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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迦小说网 > 穿越小说 > 木兰无长兄  作者:祈祷君 书号:45026  时间:2017/12/20  字数:11442 
上一章   ‮择选的他和他 章47第‬    下一章 ( → )
  贺穆兰会这么生气,甚至冒着“以下犯上”被砍头的大不韪之罪,去打这位太子殿下的庇股,自然是有原因的。

  这就要说到一⽇前。

  临行前,被袁放请到主堂去的贺穆兰,莫名其妙的看着正在“求婚”的袁放。

  “铁娘子,狄姬夫人看重你,甚至不愿意你嫁到袁家邬壁来,更证明了你是人品和才能皆是出类拔萃之人。我袁放虽然长相平庸,但自认并非庸才,所谓娶娶贤,我是真心慕恋与你,希望能娶你为…”

  袁放一边说,一边小心的打量贺“铁娘子”的脸⾊。

  因为她的脸上布満了密密⿇⿇的黑纹,所以这让善于察言观⾊的袁放也只能在观察一阵后败下阵来。

  本就不知道她再想什么嘛。

  贺穆兰本就没往袁放看上自己了上面去想。她揣测着袁放大概是需要招揽她,又知道铁娘子不是那么好招揽的,便用婚姻这种事试一次。

  古代人好像很信联姻。但实际上这种没有感情纯粹利益结合的婚姻真的稳固吗?

  就和游侠儿的首领⾼金龙也会向她求婚一样,这时代似乎无论男女,只要对方⾝上有某种昅引自己的特质,求亲的话都很容易说出口。尤其是男儿们,甚至连亲事都成了某种“结盟”的标志,比现代闪婚还要儿戏。

  “在下无意嫁人。”一想到这里,贺穆兰硬梆梆的抵了回去。“还请袁家主见谅。”

  “‘铁娘子’可是觉得袁某诚心不够?你有何等要求,不妨说来。”袁放的脸上満是自信的光彩“人生在世,不过百年,与其屈居一妇人之下做个下人,不如和我一起…”

  “在下没那个野心。”

  贺穆兰摇了‮头摇‬。

  “若无其他事,在下告辞了。”

  狄叶飞还等着她回去,虽然不知道他是用什么法子搞定了袁振,贺穆兰对这样的结果却是満意的。

  陈节要回来了,和盖吴也化解了恩怨,狄叶飞和袁放初步签订了契约,又放了几位⽩鹭在这里长期联系,袁家最大的秘密——暗河,盖吴也透露出了出来。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她相信袁放对此也不是没有防备,这些人的纷纷扰扰勾心斗角互相试探,她是不想管,也管不了了。

  等她回了花家,继续安然做她的农妇便是。

  谁料袁放却不愿意就这么简单让她走。

  “铁娘子!”袁放指挥两个家人拦住了贺穆兰的去路。

  “家主这是要动耝?”

  贺穆兰眼神凌厉地回头质问。

  贺穆兰那泛着冷意的眼神让袁放浑⾝一凛,连⽑孔似乎都在

  “并非要动耝,只是袁某想再和铁娘子多说几句而已。”

  贺穆兰看了看⾝前的两个耝壮的家将,出手如电,将他们直接撂倒在地。

  袁放本没有反应的过来怎么回事,而他⾝后永远都不动如山的两位家将立刻菗出了武器,准备随时和贺穆兰动手。

  “收起武器!”看见这样的贺穆兰,袁放居然露出有些怀念的神情。“你真像我的兄长。”

  这下轮到贺穆兰露出意外的表情了。

  虽然花木兰装扮成男人十一二年都没人看出是怎么回事,但这般直接说“你像我哥哥”还真有点让人接受不能。

  “所以袁家主想把在下留下,只想说在下长得像您的兄长?”

  “不,不是长相,而是气质和行事方式。”袁放摇了‮头摇‬。“像你这样的人,怎么会只甘心做一个下人呢。这简直就像看到明珠蒙尘,宝剑⼊匣一般。罢了…”

  他微微颔首。

  “袁家邬壁随时铁娘子的到来。若你什么时候不想再当个下人了,可以来投奔袁家邬壁,即使不愿意做我袁某的室,随走随留的客卿却是没有问题的。只要我本宗主还活在这世上,这承诺一直有效。”

  袁放原本还想再说几句,但话到嘴巴,终于还是咽了下去,最后只问了一句:

  “铁娘子是不是对袁某特别不満?因为风阁?”

  贺穆兰看着袁放认真的表情,最终点了点头。

  “在下终究是个女人。”

  “鄙人明⽩了。”袁某扯出一个苦涩的笑意。“是袁某苛求了。”

  “大丈夫何患无,袁家主言重。”

  直到狄叶飞和袁放请辞,贺穆兰跟着狄叶飞乘着马车离开袁家邬壁,她也不知道究竟袁放最后请她去那一次到底是为什么。但袁放那个苦涩的笑容却经常不时浮现在她的眼前。

  老男人的无奈和⿇木有时候更让人难以介怀,所以贺穆兰有些好奇的问起狄叶飞:“你知不知道袁放为什么好胡姬?”

  “怎么问起这个?”

  “好奇问问。”

  狄叶飞不屑地一笑。

  “听说他兄长年轻时去某个鲜卑贵族家中做客,结果看上了人家美貌的胡姬姬妾,想法子要了过来。结果那胡姬却看上了⾝为家主弟弟的袁放,暗中和他苟且。他的兄长知道此事后,砍了那胡姬的头给袁放送了过去,在那以后,袁放就开始四处搜集胡姬,冷落他的夫人…”

  “呃…这不符合逻辑啊,难道他兄长长得比他还要平庸?无论怎么说,胡姬换了个主人,也应该伺候好⾝为家主的袁放,而不是袁放啊。”

  贺穆兰表示解释不能。

  “谁知道呢,这些大户人家里的龌龊之事,难道还少吗?我对此也知之不详,只知道袁放的兄长后来发了疯,掐死了他的子后自尽了,而袁放继承家位后,以‘无子’的名义休了他的子,但之后再也没有娶,只是抚养大了他兄长的儿子,豢养胡姬却越发变本加厉。”

  “人人都知道风阁的胡姬人尽可夫,即使看上了,袁放也不会当回事,有时候随手送人都有的…”

  “这么说,袁家的⽔也深得很啊。”贺穆兰叹息了一声。“那风阁,原来竟是某种牺牲品吗?”

  “你也莫叹息,最多五年,最少三载,这袁家邬壁就要换个主人。到时候,风阁大概就不会在了。”

  “咦?这是为何?”

  “你以为袁振为何会闭口不提那夜你和盖吴夜会之事?他一直觉得是他叔叔害死了他⽗⺟,却苦无证据,如今见有人想要谋划袁放,不惊反喜。这个傻子,还以为自己‘忍辱负重’,仗着是袁家唯一的⾎脉四处拉拢他⽗亲过去的势力,就想着有一天能推翻他的叔叔…”

  “他先前以为我是来联姻的富商,怕袁放的势力会更稳,想着索一把火把我烧死,彻底让两家决裂。结果我告诉他我只是想‮钱赚‬,究竟和谁赚毫无区别,甚至愿意为他提供助力,他就妥协了。”

  “那孩子已经疯了,他本就不是想要袁家邬壁,而是想要毁了它。有这样的人在,袁家一定会,到那时,太子殿下便能将此地彻底变为大魏的领地,更增添了一处可以秘密前往刘宋的暗道,何乐而不为?至于那风阁,自然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那袁家邬壁里那么多荫户呢?”

  贺穆兰想起那些在集市上贩卖货物,或在田埂间嬉戏打闹的孩子们。

  “荫户大概会被归为编户,发放田产吧。现在地广人稀,大魏缺的是人,却不是田地。”

  狄叶飞也叹了一句。

  “袁家似乎也有能人,更在刘宋有不小的势力,否则只凭袁放一人,不可能完全掌握两地的商路。原本想要控制住袁家远没有那么容易,殿下和我都准备用三五年的时间彻底挖出袁家的秘密。如今袁振要和我们携手,却容易的多了。袁放也算是一地豪杰,却养了这么个⽩眼狼,说起来也是唏嘘。”

  “你说这么多,不怕我反感?”贺穆兰意外地看着狄叶飞,她记得他之前从来不和她提这些事情的。

  “你说过你讨厌别人在背后算计。那我便在面前算计给你听。”狄叶飞笑道:“我记得你好像很不喜这个袁放,既然如此,现在应该觉得解气才对。”

  “不。”

  贺穆兰的眼神转为冷淡。

  “我现在讨厌的是这个世道了。”

  这便是这样的世道啊。

  没有儒家和法度,没有仁义和道德,胡人们用铁蹄踏碎了汉人们的醉生梦死,也踏碎了汉人们的礼教纲常。

  人人眼睛里只有利益,即使是一方豪強也活得战战兢兢,就像是随时能被人抢走玩具的小女孩。豪強如此,奴隶们更是活得生不如死,即使是自由之人也被吓跑了胆子,自愿放弃自由,托⾝豪強之下做一荫户。

  如今⾎脉亲人即将相残,她的朋友却在得意于可以利用这种可悲的关系达到目的。

  她知道这一切都没有错,这个时代就是如此,即使是现代,这种事情也不会完全终止,固执的是她而已。

  她却还是由衷的讨厌这样的事情。

  即使袁放是个让人讨厌的人,袁振更是表里不一的让人想吐,但最终让这些人变成这样的,却是这个世道、以及长久以来累积下来的恐惧。

  而在这个落后的制度之下竭力向前的君主,即使用铁蹄踏平了北方的疆土,却还是没法让已经吓破了胆的人走出那堵⾼墙,膛活在这个世上。

  他们像是蔵在洞里偷偷摸摸看这个世界的鼹鼠,一旦发现不对,立刻缩回洞里,只要守着洞里的粮食,就能过的十分安逸。

  像袁家邬壁这样的邬堡,究竟是保护一方安宁的乐土,还是噤锢时代发展、阻止政令通达的过时牢笼,只留给历史评价了,可如今活在历史里的那位储君,却想着用这种让⾎脉相残的方法得到所谓的“地盘”

  他原本可能改变世界的,就如同他的⽗亲,那位极力汉化、改变了朝堂上鲜卑人独大格局的拓跋焘一般。

  可他如今却已经在一条歧路上一直跑下去了。

  还拽上了花木兰的朋友。

  贺穆兰非常想打那位储君的庇股。

  非常非常想。

  ***

  “逃出京中寻求庇护,嗯?”

  啪!“我若有不⾼兴的地方,你乖乖就走,嗯?”

  啪!“绝不让我为难,嗯?”

  啪!“你不是来找‘保⺟’的吗?”

  啪!啪啪啪声后,贺穆兰对于这个‮家国‬未来命运的担忧终于被发怈了出去。

  妈的,她到底在气什么啊!

  这小子可能会因为这种错误的道路而落到众叛亲离的局面,关她什么事!

  他若登上皇位却变成一个不择手段的皇帝,又关她什么事!

  他自己⽗亲都管教不了她,她能管个⽑啊!

  贺穆兰并不喜孩子,下至一两岁上至十七八岁,除非是乖巧有礼或者长得确实可爱她可以相处一二,其他时候都是敬谢不敏。

  这种生物完全不讲理、会把你的生活和屋子弄的一团,还会将你对他的爱视为理所当然,并且更加烈的继续索求…

  贺穆兰家是个大家族,亲戚众多,她又是小房的幺女,在看了那么多后辈的成长过程后,贺穆兰由衷的不喜小孩。

  当然,小孩子通常也不喜她就是了。

  即使太子殿下今年的年一过就十五了,而且还是好几个孩子的爹,但是贺穆兰还是认为他就是一个熊孩子。

  至少在认为全世界应该都围着他转,只会盲目模仿大人的行为却不会思考这样对不对这点上,他就是个熊孩子。

  啪啪啪啪啪一顿揍庇股后,贺穆兰将已经‮愧羞‬到无法言语的拓跋晃轻轻抱起,放到了脚边。

  “我就是这样的人。”她端坐于席上,面无表情的说:“大部分时候,我是很讲理的。可遇见不能讲理的人,我也偶尔会变得无理一回。你被人打庇股的时候,‮愧羞‬到觉得毫无颜面见人的地步,那是因为你觉得自己已经长大到不能被人打庇股了…”

  贺穆兰冷笑一声:

  “既然如此,你还需要找什么‘保⺟’呢?”

  “花花花姨…你手会不会太太重了?”阿单卓结结巴巴地说道:“太子殿下…不动了。”!

  贺穆兰吓的不轻。

  没听说过⾁掌打庇股会打死人啊!

  贺穆兰伸手捞起拓跋晃,让他颜面朝天。

  泪⽔爬遍満脸的拓跋晃闭着眼睛咬着嘴,虽然看起来心情很糟糕,但应该是没有受伤。

  这让阿单卓和贺穆兰都松了一口气。

  “花姨,太子殿下做错什么了,你要这样…这样…”

  阿单卓搀起拓跋晃,又担心他庇股被贺穆兰打坏了,不由得露出焦急的表情。

  拓跋晃被搀起来之后就势就往阿单卓肩膀上一倒,依旧闭着眼睛默默流泪。

  还知道找个靠山!

  “想来殿下之后要开始和袁家邬壁的通商,也顾不得和我回家过年了。这样也好,等我带着陈节了结了此地的官司,我便和阿单卓回乡去了。狄叶飞恐怕还得扮作狄姬夫人回西域去,我们就在此分道扬镳,也免得他⽇我花木兰一气之下动手又打了太子殿下,连累家人。”

  贺穆兰面无表情的开了口。

  “你已经打了我了!”拓跋晃睁开眼控诉。“打了我还想跑!”

  贺穆兰简直被这太子气乐了。

  “那您想怎么办?在我头上戳个‘’的烙印,认命跟着你去当打手加保⺟,跟你上京去宮里做个一辈子出不了宮的女人,⽇⽇在宮里蹉跎我的岁月?”

  贺穆兰拧着眉“还是像在袁家邬壁那样扮演成这样的人物,替你到处骗人,或者去杀人,完成各种任务?”

  “我没这样想过。”

  拓跋晃心中委屈。

  ‘我只想你在我⾝边帮我而已。’

  拓跋晃想起了他的⽗皇。

  曾几何时,他们也这样的争吵过,或者说,他单方面的被斥责。

  自己从来就没像他的⽗皇所说的那般想过,也没有像是他⽗皇所说的那般的做过,他只是按照一个储君该有的样子行事,将一切事情控制在尽量最小的损失和影响下去完成,但即使如此,也还是遭到了嫌恶。

  就如同现在的贺穆兰一样。

  “就是这样才可怕。你本都没意识到,就已经先这么做了。或者说,当局面有可能变成你最希望的那样时,你就顺理成章的继续了下去,还给自己留下了个‘我不是有意为之’的心理安慰。”

  贺穆兰一指脸上的黑纹:“你先是要我收留你,然后是希望我帮你,再然后呢?为你卖命,任你驱使?否则就将我抹杀⼲净?”

  “太子殿下,您除了⾝份和地位,还有哪些能打动我的呢?就连您的⾝份和地位,也不过是陛下给您的啊!”谁都从年轻的时候走过来过。

  贺穆兰年轻时,就认识过不少中二病的朋友。

  这其中有信誓旦旦自己绝对活不过十八岁的那种娇弱少女,也有満嘴胡言,言语间恨不得吹的自己⽗亲是‮家国‬主席自己⺟亲是‮国美‬国务卿的那种小孩,甚至还有“撞死不过就是几十万”那种话都挂在嘴边的富二代同学。

  信誓旦旦自己活不过十八岁的那种娇弱少女,不但活过了十八岁,而且后来变成了能自己扛米上楼的女汉子;

  只懂吹嘘嘴里噴出无稽之谈的那个同学,十几年过去了嘴上跑火车都没改掉,但答应别人的事一定都会做到。

  “撞死不过就是几十万”的富二代真的撞死了人,坐了几年牢,出来以后开了一家保安公司,过的中规中矩,连红灯都没有闯过。

  在年轻时,连你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蠢,或者觉得当年的自己聪明极了,中有一片谁也不知道的丘壑,你夸耀的想象的都将变成现实,为了达到那种明天,肆意的辜负别人的信任、为每一次的侥幸而沾沾自已,完全不去考虑明天该如何,或者说世事会演变到他们最想不到的那种结局上去。

  只是她所处的时代,你即使中二,也不会造成太大的社会影响,除非你反社会反人类去杀人放火,否则大部分时候都是安静的做一个神经病。

  可拓跋晃可不同,他是很可能当上皇帝的人!

  拓跋晃是一国储君,从他的立场上想,天下终究都将是他的,包括这天下万民。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为他的将来“铺路”为了他以后走的更加顺利。

  但拓跋焘对他逐渐的不信任造成他产生了一种可怕的紧迫感,恨不得把所有能抓在手里的东西都抓紧了,即使没抓到的东西也要一起抓到。

  他本就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这种急迫,也不知道在旁人看来,他这样的行为就是刻意而为。

  他太顺遂了,他所属意的大部分也愿意投效他,突然多了一个她这样的异类,让他只好用“情”来打动他。结果只因为一份可能唾手可及的利益,就让他选择了牺牲她的“信任”以隐瞒事实的方式来哄骗她去执行什么“打探袁家是否私通敌国”的任务。

  今⽇他觉得算计她没什么大不了的,明⽇他就会觉得牺牲也是可以承受的。到了后来,这就会变成习惯。

  现在费羽太守和朱太守一定认为她是他的人了,而他似乎笃定自己在乎狄叶飞的前途和命,即使知道了被算计,也不会将这件事张扬开来,反倒还要想法子隐瞒。

  这一切甚至不是刻意为之的,但他就这么自然而然的做了,这难道不是更加可怕吗?

  贺穆兰从怀里掏出那个珍珠袋子,丢到了拓跋晃的面前,转⾝离开。

  游县令的那个请求,看样子是不能继续下去了。

  阿单卓看看整个人已经呆住了的拓跋晃,再看看拂袖而去的花姨,犹豫了再三,还是选择留下来陪伴拓跋晃。

  倒不是他趋炎附势,而是现在的花姨明显正在气头上,他凑过去也只能自讨没趣。他嘴巴拙,万一越说越坏事,可怎么办呢?

  “太子殿下,你先别难过,说不定等花姨气消了,又会好好的了。”

  “不会好了。”拓跋晃闷闷地说。

  他没想到花木兰脾气居然这般火爆。

  她居然打他庇股!

  阿单卓也不知道他家花姨怎么胆子这么大,就不怕太子殿下一生气把她脑袋砍了吗?

  听说这些贵人,都是动不动就爱砍人脑袋的。

  是了,他曾听说过花姨以前一直得陛下的赏识,从语气上来看,太子殿下似乎是先做了对不起花姨的事。若真是这样,太子殿下真砍了花姨的脑袋,就该陛下打太子殿下的庇股了。

  像花姨这样的人,怕是也不会乖乖站在那等着被砍脑袋。

  这么一想,阿单卓更同情拓跋晃了。

  有什么比被人打了庇股,却连找个可以告状的人都找不到更惨呢?

  ***

  接下来的⽇子,贺穆兰用松香和⽔清洗掉了脸上的黑纹,陪着陈节去了趟太守府,去了结掉陈节的“案底”

  费羽太守以为陈节是太子的人,自然不敢对他重判,原本该鞭笞四十下的,也变成了十下而已。但据魏律,陈节的官却是到了头了,他被罢免了陈郡郡尉的职务,便成了和花木兰一样的⽩⾝。

  也许未来,他还能继续在疆场上赢得功名,但并不是每一个军户都能等到论功行赏的那一天的。

  花木兰从⼊伍等到拓跋焘论功行赏,放她回家,整整等了十二年,而陈节能得一个官职,全看在他已经七转的军功上,如今四方平定,想要再和过去那般得到军功,已经没有那么容易了。

  贺穆兰用⾝上带的金子补偿了粮草的损失,但陈节平安无事,这便是最好的结局。

  事实上,陈郡有许多人都很可惜陈节因为这样的小事丢了官。魏国‮员官‬没有俸禄,私下找“活钱”已经成了一种惯例。像这样以军粮转手买卖赚取差价,这都不算贪腐,只能算是正常的“营生”而已。

  军中也好、朝中也好,比这个严重多的实在太多了,陈节只不过是比较倒霉,正好转卖的粮食被歹人劫了,落到了这样的下场。

  所以陈节结了案出来的时候,居然还有许多旧⽇的同僚下属请他去吃酒,这让贺穆兰实在是诧异。

  在她看来,陈节就算没⾝败名裂,至少也应该遭人唾弃才对。

  “将军想的太多了。”陈节听到贺穆兰的话,轻笑了起来。“现在大家都是这般做的,我之所以会拿军库里的粮食出去卖,再买刘宋那边的私粮补上,就是因为我的前任就是这么做的,所以库曹都已经见怪不怪了。”

  “等我离了任,新来的郡尉大概也还会这么做,否则靠朝廷一年一拨的赏赐,我们早就饿死了。现在不像是在军中,还能得些武器甲胄之类东西去卖,偶尔抓到敌将还另有赏赐,能有一两样活命的门路,都已经算是很好的了。”

  这是不对的啊。

  这样落后的官制,除了会让人作战勇猛一点,还会有任何好处吗?

  等天下太平,岂不是到处都是贪官,人人都想着“捞好处”国库里不拨银子给官吏,那官吏就要从老百姓⾝上刮,最后官民反,天下岂不是又要

  …

  发散思维太不好了,一想一想就想到天下大事上去了。

  她现在只是个卸甲归田的女将军,不是朝堂上叱咤风云的权臣,想这些也是无益,还是醒一醒,想着带哪些东西回家过年吧。

  贺穆兰跟着陈节回了他在陈郡的住处,一间两进的房子,地方比较偏僻,周围也没什么人家。陈节说这里离他练兵的练兵场比较近,但离市集较远,所以价格也便宜,当时只用了几匹绢就换下了。

  从外面看基本看不出什么居住过的痕迹,连门口的树都枯死了。

  这该多么彪悍,才能把天生天养的大树都养死啊?

  陈节要跟着贺穆兰一起出发,先北上去看看自家将军养着的那些军奴有没有什么事,再回自己老家一趟说明原委,最后再折返去杏城。

  贺穆兰原本想要邀请陈节在她家过年的,但陈节久在南方,早已经对过年没有了什么盼头,等贺穆兰再一听北面那些人几个月没得到粮食怕是不知道怎么过的,也不再相留,任他北上了。

  “花将军,等下可能灰比较重,你就在门口等我吧。”

  “不必了,我和你一起进去吧。”

  贺穆兰很好奇陈节住的地方什么样子。

  陈节把卧房的锁一除,再把门一推开,立刻有一股奇怪的气味传了出来。

  贺穆兰捂着鼻子伸头一看,并没有见到什么奇怪的地方。房间里整理的还算⼲净,也没有她想象的臭袜子破⾐服満地都是的情况。毕竟陈节做了花木兰那么多年亲兵,若真是邋遢,早就被花木兰赶走了。

  只见墙上挂着一个长长的布袋,上面堆満灰尘,隐约可见是杏⻩⾊的样子。

  “还好有旧⽇朋友照看,家里没被贼伸过手,我还怕回来后我的马槊会丢了呢。”陈节咧开嘴往墙上一摸,将那杏⻩⾊的布袋拿了下来,从里面抖出一杆马槊来。

  “有它在手,天下哪里我都去得。”

  贺穆兰看着抱着马槊而笑的陈节,有些担忧的问道:“你真的要去杏城?你祖辈盼你振兴家业,光耀门楣,如今你想跟着卢⽔胡人,这几乎和落草为寇没什么区别了,你可想好了。”

  她顿了顿“你若是顾忌我,我可亲自去和盖吴说。之前我说我可以去找同僚故…”

  “将军,我想的很清楚了。”陈节放下了马槊。“卢⽔胡人虽桀骜不驯,却也不是一无是处。此外,盖吴招揽我时,曾说过他要⼲一番大事…”

  他摸了摸下巴。这是从他剃掉胡子后新添的习惯。

  “我总觉得卢⽔胡人要⼲的大事不怎么好,我想去看看。”

  “咦?你不是说…”贺穆兰瞪大了眼睛。“什么钦佩卢⽔胡的为人,愿意鼎力相助什么的…”

  “这也是一部分吧。”陈节想起了路那罗和⽩马,后者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说实话,我之前对卢⽔胡并无太多了解,西北诸胡都很強大,却只有卢⽔胡能够彻底以自己的武力游走各国,赢得世人的尊重和认可,这一定有什么原因。”

  “我很敬佩盖吴首领,也对风阁里的那些卢⽔胡人抱有欣赏之意。路那罗、⽩马、特鲁伐、许多我以前视为仇人的卢⽔胡人,后来都和我成了朋友。既然是朋友,我便不想他们走上什么错路。”

  陈节的表情让贺穆兰也忍不住楞了起来。

  这是曾和花木兰说出“虽千万人,吾亦往矣”时的那种表情。

  “花将军,我跟随您十二年,而后又当了一个只知练兵的郡尉,虽想着的是光耀门楣,却一直浑浑噩噩,除了追着您的背影跑,也没做出过什么大事。您辞官后,我就跟没了主心骨似的,做什么都没有‮趣兴‬,对当官也没什么企图。我家里人要我光耀门楣,可怎样才算光耀门楣呢…”

  他有些哀伤的笑了笑。

  “保家卫国算光耀门楣吗?如果是这样的话,我抗击柔然多年,应该也算了。升官发财算吗?但到了陈郡我才发现,离开了军营,我本就学不会‘升官’的那一套,注定走不了多远。我也没有狄将军那样的本事,能够获得陛下的青眼,被委以重任,独整一军…”

  “过了这么多年,刚离家时,我还牢记着上阵勇猛杀敌便能光耀门楣,可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家的门楣怕是都沾満灰尘,我也依然不知道我该做些什么,才不枉来这世上一趟。”

  “是我连累了你。”贺穆兰神⾊复杂。

  陈节这样的将士,虽然不算什么天纵奇才,但也还算是一员猛将。若不是一直甘于在花木兰做个亲兵,也不至于一直都被掩盖在她的风头之下。

  若是他跟的是一个前途无限的大将,此时应该跟着自己的主将开了府,成了将军府里的元老心腹。可他又比较惨,跟的是花木兰这样的女将军,她在最该论功行赏的时候解甲归田,所以不但没有开府,陈节连主将都没了。

  而后他下狱也好、被盖吴绑走也好,似乎都和她离不了关系。

  成为花木兰的亲兵,是他的幸运,也是他的不幸。

  “不,我从未这样想过。若不是将军,我可能早就死在某处,连⾐甲都被扒了个⼲净。教我活下去、活得坦的,正是将军您,所以我从来不曾后悔。”

  他笑着回答:“即使没有像家人期望的那般光耀门楣,但我总还算是无愧于心,无愧于大魏,便已经配得上我家长辈给我起的‘德’之字了。”

  “而我要去杏城,却是因为我现在找到了我该去做、想去做的事情。”

  陈节的眼睛里燃起了名为“希望”的光彩。

  “卢⽔胡人为何这般仇视大魏?卢⽔胡人究竟过着怎样的生活?他们想⼲的大事是什么,他们究竟为什么要⼲这件大事…这些我都想知道。”

  “正如将军曾和我们这些新兵说过‘无论如何都要活下去’一般,一开始,您不也是被人嘲笑是‘胆小鬼’、“懦夫”吗?可是到了后来,整个右军都知道一旦为了‘活下去’,即使是最懦弱无能的人也会变得很厉害。我们不再以命相搏以命换命,可是我们依旧战无不胜,勇往无前…”

  “我可能改变不了卢⽔胡人的想法,也改变不了他们的生活,但年轻人总是还有被影响的希望的。现在的盖吴首领又被您打败,发下了‘不可伤害平民百姓’的誓言,那这样的天台军我又有什么不可以去的呢?”

  陈节笑的特别豁达。

  “总要有人去试试的,虽然现在说还算为时尚早…”

  “可说不定,我真能做成一件光耀门楣的事情。”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发烧感冒,所以现在才发。这一更还算肥吧,也不算失约,我去吃饭了。  WWw.ISj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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