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回_《凤舞兰陵》

书号:46870 时间:2018/10/5 字数:29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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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幕降临，一轮明月升上天空，将清辉洒向这个繁华的都城。

　　建康城并未安静下來，侈靡的气息慢慢升腾，弥漫在空气中。街上行人如嘲，秦淮河画坊如织，长江上渔火点点，茶坊酒肆笑声阵阵。

　　只有这狮子楼的雅间里一片寂静。

　　那些陈朝的大臣们都看着韩子⾼，等他答复。顾

和⾼长恭对视一眼，都沒吭声。他们两人在这里的⾝份不过是布⾐草民，对这种事情

本沒资格说话，能让他们在旁边听已经是天大的面子，搞不好已经有人在心里琢磨，准备事后杀人灭口了。

　　韩子⾼沉默了很久，似乎在仔细掂量。那些朝廷重臣都不敢催他，等了一阵，便有意闲聊起來。

　　刘师知看着顾

，笑着问：“顾三公子是哪里人啊。”

　　顾

眨了眨眼，有些犹豫，就怕

说个地方却不巧遇到老乡，那就漏馅了。

　　⾼长恭立刻道：“我们是兰陵人。”

　　顾

心里一惊，表面却很沉得住气，跟着点了点头，一脸的诚恳。

　　⾼长恭心中暗笑。他们两人这是第一次出來游玩，也是第一次联手骗人，玩了几个月，编了好多次瞎话，现在早就配合默契了。

　　“哦。”刘师知的脸上虽然仍带着微笑，声音里却有了一丝异样。“跟萧将军是同乡啊。”

　　他说的兰陵并不是⾼长恭的封地，而是常州附近的兰陵郡，人们通常称之为南兰陵，以便与齐国的兰陵郡区别开來。

　　“萧将军？”顾

茫然，看了一眼韩子⾼。

　　⾼长恭心里却明⽩，但默然不语，也装出一无所知的模样。

　　见他们不似作伪，那几个大臣的神情都放松下來。华皎笑着解释：“是萧摩诃将军，本朝有名的猛将。”

　　“哦。”顾

恍然大悟。

　　萧摩诃是陈国第一猛将，骁勇善战，现在却是陈琐的亲信。

　　真要说起來，他其实与⾼长恭也算得上是同乡。兰陵萧氏是有名的世家望族，虽然比不上荥

郑氏、太原王氏、范

卢氏、清河崔氏这四姓最⾼门，却与赵郡李氏、陇西李氏、博陵崔氏、渤海⾼氏的门第相当，⾝份很贵重。西晋末年，北方士族为避战

大举南迁，山东兰陵萧氏也南下渡江，徙居至常州附近的兰陵郡。如今，王、谢、袁、萧四姓并列为南朝四大⾼门，族人満布朝野，势力強大，其中便有不少是陈琐一

，深为保皇派所忌。

　　他们既然是兰陵人，却不知同乡中最为有名的萧摩诃，很易启人疑窦。⾼长恭立刻说：“敝兄弟乃山野之人，只喜纵情山⽔，昑诗作赋，一向不关心朝中之事，兰陵萧氏又是豪门望族，在下等不敢⾼攀，因此不大清楚。”

　　顾

听他说喜

昑诗作赋，肚里笑得打跌，表面却一本正经，连连点头。

　　韩子⾼一边思索一边听着他们的对话，本來还不觉得有什么，忽然看到顾

眼中有种拼命忍耐却仍然流怈出的笑意，顿时明⽩了，脸上不由自主地也有了一丝‮悦愉‬。

　　刘师知一听，顿时大为⾼兴：“原來顾二公子也喜诗词歌赋，实是不胜之喜，可否将大作示下，老夫洗耳恭听。”

　　⾼长恭一怔，心里暗自叫苦，急中生智，谦虚着说：“各位大人才⾼八斗，在下实在惭愧，献丑不如蔵拙…”一边说着，一边飞快地看了一眼顾

。

　　那些大臣纷纷出言夸赞，用辞冠冕堂皇，却都流露出好奇之⾊，定要⾼长恭昑诗一首才肯罢休。

　　看到⾼长恭隐带求援的眼神，顾

有些无奈。众目睽睽之下，如何能够作弊？她心念电转，忽然想起，便提醒道：“二哥，上次我们在江边赏月，你不是作了一首旅夜书怀吗？不妨拿出來，向刘大人请教一二。”

　　那首诗其实是顾

触景生情，顺口就昑咏出來了，当然，她才沒那种才能，原作者其实是杜甫大人，不过反正他老人家差不多要等到一百五十年后才出生，现在借用一下也无所谓，不过是抒发一下当时的感受而已，顾

便无所顾忌地拿來用了。

　　⾼长恭不善舞文弄墨，记忆却非常好，凡是顾

曾昑咏过的诗词全都记得，反正他的就是顾

的，顾

的也是他的，此刻正当要紧关头，也就顾不得那许多了，当即曼声昑道：

　　“细草微风岸，危樯独夜舟。

　　星垂平野阔，月涌大江流。

　　名岂文章著，官应老病休。

　　飘飘何所似，天地一沙鸥。”

　　他的话音刚落，众人便叫起好來。刘师知很‮奋兴‬，亲自去拿文房四宝，要请⾼长恭将诗句写下來。

　　顾

立刻跟过去，从刘师知手中接过墨条，很有礼貌地说：“刘大人，怎敢劳动您老大驾？还是让在下來吧。”

　　刘师知做出礼贤下士的姿态，大部分也是给韩子⾼看的，既然目的达到，也不便太过矫情，便笑着点头，让开两步，站到了一边。

　　见他如此，其他‮员官‬也不便再坐着，也都凑趣地上前，有的拈须微笑，有的负手而立，都看着书案前那个清秀的少年。

　　顾

磨好墨，拈起狼毫，笔走龙蛇，一挥而就，举止颇为潇洒，大有名士风范。她退后一步，看了看宣纸上的字迹，便从容搁笔，抬头笑道：“献丑了。”

　　“好。”刘师知首先称赞。“天质自然，丰神盖代，大有书圣之风。”

　　“正是。”到仲举跟着夸道。“飘若游云，矫似惊龙，确实不凡。”

　　“平和自然，委婉含蓄，遒美健秀。”王暹欣赏地说。“既有汉魏遗风，又含鸿鹄飞张之态，十分难得。”

　　“这诗意更是好的。”殷不佞看了一眼⾼长恭。“两位顾公子真是才华出众，实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听他们滔滔不绝，招揽之意溢于言表，顾

赶紧抱拳团团一揖，谦逊地道：“在下兄弟生

懒散，好读书不求甚解，喜山⽔无远弗届，最大心愿便是仿效陶渊明，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不知秦汉，无论魏晋，岂不快哉？若是再有方宅十余亩，草屋**间，榆柳荫后檐，桃李満堂前，那便得其所哉。”说到后來，她便由着

子，开始信口开河了。

　　⾼长恭听得暗笑不已，表面上却很认真地点头：“我二人

无大志，只想悠闲自在地过⽇子，在下拙作中也是此意，还望各位大人海涵。”

　　“顾二公子言重了。”刘师知赞赏地点头。“两位顾公子淡泊名利，堪比前朝竹林七贤，令人敬佩。”

　　“不敢，不敢。“⾼长恭连忙逊谢。

　　“如今世风⽇下，人

横流，两位顾公子却是一派⾚子之心，实属难得一见。”华皎颇为感慨。“子⾼能有你们这两位兄弟，幸何如之？”

　　“正是。”站在最后的韩子⾼含笑点头，眼里都是喜悦。

　　“是我二人⾼攀大哥了。”顾

说着客套话，望向韩子⾼的眼里満是亲切。

　　“兄弟何出此言。”韩子⾼有些不悦。“你我三人意气相投，⾝份什么的

本不重要。”

　　“对啊。”⾼长恭生

豪迈，不喜

咬文嚼字，装模作样，应酬那些陈国大臣到现在，已然不耐，便道。“请各位大人就座，继续畅谈，别让我兄弟二人扰了雅兴。”

　　众大臣笑着谦辞了几句，这才回到桌边坐下，又重新把视线投向韩子⾼。

　　屋里再度寂静，夜风中飞扬的吴侬软语的清唱便清晰地传了进來。　ｗＷW.ｉｓJXｓ.ｃＯ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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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一轮明月升上天空，将清辉洒向这个繁华的都城。　　建康城并未安静下來，侈靡的气息慢慢升腾，弥漫在空气中。街上行人如嘲，秦淮河画坊如织，长江上渔火点点，茶坊酒肆笑声阵阵。　　只有这狮子楼的雅间里一片寂静。　　那些陈朝的大臣们都看着韩子⾼，等他答复。顾和⾼长恭对视一眼，都沒吭声。他们两人在这里的⾝份不过是布⾐草民，对这种事情本沒资格说话，能让他们在旁边听已经是天大的面子，搞不好已经有人在心里琢磨，准备事后杀人灭口了。　　韩子⾼沉默了很久，似乎在仔细掂量。那些朝廷重臣都不敢催他，等了一阵，便有意闲聊起來。　　刘师知看着顾，笑着问：“顾三公子是哪里人啊。” 　　顾眨了眨眼，有些犹豫，就怕说个地方却不巧遇到老乡，那就漏馅了。　　⾼长恭立刻道：“我们是兰陵人。” 　　顾心里一惊，表面却很沉得住气，跟着点了点头，一脸的诚恳。　　⾼长恭心中暗笑。他们两人这是第一次出來游玩，也是第一次联手骗人，玩了几个月，编了好多次瞎话，现在早就配合默契了。　　“哦。”刘师知的脸上虽然仍带着微笑，声音里却有了一丝异样。“跟萧将军是同乡啊。” 　　他说的兰陵并不是⾼长恭的封地，而是常州附近的兰陵郡，人们通常称之为南兰陵，以便与齐国的兰陵郡区别开來。　　“萧将军？”顾茫然，看了一眼韩子⾼。　　⾼长恭心里却明⽩，但默然不语，也装出一无所知的模样。　　见他们不似作伪，那几个大臣的神情都放松下來。华皎笑着解释：“是萧摩诃将军，本朝有名的猛将。” 　　“哦。”顾恍然大悟。　　萧摩诃是陈国第一猛将，骁勇善战，现在却是陈琐的亲信。　　真要说起來，他其实与⾼长恭也算得上是同乡。兰陵萧氏是有名的世家望族，虽然比不上荥郑氏、太原王氏、范卢氏、清河崔氏这四姓最⾼门，却与赵郡李氏、陇西李氏、博陵崔氏、渤海⾼氏的门第相当，⾝份很贵重。西晋末年，北方士族为避战大举南迁，山东兰陵萧氏也南下渡江，徙居至常州附近的兰陵郡。如今，王、谢、袁、萧四姓并列为南朝四大⾼门，族人満布朝野，势力強大，其中便有不少是陈琐一，深为保皇派所忌。　　他们既然是兰陵人，却不知同乡中最为有名的萧摩诃，很易启人疑窦。⾼长恭立刻说：“敝兄弟乃山野之人，只喜纵情山⽔，昑诗作赋，一向不关心朝中之事，兰陵萧氏又是豪门望族，在下等不敢⾼攀，因此不大清楚。” 　　顾听他说喜昑诗作赋，肚里笑得打跌，表面却一本正经，连连点头。　　韩子⾼一边思索一边听着他们的对话，本來还不觉得有什么，忽然看到顾眼中有种拼命忍耐却仍然流怈出的笑意，顿时明⽩了，脸上不由自主地也有了一丝‮悦愉‬。　　刘师知一听，顿时大为⾼兴：“原來顾二公子也喜诗词歌赋，实是不胜之喜，可否将大作示下，老夫洗耳恭听。” 　　⾼长恭一怔，心里暗自叫苦，急中生智，谦虚着说：“各位大人才⾼八斗，在下实在惭愧，献丑不如蔵拙…”一边说着，一边飞快地看了一眼顾。　　那些大臣纷纷出言夸赞，用辞冠冕堂皇，却都流露出好奇之⾊，定要⾼长恭昑诗一首才肯罢休。　　看到⾼长恭隐带求援的眼神，顾有些无奈。众目睽睽之下，如何能够作弊？她心念电转，忽然想起，便提醒道：“二哥，上次我们在江边赏月，你不是作了一首旅夜书怀吗？不妨拿出來，向刘大人请教一二。” 　　那首诗其实是顾触景生情，顺口就昑咏出來了，当然，她才沒那种才能，原作者其实是杜甫大人，不过反正他老人家差不多要等到一百五十年后才出生，现在借用一下也无所谓，不过是抒发一下当时的感受而已，顾便无所顾忌地拿來用了。　　⾼长恭不善舞文弄墨，记忆却非常好，凡是顾曾昑咏过的诗词全都记得，反正他的就是顾的，顾的也是他的，此刻正当要紧关头，也就顾不得那许多了，当即曼声昑道：　　“细草微风岸，危樯独夜舟。　　星垂平野阔，月涌大江流。　　名岂文章著，官应老病休。　　飘飘何所似，天地一沙鸥。” 　　他的话音刚落，众人便叫起好來。刘师知很‮奋兴‬，亲自去拿文房四宝，要请⾼长恭将诗句写下來。　　顾立刻跟过去，从刘师知手中接过墨条，很有礼貌地说：“刘大人，怎敢劳动您老大驾？还是让在下來吧。” 　　刘师知做出礼贤下士的姿态，大部分也是给韩子⾼看的，既然目的达到，也不便太过矫情，便笑着点头，让开两步，站到了一边。　　见他如此，其他‮员官‬也不便再坐着，也都凑趣地上前，有的拈须微笑，有的负手而立，都看着书案前那个清秀的少年。　　顾磨好墨，拈起狼毫，笔走龙蛇，一挥而就，举止颇为潇洒，大有名士风范。她退后一步，看了看宣纸上的字迹，便从容搁笔，抬头笑道：“献丑了。” 　　“好。”刘师知首先称赞。“天质自然，丰神盖代，大有书圣之风。” 　　“正是。”到仲举跟着夸道。“飘若游云，矫似惊龙，确实不凡。” 　　“平和自然，委婉含蓄，遒美健秀。”王暹欣赏地说。“既有汉魏遗风，又含鸿鹄飞张之态，十分难得。” 　　“这诗意更是好的。”殷不佞看了一眼⾼长恭。“两位顾公子真是才华出众，实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听他们滔滔不绝，招揽之意溢于言表，顾赶紧抱拳团团一揖，谦逊地道：“在下兄弟生懒散，好读书不求甚解，喜山⽔无远弗届，最大心愿便是仿效陶渊明，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不知秦汉，无论魏晋，岂不快哉？若是再有方宅十余亩，草屋**间，榆柳荫后檐，桃李満堂前，那便得其所哉。”说到后來，她便由着子，开始信口开河了。　　⾼长恭听得暗笑不已，表面上却很认真地点头：“我二人无大志，只想悠闲自在地过⽇子，在下拙作中也是此意，还望各位大人海涵。” 　　“顾二公子言重了。”刘师知赞赏地点头。“两位顾公子淡泊名利，堪比前朝竹林七贤，令人敬佩。” 　　“不敢，不敢。“⾼长恭连忙逊谢。　　“如今世风⽇下，人横流，两位顾公子却是一派⾚子之心，实属难得一见。”华皎颇为感慨。“子⾼能有你们这两位兄弟，幸何如之？” 　　“正是。”站在最后的韩子⾼含笑点头，眼里都是喜悦。　　“是我二人⾼攀大哥了。”顾说着客套话，望向韩子⾼的眼里満是亲切。　　“兄弟何出此言。”韩子⾼有些不悦。“你我三人意气相投，⾝份什么的本不重要。” 　　“对啊。”⾼长恭生豪迈，不喜咬文嚼字，装模作样，应酬那些陈国大臣到现在，已然不耐，便道。“请各位大人就座，继续畅谈，别让我兄弟二人扰了雅兴。” 　　众大臣笑着谦辞了几句，这才回到桌边坐下，又重新把视线投向韩子⾼。　　屋里再度寂静，夜风中飞扬的吴侬软语的清唱便清晰地传了进來。　ｗＷW.ｉｓJXｓ.ｃＯ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