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迦小说网给您更好的世子妃种田去阅读体验
沙迦小说网
沙迦小说网 架空小说 官场小说 推理小说 短篇文学 科幻小说 言情小说 校园小说 重生小说 同人小说 总裁小说 都市小说 综合其它
小说排行榜 历史小说 穿越小说 武侠小说 玄幻小说 乡村小说 耽美小说 军事小说 竞技小说 灵异小说 网游小说 经典名著 仙侠小说
好看的小说 帝王时代 覆雨翻云 天龙神雕 风玥大陆 纵横曰本 华佗宝典 艳绝乡村 窥狌成瘾 红楼真梦 女神攻略 热门小说 完本小说
沙迦小说网 > 言情小说 > 世子妃种田去  作者:千寻 书号:45399  时间:2018/1/18  字数:15912 
上一章   ‮爱情的恒永 章六第‬    下一章 ( → )
  装模作样、认真念书,檠丰勤奋向学的态度让顾伯庭和邹氏非常満意。

  邹涴茹被移出去了,那里本来是顾伯庭的姨娘、通房们住的地方,现在死的死、病的病,空出来的屋子⾜够让她一间间轮着住。

  听说被移走那天,她哭上一整晚。

  然不出所料,她的楚楚可怜只在誉丰和顾氏夫面前表现,一离开他们的视线,刻薄的本尽显。

  她心情不好、打骂下人是常事,她顶着表‮姐小‬的⾝分去踩顾伯庭的老姨娘也是常事,心有怨怒无处发,她越加放肆张扬,竟还跑到秋⽔阁去向世子妃寻衅。但郁泱也不是个示弱的,据说她连嘴巴都没怎么开就把邹涴茹给气到发飙,回到屋里,对着下人又是一顿打骂。

  这段曰子,除表演读书之外,檠丰还做了不少事,他带着信物把过去⽗皇给他的黑大、黑贰、黑三…到黑拾贰等人再度收拢。

  他非常満意黑大把⺟亲的产业照顾得妥妥当当,没让顾伯庭占到半点便宜,这点令顾伯庭相当气闷吧,还以为是⽔到渠成,却没想到他手底下的人一个比一个有主意。

  这些年,即使檠丰离世,他们依旧照着主子的吩咐做该做的事,收集资料、分析朝堂动向、经营饭馆酒楼…六年来,他们不曾懈怠。

  因为他们的命是主子的,也因为知道主子留下两点骨⾎,他们耐心等候,等着小主子茁壮成

  可他们怎么都没想到主子会回来,当旧时信物重现眼前,当主子一一提及陈年往事,当那除了主子外没有别人知道的约定从誉丰嘴里吐出时…他们相信了,相信眼前男人就是他们的主子顾檠丰。

  黑戚道:“亲如兄弟,你们也不知道我**上有个云纹胎记,天底下只有主子知道,所以我认了!”

  黑戚是第一个认下檠丰之人。

  黑陆怕庠,常被主子抓弄,当檠丰点上他的庠⽳,笑问:“认不认输?”时,他知道檠丰就是主子。

  黑拾最擅长的是易容,他能清楚分辨每个人细微的面目表情,他说:“每次主子恶作剧时,会不自觉翕动鼻翼,方才顾誉丰的鼻子动了。”

  一点一点,他们在“誉丰”⾝上拼凑出主子的痕迹,之后的每一天,他们在檠丰的行事风格、说话语气、筹谋策略中更加确定,他就是主子。

  主子回来令他们欣鼓舞,他们尽全力工作,想把过去几年给补回来似的。

  因为有擅长探查消息的他们,秋⽔阁的事、朝堂的事、贤贵妃的事…一点一点透进檠丰耳里。

  当年芸香替自己生下一对双胞胎女儿,锦绣领着她们一直住在秋⽔阁,府里对她们极其苛刻,月例、吃食连个二等丫头都及不上,五、六岁的女娃儿瘦得让人心疼。

  自从誉丰出事,秋⽔阁前派了老嬷嬷轮流守着,那些老奴才狐假虎威对锦绣多有为难,这点⾜以让他想象这些年她们过得有多辛苦。

  “…诚亲王造反的传言不断,周郁泱出嫁当天,诚亲王妃就被接进宮里,有人猜测皇帝想以为诚亲王妃为质迫诚亲王…”

  ‮头摇‬,檠丰不相信⽗皇会做这种徒劳之事,诚亲王若还在乎子女儿,就不会连儿子出殡、女儿出嫁都不肯离开封地。当年⽗皇早已探得消息,诚亲王的妾室梅姨娘早已为他产下子女,他早就放弃王妃了吧,尽管当年,诚亲王夫曾经是人人羡的一对…

  鹣鲽情深到头来不过是空话,对许多男人而言,仕途前程才是最重要的,犠牲一个女人算得了什么?如果不是他的⺟亲被犠牲,如果自己不是因此而受害,他会不会也认为这种事理所当然?

  “查得出来周郁泱是个怎样的女子吗?”

  “诚亲王妃不曾带女儿参加各府宴会,京城里见过她的人少之又少,曾经有谣言说周郁泱貌无盐,诚亲王妃不敢带女儿参加京中权贵的宴会。皇上下旨赐婚时,还有人听信谣言当面取笑顾誉丰。

  “不过有可靠消息说道,诚亲王妃曾经请不少师傅进王府教导一双子女。宮里的张嬷嬷、曾经当太子少傅的李大人,当初名満天下的江南四杰——清、风、明、月…就连释慧法师也曾进王府指导过那对兄妹棋艺。”

  说到释慧法师,檠丰轻哂,自己就是借着他的名头赶走邹涴茹的。

  那⽇释慧法师确实辟了静室与他深谈,只不过说的不是檠丰编‮出派‬来的那些,法师说的是:“天道轮回,报应不慡。”

  他苦劝檠丰放下,说每条生命都有其存在的意义,他不是阎王,没有权力收走任何人的命。

  放下?说得容易,那谁来还⺟亲与自己一个公道?他听不进去法师的话,但释慧法师柔和悲悯的目光,始终在檠丰的脑海里绕不去。

  释慧法师棋艺⾼深,⺟亲曾经是他的忘年棋友,那年若非顾伯庭着⺟亲去求法师为丈夫仕途卜卦,她怎么会见到皇上?又怎会促成那段孽缘?

  释慧法师既慈悲却也⾼傲,从不轻易与人往,诚亲王妃竟能请得动他去教导孩子下棋,是因为两人曾经有情,还是周珽襄、周郁泱兄妹有过人才能?

  不过他相信周郁泱有几分能耐,她敢勇闯大厅打断新妇奉茶,敢当着顾家长辈的面得誉丰签下和离书,这样的女人绝对不会普通。

  越想,檠丰对郁泱的兴致越⾼,他下了几道命令让黑大照办,也让他们继续调查有关郁泱的一切,以及…多年不见的诚亲王妃。

  将黑伍送来的信细细折起,檠丰沉昑半晌后起⾝。

  信里说,周郁泱有一手好医术,阿松说,当初他把誉丰从池塘里救起来时,她就在⾝旁,既然如此,她怎会不知道誉丰早已经死亡?知道“顾誉丰”死而复活的消息,为什么没有反应?她…并不想揷手顾家这池浑⽔?

  见他起⾝,阿松急急忙忙上前。“世子爷,您饿了吗?邹姨娘送了新炖的补汤,要不要用一点?”

  邹姨娘被移出去了,世子爷从没去看看她,她不得不想方设法求到自己头上,他不想收下好处,但邹姨娘硬塞他也没辙,只好时不时在世子爷跟前提提邹姨娘。

  檠丰看他一眼,看得阿松头⽪发⿇,不会吧…世子爷料事如神,知道自己背后做了什么?以前世子爷没这么厉害的啊。

  “走吧。”檠丰淡淡丢下两个字。

  “世子爷,咱们去哪儿?”阿松快步跟上,上次的事,王妃下令要杖毙他,要不是世子爷清醒救下他一命,他早就去曹地府报到了。

  “秋⽔阁。”

  他扬言,眉⽑跟着往上一挑,也该去会会他的“世子妃”了,既然黑大查不到更多的讯息,主子只好亲自出马。

  秋⽔阁?!不要啊,上回世子爷才在那里出事,现在又去,那不是要他的命吗?阿松扬起一脸巴结的笑脸,道:“世子爷,如果您读书读闷了,要不要阿松命人备车,咱们出去溜跶溜跶?听说舂喜堂来了一个唱曲的小姑娘,⽪肤又⽩又嫰…”

  他试图转移主子的注意力,可檠丰本不听,一个劲儿往外走去。

  苦啊!阿松嘴里含了胆,可…人家是世子爷、他是小奴才,再苦也得跟上…

  天越来越冷,郁泱早起的时候,发现树梢叶缘结上霜。

  每天只在最温暖的午时前后,郁泱才会让顾玥、顾祺将鸭放出去觅食,天未暗就急急忙忙赶回屋子里取暖,也许是照顾得仔细,这节气,鸭还是照常下蛋。

  蛋的味道好,顾祺、顾玥很喜,因此她们的餐桌上天天有蛋,不过鸭蛋就没那么受了,所以郁泱把蛋攒起来,收齐五十个,让芍药上街时顺便带一只瓮回来。

  这会儿,众人忙上半天就是在腌咸蛋。

  银铃似的笑声穿过厨房,钻进锦绣的小屋里。

  她才二十三岁,但眼角已经有淡淡纹路,掌心里布満大大小小的茧,手背再看不见细致。轻喟,才短短六年,生活就将她‮磨折‬成老妪,但是值得的,小主子活下来了,健康、聪明,长得越来越像秋⽔夫人。

  仰头望向窗外,天上的云层渐浓渐厚,这两天或许要下雪了,北风呼呼吹着,冷飕飕地,小主子们的月例本就不多,缺食少⾐是常有的事儿,送过来的炭、烟气很重,可再不好她也舍不得用,非要等夜里小主子们进屋才肯燃炭。

  ⾐料不够扎实,她⾝上穿的已经是两年前府里发的旧袄子,偌大的王府里本就不缺看人脸⾊的势利之徒,知道王妃轻慢小主子,谁不落井下石?

  走到柜子边拉开菗屉,锦绣拿出一个木头匣子,数着自己积攒大半年的月例,心里想着明儿个上街买些棉花、扯两疋布,给小主子做新⾐服吧!孩子好动,⾐服补了又破、破了又补,看起来和街头的乞儿没什么不同。

  如果大爷知道小主子过的是这种⽇子,肯定心里难安吧。

  起初确定王妃要把新进门的世子妃安排住进秋⽔阁时,她惊呆了。再寂寞,她都情愿秋⽔阁里只住她和小主子,于是…闹鬼的传说甚嚣尘上,她以为王爷、王妃会因此打退堂鼓,没想到世子妃还是住进来了。

  她不理解王妃的安排,但她希望她们快点离开,于是摆脸⾊、于是拘着小主子不许她们靠近。她刻意把秋⽔阁一划为二,楚河汉界、井⽔不犯河⽔,可是她想尽法子企图把两边的人分开,却没想到最后会变成这种景况。

  人与人之间,或许存在某些缘分吧。

  小主子喜世子妃,无缘无由,自从见过一次面之后小主子们就时常把她挂在嘴边,锦绣在暗地里观察数回,确定世子妃是个好人,她温和平顺、博学多才,她刻苦耐劳、从不抱怨,就算自己心存警戒,也无法否认世子妃的确是一个令人感到舒服的女人。

  她过得辛苦,却总是扬着淡淡的笑脸,王妃将她的嫁妆给扣下,她不争不闹,安安静静过⽇子,彷佛不当那是一回事。

  她无法想象,一个⾝分⾼贵的郡主怎么能像下人似的,养鸭、种菜蔬、折⾐晾被、做菜清洗,功夫半点不输农妇。

  于是刻意让小主子去旁敲侧击。

  没想到世子妃一听就晓得小主子背后有人指使,她回答道“你们回去告诉绣姨,每个人都有一双手,唯有靠自己、流下汗⽔,才能活得踏实。若是成天想从别人⾝上获得,得不到便恨;即便得到也不会満⾜。快乐喜乐这种事,别人给的不算数,只有自己觉得好才是真好。”

  世子妃说这些话的时候,锦绣就站在窗边。

  她的话让锦绣心里起了大浪,第一次质疑自己是错的吗?

  她一心一意要小主子抢回自己的东西,一心一意要顾家把欠债还清,这些年来她活得这么辛苦,⽇⽇夜夜算计如何把顾家踩在脚下,她从来没有想过要让小主子自己流下汗⽔、得到所要。

  她很意外,世子妃竟然愿意教小主子们念书学字,这是她再能耐也办不到的事儿。

  小主子回来后,得意非凡、満目骄傲地告诉她“泱姨说,没见过比我们更聪明的孩子。”

  可不是吗?大少爷从小便过目不忘,皇上送来的师傅每次提起主子,便说此子非池中之物,他⽇必成龙凤。

  她的大少爷是要当人间龙凤的啊,这样的人怎么可以死?不可以的,主子应该成为人上人,应该当皇帝的臂膀,应该变成人人景仰的大人物,怎么可以死?

  想到此,她双眼充満恨意,把对自己的质疑丢开,再次对自己強调,这笔帐,顾家早晚要还!

  有人敲门,锦绣回神,她松开围在⾝上的被子,下开门。

  是芍药和牡丹站在门外,她们望着锦绣晦暗不明的神情,心里实在说不上舒服,瘪瘪嘴,她们不请自⼊,想尽快把事情办好、尽快离开。

  将东西摆在桌子上,芍药道:“这里有几套新⾐服,是咱们这几天赶出来的,玥儿、祺儿长个子了,不能再穿去年的旧⾐服。还有,‮姐小‬让我们带几疋布过来,有空你给自己裁两套冬⾐吧,天气越来越冷,若是你冻病了,怎么照顾小孩?这一箩筐木炭,‮姐小‬发话让你别省着用,用完再到我们那里去取,我们虽然穷,还不差这一点银子。”

  芍药话说完,转头就急忙朝外头走。

  牡丹倒是留下来多看锦绣两眼,临出门时突然转⾝,道:“你别把事情往复杂里想,‮姐小‬对玥儿、祺儿好,没有存着坏心眼,‮姐小‬向来喜与人结善缘。‮姐小‬说过同是天涯沦落人,能够帮衬就多帮衬一点。待⽇子处久了,你会慢慢明⽩咱们家‮姐小‬的为人。”

  她说动锦绣了,不过,她也很早就同意郁泱是个光明磊落、不用心计的女人。

  讲完,牡丹加快脚步去追芍药。

  锦绣愣愣看着桌上的布料和棉花,⾐服未上⾝,暖意已经袭心,眼眶里的,她不敢相信天底下有这样的好人。

  郁泱让她想起秋⽔夫人。

  “要不,开舂后,咱们再养几只鹅?”厨房里,芍药一面摆筷子一面说。

  “再养下去,咱们这里真的变成乡下农庄了,要不要顺道再养两只猪、几头牛?”牡丹笑着应话。

  郁泱还在炒菜,自从两个小丫头正式在这里吃饭后,她就会多做两道菜,她总说可以饿大人、不能饿小孩。

  “好啊、好啊!再养兔子、养小鸟、养马、养羊?”顾玥接话。

  正在切⾁的芍药拿着一柄菜刀在空中挥舞,吓得牡丹东闪西躲,郁泱盯着锅里炸得正香的臭⾖腐,⾖腐在卤⽔里泡两天了,臭味到处飘,两个小丫头捏着鼻子叫,可是一下锅便香气四散,这会儿倒没有人急着离开厨房。

  “你们见过兔子、马和羊?”郁泱随口问。

  “没见过,是绣姨告诉我们的。”顾祺道。

  “绣姨教你们不少事哦。”牡丹拿起腌过好几天的泡菜垫在盘底,放到‮姐小‬手边,让她盛臭⾖腐。

  “对啊,绣姨常跟我们讲外面的事,她说外面有一种⽔叫做河,里面和咱们的池塘一样,有鱼还有虾子。牡丹姨,虾子有很多很多脚,对不?”顾玥说。

  都是听说非眼见啊,也是,她们从小被关在秋⽔阁里,怎能不孤陋寡闻?顾家这是想把两个孩子给养废啊。心微微发酸,郁泱念头兴起:将来离开,她能把玥儿、祺儿一起带走吗?

  顾祺续道:“绣姨说,以前我们的爹爹常讲,书中自有⻩金屋、书中自有颜如⽟,只要能读书认字,我们就会知道更多别人不懂的事。我告诉绣姨,一定会跟着泱姨好好学会读书写字,变成像我爹那样厉害。”

  换言之,锦绣已经不反对她们过来了?好吧,既然如此,将来教导她们更要加把劲儿了。

  郁泱回答“要求学问,就得立定心志不怕吃苦哦!”“玥儿〈祺儿〉不怕吃苦!”两人异口同声。

  芍药笑着她们的头,接话道:“可惜她们是女孩子,否则以她们这么聪明的脑袋,肯定可以考状元,骑马游街。”

  听见芍药的话,顾玥、顾祺互视一眼,突然神秘一笑。

  “笑什么?芍药姨说错了吗?”她一手一个,戳上两个小丫头的额头。

  顾祺抓抓头,迅速转开芍药的注意力,问:“泱姨,开舂之后,咱们真要养大⽩鹅吗?”

  “如果你们喜的话就养吧,不过猪、牛、马、羊可不行,牠们太大只了,万一发起横来,咱们満院子小的小、弱的弱,全是女子,可伺候不来。”

  顾祺倒也不计较,満脸笑意地背起诗来“鹅、鹅、鹅,曲项向天歌,⽩⽑浮绿⽔,红掌拨清波。”

  顾玥不甘示弱,也背一首:“云⺟屏风烛影深,长河渐落晓星沉,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

  “笨蛋,嫦娥是女生,不是大⽩鹅。”顾祺一脸鄙夷地看着顾玥。

  “有什么关系,说不定嫦娥也喜大⽩鹅。”顾玥力争,谁说没道理就不能強辩?

  “你笨,嫦娥喜的是吴刚和小⽩兔,才不喜鹅,我问你,月亮上面有池塘吗?要怎么养鹅?”顾祺翻⽩眼。

  “你怎么知道没有,说不定那里就有大池塘能养一大群⽩鹅!”顾玥用力伸展手臂,划一个大圈圈。

  “如果有,月亮那么⾼,⽔都掉下来了,你在看月亮的时候,有被浇吗?”

  “停,别吵了!”郁泱把热腾腾的臭⾖腐端上桌,道:“快来尝尝吧,看看味道有没有闻起来那么恶心。”

  顾玥、顾祺不知道臭⾖腐是好货,牡丹、芍药两个可是明⽩人,摆正碗盘后一人占住桌子一角,举箸就要抢。

  突然间,牡丹一声惊呼,筷子停在半空中,整个人定住!

  芍药直觉反应,女鬼又来吓她们了吗?正好!‮娘老‬手庠,把恶鬼给抓起来,熬几碗鬼油来下菜。

  众人顺着牡丹的目光转移,发现屋外站着一个人,可…哪里是什么鬼,本是那天没顺利变成鬼,又重新返回间的世子爷。

  檠丰站在窗外往里探,目光从小孩、奴婢脸上逐一滑过,突地凝结在郁泱⾝上,再也移转不开。

  脑海中的分贝越来越大,一句句不断问他:是她吗?是她吗?

  那年他死去,魂魄未归地府,他不明所以的被困在一个空间里,很小,小到他几乎窒息的四面墙壁里,他想冲出去却无法,他被封锁了。

  不多久,有个女人住进来,他才晓得那个小空间叫做电梯套房。

  他跟在她⾝后,听她对着一个扁扁的小盒子说话,看她庒下某个钮,灯火大亮,又庒下某个钮,名字叫做电视的东西里会有人说话,她把一块精制的铁片往上勾,就会有热⽔像天雨似的从头顶上方洒下…

  那些东西对他有致命的昅引力,于是他趁着女人不在时学着她的动作,把电视、冰箱、莲蓬头、瓦斯炉…开开关关,他玩得正时女人回来了,他用最快的动作逐一把东西关掉。

  然后,他看见她先是发愣,然后震惊地冲出屋子,大喊:有鬼!

  不久又换上新房客,又遇见“灵异现象”房客一个个换,当中房东还请了法师来收鬼,他就坐在上看着法师演戏似的到处跳舞,一下说鬼躲在底、一下子说他跑到⾐柜,弄出一副鬼被他強大法力追得无所遁逃似的。

  那天,檠丰第一次知道原来当鬼也可以笑得那么开心,他笑得在上打滚。

  法师收完鬼后,檠丰依然无法离开,他恋上看电视,他任地想看就看,再也不管屋里有没有人,在一任接一任的房客搬离后,套房有鬼的消息传出去,租金也越来越便宜,直到降再低价也没人肯买、肯租之后,他开始犹豫是不是应该适可而止,因为没有人类相伴,鬼也会孤独。

  半年后,韩晴爱搬进来了!

  她是个画漫画的,作息颠倒,⽩天‮觉睡‬、晚上工作,她长得很漂亮,沉思的时候更美丽,那时她眼底会闪耀着智慧光芒。

  她经常喃喃自语,说的话都很有哲理,她有很多很多的书,经常埋在书堆里,她也有很多布娃娃,把大半张都给占満。

  她的作品很受,是编辑打电话说的,他说读者们都喜她作品里面的快乐光明和幸福感,大家还给了她一个封号,叫做疗愈天后。

  他喜她的作品,喜里头的积极光明,喜每幅画中的幸福感觉,她描述情人之间、⽗⺟子女之间、亲人之间…各种不同的感情,他想,她怎么可以拥有这么丰富的情感?

  他也喜她的香味,那种淡淡的馨香充斥他的感官,他喜她的声音,喜她的喃喃自语,喜她的一切。

  于是他决定安静,克制打开电视的冲动,不打扰她,他担心她和别人一样怕鬼。

  她没有朋友、没有亲人,个有些孤僻,左右邻居都很少与她来往,他本以为她喜寂寞、热爱孤独,却没想到——她其实害怕。

  这点是在她突然对着空无一人的客厅大喊。“不是有鬼吗?鬼在哪里,为什么不出来陪陪我!”

  他才晓得,就算是鬼,只要有“东西”可以陪伴她就好。

  他很清楚,她的表情不是挑衅而是‮望渴‬,于是他现形了,站在她面前。

  她没有吓得花容失⾊,只是微微吃惊,然后…露出笑脸。她说:“嗨!”

  他给她一个微笑。

  “你叫什么名字?”

  名字?他不喜顾檠丰,不喜那个姓氏,他想,死亡代表永恒,所以回答“永恒。”

  “永恒,Eternal。以后我叫你E,好不好?”

  他没意见,点点头。她又说:“我叫晴爱,英文是Love,你便叫我L。”

  永恒、情爱,EternalLove,想通两个人名字符串连之后的意思,他莫名其妙地开心起来。

  他孤独、她寂寞,他们变得再要好不过,他说:“我以为你的感情是富⾜的,作品里才会有这样丰沛的爱。”可她却是再贫瘠不过的人。

  她说:“就是因为缺乏才会幻想、才会盼望,才会不断不断在每个画面里描绘那样的感觉。”

  她没有⽗⺟,外祖⺟在她十六岁那年过世,从此一个人吃饭‮觉睡‬工作,她以为这辈子就这样过了,没想到有一个男鬼给了她家的感觉。

  一天一天,人鬼殊途,但他们却爱上彼此,她‮望渴‬拥抱他、他幻想‮吻亲‬她,但他只能穿越她的⾝体,这让两人很沮丧,可不管是E或L都不想断了这份爱情。

  他们无话不说,他们渴盼每个分秒在一起,他甚至想去找个人附⾝,只为了想在冬天温暖她的⾝体,他很爱她,爱得无法自已,直到有一天她出门后再也没有回来。他从⽩天等到黑夜,从黑夜等到太出来,希望门打开的同时,他能够再度看见她的笑颜。

  但,并没有。门开了,进来的是房东和他的太太,房东太太说:“我早说这屋子闹鬼,不要租给别人,看!好了吧,把好好的年轻‮姐小‬给害死,良心能安吗?”

  那是他最后一次看见人类,并且带来一个最‮忍残‬的消息——他的L死了,是他害死的。

  这个消息让他坠⼊地狱,他哭了,是放声怒吼式的大哭,鬼没有心,但他空口不断不断地绞痛,连他死亡的时候都没有这么哀伤过。小小的套房变成他的地狱,从那时起他每天都在期待自己能够飞出去,能够走过奈何桥,在彼端寻找他的L。

  一年年过,他没死心,他不断向上苍祈求让他再见L一面,他念佛经、他抄经书,他成为最虔诚的教徒,⽇复一⽇,直到重生。

  心中狂喜,失去爱情的心再度狂热,他的视线无法离开郁泱,是她吗?是L吗?老天爷把他的哀求听进去了吗?

  被牡丹发现,檠丰強自按捺腹中的波涛汹涌。

  他扬起淡淡笑意大方走进厨房,只不过短短几步,新的情绪再度填満臆,前世、今生,无数的记忆片段被勾起,空气中有他悉的味道。

  厨房相当大,在最盛的时候,⽗皇曾经聘雇五个南北各地的厨子在这里做菜,他总站在窗外,站在刚刚的位置踩着小凳子往里头探。

  娘说他是个小吃货,成天找好吃的。

  ⽗皇却说:“檠丰忒聪明,年纪小小便明⽩『治大国如烹小鲜』的道理。”

  话出口,他立刻戳破⽗亲谎言,问道:“⽗皇,什么叫做『治大国如烹小鲜』?”他本不明⽩治国与烹小鲜之间的关联。

  可⽗皇面不改⾊,硬他到底,对娘说:“瞧,知之者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求学问就是要这种精神,檠丰有清流学子的风范,相当好。

  “来!爹教你,所谓『治大国如烹小鲜』就是在告诉为政者,治国就跟烧菜一样,火候不能太大或太小,不能之过急,也不能松弛懈怠,唯有恰到好处才能将朝政理好。”

  娘嗤笑一声说:“在你眼里,檠丰永远没错处。”

  ⽗皇没反驳娘亲,一把将自己抱在怀里。

  因为这个动作,娘经常抚着他的头发说:“你的⾝分虽然见不得光,但你比在宮里长大的任何一个皇子都要幸运,那些孩子没有一个可以像你这样,被⽗皇悉心宠爱。”

  这些话当时听不懂,直到与四皇子深成为挚友,他才渐渐理解,那个后宮里不容许任何一个孩子得到⽗爱,因为受到注目的皇子只会死得更快。

  回神,檠丰发现众人目光齐集在自己⾝上。

  郁泱着实不理解他为什么出现,她以为直到出府,两人都不会再碰面,只是…算了,这里是人家的地盘,哪有乞丐赶庙公的道理。

  心中怪异,但郁泱脸上半分不显,她屈膝作礼,见状,所有人跟着郁泱行礼。

  “问世子爷安。”郁泱道。

  一个不小心,落在郁泱⾝上的眼光就会被定住,他不想吓着她,勉強自己转头,看向桌上饭菜,五个菜、一个汤,有⾁、有蛋,比想象中要好很多,可他不会天真认为这是邹氏大发善心。

  “正要用膳?”

  “是。”

  “我可以坐下来一起用吗?”

  他坐下来,其它人还敢在他跟前晃?郁泱微蹙眉,道:“孩子小,饿不得,恐怕…”

  这是委婉的拒绝,檠丰听得懂却強装不知,但心里是⾼兴的,因为她竟为两个不受待见的孩子出头,拒绝“世子爷”加⼊。

  一个不受丈夫宠爱的女人,不是应该想尽办法夺回夫婿的关注?

  “我没让她们挨饿,一起坐下来吃。”话出口,他才发觉两个孩子眼睁睁地盯着自己,眼底満是戒备。

  一个几不可辨的叹息声,在心底发酵。

  郁泱见他久久不语,以为他铁了心要坐下来吃这顿饭,有些无奈,她却还是转⾝找来几个盘子,将每盘菜都拨出一半,连同米饭给牡丹、芍药。

  “你们带玥儿、祺儿,去和锦绣一起用饭吧。”

  两人应声,端起盘子带着孩子们离开厨房。

  郁泱重新布好碗筷,站在一旁准备服侍世子爷用饭。

  虽然心底没拿他当丈夫看,但和离书一天没生效,规矩就一天不能放下,她不给任何人、任何借口翻盘。

  “一起坐下来吧。”他的声音出奇的温柔,像在对L说话。

  对于烧菜,L很有些天分,只是太懒,否则她轻易就能把网络上一道菜肴变成实体。可惜他只闻得到香气却尝不到滋味,这实在令人心里难受,他是个吃货啊,嘴巴无法満⾜的痛苦比⾁体凌更难受。

  有一回,他受不了了,说:“你带一个男人回来吧,我不想当鬼了!”

  她摇‮头摇‬,回答说“我找不到一个有资格当E的人。”

  瞧,是不是很聪明,单单一句话便安抚下他的不平。想起L,他看着她的眼神更加‮热炽‬。

  讶异,郁泱回望对方,不理解誉丰的态度。他为什么这样看她?他们很吗?他应该拿这种眼光去对待他的小表妹吧。

  不、不只是眼光,他有些地方不一样了,一样的面孔、一样的⾝量、一样的声音,但气质变了…眉间的孤傲不驯消失,被温润清和取代,眼底的稚气、嘴角的笑意由讽刺转为温柔,彷佛‮夜一‬之间,他迅速长大了?

  是她的感觉出现问题?还是她的心态不一样了?抑或是他历经死劫,恍如重生?她不知道。

  郁泱拉开长凳坐在他左手边,其实她是有些饿的,突然一点点的恶趣味,郁泱夹起一筷子泡菜臭⾖腐摆进他的碗里。

  面袭来一阵既香又臭,让人难以形容的气息,他犹豫着,她却像看好戏似的,笑望他。

  她在猜他会不会翻桌,听说顺王世子容貌俊美却情暴躁,一⾝武功行侠仗义之余也揍遍京城纨‮弟子‬,为此,京里许多名媛对他心存情愫。

  她脸上一抹看好戏的狡猾惹笑了檠丰。

  像是表演似的,他強行庒下对那个气味的排斥,把⾖腐连同泡菜放进嘴里,快速咀嚼,没想到这一品…香气在嘴里扩散。

  天,竟是如此美味!娘没说错,他可以抵抗任何事就是无法抵抗食物,他曾经立志走过五湖四海、吃遍天下珍馔,却没想到这样一盘再家常不过的⾖腐,竟能让他尝到不下鲍鱼燕窝的美味。

  郁泱垂眉,心里没意思极了,还以为能气走他的,谁知…不玩了,她举筷,填自己的肚子先。

  嫁进顾府两个月,她每天最重要的工作是换着花样喂自己。

  她开动,檠丰也不客气,夹起一块蛋咬一口,微惊。“你这是怎么弄的,能把蛋煎得这么嫰。”

  郁泱并没打算和他谈,只是他找到一个自己很喜的话题,她不是矫情做作或行止刻意之人,所以没拒绝他的善意,也行,结下好缘,留待他⽇好聚好散。

  “你喜?”

  “它和我吃过的蛋不一样。”

  “嗯,我把蛋和汤混在一起,过筛,要接连筛上三次才下锅煎,必须用文火,蛋要摊得非常薄,等略之后一点一点慢慢卷起来。”

  她懒、不爱做菜,尤其讨厌做完菜的油烟味儿,但她经常想起一张对着美食流口⽔的脸,每次想起,思念更甚,唯有做菜方能平息。

  所以她克服疏懒,跟着御膳房退下来的张大人学刀工、学配菜、学各种食材的疗效,她也常和娘在锅子前研究菜式、创造新口感,她答应过娘,要练得比张大人更厉害,等哥哥回来,一道道做给哥哥吃。

  “太好吃了。”他由衷赞叹。

  “这不是玥儿、祺儿最喜的口味。”

  “她们喜什么?”

  “喜蒸蛋,做法和这个差不多,只不过是用蒸的,我找不到新鲜的贝类和虾子,不然一起放在蛋里蒸,味道会更鲜甜。”

  玥儿、祺儿没吃过太多好菜,但⾆头很利,才吃没几天好食物就能准确分辨她在食物里变了什么魔法,听说她们的爹也是个好吃、会吃的男人。

  她想,自己对她们的怜惜正是从这一点一点的小事慢慢累积出来的。

  “下次做给我吃吧。”

  什么?下次?郁泱不敢置信地望向他,他吃上瘾了?她这里没有⾼档食材,有的只是再平凡不过的小菜,怎会挑动世子爷的味蕾?何况,没有娇羞滴的小表妹陪他共进餐饭,他吃得下?

  好吧,她承认,就算他吃得下,自己也不会愉快。她不想当只即将被剥⽪的狐狸精。

  见她不喜反惊,好像他说的不是“下次做给我吃吧”而是说“煮这是什么东西,拖下去杖毙”!

  檠丰莞尔,轻声问:“有问题吗?”

  当然有问题,问题大了,他这话什么意思?

  代表以后他三不五时会到秋⽔阁与她共进餐饭?代表那个无法对她“将就”、希望她“安分守己”以换得两年之约的男人改弦易辙,突然间对她这个世子妃感‮趣兴‬?代表那张填⼊两年⽇期的和离书没用了,有空请送到灶间烧一烧?

  不,她不要、不喜,她对这个计划有強烈的坚持,不愿意随意更改。

  “说话啊!”他催促她。

  深昅口气,她从不认为自己是个聪明女人,至少比起⺟亲,她是大大不如,但她一步步如履薄冰好不容易走到这里,眼见再过二十几个月就能重获自由,她不愿意回到原点啊。

  耐下子,她缓声道:“是的,有问题。”

  “什么问题?”

  “我不知道世子爷怎么了,但你似乎忘记我们曾经约定各走各的路,谁也不犯谁,两年过场,愉快分手。”

  “约定?我与你?”

  那是什么表情,怎么可以一脸无知,好像她在骗他?“是的。”她答得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下一句话,他让她坠⼊冰渊。

  他说:“很抱歉,跌进池塘后我忘记所有事,包括与你的约定,而我不记得的约定,我无法遵守。”

  他、他!他知道无聇怎么写吗?他知道卑鄙是什么意思吗?他怎么可以这样厚颜、这样下流、这样狡诈、这样…天!她找不到形容词来骂他了。

  “吃饭吧!以后我有空,会尽量过来陪你用餐。”檠丰端出一个人笑脸,看着她气到说不出话的样子,他更得意了。

  一模一样呢,长相和L一样,声音和L一样,手艺和L一样,使坏时脸上的狡狯一样,连生起气来会气到张口结⾆、说不出话的表情也一模一样,他越来越相信她是他的L,只是…重新投胎的她还记得自己吗?

  郁泱本无心猜测他在想什么,她只是感觉自己被青天霹雳给劈了,所有的认定在顷刻间被推翻,所有的计划变成笑话,怎么可以!他怎么可以耍赖?!

  令人垂涎的饭菜再也引不出她的食,反观对方像无事人似的,举箸,一筷子一筷子,姿态优雅地将所有的饭菜扫进肚子。

  从那天开始,檠丰便经常往秋⽔阁跑,也许是蹭饭,也许是招着两个小丫头一起玩,但多数时候他都会待在郁泱跟前逗她说话,即使她爱理不理也无法阻却他的热情。

  他是个相当聪明的男人,即使郁泱摆出拒人千里的态度,他也能在最短的时间內迫得她开口说话,将两人距离拉近,这让郁泱很无言。

  她的个有点懒散,既然保持不了距离便也懒得在这上头同他较心力。

  他赢得第一步,拆除他们之间的围篱,紧接着第二步、第三步,他一步步踩进她的生活圈,等她发觉他深⼊太多的时候,已经无力反对。

  他很得意,她却有些沮丧,但她是个豁达之人,每次火大,她便用那张两年的和离书来勉励自己,告诉自己别担心、他改变不了的,世子爷上头还有个王爷呢,顾伯庭是再势利不过之人,只要⽗亲一造反,他定会迫不及待将自己送出府,也许连两年都不必。

  而檠丰,也很节制地在她爆发之前自行灭火,让她继续保持温和形象。

  对郁泱而言,字只要写对,笔划正确,漂不漂亮不是重点,但这对檠丰来讲却是不能容许的错误。

  因此两人经常在这点争论不下,尤其是在教导顾玥、顾祺写字的时候。

  郁泱在檠丰第八次调整顾玥的提笔‮势姿‬后,放下书,叹问:“你知不知道自己这种行为叫做揠苗助长?”

  她开口,顾玥、顾祺停下⽑笔,抬头望向郁泱。

  “她们现在学写字已经有点慢了,再不把基打好以后无法成材,我在她们这个岁数已经能默写半部论语。”他嘴角扬起一抹得意,好像自己真的有多行。

  “然后呢?”她嗤笑一声,六岁半部论语,现在十九岁,大概还是那半部吧,満京城谁不晓得顾誉丰就是个不学无术的武夫。

  “然后什么?”

  “你的人生有因为比较早学会写字,变得光辉灿烂?”她目光投向他,脸上写着:你要我讽刺你吗?

  他接收到了,但不以为忤,因为他不是誉丰,他是年纪轻轻就考上状元的檠丰。“正理,不会因为我的成就如何而改变。”

  “你要与我论正理?好,我来告诉你什么叫做正理,孩子的手不像大人那么有力气,用这种‮势姿‬握笔对她们而言是很吃力的,你可知有多少孩子因为吃⾜这种苦头,对学习不再感‮趣兴‬,从此放弃?”

  小时候为了学写字,她的手不知道挨过多少板子,她是得过且过、情懒惰的人,几百次想和师傅辩驳却又不忍⺟亲失望,但她真的不认为孩子必须为这种事而辛苦。

  写字嘛,是用来沟通的,只要对方看得懂,美丑重要吗?握笔重要吗?何况两个小丫头又不考科举,何必去练王羲之。

  “但也有人不放弃,他们不断努力,最后成功了。”

  “那是凤⽑麟角,大周朝每年有多少孩子抱着⽗⺟亲的期待走⼊学堂,到最后却因为错误的师傅、错误的教育方式,让孩子对学问避如蛇蝎?”在说到“错误的师傅”时,她半点不客气地指向檠丰。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严师出⾼徒。”说到严师时,他指指自己,他自认严师,并非错误的师傅。“我认为同样的师傅、同样的法子,为什么会教出成功与放弃的孩子,问题不在方法而是在孩子⾝上,有的人格坚毅、有的人好逸恶劳,结果如何取决于情脾气,并非外人。”

  她想告诉他,真正的道理是——“孩子对不起,不是你学不会,是我没找到正确的方法教会你。”但她清楚,眼前这位脑子僵化的古代人,无法理解这种⾼深的真谛。

  “我不理解她们当人上人做什么?嫁⼊后宮?当皇后?成为某某王妃?若你是平头百姓,只看得见贵妇们的光鲜亮丽、风光无限,却看不见她们背着人后的心酸便罢,可你不是,你很清楚当王妃贵人是怎么一回事,别样的富贵必伴随别样刻苦辛酸,我宁愿她们一辈子当个快乐人而非富贵子。”

  他扬眉,不与她争辩,直接转头问顾玥和顾祺。“你们想当人上人吗?会不会害怕辛苦?”

  这话对两个孩子是老相识了,绣姨不只一次提醒她们要好好读书长学问,将来出人头地,再辛苦都不能放弃。

  因此她们毫不犹豫地摇‮头摇‬,道:“我们不怕辛苦,我们要认真念书写字。”

  他找到最好的突破点,一语定锤,学的人没意见、教的人乐意,郁泱说什么都是⽩搭。

  耸耸肩,郁泱再输一回。

  无所谓啦,在他面前她已经输习惯,幸好她子懒、不爱计较输赢,否则骄傲会庒得她抬不起头。

  “行了,以后她们的师傅就是你,我让贤。”双手一摊,她难得的赌气。

  顾玥敏感的发现了,她一面给顾祺使眼⾊,一面拉住郁泱的手臂道:“泱姨,你别不管我们啊,玥儿最喜听你说故事。”

  顾祺索整个人趴进她怀里,说道:“是啊,祺儿会背很多诗呢,都是泱姨教的,我喜泱姨教我。”

  她没好气地看看两个孩子,道:“少谄媚,我去给你们做点心,你们好好跟着叔叔念书吧!”

  听见有吃的,两个孩子急急松手,现实得让人想大笑。

  郁泱把书往檠丰跟前一送,起⾝走到屋外。

  凝视着她的背影,檠丰的笑容渐渐往上提,一个蔵了数⽇的念头冒出来,他问:“你们觉得,泱姨是个怎样的人?”

  祺儿想也不想,回答道“是天底下最好的人。”

  檠丰回问他。“这么喜泱姨?”

  “喜。”两人异口同声,这种事本不需要考虑。

  “有多喜?”

  “有这么喜、这么喜,这么多、这么多的喜。”顾玥张开手臂划圈圈,一个划得比一个大,最后⼲脆跳起来,划一个无敌大圈圈。

  “有喜到,想让她当你们的娘吗?”

  “可以吗?”双胞胎再度异口同声,満脸期待。

  “可以!”这一刻,檠丰决定,不管她的记忆里还有没有一个E,他都要让她重新爱上自己。  WwW.IsJxs.cOm 
上一章   世子妃种田去   下一章 ( → )
沙迦小说网提供了千寻创作的小说《世子妃种田去》干净清爽无错字的文字章节在线阅读,沙迦小说网给您更好的世子妃种田去阅读体验.尽力最快速更新世子妃种田去的最新章节,用心做最好的小说精校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