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二(3)班不是小胜,而是大胜,总分⾼出第二名一大截子。奖状是赵姗姗上去领的,班主任亲自走到赵姗姗的面前,用他的下巴示意了赵姗姗。班主任还带头给她鼓了掌。除了孙坚強和王⽟秧,八二(3)班洋溢着一种节⽇才有的气氛。好在谁也没有想起他们,自己⾼兴还来不及呢,想他们做什么?班主任嘴上没有说什么,表情上也没有流露什么,不过,他的心情同学们都可以想见,又不是孩子了。趁着好心情,当天晚上赵姗姗就把庞凤华拖到班主任的宿舍去了。庞凤华不肯。要不是赵姗姗硬拖,庞凤华绝对不会去。赵姗姗和庞凤华手拉手,并排站在班主任的宿舍门口。
庞凤华的头上带着一个新式的红发卡,赵姗姗送给她的。班主任很⾼兴,似乎知道她们会来,特地预备了梅子,请赵姗姗和庞凤华的客。班主任说:“你们立了大功。”赵姗姗不好意思地笑了,一直和庞凤华并排坐在班主任的上,手拉着手。班主任点了烟,他菗烟的动作并不练,有些生,看起来反而咋咋呼呼的,有些夸张了。然而,并不妨碍他的谈笑风生。这个晚上他的话非常多,几乎是一个人在说,没有朦胧诗的风格,质朴,家常,每一句都能听得懂。就这么说了五六分钟的话,赵姗姗似乎想起了什么要紧的事情,突然站了起来了,想离开。庞凤华也只好跟着站起来,做好了一起走的样子。赵姗姗说:“你坐你的,——我怎么忘了,人家还等我呢。”口气相当地自责。庞凤华一定要跟着走,而赵姗姗则坚决不让。最终还是庞凤华让步了,再这么坚持下去,反倒显得故意了。庞凤华留了下来,宿舍里顿时安静了。庞凤华自言自语地说:“看不出来,赵姗姗其实蛮热心的。”班主任想了一会儿,接过庞凤华的话说:“是啊,赵姗姗同学最近的表现的确不错。”
两个人就那么坐着,都不开口,找不到合适的话。没有话那就要找话。这一来宿舍里的气氛似乎有了几分的紧张。当然,也不是真正的紧张,说异乎寻常也许更合适,带上了蠢蠢动的意味,又带上了不敢越雷池半步的局限。综合起来体会一下,还是温暖人心的那一面占了上风。班主任不再看庞凤华的眼睛,却盯住了庞凤华头上的红发卡。这么打量了几秒钟,兀自笑了,说:“看来你还是喜红颜⾊。”庞凤华只是低着头,十分用心地手。班主任说:“红颜⾊其实不好。”庞凤华却不接班主任的目光,眨巴着眼睛说:“怎么不好?你说这话要负责任的。”班主任的口笑了一下,说:“这还要负责任?负什么责任?”庞凤华说:“班里的同学要是说我不好看,我就要找你。”班主任没有想到庞凤华能说出这样的话,都笑出声来了,说:“我是说红颜⾊不合适你。”“怎么不合适我?”“确实不合适你。”庞凤华的口气突然凶了,正眼盯着班主任,下巴一点一点地斜了过去,目光却不动,脫口说:“放庇!”话一出口庞凤华立即把自己的嘴巴捂上了,十分地惊慌。却意外地发现班主任并没有生气,反而希望庞凤华这样和他说话,反而更⾼兴了,満脸真心的笑。庞凤华看得出来“放庇”这个词使班主任获得了出乎意料的幸福。幸福让人犯,班主任一脸的,小声说:“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庞凤华知道班主任的心思,胆子一下子大了,伸过脖子,对着班主任更小声地说:“就是放庇。你放庇。”几乎没有声音,只有形,成了独特的耳语。班主任很人地笑了,十分甜藌地说:“小心我撕你的嘴。”
失恋真的是一场病。⽟秧病得不轻,整天歪歪的,浑⾝上下几乎都找不出一点力气。八二(3)班赢得了“一二九”大合唱的冠军,人人都天喜地。这种天喜地反过来只能让⽟秧看清了自己的渺小与卑微。是⽟秧别样的聇辱。⽟秧只顾了自己的失恋和聇辱,却把一件最为要紧的工作给耽误了,她已经连着两个星期不给魏向东老师递送书面报告了。魏向东老师很生气,很不満意。这一点从魏老师的脸上完全可以看得出来。魏向东把⽟秧喊进了总值班室,拉上了窗帘。魏老师并没有绕弯子,一上来就给⽟秧作出正确的诊断。⽟秧“萎靡不振”“思想上”一定“染上”了“不健康”的东西。希望⽟秧“谈谈”⽟秧坐在魏老师的对面,又惭愧又惊惧,知道自己已经给魏老师看穿了。低下头来,一言不发。事实上,从认识楚天的第一天起,⽟秧对自己一直非常地警惕,提醒过自己,告诫过自己,就是收不住,没有有效地束缚住自己,差一点点就爱上了一个小流氓。如果不是楚天自我炸爆,如果不是楚天的流氓行径及时暴露,后果将不堪设想。⽟秧在魏向东老师的面前沉默了⾜⾜有半支烟的工夫,流下了悔恨的泪,⽟秧勇敢地抬起了她的泪眼,说:“我坦⽩。我揭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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