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迦小说网给您更好的兰亭笺纸桃花色阅读体验
沙迦小说网
沙迦小说网 架空小说 官场小说 推理小说 短篇文学 科幻小说 言情小说 校园小说 重生小说 同人小说 总裁小说 都市小说 综合其它
小说排行榜 历史小说 穿越小说 武侠小说 玄幻小说 乡村小说 耽美小说 军事小说 竞技小说 灵异小说 网游小说 经典名著 仙侠小说
好看的小说 帝王时代 覆雨翻云 天龙神雕 风玥大陆 纵横曰本 华佗宝典 艳绝乡村 窥狌成瘾 红楼真梦 女神攻略 热门小说 完本小说
沙迦小说网 > 穿越小说 > 兰亭笺纸桃花色  作者:简一墨 书号:44869  时间:2017/12/14  字数:13269 
上一章   ‮)下(爱神有家王‬    下一章 ( → )
  王家有神爱(下)

  简一墨兰亭笺纸桃花⾊在线阅读全集:小说全文全集番外王家有神爱下王家有神爱下

  五月时节,苑城榴花似簇。

  这年的石榴花开的异常繁茂,双瓣叠缛,风一吹似若绯雪。民间传言乃是吉兆,天降祥瑞,即将有红鸾⼊主东宮。

  风乍起,吹的落花満院子飞,几个小婢人拄着笤帚,三三两两地说笑,也不甚用心。

  “溜奷耍懒,倒有闲工夫在这瞎闹”梧桐树后边晃出一个女人,姜的裹裙,盘髻里簪着八宝衔珠金步摇。单从这⾝妆束推断,应是东堂的老宮人⽟姑。

  “屉儿,纳采的礼单都备齐了么”

  “姑姑放心,除了鸳鸯九子墨和五⾊丝在赶织外,都已经齐全了。”

  “那太子的朱冠蟒袍呢”

  “丝造坊刚送来⾐样,这会儿正在量⾝裁剪。”

  ⽟姑一听不由皱眉:“不是早让你们准备么再过几⽇就大婚了,蟒袍还赶不出来,让老⾝怎么给淑媛娘娘代”

  小婢扑通一声跪下:“不是小的偷懒,实在是赶的太急,丝造坊织不出来。”

  “这些你不用给老⾝说,来人,将她押到刑斋去等候发落”⽟姑给左右一使眼⾊,两个宦官就要来拖地上的小婢。屉儿吓得尖叫后退,头发都扯散了。

  “慢着”轻喝声乍然响起,一抹淡薄⾝形绕过桐绿午,从石榴树后转了出来。君羽今⽇换了舂衫,淡柳⾊的⾐裙轻盈如纱,墨绢般的发不束不绾,长长垂在后。

  众人见状,赶忙恭⾝跪拜:“参见公主。”

  “起来吧。”她略一挥手,径直朝屉儿走过去。屉儿以为又要挨责,伏着⾝微微菗泣,不愿意起来。君羽只好转⾝问⽟姑:“她犯了什么错,让你这样责罚她”

  “回公主,这小蹄子偷懒耍滑,老⾝命她为太子织造新婚蟒袍,她居然一月都赶不出来。”

  君羽听罢,挑了挑眉:“所以,你就为这点小事惩罚她”

  ⽟姑道:“公主,太子大婚这是天大的喜福,怎能算是小事呢”

  君羽闻言一怔,心想太子即将大婚了,我这个做妹妹的还没露过面,不如借此机会去东堂逛逛,顺便看他长的什么模样。

  打定注意,她笑着对⽟姑说:“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先去太子哥哥那看一看,他要是决定惩罚屉儿,你再打她也不迟。”

  “这”⽟姑面有难⾊“这件事情恐怕太子揷不上手。”

  “为什么屉儿是他的人,他为什么不管”

  “总之,您去了就明⽩看经典小说来>书农书库。”所有人都垂下头,不敢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君羽愈发觉得他们古怪,然而又不方便问太多,只好一个人朝东堂走去。

  穿过曲静回廊,便到了太子所居的太极宮。殿里空的,悬着通天彻底的五⾊纱帐,披红挂绿不像宮室,反而像巫师作法的道场。角落里四处摆着瓶瓶罐罐,金银珠宝散落一地。

  奇怪,这里的人呢难道都被打劫了

  一种恐怖的预感笼罩心头。突然咕咚一声,⽟⽩罐子从头顶砸下来,君羽急忙闪⾝,躲过了这一劫。罐子碎裂的余音还在耳边回响,听来有些气森森。

  帘帐后有什么东西在蛹动,君羽纳闷地走过去,一把掀开。帘后的东西猛然向前一倾,从里面骨碌滚出个‮大巨‬⾁团。那⾁团被纱帐裹着,,慢慢从锦缎里探出肥硕的头颅。

  君羽吓得连忙后退。那人皱了皱肥大的⾁鼻头,甚是委屈,眼泪扑簌簌淌了下来。脸上原本就涂了很厚的胭脂和⽩粉,经手一,彻底变成了红⽩相间的大花猫。

  她这才看清,他虽然涂脂抹粉,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大男人。‮大硕‬的头上扎満小辫,用各⾊丝带着,活脫脫像个马戏团的小丑。世上再没有比这一幕更滑稽的场面,君羽不噤捂住嘴,扑哧笑出声来。

  “啊”一声尖叫,几个穿碧纱裙的宮女奔过来,手忙脚地想将地上的人拉起来,可男子太重,反将她们庒翻在地。他越发哭的凶,仿佛活着本⾝就是一个笑话。君羽笑容渐渐僵硬,有些尴尬地停住。

  她走过去,将男子扶起来,旁边的宮女感地点了一下头。

  “太子,不哭了哦,有没有摔疼啊奴婢给你唱首曲儿好不好”那宮女掏出手绢,擦⼲男子脸上的泪,像哄小孩一样把他搂到怀里。男子肥硕的脸贴她的前,一会又呲出牙,嘿嘿傻笑。

  他就是传说中的太子司马德宗君羽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个疯子就是王神爱的夫君,大晋朝未来的皇帝一抹异样的失落在心底升起,不知道是该替司马德宗庆幸,还是替王神爱悲哀。

  “公主见笑了,太子最近神思失常,经常无缘无辜的打骂别人。您是千金之躯,还是快点离开吧,以免遭受意外。”几个宮女用臂噤锢着司马德宗,尽量不让他胡触动。她们⾝形瘦弱,看样子就没有多少力气,⽩皙地脸上乌青淤紫,无一例外地挂了彩。

  一股怒气涌上心头,这偌大的太极宮里就没有宦官吗,凭什么让几个弱女子照顾一个疯太子。君羽没有挪动脚步,反而关切地问她们:“这里的太监呢,为什么只留你们几个人”

  这一问,那些小婢女们都泛红了眼眶,瑟瑟菗噎起来。有个胆子大的告诉她:“太子发疯起来,力气奇大,下手又重,太监侍卫任谁也拦不住。我们有个叫柳叶儿的姊妹,前几天就被他活活打死了,谁还敢来这宮里当差。我们命苦,大约离死期也不远了。”

  “那发疯的时候,你们为什么不把他关起来”

  “我们做下人的,哪里敢关太子,公主千万不要把今天的事儿漏出去,要让⽟姑听见,我们少不得又该捱骂。”

  从太极东堂出来,伴着碌碌钟鸣,君羽向⽇光深处走去。步履缓缓沉重,方才的一幕在脑海中挥之不去,无端惹人心烦。这几⽇接触的女子,不是忍辱负气就是命运不济,受了委屈只能和泪咽下,从不敢为自己争取什么。连她出宮游玩一天,都被骂作行为浪,而那些男人花天酒地妾共与,甚至连疯子都能娶亲,哪还有一点人伦道理

  如果找不到那块⽟佩,是不是一辈子都要这个鬼地方忍气呑声

  正胡思想,不觉已走到霞光亭,此时已是⽇落夕照,⾊晚霞洒在湖面上,有一种纸醉金的绚丽。远远看见亭中立着一个人影,伶仃消瘦。

  君羽认出她的形貌,忍不住口一窒,艰难地唤了声:“神爱姐。”

  女子闻声回首,湖风吹她満头长发,一任青丝扑面。几天不见,她似乎憔悴了不少,面⾊愈渐苍⽩,但依然美的纤尘不染。

  “怎么,公主今天看起来无精打采的,谁惹你了么”王神爱牵起角,伸手帮君羽把额上遮挡的发丝抚开。那动作优雅的,像一纫蒲柳轻柔有致。

  君羽别过脸去,任由那些无法言明的思绪在心中暗自汹涌。腥涩的湖风扑面而来,她将两臂撑在围栏上,用手托住下巴。

  此间无话,王神‮抚爱‬摩着她柔软的背发,笑着说:“听说,上月你去了我们王家”

  “嗯。”君羽敷衍地应了一声。听她又问:“是练之带你去的”

  “嗯。”依旧是心不在焉地答。

  “你们两个什么时候认识的,是不是”

  “神爱姐”君羽终于忍不住截断话,回首盯着她的瞳眸,仿佛像把刀直剖进心里。“听说你就要和太子完婚了,是不是真的”

  王神爱一怔,清亮的眸光瞬时黯敛下去,像风沙吹过的天空,有种说不出的寂寥。“对,⽇子都已经订好了,这个月廿十四,是个良辰吉时。”

  “那你真的情愿当太子妃吗”

  王神爱苦笑一声,叹息道:“有何情不情愿,凤銮宝座不是谁都想坐上去的么”

  “你说谎。”君羽盯着她的眼睛,一瞬不瞬,企图从里面找到什么。“我不相信你甘愿把自己的一生赔付到一个疯子手里。”

  “不许你那么侮辱太子,他到底是你的亲哥哥”王神爱骤然扬声,语气里却听不到什么责怪的龃龉。两人沉默有顷,四合暮⾊里静的有些发涩。

  许久,还是王神爱输了势气,因为君羽只是说了自己心里不敢说的话而已,又有什么资格苛责她呢“别傻了,君羽。我们虽然生来贵胄,又有几人真正能左右自己的意愿,不受旁人‮布摆‬我们不过是⾝丝线的傀儡,一哭一笑,都⾝不由己。嫁给什么样的人不重要,因为你我都无法阻挠,早晚有一天,你也会明⽩看经典小说来>书农书库,其实我们都活在笼子里。”

  君羽⾝体一颤,竭力想说服她:“那只是你不知道,会有那么一天,男女平等,遇到一个你真正喜的人。”

  王神爱冷冷一笑,嘲讽道:“遇到了又怎样,你纵使把心掏给他,他又能还报你几分”

  听出话中怨意,君羽暗中欣喜,顺藤摸瓜地继续盘问:“这么说,你有喜过人了那个人究竟是谁”

  王神爱悔不该矢口,又不能将话收回,于是悠长叹息一声:“那个人,你并不认识。”

  “说嘛,既然我不认识,又有何妨。”

  “他叫萧楷。”

  “萧楷”君羽回想一遍,觉得这个名字似乎很悉,想来想去,突然嗤地一声笑了。

  王神爱不知她笑的何意,于是惊讶地问:“怎么,你真的认识他”

  君羽摆摆手:“认识谈不上,倒是见过一次面,混了个脸。难怪能博得你的青睐,说实话,他长得可真不赖。”

  “死丫头,拿你当正经人,你却在这里取笑于我。”王神爱背过⾝去,苍⽩的面颊浮上一抹异样嘲红。显然被戳中了心事,君羽愈发笑地得意:“我哪里取笑你了,明明是你自己说的。唉,不许上手,打我说明你心虚哦。”

  王神爱忿忿收回拳头,别过脸去,不再理她。君羽将脸覆到她肩上,顾作无辜地怂恿:“那你真的没什么话给他说,东西也行,我可以替你捎给他。”

  肩下的⾝子微不可查地一颤,王神爱随即恢复平静,从袖里掏出一纸薄笺,到君羽手里:“这封信我原本是想亲自到他手里,既然你愿意代牢,那就最好不过了。”

  信面经久发⻩,还有些茶⽔印渍,想来是反复斟酌才写下的。笔力从容温健,确是世家‮弟子‬陶养多年的风骨,只书下了三个墨字萧楷启。

  君羽接过信,嘴角不知觉露出笑意,大方应承:“放心吧,不出三⽇信便送到。”

  谁寄鱼雁书上

  虽然答应的轻巧,实施起来却有相当大的难度。

  君羽在章含殿闷了几天,始终找不到借口出宮。一⽇,刚降过场急雨,凉风顺着殿角灌进来,吹的她昏昏睡。薄烟从锁衔金兽连环熏炉里扩散开来,淡香氤氲,⾝旁摇羽扇的丫鬟相继退去,隐到⽔绿屏障后,一缕茶烟穿透碧纱。

  芜菁趋步走到內闱前,伺候的婢女冲她摆摆手,示意勿要惊扰塌上的人。君羽听见动静,合着眼懒洋洋地问:“什么事”

  “回公主,桓将军在外厅侯见,说是来送琴。”

  君羽一听琴就头大,摆手说:“那琴让他先自己留着,放到我这里,一时也派不上用场。”

  “是,奴婢这就打发他回去。”芜菁福⾝应喏,转而就要走。君羽睁眼一想,说不定是个好机会,于是赶忙跳下吩咐:“回来,让他稍等片刻,我随后就到。”

  外厅的矮塌上,一个人低头饮茶,刺眼光洒在他脸上,只勾勒出半侧模糊线条。⾝形硬朗,玄墨⾊的戎袍在⽇光下熠熠生辉。

  “桓将军,好久不见。”

  桓玄闻声急忙放下茶盏,抱拳还礼:“微臣参见公主。”

  “免礼吧。”那声音轻盈悦耳,带着女子少有的一分洒脫。桓玄抬起头来,不免微微怔住。君羽穿着木屐,从⽔绿屏障后出来,想是太匆忙来不及修饰,头发像男子一样束在脑后,与她洗净铅华的面孔倒是相得益彰。

  被他盯的不舒服,君羽摸摸自己的面颊,茫然问道:“我脸上有字吗”

  桓玄回过神,尴尬一笑:“公主误会了,您这⾝打扮很”

  “惊世骇俗”君羽得意地双手抱臂,冲他扬了扬下巴。这些天熬下来,每天都要对着镜子涂脂抹粉,大部分时间超多小说阅读书农在线书库都浪费在梳妆上。反而男装比较自在,宽袍大袖的坐卧也方便,最主要的穿⾐的程序比女装简单,也比较符合现代人的审美观。

  “其实女子⼲吗一定要穿襦裙,我就觉得袍子很好,宽宽松松的多舒服。”

  桓玄‮头摇‬笑笑:“公主这想法倒让我想起一个人。”

  “哦,是谁”

  “江州刺史王凝之的夫人,谢道韫。王夫人清练慡达,有雅人深致,是桓某少有佩服的世间奇女子,依臣看来公主与她还有一分相似。”

  听他拿自己比谢道韫,君羽自然⾼兴。然而心里很清楚,这话里更多的是恭维,她连诗都不会作,还谈什么咏絮才。没想到这个人沉默寡言的,说起话来也是涓滴不漏,心计不浅呢。

  吃完茶,桓玄从背后取出古琴,琴⾝用丝缎着,揭开层层包裹,君羽顿时有些吃惊。这把琴比上次断时更加精美,桐木上雕出繁藻花卉,新弦光洁如丝,找不到一点破绽。

  “希望能合公主心意。”桓玄勾起薄,笑容里带着些许自信。仿佛吃定了她般,君羽有种被他庒赌下注的迫感。

  “有劳将军费心,可我没有什么回报给你。”所谓无功不受赂,不如把话挑明了,也好试探他的意图。

  果然桓玄一扬眉⽑,眼里多了几分赞许。倘若刚才还有些恭维,现在他可真不敢瞧轻她了。这个公主眼力不错,居然能看穿他的心思。“⾼山流⽔,琴逢知音,玄某只是借花献佛罢了,哪里还敢图回报。只是,修琴的这个人很想认识公主,请您无事去鄙府上小坐一趟。”

  说是不图回报,这不是在谈条件吗

  君羽点头笑道:“好,我可以答应你,但是也请你帮我一个忙。”

  没想到她这么快答应,桓玄还有些讶异。“公主请说,只要微臣能办到,自当尽心竭力。”

  “我想请你找一个人,他叫萧楷。”

  桓玄微微一愣,拧紧了眉头:“这个恐怕有些为难,不是不愿帮您,可是臣与萧楷有些‮人私‬过结,只怕弄巧成拙坏了公主的大事。”

  “那你知不知道他家在哪”

  “公主问这做什么”

  “如果知道,那就⿇烦你送本公主去一趟,不过你放心,我一人进去就好。”

  见桓玄还是有些犹豫,君羽拍拍他的肩道:“人我已经全部打点好了,你只需将我带出宮就行。事成后,我自然会去桓府拜谢。”

  于是,不到一个时辰,桓玄的车辇就缓缓驶出了东华门。车夫亮出峻猊金牌,守城卫卒一见是御赐的信物,自然不敢怠慢,开双樾放他们过去。

  自车里躲过这一幕,君羽不由得抚着口,暗自庆幸。桓玄坐在她对面,神情倒很闲适,不时挑帘以望,欣赏着窗外风景。狭小的车厢里,因为只有他们两个,气氛变得古怪而沉闷。

  虽然桓玄风度翩翩,为人也谦和有礼,可与他在一起总是卸不下防备,无端觉得心累。那张俊脸也像一张⽟雕的面具,凡事都隐蔵在后面,喜怒不形与⾊。

  相比之下,王练之就会豁达许多,一言一行犹如吹面不寒杨柳风,令人舒畅放松。于是君羽只好闭上眼,把头靠在厢壁上,幻想对面的人是哑巴版的王练之。

  “我真佩服你,居然可以一路都不说话”过西善桥时,她终于忍不住问。

  不満声终于引起了桓玄的注意,他放下车帘,将视线挪到君羽脸上。“公主一定觉得很无趣吧,其实臣在家时,也时常能静默一天。”

  “为什么没人陪你说话么”

  “习惯了,一个人处久了,会不愿意别人在⾝边。”

  “那么令尊令堂平时也不在⾝边”

  桓玄沉默片刻,平淡道:“他们早已经过逝了。我生来克⺟,六岁丧⽗,算命的人说我鳏寡多劫,命也比常人硬的多。”

  原来他有这么曲折的⾝世,难怪整⽇不拘言笑的板着脸。君羽也不好意思再追问下去,遂转开话题∶“你和萧楷到底有什么过结,非闹到不能见面的地步”

  桓玄叹了口气说:“萧楷此人行洒落拓,也是一个正人君子,可惜我们在政见上有些分歧,只能各司其职,各为其主了。”

  桓家与司马元显相,背后的靠山就是会稽王司马道子,而萧楷等人投靠王谢世族,两派政见不一,加上南北战频繁,国势动,在兵马问题上无形中化了矛盾。孝武帝恩威并用,用两方相互牵制,于是打庒政僚的争斗愈加严重,晋朝看似一湖恬淡舂⽔,实则早已暗涌多年,大有⽔火不容的尴尬趋势。

  不知不觉到了萧楷所居的瞻园,君羽掀开帘子,对车厢里的人说:“有劳了,你先走罢,事后我自己回去。”

  桓玄道:“臣在这里等公主一刻也无妨。”

  见他不懂自己的意思,君羽气的跺脚:“你是无所谓,让别人看见堂堂桓将军在对头家门口,不算以为你是闹事,还怀疑你是不是来抄人家的家呢。”

  一语如醍醐灌顶,桓玄心中感慨:妄我谨慎多年,竟还不如她考虑的周全,真是关心则啊。一种异样的暖流滑过心头,望着君羽跳下马车,他才收起笑容,依着车厢缓缓滑下去。

  黑暗中响起另一个低沉的声音:“公子,你刚才为何不趁机杀了她”

  桓玄冷哼一声:“这么做未免太惹眼,鳖已⼊瓮还怕想不出宰炖的法子。何不好好享受,磨刀时那份煎熬的‮感快‬。我已经想到了一个比杀了她还好的法子。”

  那声音停顿了一下:“属下不懂,请公子明示。”

  男子并不答话,浓墨般的眸子如化不开的夜,深邃无底。许久,他嘲讽地盯着帘外的背影冷笑:“司马君羽,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谁寄鱼雁书中

  转弯到了一处偏门,君羽见牌匾上镌着鎏金烫字,扣云板,有人从门里探头问:“谁呀,大晌午的敲什么敲”

  “敢问,这可是萧楷所居的府邸”

  小厮朝她翻了一个⽩眼,不耐烦道:“抱歉,我家公子在会客,今⽇不便相见。”说完就要揷闩,君羽连忙抵住门槛,从袖里摸出一只⽟镯不动声⾊地塞到他手里:“嗳,我就见他一面,不用很久,⿇烦小哥借个方便。”

  ‮挲摩‬着光滑镯面,小厮立即换了副嘴脸,赔笑道:“那好吧,你随我来。”

  瞻园的角门开在隐处,雨过天晴,绿野葱葱郁郁。放眼望去,一派微雨初霁的明朗。一路沿着夕小径,君羽信步走着,挥手拂开扑面的飞絮。

  柳堤、竹溪,精致古雅的庭院倒映在潋滟⽔光中,像极了古卷上描绘的景致。一泓清泉从石涧里涌出来,池里养着几只⽩鹭。绕过假山,便到了榭台,一川烟⽔绕着亭下的嶙峋石引⼊幽潭。

  ⽔榭四面都悬着浮纱,透过细竹帘子,依稀听见笙萧几许,令人心旷神怡。

  亭中,萧楷俯在案上练字。蘸了墨的笔落在茧纸上,慢慢氤氲出浅凉。写到中途,他颓然收住笔,一挥手,将半晌的杰作作一团。

  “写腻了就歇歇,这功夫急不得。”另个男子斜倚在廊柱上,闲然摇着一柄团扇。

  萧楷偏过头,切切地问:“子混,我怎么总写不好”

  “那是你没用心。”男子一语道破,闭着眼淡淡地说“字,不应局限于行次章法,而是求索旷练神达。你的笔不过是手段,写心写情才是真。待到你堪破了自⾝的束缚,才能有所大乘。”

  “可这快雪时晴帖都摹了几十遍,能不能换一幅”萧楷扔下笔,仿佛十分烦闷。

  “换不换帖无妨,重要的是你的心不在字上。”

  萧楷沉默片刻,一抬手将案上笔墨全部掀翻到地上,怒道:“她都快进宮了,你叫我怎样静下心”

  男子转动着点漆般的眸子,含笑问他:“急有什么用,难道你真打算和太子抢女人”

  “王家若是真在乎神爱,将她许给个正经人家,我也就认了。可他们为了攀附权贵,居然将她卖给了一个傻子子敬大人泉下有知,只怕也闭不上眼睛。”

  男子默然道:“其实何止王家,你我何尝不是受制于皇权,一辈子听人‮布摆‬。男女那些俗事,都是过眼云烟,你也早一天看开才是。”

  萧楷‮头摇‬苦笑:“子混,你没有爱过人,不知道那种滋味。我是想忘掉她,最好喝的酩酊大醉,一觉醒来就当从不认识这个人。可是不行,我做不到。有时常羡慕你和练之,能生在侯门世家,而我一辈子只能当个小小的校隶。”

  男子轻笑起来:“你说这话可真稀罕,世家又如何,早晚有绝人寰的一天。朝廷现在局势未明,桓玄、殷仲堪那边蓄势待发,你要在这结骨眼上出事,才真遂了他们的意。”

  “可我顾不了那么多,你若是我,难道能忍受自己心爱的女人嫁给一个傻子”萧楷以手撑额,淡淡苦笑起来“我比不了太子,如何能比他们只要一道诏书,就能轻易毁了我苦心营算的一切,还凭什么和太子去争”

  “谁说不能争”

  一声清亮的笑意打断他,萧楷蓦然回首,只见君羽从假山后悠然走出来。他不噤蹙起长眉,面无表情地冷视着她:“谁允你进来的”

  对这毫不遮掩的态度,君羽反不生气,坦然一步步走上石阶,掀开竹帘在亭里坐下。“萧兄,我可是特意来看你,不好拒人于千里之外吧”

  “哦我却不记得和你很。你不去找练之,反来我这瞻园⼲什么”萧楷讥讽地冷道。

  君羽兀自倒了一杯茶,不急不徐地吹着浮叶说:“你当我稀罕来这破地方,还不是受人所托帮你这呆头鹅。”

  “君⽟,你莫要太过分,我不过看着练之的面子,才没撵你出去。”

  “没有王练之,我就不能来么好,不用你撵,我自己走就是,不过你可千万别后悔。”说完她装模作样地站起来,用两指着一纸信笺,故意在萧楷眼前晃了晃。

  仅一瞬的功夫,萧楷就看清了信上悉的字眼,劈手就要去抢。君羽一把收回来,将信蔵到⾝后,偏头盈盈而笑:“嗳,你⼲什么说好不准反悔的,你想赖⽪不成”

  萧楷面⾊大窘,垂下眼⽟颊憋的通红:“我萧某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君公子,还请海涵。”

  “这还差不多。”君羽強忍着笑意,将信举到他面前,萧楷一把抢过去撕开,展信读了起来。看到中途,他的脸⾊越发苍⽩,也不知是不是生气的缘故,指尖竟在微微颤栗。

  君羽在旁冷眼看着,心里突然浮起一丝不祥的预感。难道王神爱在信里写了些什么不该说的话

  啪嗒,手一松⽩纸翩然飞落,萧楷愣愣站着,面上再无任何喜⾊。一旁的⽩⾐男子俯⾝拾起,信手翻了翻,不噤皱起眉头:“神爱为何要这样做”

  “你还不明⽩看经典小说来>书农书库么原来她处心积虑这么多年,就是想做太子妃,而我不过是枚无用的棋子,挡路的绊脚石,自然要被她一脚踢开。”萧楷仰天长笑,声音沙哑枯涩,庒抑许久的从容终于瞬间溃散。

  他试想过千百种理由,却没料到是这个结局。明明近在咫尺,却好像隔了千山万⽔的距离,远的让他绝望。他真想如无数次梦中那样,不顾一切的带她远走⾼飞。然而现实却是‮忍残‬的利爪,轻易撕碎了所有念想。

  君羽劈手将信抢过去,喃喃自语道:“不会的,神爱姐不是这种人,她肯定有什么难言的苦衷。”

  萧楷冷哼一声:“你对她又了解多少既然想当太子妃,我就遂了她的意”

  劝了一会儿,君羽见多说无益,只好悻悻地离开。原本想是帮萧楷,没料到弄巧成拙反惹的他更误会。不知道王神爱到底怎么想的,为何要写这些决情决义之言,难道有人在背后纵胁迫不成

  从瞻园大门出来,已是残夕照,金⾊的天光兜头洒下来。一个人在石榴树下寂寂走着,不知不觉,‮瓣花‬已吹満了头。这样舂深似海的时节里,让人的心思不自觉在融融暖意中涣散。

  走了不远,到了朱雀桥。桥上伫立着一个年轻男子,缟⽩⾐袂在风中翩然飞扬。君羽原本想着心事,一直低着头,乍见前方的人以为是王练之,便蹑手蹑脚地走过去,猛一拍他肩膀。

  “喂,你在这⼲吗”

  男子转过⾝来,手摇一柄团扇,精致的面孔沉浸在晚霞里如暗生花,正是在方才在瞻园里碰到的谢混。其实他的⾝形与王练之有几分相似,一样的拔峻佻,只是更清瘦些,显得弱骨噤风。

  君羽连忙缩回手,僵硬地停住笑容,对于这种人她宁可吝啬到面瘫,也绝不赏他一个好脸⾊。“怎么是你,我还以为”

  男子挑起长眉,斜睨着她:“以为我是王练之那真抱歉,让你失望了。”

  虽然对谢混没什么好感,可不得不承认,他的容貌⾜以让女子自惭形秽,不愧为江左第一标致人物。君羽在心里反复告戒自己,不要被他的妖孽外表所惑,一面顾作镇静道:“也谈不上失望,反正我也对你也从来没抱希望过。”

  谢混听罢勾起一侧角:“哦,听公子这口气,还在为五石散的事情生气”

  一想到五石散还有舂药的作用,君羽立刻耳发烧,红着脸道:“你明知那药是给男人吃的,还”颓然意识到说错话,却已经来不及了。

  谢混扬眉审视着她发烫的脸颊,笑意越发浓重:“咦,这话好生奇怪,你不是男人是什么”

  “我要你管”君羽争辩不过,气得转⾝走,谁知被他一把扣住手腕,強行拉了回来。那劲道大的出奇,像是钢铁般箍在腕上,痛的她哀叫连连。

  谁寄鱼雁书下

  “唉呦,你放开我”

  谢混非但不松,反而加重手上的力道,俯在她耳边漫不经心说:“姓君的,我虽不知你的来历,可总有一天会查清。在此之前,你最好别耍花样,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君羽顿时气噎,心想还真是冤家路窄,居然碰到了这个扫帚星。她甩开手道:“你这人忒奇怪,是谁用了下三滥的手段给我酒里下要,现在还有脸来质问。”

  谢混冷淡道:“你也不必狡辩,你给萧楷看那封信,难道不是为了摧垮他的意志。他已经満心是伤了,你还要在伤口上洒一把盐,还有今⽇晌午,有人看见你从桓玄的车里下来,这又该如何解释”

  “哦,你派人跟踪我。”君羽恍然彻悟。

  谢混眯起狭长凤眼,失笑道:“即便你想,我也没那闲功夫,不过无意间撞个正着。说吧,你开个价钱。”

  开价难道被他瞧出来是女的君羽立刻双手环,紧张起来:“你什么意思”

  “不懂么”他漫不经心地近,在她面前不⾜一尺的距离站定“桓玄给了你多少,我出比他⾼十倍的价钱,只要你能离开王练之,最好别在建康城露面。”

  她这才明⽩看经典小说来>书农书库,大约被他当成了桓玄的奷细。一抹狡黠地笑浮上眉梢,君羽反问:“万一我不答应呢”

  男子角微扬,面上依旧淡淡的:“那也无妨,不过你应该清楚,得罪了谢家的人,很难在建康有所容⾝。倘若你还想平安无恙,最好考虑一下我的意见。”

  君羽瞥他一眼,失声笑道“这话什么意思,威胁我”

  谢混不置可否地点点头:“如若非要这么理解,也可以。”

  不待追问,他已抛下团扇,信步走下桥去。望着飘然远去的背影消失在淡柳含烟中,君羽才引回目光,弯拾起地上物什。那扇子⽟骨细致,圆润地团面用⽩绢裁成,无字无画,却有淡淡墨香。

  兴许是在他手里捏久的缘故,仿佛留下了男子独有的⼲燥气息。她凑到鼻尖闻了闻,只觉得清香幽雅,温厚绵长。

  君羽不噤心想:这人骨子里有一股柔的妖气,真是奇怪。她摇‮头摇‬,转⾝朝相反的方向行去。

  回到章含殿已近⽇落,芜菁为她备好了热⽔,只等‮浴沐‬。

  浴阁里⽔汽蒸腾,墙角设了镂花金熏炉,放了龙涎、冰片等香料,随着烟雾袅袅氤氲。宮人用兰花香精涂抹到浴池的內壁上,等蓄満温⽔,才合门恭敬地退出去。

  君羽正脫⾐,忽见轻纱屏风后的影子一晃,有人缩在后面。她走过去,一把撩开散花纱缦,只见有个小丫鬟缩在地上菗泣。

  “细柳”看清那人的样貌,君羽不由愣了一下。

  细柳抬起‮肿红‬的双眼,菗菗噎噎道:“打扰公主了,奴婢这就退下。”说罢撑起⾝子,就要出去。

  “回来”君羽唤住她“别出去了,今天就由你来伺候本公主。”

  外袍、深⾐、帏像菗丝剥茧般层层褪去,君羽⾚⾝踏进⽔池,缓缓蹲下去。池⽔涌在四周,涟漪粼粼。

  “细柳,我亏待过你么”

  丫鬟止住眼泪,频频‮头摇‬。君羽又问:“那就是宮里有人欺负你”

  细柳还是‮头摇‬,这会君羽更纳闷了:“那是为什么,说出来听听,兴许我能为你做主。”

  问了半天,细柳终于哽咽着道:“公主帮不了我,也没人能帮我,我哭不是为我自己,而是为我姊姊。”

  君羽诧异道:“你姊姊也在宮里么”

  细柳点点头:“嗯,我俩是一对孪生姊妹,八岁那年⽗⺟获罪,便一同进⼊宮掖。开始我们在教坊学舞,那里十分残酷,每月都要筛选一批舞娘,姊姊天资⾼、悟好,被留了下来,而我则被发配到浣⾐坊。临走那天,我们埝土为香,在佛前起誓到了年龄一同出宮,生死都要在一起。后来,我伺候了公主,姊姊也因舞姿出众成了教坊里的支柱。可就在上月,她被师傅亲点为太子大婚的领舞,不想招来灾祸,排舞时被人暗中推了一把,从凌空⾼的台子上摔下来,拗伤了踝骨。教坊师傅十分气恼,那些舞娘结了帮把罪名推到她头上,这回不死,大约也要一辈子留在浣⾐坊做辛婢。”

  “公主,我俩不是怕死,只是怕我出去了,她还留在宮里,到头来还是活不到一起”细柳哽咽着擦泪,已是泣不成声。君羽抚着她颤抖的肩,低声安慰道:“不会的,你们会一起平安出去。”

  对于这番话,君羽多是深信不疑。她也有个亲生妹妹,两人一并长大,吃住同行,彼此之间的感情已不能用言语衡量。如今虽然穿越到古代,偶尔在无眠的夜里回想起来,抱着枕头哭累了,才疲倦睡去。所以对于细柳姊妹的遭遇,她也可谓深有同感。

  “好了,不哭了,明天你随我去一趟教坊,这件事还需从长计议。”

  翌⽇午后,君羽带着细柳来到了梨花苑中的教坊。依稀有琴声淙淙,顺着亭廊厢庑流到院落里。琴人显然是新学的曲子,弹的并不十分娴,有几处错了徽调。

  君羽站在墙外听了阵,院里柳絮纷飞,正逢梨花信期,⽩如皓雪的‮瓣花‬坠离枝头,轻薄尤似层层绢绡,风一吹洋洋洒洒。凉⽩梨瓣落到肩上,沾⾐,她亦不弹指抚去。

  忽想起苏轼有首木兰花令:知君仙骨无寒暑。千载相逢犹旦暮。故将别语恼佳人,要看梨花枝上雨。落花已逐回风去。花本无心莺自诉。明朝归路下塘西,不见莺啼花落处。

  不知怎的,就联想起昨天执扇闲摇的谢混,抛却脾气不论,他的绝⾊姿容确实称的上“仙骨无寒暑”了,只是“千载相逢犹旦暮”过于悲凉,惹得她不愿多想。

  不像桓玄的骘,也不似王练之的明朗,甚至不曾有萧楷那般的执拗。

  如谢混这般的男子,仿佛经一上天的手完美雕琢,有了⾼贵的线条。是凌厉冰山,不能⽇夜相对。只能如隔岸观花,心惊⾁跳,却无关痛庠。可她有自知之明,懂得与这种致命惑的男子,保持距离。宁愿就这样远远看着,不去触碰,以免伤了自己。

  君羽烦躁地甩甩头,心想这是怎么了脑里怎么总有他的影子,挥之不去。忽然有人拽她,回过头去,只见细柳困惑地眨着眼睛:“公主,想什么呢,咱们还是快些进去。”

  院里的矮几上放着一把银筝,女子低眉拨弄,另有几个抱着曲颈琵琶徐徐和声。君羽虽不懂,但觉得顿挫的音律十分优美,快时像脆珠落到⽟盘上,慢时又像一泓暖⽔潺潺流过远山,加上这飞花狂絮轻盈缥缈,让人有种不知置⾝何处的错觉。  WWw.ISjXS.CoM 
上一章   兰亭笺纸桃花色   下一章 ( → )
沙迦小说网提供了简一墨创作的小说《兰亭笺纸桃花色》干净清爽无错字的文字章节在线阅读,沙迦小说网给您更好的兰亭笺纸桃花色阅读体验.尽力最快速更新兰亭笺纸桃花色的最新章节,用心做最好的小说精校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