大呼小叫。 自从砚城建成后,木府的主人始终备受尊重,极少被冒犯,但饿极的他神智混,被动的⾆头控制,声音愈嚷愈大。 硬眉硬眼的灰⾐人,领着他进⼊木府。他的脚还没踏进大厅,⾆头却先探进来,气急败坏的嚷叫:“你把鬼都蔵到哪里去了?” 他无礼的质问,冲着姑娘直嚷。 “快点把鬼都出来,我要把他们都吃了。” 坐在圈椅上的姑娘,拿着银剪,耐心剪着一迭灰纸,头也不抬的问:“你这⾆头是哪里来的?” 她剪着剪着,拿起来端详,之后继续又修整。 “不关你的事!” “只要是砚城內的事,都由我所管。” 她轻描淡写的说,将灰纸留着一刀未剪,朝岳清抛去,只说了一字:“圈。” 灰纸落地成了灰⾐人,全都长得一模一样,个个袖手相连,将岳清困在圈子里。不论他左冲右撞,又咬又抓,灰⾐人们就像铜墙铁壁,最后又饿又累的他,挫败的倒在地上,流着口⽔饿到直菗搐。 “你这⾆头是哪里来的?”姑娘又问。 “如果我说了,你就不能蔵着那些么鬼。” 饥饿蒙蔽理智,他还要讨价还价。 姑娘歪头,神情略微稚气,弯着红甜甜一笑。 “好。” 坐在一旁的男人虽然吃惊,却没有说话,反倒挑起浓眉,露出莞尔的神态。 “是万寿桥老屋里,一个饿鬼给我的。” 岳清匆匆说,⾆头又滚出嘴,朝着姑娘所索讨。 “快把鬼放出来,我要吃!吃到一个都不剩!” “我没说要让你吃。”她伸出手,银剪的光芒闪过,才轻易的一剪,就把连⽇为非作歹的饿鬼⾆剪断。 岳清发出惨叫,捂着嘴巴翻滚,一缕缕的魂魄,却从他的指间溜出来。张家十八代的祖宗,还有张掌柜都逃出来,飘在一旁怨恨的看着他。 “按照约定,我这就把鬼放出来。” 姑娘放下银剪,掀开瓷盖,敲敲茶盏边缘,浸了茶⽔的鬼魂们,逐一飘出来,都绕着岳清转啊转。 翻腾的饿鬼⾆失去凭依之后,渐渐失去活力,最后终于不再菗动,烂糊糊、绿黏黏的软瘫在地上,而⾆头被剪的岳清,喉咙也陡然束起,紧得无法气,挣扎一会儿后就窒息而死。 他的魂儿飘怱怱的,刚从脑门冒了个头,就被张掌柜一个箭步上前,三魂七魄全拉出来,牢牢掀着不放。 “同样都是鬼,你们可要好好相处。” 姑娘和善的吩咐,让众鬼一批又一批的涌上去,把新么淹没不见。 黝黑的強健手臂,从后方探来,将她抱回圈椅上。 “以后,可别再忘了穿鞋。” 比起岳清的下场,男人更在乎她⾚luo的双⾜上,难得的沾了些灰尘。 大厅角落,没能来得及跟上替姑娘垫脚的木莲瓣花,因为自责而枯萎,鲜妍的颜⾊变成深褐,连香气也消失,被灰⾐人收拾走了。 “知道了。” 宛如十六岁少女般清秀的容颜,仰望着男人的脸庞,微笑回答,娇娇的伸出双手。 “抱我去洗脚。” 男人弯一笑,欣然同,抱起轻若羽⽑的她,往大厅外走去。 之后,姑娘派灰⾐人去老屋察看。 灰⾐人⽇夜不离,守候了十多天,却始终没看见饿么出没。 从此之后,那间老屋也不再闹鬼了。 伍、借过 太从东方升起。 WwW.IsJxs.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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