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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迦小说网 > 言情小说 > 骄管家 作者:千寻 | 书号:45490 时间:2018/1/18 字数:13276 |
上一章 停消不人的听打 章四第 下一章 ( → ) | |
“璟叡。”太子等在御书房外,见他出来,急忙上。 “璟叡问太子安。”璟叡拱手道。 “⽗皇留你下来,都说些什么?”太子想,这家伙能得⽗皇心,倘若能与之好,有益无害。 “回太子,皇上询问微臣有关兵将训练之事。” 璟叡避重就轻,但态度良好,他浓墨的剑眉弯了弯,柔和目光扫过,却暗自腹诽:在御书房外头拦人问事?是不清楚皇帝有多少耳目,还是认为皇帝很乐意儿子四处探听自己的事? “不知太子找微臣还有没有其他要事?”璟叡问得恭谨。 “⽗皇的生辰快到,你与平王世子好,听说他手里有不少好东西,想托他帮个忙。”太子道。 这不是舍近求远吗?太子的生⺟是已逝的钟皇后,他是皇帝的嫡长子。 钟皇后死后,皇帝封吕氏为后,掌理后宮,襄译是吕皇后的娘家侄子,也是皇太后的侄孙,算起来太子得叫襄译一声表弟。 这种事不去求自家表弟,却绕个圈儿来求他,安的是什么心思? 发觉璟叡表情有异,太子转了转眼,解释道:“我明⽩璟叡在想什么,实在是本宮鲜少出宮,遇不着译表弟,又知璟叡与译表弟素来好,这才托上你。” “禀太子殿下,微臣没有多想,既然殿下所托,我与襄译说一声便是。” 璟叡始终保持笑容,维持一贯的客气,只暗自腹诽:何须多想?不就是吕襄缘兄弟靠上太子,而吕襄缘和襄译的关系已经崩坏到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太子是既想从襄译⾝上得到好处,又想在吕襄缘兄弟面前当好人呗。 吕氏兄弟在众皇子当中选择太子,太子何尝不是在吕家兄弟中也作出选择? “钱多少都没关系,只要东西好,越珍贵稀奇才好。”太子叮嘱一声。 “臣明⽩。”璟叡拱手道:“如果没事,臣先告退。” 告辞了太子,璟叡一面快步出宮,却在心中暗忖:皇帝想整治承爵公侯,必定从贪字下手,不晓得太子这举动会不会不小心给撞上? 这时暗处里斜窜出一人,璟叡不动声⾊,待看清楚来人之后,淡然笑开。 又一个来探消息的?这些人…他该怎么说? 皇帝今年四十六岁,但因先帝⾼寿,八十岁才宾天,以致他这张龙椅才坐六年,还尚未坐热呢,这群成年皇子便蠢蠢动,急着争那个位置,也不想想皇帝心里头能乐意吗? 更何况除太子外,皇上还有吕皇后所出的八皇子、十皇子这两个嫡子。 以天资论,年长的皇子们远远不及两个弟弟,以才能论,眼下看来多是平庸之辈,只是八皇子、十皇子年幼,尚不⾜以争锋。 不过谁说“年幼”不是件好事?年幼,才不会让皇上心存忌惮。 “臣参见三皇子。”璟叡躬⾝一拜。 三皇子一把拽起璟叡,笑咪咪地拍上他的背,故作亲热道:“这是做啥,咱们从小一起玩到大,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生疏?” 从小一起玩到大?他失忆了吗?怎么不记得有这件事? 但璟叡没反驳,笑着回道:“再,⾝分都摆着呢,长幼尊卑还是该分清楚。” 三皇子看着他,満眼笑意。会打仗,又会做人,难怪在⽗皇面前吃得开,要是能把他拉到自己阵营,定是个大助力。 可惜他长年征战,留在京里的时间不多。 “咱们是兄弟,分什么尊卑?”三皇子道。 “璟叡不敢。” “行了、行了,我和太子不同,不爱来这套的。说说,⽗皇单独留你下来,说什么?” “回禀三殿下,皇上问臣练兵之事。” “问你这个?看来,⽗皇真打算对金人用兵了,可金人兵強马壮,咱们拿什么跟人家拚?人家不与咱们战,只偶尔过来打打草⾕抢抢粮,咱们就该偷笑了,怎么能轻启战事,打仗最烧银子,如今国库又是这副光景…” 璟叡垂眉浅笑,说:“三殿下,万万不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莫忘当年大齐对金人一战告捷。” 他嘴上说着,心却道:暗卫、密探,你们在哪里?快快把这番话上达天听,这么忠心耿耿的马庇不让皇帝知道多可惜! 三皇子挥挥手,急道:“不说了,你们这些武官讲起打仗就两眼发光,也对,你们得靠场战挣军功呢,品级才能往上爬。” 璟叡笑而不语。 “你帮我带句话,看襄译什么时候有空?与我见上一面。他是做生意的,听说平王府有间珍玩铺子,我打算给⽗王办生辰礼,想听听他的意见。” 这个意思是…三皇子打定主意,选择襄译? 也对,不出意外的话,襄译的爵位跑不掉,而皇太后、皇后都更喜襄译一点,虽然襄译不当官,但经手的银子够多,成大事得花大钱,再加上吕襄宜、吕襄缘已经站队,三皇子只能退而求其次。 可惜皇子争位这种糟心事儿,他和襄译都无意掺合。 “微臣见着平王世子,定会为三殿下转达。” “那就多谢啦,哪⽇璟叡有空,咱们兄弟几个去万花楼乐一乐。” 他不置可否,拱手道:“臣告退。” 退后两步,璟叡转⾝,在背过三皇子那刻,脸上的笑意顿时消失,他直背脊,大步前进,打算尽快出宮。 可他怎么都没想到,在出宮前一刻又有第三个人拦住他。 掩去不耐,端起面具,他抬起头对着来人微笑。 意外的是,对方竟只是个十四、五岁的年轻女子。 她⾐袂款摆,乌亮的长发分成两束垂及翘臋,脸蛋像剥了壳的⽔煮蛋一般光滑,眸如点漆,淡妆丽雅,肤⾊粉腻,上还有淡淡的处子薄绒,加以黛眉微颦,眼波斜溜,分外姣楚可人。 那女子甜甜一笑,露出可爱的小虎牙,道:“璟叡哥哥忘记我了?我是钰清呀!” 五公主齐钰清?多年不见,当年的小丫头已经长成亭亭⽟立的少女,模样确实教人认不出。“问五公主安。”他躬⾝为礼。 齐钰清发现他的客气疏离,故意往前跳一步,微仰着头,皱皱可爱的小鼻头,扯着他的⾐袖撒娇。“璟叡哥哥贵人多忘事,钰清却记得清清楚楚,小时候钰清调⽪,躲着宮女太监爬到树上玩,却下不来,还是哥哥飞⾝上树,把钰清给抱下来的,那时候啊,钰清就认定璟叡哥哥是个大英雄。” 璟叡不着痕迹地将自己的⾐袖菗回来。“已经是多年前的事了,公主好记。” “可钰清历历在目呢,这些年璟叡哥哥在外头带兵打仗,难得进宮,进宮也不来看看妊清,可见得是把我给忘了。”她一踩脚,俏丽可爱的模样很讨人喜。 璟叡淡哂,后宮岂是外男能够随意进⼊的? 当年皇后有意为大公主择婿,召不少青年才俊进宮,他虽有克谣言,但⺟亲还是奉旨领他进宮充数,两人便是在那时见过的。 “怎不说话?璟叡哥哥都不想念钰清吗?”她又上前扯起他的⾐袖。 公主问这话尚可推说年幼天真、浪漫单纯,他若接话就是居心不良了。 他无意替自己添⿇烦,只好再退两步,再把⾐袖扯出,假装什么都没听见。 这态度是…拒绝? 她不许! 她年纪已经不轻,⺟妃替自己挑选的都是文弱书生,成天只会之乎者也,満口酸话腐儒似的男人她看不上眼,她想嫁英雄、嫁给人人称赞的大人物,她要为自己挑驸马。 扬起笑眉,齐钰清鼓起腮帮子,可爱地朝他撅撅嘴,再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递到他而前“给。” 这是把镶着宝石的匕首,造工精致,刀柄花纹繁复。 璟叡见过它,是自己从敌军手里夺回来的战利品,这样的匕首通常是部落公主所拥有,没想它会落⼊齐钰清手中,想来皇帝对这位五公主应该是有相当程度的宠爱。 “无功不受禄。”璟叡不肯接。 齐钰清见状,轻轻一跺脚,红霞映上脸庞,她用软软甜甜的嗓音说道:“璟叡哥哥别多想,所谓红粉送佳人,宝剑赠英雄,你替朝廷立下不少功劳,是咱们大齐的英雄,我虽深居宮中,却也有所耳闻,往后璟叡哥哥要秉持此心,继续为大齐百姓造福。” 话说完,她不顾璟叡反对,一把将匕首塞进他手中,急急转⾝跑掉。 璟叡微怔,她这是做什么? 齐钰清小跑几步后,旋⾝,朝他用力挥手,手圈起嘴巴,娇笑道:“听说⽟漱斋的胭脂很好,下回璟叡哥哥进宮,帮钰清捎带一些吧!” 这下子是明示了。 璟叡皱眉,他不想招惹公主,可是这个…半晌,他将匕首收进怀里。 这一路,被拦下多次,好不容易才出了宮,却见襄译在宮门口等待自己。 “上车,我送你一程。” 吕襄译斜着⾝靠在马车旁,一手拽着系红绳的⽟佩转不停,嘻⽪笑脸的,没个正经。 璟叡道:“这么急着去见云侯?他今儿个没空,约了明天下午,你先回去吧,我得进国公府一趟。” “我不是急着见云侯,我有更重要的事要和你商量,上车。” 璟叡吩咐小厮先把马骑回国公府后,便上了平王府马车,不过他⾝材太⾼大,一上车整个车厢像突然缩小似的。 坐定,璟叡径自倒了一杯茶,缓缓喝下,等着吕襄译发话。 吕襄译向他靠过去,低声问:“怎样?皇上果真要…” 朝廷在金人中埋了细作,璟叡也有。 ⼊京前赵威带回消息,璟叡有十成把握,除非金人被急了,否则绝不会选在此刻出兵。 皇上刻意散播这消息,再加上方才的表现,可以确定再确定,皇帝心意已定——他想以天下为局,下一盘大棋。 见璟叡点头,吕襄译拍掌轻喝一声“我就知道,朝廷不是没钱,而钱不在国库里,皇帝是不是想藉金人来灭了那些藩王?等王侯被灭,以他们的贪腐为尘,拟定新律法,把袭爵这件事顺手给办了。” 吕襄译是商人,想到的是金钱。 灭掉诸王势力,把钱拉回国库里,再把过去先帝封的爵位一个个拿回来,减少朝廷共养,到时家国还能穷成这副德? 但璟叡是军人,他想的是权,是疆域,是国威。 所以他想到的是,皇帝要把金人军队带进中原,引⼊凉、衮、湘、冀四州,那么大一片地儿,光是拖就可以把金人给活活拖死。 他只要抢在金人前头把中原米粮先给收了,再截断金人的粮草供给,任他们再骁勇善战,饿肚子的兵,不⾜为惧,届时各个击破,大齐焉能不赢? “皇上命我回家想法子。”璟叡道。 “不过你心中早有定见?” “自然。” 早在大胆假设猜出皇帝的心思后,璟叡便⽇夜筹谋,想谋得一个双赢之计。 如果运气够好,靖国公?不,在皇帝收回爵位同时,他将会是皇帝第一个亲封的王。 “你打算怎么做?”吕襄译満脸好奇。 “先散播谣言,让金人以为大齐积弱不振,国库虚空无力征战,金人眼睁睁看着一块大肥⾁不断流口⽔…哼,那群狼怎么舍得把⾁摆着不动?” “你要引金人发兵?” “先敌,不成再敌。”那些金人有个特,叫作“不得” “发兵后呢?” “金人一发兵,我就撤军,一路从凉州往东撤,四州的藩王们肯定认为我这个不败将军好歹能擦上几个月,但五天之內我就要一路撤到汾河以东,撤得他们措手不及。” “一口气让凉州、衮州、湘州、冀州四州沦陷?你会被言官的唾沫星子给淹死。” 吕襄译这下吓大了,瞠着双眼,这家伙的心脏是什么做的?这么大一颗! “淹就淹吧,我打算请我大舅⽗在屠虎关把守,只要能守上五天就好,我要利用这五天当一回土匪。” “土匪?” “那些个王爷侯爷、豪族仕绅听见风声能不携家带眷逃跑?他们前脚跑,留下的库房、粮仓,我全给端了。” 端了不打紧,还得制造些个谣言,把屎盆子扣在王侯们头上,让他们既失面子又失里子,一方面替皇帝出口怨气,二方面让那些言官搞不清状况,他才有机会为自己反辩。 “哈哈哈,不败将军的黑甲军不用来打敌人,竟用来当土匪?这么荒谬的事你都做得出来,你就不怕真让金人占去半壁江山?” “打仗不是哪边占的地盘多就赢,打下的地儿还得有人治,没有人,再大的地方也守不住。” 吕襄译一脸的受不了。“皇上心大,要的多,你这个臣子也不遑多让,但…皇上会同意你这个法子?”他这招引敌灭奷的方法太大胆,消息若透露出去,定会引起朝野哗然。 “这不是我的法子,是皇上的法子,别忘记,皇上把多少员官从四州撤走?若心里想的不是这个,会有这番举动?” 想起御书房那些臣子,他们以为自己不敢说实话,只会口口声声巴结皇帝,殊不知他说的每句话都是在测试,测试皇帝所想的是不是如自己所料。 认定后,他便明⽩接下来该怎么做。人最怕摸不清状况,一旦摸清楚,确立决策,就不担心失败。 “要是换作别人,吓都活活吓死了,也就只有你敢跟着皇上疯。你不怕自己当了皇上的刀,事后皇上是收是蔵抑或是…”吕襄译猛地住嘴,两人曾经约定过,绝不在璟叡出征前说半句丧气话。 “我对皇上还有几分把握,不过你担心的倒不是毫无由来,我会想想。” “你心里有底就好,既然如此我也把凉州、衮州、湘州、冀州的十几间铺子收掉。也好,收掉那些铺子,我可以安心“生病”借着照顾儿子的由头,把我⺟亲接出平王府。” “你要开始对付吕襄宜他们了?” “他们连我⺟亲都不放过,我再放过他们岂非不孝?”他眼睛微眯,迸出两道恨意。 “需要兄弟帮忙的地方,讲一声。”璟叡拍拍他的肩。 “这点小事还用不着你,倒是…皇帝想折掉多少人,我都没意见,但平王这个爵位得给我留着,我就是要让他们看得到、吃不着,活活馋死他们。”吕襄译讲得意气。 “放心,我已经在皇帝跟前进“谗言”你那两个哥哥越上进、越努力、越有野心,就越碰不到这个位置。” “谢啦,有你这个奷臣兄弟,哥儿我⽇子轻松得多。” “也别太轻松,我若不在京城的话,自己⾝边要多留些人手,就怕狗急跳墙,你们家那几条狗牙口不坏。” “知道。” “我先回国公府探望我娘,明儿个到叡园等我下朝,再一起去拜访云侯。” “好。” “记住,别和小鱼吵架。”他叮嘱一声。 “我和她吵?有没有说错,明明是她嘴巴不饶人。”吕襄译议抗。 “是你先说她丑的。” “难道我说错了?” “长相这种事见仁见智,我觉得她长得好。” 而且看过一眼就想再看第二眼,看完两眼还想再看第三眼,就这样一眼一眼往下看,越看越顺眼、越看越…是越上心吗? 他不知道对女人上心是什么滋味,不过他肯定,自己喜和她说话,喜她生动的表情,喜二十一世纪的每件事,喜她的声音,喜… 吕襄译偏头望着璟叡,食指轻搔下巴。“你的表情很奇怪哦,你在帮小丫头讲话?不会吧,见⾊忘友?不对,她哪来的⾊,既然没有⾊,你又这么在乎她…”突地,他一把拽住璟叡,凑近,低声问:“跟兄弟说句大实话…她昨儿个骗我对不对?” “她骗你什么?” “其实她会做原弹子?会做电脑机手网路?” 璟叡失笑,用手肘格开他。“你能不能别満脑子都是钱?” “都是钱有什么不好?谁像你,満脑子都是军队、打仗、刀剑。”吕襄译笑着勾住璟叡的肩膀。 “我还満脑子是尸体、头颅、⾎流成河呢。”璟叡横他一眼。 “先约定好,你千万别喜那个丫头,她和我有仇。”他把丑话讲在前头。 “你的心眼几时变得这么小?”璟叡満脸的受不了。 “是她先犯我的。”他就是小肚肠,怎样?犯法吗? “和一个小丫头吵架,你还真能耐。”璟叡摇头摇,不理他。 “兄弟是为你好,你不善理财,我会给你找只金⺟,你千万别上了那条笨鱼的当。” 吕襄译握住他的肩膀,満脸的郑重。 “够喽,吕襄译…”璟叡出声警告。 他嘻嘻哈哈笑开,说道:“不过让傻鱼暖暖,我是同意的,你和我不一样,对逛花楼不感趣兴,男人总是憋着,对⾝子不大好,只要不怕鱼腥味儿的话,可以考虑…” 话没说完,他捂着口,发出一声闷哼“你、你、你…你对兄弟下重手…” 璟叡一回靖国公府就往兰萱堂跑,他有要事与⺟亲商量。 韩璟华听见大哥回府,连忙从屋里出来。 璟华长得一副好样貌,红齿⽩、五官细致,眼睛⽔汪汪的,⾝量不⾼,美得有些柔,只是不像⽗亲,也不像⺟亲。 璟叡看着弟弟,始终不明⽩为什么⽗亲如此厌恶自己却偏宠璟华?他想尽办法让璟华当靖国公世子,只是,⽗亲连⺟亲那关都过不了,又怎能过得了祖⽗那关? 祖⽗在去世之前,上了折子,请立他为世子,此事令⽗亲对自己更生憎恨之意,⽗亲经常莫名其妙指着他的鼻子痛骂“靖国公府主事的是你这个世子爷,还是我这个老子?” 可,他从没在国公府里主过事,无从理解⽗亲对自己的怨恨。 璟叡看一眼璟华小心翼翼的模样,叹气。 对于这个弟弟,璟叡感觉很复杂,小时候为了表彰他,⽗亲不惜处处打庒自己、抹黑自己,仿佛他不是⽗亲的儿子,而是敌人。 他是祖⽗和外祖⽗联手教养大的,而弟弟却是养在祖⺟膝下。 为着此事,⺟亲曾经抗争过,但一个孝字便庒得她无话。 在后宅生存,祖⺟实属⾼手,若非如此,祖⽗怎会心中不喜仍然守着祖⺟过⽇子? 在祖⺟的“悉心教导”下,璟华养出表里不一的险子,堂堂的大男人不见光明磊落,只懂私手段,他暴戾残酷,表面上却温和无比。 七岁时,他就曾将屋里奴婢给活活打死。 当时他就站在旁边,亲眼看奴婢断气,非但不觉得害怕,反而自始至终带着淡淡笑意,其忍残可见一斑。 ⺟亲眼见儿子被教养成这样,跪求到祖⽗跟前,想把璟华领回来养,但祖⺟哭死哭活,到处散播⺟亲不孝的谣言,一场大闹过后,⺟亲终究只能妥协。 璟华在祖⽗、⺟亲和璟叡面前都装得乖巧懂事,但所有先生、师⽗都批评他愚蠢无知,只懂取巧、好施小计,像长在后院的小妾似的。 ⺟亲头痛不已,只能私底下让他多多照看这个弟弟。 但璟叡无法和璟华亲热起来,他讨厌险奷恶,无大智慧偏又自认聪明的人,璟华就是这样,他自以为能将天下人控在手中,有着莫名其妙的自信,既无知又自大。 “大哥,你回来了?”璟华一⾝的恭谨。 “嗯。”璟叡脸上淡淡的,他不想跟弟弟多说话。 “大哥,听说皇上…” 璟叡阻断他的话“皇家之事,你一个无官⾝之人别掺合,免得惹祸上⾝。” 一句话就被封杀,璟华讪讪地低下头,他越长大,越能明⽩⽗亲在祖⽗和大哥⾝上受的屈辱。 不过他很快就收起沮丧,扬起笑脸问:“大哥,你要去见⺟亲吗?我陪你过去,顺便向⺟亲请安。” 璟叡并不想他陪,自个儿有密事要与⺟亲相商,在皇帝的态度尚未明确之前,他不能明目张胆地找上外祖和舅⽗们,只能让⺟亲居中传话。 但璟华抢先走在前头,不容自己拒绝。 璟叡想,算了,⺟亲正愁着不能多见见璟华,多教导教导他,璟华去了也好。 于是他跟着璟华进了兰萱堂。 意外地,⺟亲见到璟华时脸上淡淡的,不像过去那般又忧又喜,既烦恼他的未来,又心怜儿子得不到良好教养。⺟亲和璟华之间发生什么事? “华儿给⺟亲问安。”璟华躬⾝作揖。 “起来吧。” 霍秋桦看一眼璟叡,心知长子情敏锐,深昅气,她隐瞒情绪,和颜悦⾊地问道:“先生上完课了吗?怎地这会儿过来?” 璟华也察觉近来⺟亲对自己的态度有些冰冷,他回想近⽇来有没有惹祸?怎么⺟亲见到自己不像过去那般亲热? 不过他还是笑得一脸无害,说道:“先生今儿个⾝子不适,让孩儿早些下课。” “嗯,你要好好念书,祖⺟等着你光耀门楣呢。” 这话带着微微的酸意,璟华没听出来,璟叡却听出来了,⺟亲真的不对劲。 “孩儿知道。”璟华回道。 “知道就好,快回屋里念书去吧。”霍秋桦想打发他走。 但璟华怎么肯,外头人人都在传言,大哥是皇帝最喜的臣子,不管文官武官议事,皇上都会把大哥留在⾝边,所以自己岂能不讨好巴结,难道要把好处送给外人?尤其是那个吕襄译。 想起吕襄译,璟华満心不悦,大哥放着正经兄弟不亲热,偏和一个外人往,真不知道大哥心里是怎么想的? “今儿个在大厅用饭吧,咱们全家人很久没在一起吃饭了。”璟华热情道。 霍秋桦淡淡一笑,没有回答。 璟叡说:“我只是回来看看⺟亲,马上就要回去,不留下吃饭了。” 璟华闻言叹道:“大哥,你别和⽗亲置气,搬回来吧。” 置气?璟叡冷笑不语。 祖⽗丧礼刚办完,⽗亲异想天开,想他把世子之位出来,⽗子间大吵一顿后,祖⺟竟也说:“你有军功,难道不能替自己争爵,何必抢弟弟的?” 抢弟弟的?说得好像这位置原该是韩璟华的。 此为一桩,再加上钱氏那件破事儿,他二话不说,在外头置宅搬出府。 璟叡离家,府里少个碍眼人物,韩蔷是乐意了,但老国公夫人不乐意,她长年把持中馈,知道每回璟叡打胜仗,皇帝的赏赐有多少,他搬出去好处还能落到自己手上?偏又拉不下脸把孙子求回来。 她想到的解决方法是什么?竟是克扣媳妇用度,企图媳妇把孙子唤回来。 简直是蠢到令人发指! “行了,璟华先回房吧,让娘和你大哥说说话。” ⺟亲和大哥都不愿他留下,脸⽪再厚也得走,璟华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离开兰萱堂。 璟叡吩咐素心道:“你与素月亲自在门前守着,别让人擅闯。” “是。”素心领命下去。 霍秋桦见儿子态度谨慎,拉着他进內室,掩上门,低声道:“叡儿有事?” “对。” 他把吕襄译发现的员官调派,对皇帝心意的推敲,以及将要顺⽔推舟、献给皇帝的计策,一五一十全说给⺟亲听,霍秋桦越听脸⾊越惨⽩,一颗心扑通扑通地跳着。 以天下为棋…这个皇帝太…她震惊得说不出话,紧握拳头,皇帝大胆,儿子也…不…不应该的,她长吐口气,是自己在后宅待太久,变得胆小,天下之事本就是有勇有谋者为之。 她知道儿子的选择无错。 握住璟叡的手,她道:“你外祖⽗知道此事,定会为你感到骄傲,只是这局太大,一不小心就会陷进去。” “如今金人內部已见小,再过大半年象更显,到时再下这盘棋,胜算将会翻倍。” “你想让你舅⽗做什么?” “我想大舅⽗为我守住屠虎关,其他舅⽗为我护住凉州、衮州、湘州、冀州四州百姓。” 璟叡想动贪官污吏、动藩王,却不愿犠牲太多百姓,他需要⾜够的士兵引导百姓逃亡,而这当中屠虎关将是最艰难的一役。 “你打算给你大舅⽗多少人守关?” 他犹豫了一下,方才回答“三千人。” “三千人对二十万大军?他们光是一人吐一口唾沫,就可以淹了屠虎关。叡儿,你太看好你大舅⽗了。” “我知道此役必定艰难。” 璟叡没说,更艰难的是退到汾河以东之后,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大军开到金兵⾝后,双面夹击。 这一役,铲了藩王,更要铲除金人基,让大齐至少谋得五十年安宁。 “叡儿要娘去给你外祖⽗传话?” “是,一来此事机密,牵动的人事太多,二来,皇上还没表明态度,倘若被言官知道,可就办不成了。” “娘明⽩的,过两天我会回娘家看看大嫂,她又添了个小孙子,我趁机会递话,探探你舅⽗们的态度,下个月你外祖⽗生辰,有什么该说的,你们见面再谈。” “多谢娘。” “倘若这次你能在京里多待一些时间,婚事…” “娘。”他头摇冷笑。“拖着吧,总会有人先憋不住。” “那丫头看起来不坏,虽不⾜以当正,做个小妾也就罢了。” 想起钱盈盈,霍秋桦忍不住怨恨起丈夫。 她不懂,天底下竟有如此心狭隘、不顾大局的男人,为自己的喜恶,弃家族荣衰于不顾,倘若别人家里有叡儿这样的儿子,谁不拱着、捧着,哪像叡儿,备受委屈。 “娘别心急,此事我自有主意。” “那就好,你最近风头太健了些,也不知道是皇帝故意表态,还是有人在背后唆使,总之你行事谨慎,别落人口实…” 话未叮嘱完,外头一阵吵嚷。 璟叡无奈,是他那个无良的爹。 霍秋桦苦叹,拍拍他的手,道:“别与你爹争执,他是个蠢人,敷衍两句就回叡园吧。” “娘,您随我一起搬去叡园吧。” 这事他已经提过好几次,但娘总说:“你弟还在呢,我得为他尽点心,别让人越带越歪。” 可这回,⺟亲竟然认真道:“行,这个七八糟的家我待腻了,等我把事情理清楚,就随你搬出去。” 璟叡讶异,⺟亲同意了! 心头一喜,他敢确定,肯定有事情发生,只是…严重吗?需不需要他出手? 他还来不及多想,门已经被韩蔷踹开。 他大步走进屋里,怒指璟叡,一通骂。“你可真孝顺,一进门不拜见祖⺟、⽗亲,就先到你娘屋里,关起门来说小话?怎么,还没断?” 璟叡轻嗤,这就是祖⺟一心一意教养出来的文士?这种话就是再耝鄙鲁莽的武夫也不会当着女人的面说。 看在⺟亲的面子上,他強忍不耐,拱手道:“璟叡问⽗亲安。” 韩蔷冷哼一声,他倒也不是真心找碴,如今,瞧瞧儿子这铜柱似的⾝子板,找碴?找死比较快,他不会傻到以卵击石。 “皇帝调你回京,有什么事?”韩蔷端起⽗亲的架子问。 璟叡觑他一眼,无官⾝之人这么热衷朝堂事?恐怕是有人在后面指使吧,不晓得这回他拿多少好处。 “皇上询问儿子练兵之事。” “就问这个?你上头还有别的官呢,他们不能回话,非要把你调回京问清楚。” “璟叡驻守齐金边界多年,皇帝询问孩儿金人有意大举攻打齐国一事是否谣言?” 韩蔷用力一拍掌,猜对了!他就知道是这个事。 谣言传得沸沸扬扬,皇帝怕是想让他领兵打金人,如此一来再好不过,如果他战死沙场… ⽗亲已逝,再没有人可以掣肘自己,要是这个长子也不在的话,霍秋桦还有谁可以仗恃?至于霍家,再能耐也管不了女婿的后院吧! “依你看,此事是谣言吗?”韩蔷追问。 望见⽗亲眉梢掩也掩不去的雀跃,这么迫不及待他“为国捐躯”?璟叡冷淡一哂,自己的运气真好,竟摊上这种爹。 “看什么看,说话啊,是谣言?还是会真的打?”韩蔷急了,他最痛恨儿子这种鄙视眼光,和⽗亲一模一样。 “我打算派细作潜⼊大金部落,等他们回报之后才能确定此事是真是假。” “他们一回报,你马上把消息递给我。” 他以为自己是皇帝?璟叡打心底冷笑,人最可怕的是不知道自己是屎,还误以为自己是⻩金。 璟叡没有回答,只对⺟亲道:“⺟亲,孩儿回去了。” 见璟叡无视自己,韩蔷更添火气。“我有说让你走吗?” 此话一出,他发现儿子两道目光像利箭似的来,心头一惊,被自己的口⽔呛到,连连咳几声后才又端回架子,说道:“钱氏已经进府近一年,你还不圆房,心里在想什么?” 璟叡尚未回话,霍秋桦抢快一步将话接去。 “谁娶的媳妇谁圆房,与璟叡何⼲?” 璟叡微讶,⺟亲想把自己摘出去,却把璟华推下⽔? 相当相当不对,过去⺟亲对璟华有浓厚的罪恶感,总认为是她没善尽⺟亲责任,以至于璟华沦落成今天这副模样,她常要当哥哥的自己对弟弟诸多包容、宽宥。 可是,⺟亲竟讲出这样的话? 韩蔷大怒,扬手想往子脸上挥去,但手臂刚举就被儿子眼底透出的狠戾吓到。 他急忙缩手,现在的韩璟叡岂是可以轻易招惹的?他是场战阎罗、不败将军,若是把他惹火,他动动小指头,自己还有命在? 韩蔷憋住气,怒道:“畜生,你倒是怨起我来了,钱家那门亲事是你打小就定下的,总不能看见人家落难就毁亲吧,凡读过圣贤书的人都不会做这种丧心病狂的事。” 意思是他丧心病狂? 璟叡一笑,应道:“我的亲事就不劳烦⽗亲了,皇上开金口要为我作主,至于钱氏…⽗亲看着办。” “作、作什么主?你已经…”话说一半,韩蔷怔住。 皇上开金口,就算这个孽子已娶进一百个,也能贬为妾,所以外传的事是真的,皇帝这么看重这个小畜生? 万一皇帝把公主许给他… 难道自己被庒四十年不够,还要被庒一辈子?他恨恨地瞪霍秋桦一眼,看她给韩家生了个什么祸害。 “倘若⽗亲觉得不妥,可以亲自去同皇上说。” 这是讽刺吗?他有见皇帝的资格吗? 韩蔷气急败坏,只见子也用同样的表情望着自己,恨恨地,他用力踢翻椅子“砰”地一声巨响,竟反倒庒在他的脚上,痛极了。 可是⺟子俩都没来问问他伤得怎样? 可恶!不孝!早知道韩璟叡会长成这样,当年一出生就把他捏死算了! 怒火冲天,却无台阶可下,他忿忿地一路砸东西,一路往外走去。 霍秋桦叹气,这样的男人,忝为人⽗。 璟叡握住⺟亲的手。“娘,这个家,咱们不要了,如果你担心弟弟,我会想尽办法把他接出去。” “娘会跟你走,但是再等一会儿,娘还需要待在这里办点事。” “可是…” “别担心,我都和你⽗亲周旋二十年了,他赢过我吗?” 话虽如此,但那时候祖⽗在世,现在祖⽗不在,在这个靖国公府里⺟亲独木难支。 霍秋桦拍拍儿子的手背,给他一个安心的笑容,对付韩蔷,这点自信她还是有的。 wWW.iSjXs.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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