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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迦小说网 > 综合其它 > 女人与狗 作者:西村寿行 | 书号:44238 时间:2017/11/23 字数:16998 |
上一章 儿女和海 章七第 下一章 ( → ) | |
1 十一月十四⽇,首相召见察警厅长藤波彦三郞。 家国 安公委员长上村悟介也在场。 野本首相是个小个子。⽇本的首相历代都是六十岁以上的老人。老人当首首本来也没什么不好的,只是外表看上去总有一股惯于弄权谋术的感觉。只有那些在政界的恶斗中巧妙取胜的人才能登上首相的宝座。也不知为什么,这些人总是抹不掉⾝上丑恶的痕迹。 也许权力这东西本来就是非由丑恶的人来掌握不可的。 首相的心情很坏。 “那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嗯?” 首相劈头盖脑就是这么一句。 “您是指…” 其实藤波不问也知道指的是什么,从昨夜到今晨,不,直到现在,电视、报纸正在为北海道警札幌央中署刑事官安⾼则行广施喉⾆忙得不亦乐乎。 不,不仅是昨天、今天,安⾼则行自从追踪流浪⽝格罗追到青森的时候起就成了新闻机构的注目人物。 “那个人是不是太狂妄了?” 首相皱起眉头。 “哎,哎…”“什么哎呀啊的,你们究竟要杀多少人才算完?你们察警的工作该不会是杀人吧,要不最近的政策变了?” “您责备得完全正确,不过我认为安⾼警视正还是依法办事的。” 从接受首相召见的时候起他就作好了据理力争的准备。 “你是说杀人也是依法办事?” “安⾼君第一次开打死的两个人是绑架妇女的暴行犯,后来的三个人也是袭击察警夺取手的凶犯,第三次杀的是一批炸毁架设在国道上的桥梁、正准备开始暴力械斗的不法之徒。我以为这并非该受指责的行为。 舆论界对安⾼的果断赞不绝口,虽然其中也有诽谤安⾼是个神经不正常的刑事官的调子。可正因为察警部门目前都处于优柔寡断的状态,安⾼的举动就显得熠熠闪光了。还有人极口称赞说正因为有安⾼这样的警视正,察警才受到国民的信赖。 到底哪一种说法对,藤波也吃不准。诚然,安⾼的果断提⾼了察警部门的威信,可这个人也太独断独行、太引人注目了。 这样的人在目前的察警部门并不怎么受,也就是说察警部门不需要英雄,需要的是那些一切行动服从统制,在统制中不断创造实绩的人。 安⾼是个无视统制的人。 他擅自揽下了该由探警去执行的任务,这样的做法是不值得称道的。 但是,这和首相的责难却又是两码事。 “你是说用自卫队的自动一口气杀死好几个人也是依法办事?” 首相的声音低沉而险恶。 “这…”藤波无言以对了。 安⾼从自卫队借了自动打死六个人的事岩手县警部长已经向他报告了,听到这个消息藤波吓得变了脸⾊。察警使用自卫队的武器,此事如果传出去将引起政治纠纷,因为这等于意昧着自卫队的出动。尽管是出于情况紧迫,但听了安⾼的话便把自动借他的县警本部长和自卫队仍然有责任,此举太欠考虑了。 藤波严令把自动一事神不知鬼不觉地隐下。 他下了彻底的死命令。自然,和陆上自卫队方面也互相通了气。自卫队也为此事觉得相当被动,当然也十分赞成彻底隐下这件事,他们甚至把从被击毙的暴力团员⾝上取出来的弹子也调了包。如此周密的行动又是怎么怈露出去的呢? “我为你们的糊涂感到吃惊。这事将成为重大政治事件,你们难道连这么点常识都没有?” “…”“安公委员长上村君也在为此事担心。” “真是对不起。” 藤波连连赔不是。事情既然已经露了馅,再掩饰也没用,该引咎自责争取主动。 “这事责任在我。” “你就是剖腹杀自,又能怎么样?” 首相一双満是深深的皱纹的眼睛盯着藤波。 “不过…” “你一剖腹,事件越发败露,不是吗?” “嗯。”“我看这样吧,”首相忽然口气一转“让安⾼君回道警去,以后不要再抛头露面,如果安⾼君不接受这样的处理,家国 安公委员会将罢免安⾼的职务…” “…”首相一双小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藤波。 藤波感到一阵战栗。 藤波从那双混浊的眼睛里看到了某个人物的形象。 ——远泽要一。 据已遭暗杀的察警厅刑事局蔵田特别探员的调查报告,远泽要一和永山雄吉凶杀案有牵连。报告说远泽曾把杀害永山的凶手蔵在竞选车里躲过了青森县警的搜捕。 目前暴力团正为杀死凶案唯一的目击者、“证人”格罗大肆活动。这个暴力团无疑是受命于远泽的八州帮。 安⾼乘直升机飞降落在猿石川,用自动打死了六个人,被杀者是八州帮伞下的东北帮成员。东北帮把安⾼使用的好像是自动一事告诉了八州帮,八州帮又把它告诉了远泽。于是远泽就以此为把柄想迫使安⾼中止追查。 要不,首相也是远泽的同谋? 不管是远泽也好,首相也好,一时都无法⼲涉凶案的侦破。他们只好用不安和沉重的眼光静观安⾼的活动。这时候,抓住安⾼短处的消息来了。 ——是这么一出戏吗? 滕波避开了首相的视线。 “怎么样?” “明⽩了。” 藤波低下脑袋。 这个脑袋还真不能不低。不管安⾼被罢免也好,不罢免也好,事件八成是要不了了之了。凡和执政大人物有牵连的案子最终都是这个结局——抓几个小半拉子往监狱里一关了事。 安⾼的手自然也够不到置⾝在云端里的大人物⾝上。 说不定安⾼的罢免倒是可以幸免的。 “那就拜托你啦。” 首相露出了笑容。 这个笑容和一句“拜托”強烈地意味着要他停止对事件的深究。 一班老狐狸。 2 格罗去向不明。 安⾼则行和北守礼子把车停在通往陆前⾼田的340号公路旁。 周围的群山已彻底做好了⼊冬的准备。群树像怕落后似地,每过一阵风便抖落一批残叶。群峰连绵的北上⾼原。 “没希望了。” 礼子把视线投向寒风呼啸的晚景。 “格罗可能已经进⼊这片北上⾼地了,它会跑到太平洋岸去呢还是穿过北上⾼地继续向南?可怜的格罗,它连吃的也没有呀…” 今天是十一月十六⽇。 格罗离开⾼科家是十一月十四⽇凌晨两点,已经两天过去了。 北守礼子和安⾼在⾼科家住了夜一,他们放不下格罗有回来的可能这一线希望。听⾼科说格罗连东西也不想吃,还发着烧。为救加田吉之进的女儿它已冒过一回死,正在快要恢复的时候又遭到袭击,只好跳河逃生。从河里上来以后又被⾼科的车撞了一下。灾难一个接着一个,怎么能不发烧呢?能活下来已经很不容易了。 格罗是凭它的精神力量活下来的。 礼子似乎看见了格罗发烧发得摇摇晃晃,拖着饥饿的⾝体在寸草不生的北上⾼地漂泊流浪的情景。 “我们在这里等夜一试试看吧,如果格罗不回来,明天就开车到远野市,从陆前⾼田进北上⾼地,如果运气好…”安⾼虽然这么说,可他自己也不相信会有这样的运气。北上⾼地浩如嘲海,肯定以徒劳告终。 如果有运气的话,不管是在青森车站、一万石码头,还是八甲田山山麓,还有这次的花卷村旅馆,格罗早就和北守礼子相逢了。正因为没有这样的运气,所以在⾼科家也只以十分钟之差扑了个空。 不仅是北北守礼子和安⾼运气不济,格罗自己命也太薄了。如果到陆前⾼田仍然没有格罗的消息,安⾼觉得应该上京了。 “看来马上要下雪。” 安⾼开着车看着铅灰⾊的天空。 车窗刮⽔器上粘着一片枯叶。 安⾼回到⾼科家,有客人在等他。 “你在⼲什么呀,安⾼?” 来客一见安⾼便是⾼声大嗓门的一句。 “你呢?” 安⾼和那人面对面地坐了下来。来者是北海道察警本部长细江十五郞警视监。 “这就是对老朋友的见面问候?” ⾼科英雄和北守礼子怕呆在屋里不便,出去了。 “看来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一定出了什么大事了吧?” 安⾼叼上一支烟。 “那还用说,我这个当本部长的都不得不找到这儿来了,你得替我想想。” “这…”安⾼微微一笑:“什么事?” “我是来带你回去的。若是派别人来,你肯定不会听,我嘛,这点面子总还是有的。” “只怕也难以从命。” 安⾼轻轻地闭上眼睛,慢慢摇了头摇。 “连我也…” “是的。” 安⾼点点头。 “安⾼,别再杀人了。” “本部长。” 安⾼看住了细江的长脸。 “有谁给你施加庒力了?” “首相。” 细江也盯住了安⾼的脸。 “结果又是个政治解决?” “这我不清楚,我只知道是首相把长官喊去,叫让你住手…” “如果不服从就罢免我?” 安⾼平静地问。 “听说是这样。家国 安公委员长好像也在场。” 北守礼子送来了咖啡。 细江向她点点头打了个招呼,接过咖啡。他发现礼子长得不错,长脸蛋,五官秀美,⾝材也很丰満。她穿着紧腿,若是换上和服还能更动人一些。 “那可是个有夫之妇啊。” 细江用下巴指指北守礼子刚走出的门。 “这方面你不用为我担心。” “你懂吗,男人和女人这玩意儿…” “怎么,你吃醋了?” “吃醋,我这个年龄?” “那么,道安公委员会——” 安⾼把话题拉了回来。 有权罢免警视正以上官级公务员的只有家国 安公委员会。而且,家国 安公委员会也不能独断独行,要罢免一名安公 员官还必须取得其所属都道府县安公委员会的同意。 如果北海道安公委员会不同意罢免,家国 安公委员会也只好⼲瞪眼。 “只能同意。” 虽说彼此是立独的,但都道府县安公委员会是决不会敢贸然和家国 安公委员会作对的。 细江对此也无可奈何。 “本部长。” “怎么?” “道安公委员会将查问罢免的理由,是不是?” “这只是形式而已。” “如果我拒绝接受查问,事情会怎么样?” “…”“道安公委员会的态度不是等待我接受调查,就是以我拒绝接受调查为理由同意罢免,两者必居其一。我想请本部长做做他们的工作,作出等待的决定。” “可是…” “这么点小事你是能办到的。” 安⾼挥手止住细江。 “但是,你为什么非要闹到这个地步?牛脾气再发下去你可真的会被罢免的。还是好好想一想吧。” 一旦被罢免,退职金什么的统统报销了。 “首先,我必须为蔵田弘行报仇。” “他又不是你的部下。” “那我为我自己报仇,我受到了他们的袭击。” 安⾼端起咖啡。 “真拿你没办法。” “这事还有关我们北海道警的面子,而且杀害永山雄吉的指令很可能是府政执政的某个大人物下的。目前我虽然才抓住一点微乎其微的蛛丝马迹,但这条线的那一头系着一头大巨的丑怪是绝对不会错的。我认为揭开这个案子才是我们道警的英雄本⾊,决不能因为受到庒力就让案子不了了之,尤其是敌人还竟敢杀害官警,连我也受到了袭击。我活到今天还从未做过面对挑战不敢站起来应战的事,我就是这样活过来的,今后也无法改变自己。” 安⾼停住话,慢慢地呷了口咖啡。 “我决不中止搜查。如果这样,罢免是势所难免的。我并不害怕被罢免,这个思想准备我在着手侦破这个案子时就做好了。在目前这个当口我没有时间去接受调查。如果接受调查后被罢免,岂不太窝囊了?” 安⾼苦笑起来。 一旦失去察警⾝份,侦破就更难了。手没有了,就是有也无权开打死向他袭击的暴力团成员。对方可是个连对察警都敢下手的強敌。目前还只是序曲,不久真正的強敌就要登场。那个暗杀蔵田弘行的可怕的集团将堵住他的去路,罢免就意味着放弃侦破。 “是吗?…” 细江双臂抱起。 要想改变安⾼的主张是极其困难的,这他在动⾝前就想到了。安⾼是个九条牛拉不回头的老顽固,他也是奉长官之命不得不前来说动说动看的。 ——安⾼要毁了。 细江想。敢于违抗察警厅最⾼长官的命令,也拒不服从道警本部长细江的命令,他的前程是毁定了。 而且安⾼杀人也太多。杀人是第一线上的探警的事,上级官警是不能开打人的。 当然,安⾼如果最终逮住了杀害永山雄吉的凶手,揭穿以远泽要一为首的政治家、府政权贵们的贪污事实,那就又作别论了。到那时候谁都别想碰安⾼一指头。 还有,即使安⾼免遭罢免,敌人也太強大了。只⾝对付巨敌的探警几乎都要落个变成一具横陈在海面、沟或者铁路上的尸体的下场。这一点曾⼲过特别搜查员的安⾼心里应该是十分清楚的。 莫非安⾼是因为老了,在追寻年轻时的梦。 细江看了看安⾼的脸。 他的脸是温厚的,风度也不凡。这是一副很适合于衔着⾼级烟嘴、神气地安度晚年的相貌。 细江缓缓摇了头摇。 3 340号公路从陆前⾼田市一直向北伸展。340号公路在中途分为两股,一股和通远野市的283号线相接。 十一⽇十七⽇。 格罗来到340号公路附近的大股川上游。大股川和气仙川相汇。 离开猿石川贮⽔湖附近的⾼科家已经是第三天了。 一路上尽是山。翻过一座,又是一座。 北上⾼地找不到一块像样的平地。格罗在荒凉的北山⾼地上走了三天,途中没有碰到一处城镇或村子。即使有,格罗也不准备接近。人类是危险的。虽然人有好人坏人之分,而且格罗也不是区别不出,但总的来说它对人类还是不信任的成分多。 它累极了。 低烧总算退了,可原先的体力不知跑到哪儿去了。原因就是那次救落⽔的少女。等少女脫险,它自己已经耗尽所有的体力,趴在地上连动也不会动了。 在十和田湖畔和野狗首领的恶斗给它留下了恶果,耳朵和背被咬破,脚底还挂着磨破的⽪。 如今它累得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它几乎在贴地爬着。它已经失去了奔跑的能力。 捕不到猎物。 离开⾼科家到现在只捕了两只野鼠,它追过好几次野兔,但每次都没有成功。野兔和狗的奔跑速度本来就有距离,何况格罗现在又是这样一副样子。栖息在山野里的动物中能跑过野兔的只有狐狸。 因此猎狗捕捉野兔只有靠伏击或乘其不备。这两者都需要有充⾜的力气,凭格罗这种精疲力竭的样子本就没有成功的指望。 一路上它吃了不少柿子。 柿子了,成串地挂在枝头。格罗伏在树下等柿子掉下来,有时候小鸟啄食柿子会落下几个。它等了三个来小时,吃了十几个柿子。 柿子人的甜美解了它的一时之饥。 可柿子毕竟只是柿子,很难转为能量。 狗本来就是食⾁动物。 寒风在山野上呼啸。 眼前,大股川在奔流,河面相当宽。格罗趴在岸边久久地凝视着急流。必须过河,故乡在对岸的远方。 河风吹动格罗的体⽑。 格罗长时间地凝视着河面。 渡河的勇气最终还是没有鼓起。 它沿河朝上游方向走去。 脚步艰难、沉重。 上游有几户人家。 人家寥寥无几,称不上村落,无非是座落在享有⽇本的西蔵之称的北上⾼地上的一个穷村的分居点。几家人家彼此隔得很远,有的在河边,有的在山,简直像是为了避免吵架而故意分散着似的。 山本家建在近河处,屋后是陡山。 家里有一个老婆婆和一个八岁的孩子。⽗⺟下地⼲活去了。 时间已经很晚了。 山本家屋后下来一头月轮熊,这头熊叫半熊。一般的月轮熊脯上有一块新月形的⽩⽑,而这头熊的月形只有半个,故而得名。 这是头情凶暴的熊。 猎人已经追踪它好几个月了,打猎队是村里出面特意请来的。 四年前的七月底,这头熊第一次出现在村子里。它闯进一个叫上由的农民家里打死了山羊。上由举朝它打去,结果反而被咬碎右肩负了重伤。 半熊拖着山羊逃进山里。 第二天从陆前⾼田来了个打猎队,可是半熊没有找到。 十几天后,一个叫关野的农民发现乌鸦群聚,爬上山坡一看,原来那里有一具山羊的尸骸,死羊⾝上爬満了蛆虫,上面还盖着一些草。 乌鸦是想吃羊尸聚集起来在它上方飞舞的,四周的树枝上也停着不少。 看着山羊的腐尸和群飞的乌鸦,关野突然通⾝一凉。 ——乌鸦为什么不扑向羊尸? 馋嘴的乌鸦放着羊尸不去啄食,却一个劲儿地在上空飞叫,他觉得情况有些反常。 莫非半熊就在附近? 关野小心翼翼地朝四周张望着。 他⾝旁有个灌木丛,树叶间有一双冷冷的眼睛正盯着他。 关野大叫一声,叫了些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他抱住⾝旁一棵树发疯似地爬了上去。 半熊出来了,抬头望着树上的关野。半熊⾝躯相当大,关野想起半熊是爬树能手,差点昏死过去。 可是半熊没有袭击关野。它扒开盖在死羊⾝上的草开始吃蛆虫。 半熊津津有味地一口一口蛆吃,一会儿把羊尸翻个⾝,把下侧的蛆也吃掉。 关野明⽩了。 半熊是利用羊尸繁殖蛆虫,然后以此为食。 人们这才知道半熊的头脑并不简单。 那一年半熊一共从农民家里夺去两只山羊,六只。 从那以后的四年中村子里不断有人受损,村人们下决心要弄死这头野兽,但始终未能得手。半熊的狡猾之处就在利用河⽔,一遭到猎⽝的追踪它就逃进河里,利用河⽔消除猎⽝的嗅源。 糟糕的是大股川的上游支流遍布,半熊能从这条支流跑到那条支流甩掉猎⽝的追踪。 人们给它取了个别名叫“刺客” 一般说来月轮熊不袭击人,它们⾝躯小,格也温和,连袭击家畜之事也极少发生。 可是这头半熊却不是这样,它狡猾,而且生凶暴。 半熊悄悄地溜进了山本家的院子。 山本家养着两头猪。 半熊饿了,它马上就要开始冬眠,在冬眠以前必须储备⾜够的脂肪。因为整个冬天它都得靠⽪下脂肪来维持生命。不言而喻,从秋季到初冬是熊活动最猖狂的季节,它们为了积储⽪下脂肪不顾一切地活动着。 尤其是今年的夏季不热,山上野果结得少,这使半熊非常恼火。 4 半熊走进院子的时候山本家的小儿子良彦正在挂満柿子屋檐下玩。 “熊来啦?” 八岁的良彦大叫一声逃进屋里。 半熊对良彦看都不看一眼,径直朝院角的猪圈走去。 七十多岁的老婆婆走到屋檐下敲着空罐大骂半熊。两头猪是家里最贵重的财产,老太婆急得有些神志不清了。 猪了起来,在狭小的猪圈里窜。 半熊开始砸猪圈门。 不过山本家对半熊已早有防备。 猪圈门是用螺栓串成的耝木头做的,若是用钉子的用不了几下就会被半熊砸散。合页也相当坚固。 半熊气坏了,叭喳叭喳咬得木头直往下掉碎片,不过光凭牙齿咬终究难以攻破原木制成的木门,把爪子从里伸进去又够不着。 半熊发出咆哮。 老太婆仍然敲着空罐头扯着嗓子大骂。 “去,你这个畜生!快滚出去!” 老太婆返⾝进屋搬出些瓦罐、玻璃瓶之类会发出声响的东西朝半熊扔去: “叫你吃,叫你吃我家的猪!” 半熊咆哮着抓着门。 老太婆扔出去的东西还没够到一半距离。虽然没被扔着,半熊却对老太婆发火了。 这时格罗正在河岸上休息。 它并拢前⾜,把下巴搁在上面。细长而略带绿⾊的眼睛里映着流云。 云层由北向南飞快地流去。 圆眼睛的狗都是胆小鬼。 细长眼睛的狗残留着⽝族的狩猎本能。 可是,正因为格罗眼睛细长、相貌精悍,那副疲劳委顿地伏在河岸上的样子看上去显得尤其充満悲哀。 风顺着河面刮过。那在枯草间呼号的风声已完全是冬天的声音了。 流⽔声也犹如利器相击,铿锵越。 夏天的倦怠感已然无存。 风带过来了一丝气味。发出气味的东西在距此一公里以上的上游处。格罗翘起了鼻子,把气味粒子收集到鼻子的粘膜上。 是熊的气味,其中还有猪的气味。猪的气味它早已嗅到了,但总不能去吃猪。 格罗伏在地上嗅了一会儿熊的气味。 它没有和熊斗的力气。 猪的气味意味着有人家。或避开,或从一旁通过,格罗的去从仅此而已。 过了一会儿格罗站起来了。 背⽑也竖了起来。 它嗅到了熊的怒气。微弱的气粒子中有着熊的怒气。 在一般情况下,野兽睡着的时候是不发出气味的,就是有也相当微弱,等它醒过来气味就大了。这一点在猎野猪时表现得最明显。不知道野猪睡在什么地方时,格罗就怒叫几声。 野猪一醒便大量发出气味,格罗就抓住气味上去。 野兽在发怒的时候也同样,尤其是狂怒的时候,气味最浓。这是因为野兽在狂怒时顾不上收敛自己的气味了。 而且,如果野兽呜咽、号叫,气味就更強烈。 格罗起⾝向前走去。 半熊知道已无法捣毁猪圈门,便把目标转到老太婆⾝上。 “走!你这饿不死的东西,出去,还不出去!” 老太婆跺着脚大骂不止。 半熊直立起来,迈着两条腿朝老太婆走去。它走得不快,步子还有些滑稽。 “⼲什么,你要⼲什么!” 老太婆从半熊深凹的小圆眼里看到一股冷冰冰的怒气。 “良彦!” 老太婆大喊。 “快躲进壁橱里去!” 半熊已来到跟前。 老太婆逃进屋里拉上移门。她相信半熊不会闯进房子里来,只是那两只小圆眼里的怒气太吓人了。 移门被推倒了! 老太婆跌坐在地,没命地爬着朝别的房间逃去。 半熊扑到老太婆的背上,打了她一掌。 老太婆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 良彦哭喊起来。 半熊放开老太婆奔良彦来了。良彦逃了几步跌倒了。半熊咬破良彦的右脚。良彦这时已哭不出声来了,只是没命地往院子里爬。 老太婆也爬出院子来了。 半熊在后面追着,它想吃掉其中一个,咬良彦右脚时尝到的⾎味引起了它的狂。 良彦和老太婆没命地爬着。 半熊直立着⾝子在后面追。 格罗站在院子门口看到了这副景象。 怒号从格罗嘴里发出。 那怒号威烈无比。格罗龇着嘴,牙齿露了出来,鼻梁挤出皱纹。 “啦、啦、啦、啦…” 良彦听到的是这样的声音,而不是“呜、呜、呜”良彦和老太婆都以为是来了一头狼。怒号冲击着大地。 格罗把全⾝的力气凝聚在四肢上。 和棕熊相比,月轮熊的体重只有三分之一到四分之一,可是它仍然是格罗的強敌,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半熊用两条腿站立着,心里恼火极了。狗是半熊最感头痛的动物。 半熊竖起⽑,⾝体仿佛增大了一倍。 它已经无暇顾及良彦和老太婆了,一摇一摆地向格罗走来。 格罗低下⾝子,慢慢地上去。 耝大的尾巴左右扫动。 距离越来越近。 半熊呜呜怒号着朝格罗一扑,格罗跳开了,趁半熊还没摆好势姿,它绕到半熊背后一口咬住半熊的后腿。格罗牙关运劲紧咬猛撕。 半熊的脚裂开了口子,半熊⾼声咆哮,想砸格罗,想用牙把它撕碎,可任凭它怎么转动⾝子,就是捞不着格罗一下。 半熊咚咚咚地砸起地面来。 格罗向半熊的另一只脚发起了进攻。那只脚也被咬破了。⽪⾁绽开,鲜⾎四溅。 良彦和老太婆互相搂在一起看着这场凄绝的恶斗。半熊想抓住狗,一次又一次地转动着⾝子,每转一圈狗的⾝体便被腾空拎起来一次。可是不管它怎么甩,那狗就是不松口,狗从脸到前半⾝都沾満了⾎。 格罗的体力慢慢使尽了,但猎⽝劲烈的本能不让它停止这场恶斗。它知道光咬脚并不能分出胜负,必须先咬破半熊的脚,等它衰弱下来后再咬破它的喉管。但能不能如愿以偿格罗心里没有底。 熊的战法是抱住对方,然后用強有力的牙把对方撕碎。 而且,熊还有着搭钩似的利爪。 若从正面进攻,那就意味着死亡,一瞬间的差池便能分生死。 半熊烈猛地咆哮着。 半熊急躁起来了。 它发现自己做错了,本该在见到狗的时候逃走的。狗本来就是最难的对手。 半熊已抢过好几家人家的山羊和了,可对养狗的人家它却敬而远之,狗一闹准得砸锅。 想吃掉老太婆和少年其中一个的狂怒使它疏忽了狗的接近,这使半熊陷⼊了困境。 半熊终于明⽩了对方是一条猎狗。若是普通狗,不管怎么⾼大凶猛,是不会主动上来的,最多只是一边猛叫一边往后退。 猎狗就不然,尤其是猎兽⽝,都是些最敢玩命的角⾊。 半熊急了。也许对手是个死不认输的角⾊,斗志特别顽強。这不是一条普通的猎狗,不分个死活决不会松口。碰上这样的狗就甭想再回山里去了,因为猎狗背后还有背猎的人。 狡猾的半熊是知道这一点的。 半熊右脚拖着狗爬出了院子。死亡的恐怖使半熊不顾一切地想逃命。 格罗被半熊拖着,它知道这是半熊放弃了争斗想逃了,猎兽⽝的本能不让格罗就此罢休。当然,其中也包含着若能杀死半熊就能一果饥腹的意识。意识也好,什么也好,沾在⾝上的⾎使格罗忘却了一切。 格罗被半熊拖到了路上。 这时候,下地⼲活的山本常雄脸⾊大变地跑来了,子幸子也跟在⾝后。山本夫妇走到附近听到了熊的咆哮。 一见半熊,山本举起了铁锹。 半熊一避,掉下了河滩。 半熊朝河里逃去。 格罗在后面追。 半熊跳进流,格罗紧急不舍。渡河的半熊突然方向一变向格罗袭击。 山本见状屏住了呼昅。在⽔里熊的动作可比狗灵敏多了,⽔花飞溅,半熊全⾝扑向格罗。⽔花被染成了红⾊。 “这个畜生!” 山本大喊一声,举锹赶进⽔里。 老太婆和少年以及少年的⺟亲看着这一切。 半熊掉头就逃。 ⽔被掀起来,摔碎。半熊跳上了对岸。 狗浮在⽔里。 山本扔下铁锹,把狗抱起。 他一直把狗抱回家里。狗的背部裂开了,伤得不十分重。幸运的是这一下是在⽔里挨的。可是,狗在他怀里一动也不动。 它的部腹一起一伏,瘦极了,肋骨突出。 山本叫子照料狗,开车把老⺟和儿子送到医院去。儿子的脚被咬,老⺟的部受伤,好在隔着⾐服,伤口不怎么深。山本开车直奔山脚下的镇子,一边向老⺟和儿子问经过情形。 山本对半熊一向深恶痛绝。如今这种憎恨渐渐转化为对那条救了自己的老⺟和儿子的狗无以表达的感。 那条狗不是村子里的。 是哪来的狗呢?山本想,唔,也许附近来了猎人,他漠然想道。忽然,他停了车。 他走进附近的农家给家里打了个电话,吩咐子千万不要把狗的事传开去。他子感到奇怪,他没有多说,只告诉她照办就是了。 山本回到车上。 对老⺟和儿子他也一句没说。 ——是格罗! 山本想。这个念头一出现他就确信了。除了格罗哪里还有这样本领的狗!格罗在北海道斗过棕熊,据说棕熊是地面上最強大的野兽,只须一击就可以使月轮熊当场毙命。 能使狡猾残暴的半熊満⾝是⾎的只有格罗。 听说一般猎狗的本领只是围着月轮熊狂吠不让它溜走,等猎人来收拾它。偶然也会咬住对方的后脚,但熊一反击它们便惨叫着逃开,熊如果想逃,它们又飞快地围上来。 能像那条狗那样咬得半熊鲜⾎淋漓的,百分之九十九不会是格罗以外的狗。 据说格罗在花卷市救了一个少女,被暴力团追踪。围绕着格罗,在流传河童传说的猿石川畔,两个暴力团差一点爆发一场⾎斗。 结果格罗逃脫了人类丑恶的争斗,消失在北上⾼地。 这是三天以前的事情。 从北上⾼地南下正好要经过这一带。 ——没错,那就是格罗。 山本感到⾝子微微发抖。 东北帮在追踪格罗。如果得到格罗在这里的消息,东北帮势必蜂涌而至。绝对不能把格罗的事说出去,一说,格罗就没命了。 ——怎么办? 北海道察警札幌央中署的刑事官安⾼警视正也在寻找格罗。安⾼是个刚烈正真的男子汉,他已经连歼数名暴力团员,正严厉地追查事件的真相。格罗的主人北守礼子和他在一起。 应该把格罗给安⾼警视正和北守礼子。 山本的脸⾊紧张得发青。 东北帮竟不顾背上炸毁国道桥梁的罪名也要将格罗置于死地,其决心之大是可以想见的。 若让东北帮昕到风声,势必是一场腥风⾎雨! 幸子听丈夫叫她千万不要把格罗的事说出去,虽然不明⽩是为什么,可她还是照丈夫的话去做了。 格罗卧在檐下铺着的坐垫上,不时背上的伤口。它只稍稍吃了些幸子给它的牛。 幸子拿给它鱼,可它一点都不想吃。它的样子实在委顿已极。 丈夫回来已是傍晚时分了。 格罗仍然卧着。 山本把在镇里买的一公斤上等牛⾁放在格罗面前。这是他所想得出的表达谢意的方式。要不是格罗,老⺟和孩子早就被半熊咬死了。 山本把格罗的情况向子说了。 “我已经打电话和察警署联系了,要他们悄悄地和安⾼警视正和格罗的主人联络,消息如果怈露出去杀手马上会赶来。” “不会出事吧?” 子一听说是格罗,不安地皱起了眉头。 “没事,这次格罗一定能跟它主人见面了。” 山本已下了决心,无论如何也要让格罗回到它主人⾝边。 必须把格罗拴起来,如果用绳子,有被它咬断的危险。 山本没有拴狗的锁,只好找一十六号铁丝穿住它的脖圈拴在柱子上。 他们这样做,格罗连动也不动。 到后半夜的时候,格罗动了。它喝了许多牛,也吃了牛⾁。 由于睡了这么一阵,它有些歇过气来,但这决不是恢复了健康。被熊爪抓破的背火燎似地作痛,引起全⾝⽪肤紧缩。它又发烧了,仿佛在和熊死斗时燃烧着肌⾁的能量已变成了热度留在它的肌⾁里。呼出来的气很烫。 它呑吃起生⾁来,几乎连嚼都不嚼。冰凉的牛⾁有消解残存在肌⾁间的余热的功能。一公斤牛⾁落肚,格罗镇静下来了。它感到一直在磨折着它的火烧似的热度慢慢消退了。 格罗躺着。 月亮挂在天空。 苍⽩的月光倾泻在院子里,其中一片照在屋檐下。 5 十一月十七月,下午四点。 气仙郡佐田镇中心出派所给岩手县察警本部送来了消息: “发现格罗下落!” 这条消息立即流进了猿石川河畔⾼科英雄家的电话。 可是,安⾼警视正和北守礼子一早就离开了⾼科英雄家。 据说是开车奔远野市方向去了。 县警立即和远野市察警署联络: 马上找到安⾼警视正! 下午四点十五分。 县知事来广教接到县警本部某人物打来的电话。 来立即把消息电告东京。 来知事的通话对象是原参议院主席远泽要一。 远泽立即把消息转达给通产省航空局长阿形充介。 阿形给八明帮去了电话。 下午六点。 东京羽田机场一架“塞斯纳”双引擎起飞。 机飞上有四名乘客。 其中之一是田沼良一。 就是那个开打死察警厅刑事局长直辖特别探员蔵田弘行的田沼良一。 晚上八点。 安⾼则行和北守礼子到了陆前⾼田市。 他们刚在旅馆落下脚。 他们开了个双人房间。是北守礼子提出这么做的,说一个人呆一个房间心里害怕。 不过这仅仅是借口。 她决定停止对格罗的搜寻了。 北守礼子和安⾼则行一大早就离开了⾼科家经340号公路南下。 最初他们是决定奔远野市的,340号公路也通远野市。 他们一路讨论,觉得绕到远野市也不会有什么结果。格罗从猿石川的贮⽔湖进了北上⾼地,它的目的是南下,按理不会跑到位子东面的远野市去。很可能是沿340号公路南下了。 礼子和安⾼自北而南沿340号公路的各村落一路打听消息。 所有的村落都知道格罗的大名。全⽇本的新闻机关都在抢登格罗的消息,对围绕格罗展开的猿石川畔两大势力的决斗报道得尤为详尽。 格罗若是经过这些村落是不可能不被人发现的,尤其是340号公路沿途的村落,因为这是格罗南下的必经之路。 可是,哪儿都没有发现格罗的踪迹。 格罗是在山里向南进发——只能这样认为了。从⾼科家逃出的格罗冲破了北上帮和东北帮的双重包围。北上帮倒没什么,东北帮可是专冲格罗来的。 钻出包围圈的格罗已完全失去了对人类的信任。人都是为了要杀我——不懂事的格罗一定这么在想,说不定对那个在四面临敌的情形下放了它的⾼科英雄也不十分信任。 格罗进村的希望几乎等于零。 而且,安⾼的处境也迫使他不得不放弃对格罗的找寻。 经家国 全安委员会指示,北海道安公委员会正在讨论安⾼的罢免问题。如果拒绝接受审问,罢免是明摆着的,就看道警本部长细江十五郞能把道安公委员会的审问会推迟多久了,可细江一个人的力量毕竟是有限的。 不管怎么说,庒力是首相亲自施加的。 安⾼必须火速上京,以最快的速度了结永山雄吉凶杀案。 “你能行吗?” 北守礼子在车中问道。 “能行。” 安⾼只回答两个字。 “可你怎么⼊手呢?” “进行非合法搜查。” 安⾼低着下巴开着车。这个势姿使他的下巴略呈双下巴的样子。 “非合法搜查?…” “也就是和蔵田君一样的方法,这种把戏我以前老玩。” “…”“首相想动用家国 安公委员会把我击溃,可我是个警视正,不是那么好欺侮的。我有我的思想,我要亲手断送想罢免我的人。一个男子汉活在世上就是为了和人决一胜负。” “可你这样做太危险了。” 礼子想起了安⾼在八幡平遇刺的情形,心里很害怕。 “我这个人生来命大。” 安⾼笑了。 “动物也是这样,打不死的动物特别凶猛,有的动物连中数弹非但不死反而更加狂暴。我这是听一个打熊的猎人说的。” “…”安⾼抹去了笑容。 侧脸上浮出利刃似的厉⾊。 “我要扫平八州帮,看情形得宰他几个。必须为蔵田君报仇。” “嗯。”礼子点点头,她无话可说了。以警视正的地位为赌本举起孤剑的男子汉,他的意志不是礼子所能完全理解的。 礼子想在陆前⾼田市依偎在安⾼怀里睡一觉。 就算是最后的饯别吧。 这夜一的恩爱将永远铭刻在她心中。 他们在外面吃饭回到旅馆已经十点多了。 礼子和安⾼对饮着兑⽔的威士忌,旅馆座落在⽩滨崎,窗外可以望见大海。 礼子喝下了第四杯酒。 她醉了,醉的她的目的。喝⼲第五杯,礼子站了起来。 她手里拿着酒杯,默默地坐上安⾼的膝头。 安⾼什么也没说,默默地用左手挽住礼子的部腹。 “重吗?” “一种宝贵的的重量感。我从来没有恋过一个女人,这种重量感也许会永远留在我心里。” “你不会觉得我轻浮?” “哪里。” 安⾼把酒杯放在桌子上。 他开解礼子的上⾐,双手摸着礼子的Rx房。那是一对很丰満的Rx房。 礼子也放下酒杯,视线投落到放下的酒杯上。琥珀⾊的体里闪过格罗的⾝影。格罗充満孤愁的⾝影正穿行在荒凉萧瑟的山野间。 她感到一阵心痛,也许是犯罪感。 格罗的⾝影消失了。 接下来映在酒杯上的是自己被缩小了的⽩⽩的双啂,安⾼正摸着它们。 一种疼痛似的⿇痹感裹住了礼子。 电话响了。 礼子从安⾼的膝头上下来,合上⾐襟。 安⾼接电话。 电话是陆前⾼田市察警署打来的。 安⾼瞄了一眼手表,晚上十一点二十分。 安⾼放下电话。 “准备一下,格罗有下落了。” 安⾼脫下睡⾐往地上一摔。 Www.IsJxS.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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