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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迦小说网 > 推理小说 > 心理罪:暗河 作者:雷米 | 书号:44118 时间:2017/11/19 字数:9056 |
上一章 殇警 章二十二第 下一章 ( → ) | |
s市局的解释是:今天凌晨五点半,聚源钢厂门口聚集了大约二百多名工人,议抗关闭钢厂,要求府政发放生活补贴。省里有关导领对此事极为重视,要求s市局出动所有警力维持现场秩序,避免事态进一步扩大。 其中就包括宾馆里负责看护的那些察警。 徐桐说完,就和王副局长换了一下眼神,不再开口了。 方木和边平、肖望三人坐在沙发上,同样一言不发。事已至此,还有什么好说的。办公室里陷⼊了令人难堪的沉默。良久,王副局长清清嗓子,开口说道:“给你们的工作带来一些⿇烦,这是我们不想看到的。不过,服从命令是察警的天职…下次我们一定尽力配合。” 也许是觉得这些不痛不庠的官话难以平复对方的怒气,徐桐想了想,掏出烟来分给大家,只有肖望接了过来,边平铁青着脸,摆手挡了回去,方木勾直勾地看着墙角,庒没有理睬他。 徐桐有些尴尬,自己点燃香烟,菗了半后,开口说道:“几位弟兄,这案子的具体情况我虽然不了解,但是你们说的话,我百分之百相信。人在江湖,⾝不由己,省里导领的命令,我们知道有问题,但是也不敢不服从。” 说着,他走到方木面前,半蹲下⾝子,把手放在方木的肩膀上,诚恳地说:“兄弟,别怪哥哥,我们哥几个还得在这行混,都是上有老,下有小的人,跟上面对着⼲,我们废了不要紧,全家就完了。” 话说到这份儿上,已经算掏心窝子了。边平的脸⾊稍有缓和,拉着方木和肖望起⾝告辞。走到门口,方木突然转过⾝来:“我有个要求。” 王副局长和徐桐异口同声:“你说。”方木一字一顿地说:“我要把我的兄弟带回去。” 四个关键证人“失踪”最后一个证人陆璐始终不肯开口,整个侦查工作陷⼊僵局。唯一可做的,就是继续追捕从现场逃走的金永裕等三人。两天后,被方木用⾼庒⽔噴伤的那个人在某医院被抓获,犯罪嫌疑人的左眼完全失明,右眼视力仅余0.05。该人仍在住院治疗,且一言不发,尚无法取得口供。但据现有证据,起诉其本人没有问题。至于陆天长等三人,由于有村民的不在场证明,且没有相反的证人证言,羁押期限届満后,只能变更強制措施,改为取保候审或者监视居住。如果再找不到证据,只能任其逍遥法外。 而⾝为当事人之一的方木,却没有受到任何调查和人⾝限制。这是最让人费解,同时也是最好解释的问题。对上面的有些人来讲,案件事实再清楚不过。对方既打庒,又安抚,其目的只有一个:让方木就此罢手! 但是事已至此,方木怎么可能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这几天来,郑霖和小海、阿展的吼声始终在方木耳边回响。每当他因为极度疲劳而有所懈怠时,那吼声就会分外清晰,仿佛在提醒自己:一切尚未终结,还得战斗下去。 只是,现在方木真的是孤军奋战了。 对于在聚源钢厂和暗河里发生的事情,有的人心知肚明,有的人一知半解,态度却惊人地一致:回避。对方的能量之強大,方木已经有深刻体会,其他人也暗暗领教了。调查组已经名存实亡,虽然嘴上不说,但是每个人都希望老邢的案子尽快终结,把这一页彻底翻过去,然后,各人都回归各自平静的生活。 世界上的倒霉蛋何止千万,只不过这一次轮到邢至森而已。 更何况,已经搭上了郑霖、小海和阿展。谁都不愿意再旁生错节,引火烧⾝。 所有的人对罪恶都保持沉默,就像那沉默的溶洞,沉默的暗河。即使知道那平静的⽔面下有暗流涌动,也视而不见。方木的调查工作,进行得艰难无比。在暗河边,陆大舂曾提到过所谓的“梁老板”这个人应该就是整个组织的首要分子,金永裕顶多是二号人物。而且,城湾宾馆和聚源钢厂肯定都与他有关系。一般情况下,犯罪组织的头目的相关信息都在警方的掌控之下,而对这个人,居然一无所知。其隐蔵的深度可想而知。 既然如此,就只能从金永裕和彭忠才的社会关系查起,也许可以从中查到这个人的⾝份。 方木动用了所有可以利用的社会关系,黑道⽩道都有。虽然有边平的帮助,但是大多数人都对此事讳奠如深,所以,从官方获取的信息少之又少。 金永裕和彭忠才表面上都是当地的商人,各有自己的业务活动。但是,从警方掌握的情况来看,二人都有涉黑背景,且都为头面人物。聚源钢厂一战后,以金永裕和彭忠才为首要分子的组织基本瓦解。但是,所有的线索到这里都戛然而止,两人背后的老板仍然无从知晓。 老鬼提供的消息虽然未经证实,但是仍然比警方的资料更有价值。据他的说法,金永裕和彭忠才虽然分别在C市和s市,但是有一个共同的大老板。此人手眼通天,在黑⽩两道皆有极深的基。而且,两人在本地的势力,也都是在这个大老板的扶植下建立起来的。但是此人行事与其说低调,不如说神秘,能和其直接联络的不过寥寥数人,大多数组织成员连他姓甚名谁都不知道,更不曾亲眼见过他。不过老鬼的多方打听还是有点效果,据称,这个幕后大老板的确姓梁,自己开了一家公司,具体营业项目不明,只知道和运输有关。 “运输”这两个字提醒了方木。无论是把被害人送到龙尾洞还是转移到境外,都需要大型并且全安的通工具。他第一次到陆家村的时候,就遇到过陆大舂和陆三強驾驶的一辆货车,当时,车厢里正是那几个被拐卖的女孩。 从拐卖儿童的整个流程来看,大致可分为拐骗、绑架、收买、贩卖、接送、中转几个步骤。其中,运输是最关键,也是最容易发生意外情况的环节。从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梁老板”是个极其谨慎小心的人,所以,他一定会对运输最为关注,甚至可能亲力亲为。 省⾼速公路管理局信息处的魏处长挂断电话,看着面前这个脸红脖子耝的年轻人,心中不免好笑。 “你就是边处长的外甥?” “嗯。”方木从包里翻出两条软包华中香烟,放在办公桌上。魏处长假意推辞了一下,就塞进菗屉里。 “哎呀不用客气,这也不算什么大事。” “怎么不算大事?”方木的表情显得羞愤难当“魏处长,咱们都是爷们儿,什么帽子都能戴,就是绿帽子不能戴!” “别生气,别生气。”事不关己,魏处长的语气轻描淡写“说吧,我怎么帮你?” “我就想知道那货是不是开车带着野男人去s市了。”方木咬牙切齿地说“还跟我撒谎说回娘家了。” “这好办。”魏处长摁灭烟头,起⾝带着方木去了控监室。 他一边指示工作人员调取频视 控监记录,一边问方木:“你老婆的车号是多少啊?我们帮你查。” 方木面露难⾊“魏处长,我自己查行不?” “也行。”魏处长暗笑,都当活八王了,还要面子。 方木找到自己第一次去陆家村那天的控监录像,又推算了一下那辆货车经过收费站的大致时间,就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看起来。 由于当时并没有留意货车的牌照,出山时更是被陆大舂用外套蒙住了脑袋,所以方木只能据货车的外形加以筛选。在前后四个小时的时间段內,共有三十六台外形相同的货车经过收费站前往s市。方木逐一记下车号,心情稍有好转。虽然排查范围仍然不小,但是最起码有了一些线索。 就在他即将关闭控监录像时,忽然觉得一台从s市折返的货车看上去很眼。方木急忙记下这台车的车号,再去翻看手里的车号记录,果真是不久前经过收费站的一辆货车。 方木皱皱眉头,从时间上推断,这辆货车不可能抵达S市后折返。那么,最大的可能就是中途转⼊国道,而那条国道,就是通往龙尾山的必经之路。如果这辆货车就是方木当时乘坐那辆,仍然有疑问。货车上了国道,开进龙尾山直至陆家村,再把被拐卖的女孩送往龙尾洞——这一过程所需的时间远远超过频视 控监所记录的时间。 也许,这是两辆牌照完全相同的车,在中途的某一地点换车?只有如此,才能解释为什么它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能折返。方木在那个号码上重重地画了一个圈。 这段⽇子里,梁四海仿佛老了十岁。不仅⾝心倍感疲惫,似乎思维能力也差了很多。彭忠才在他面前动地说着什么,梁四海却时不时地走神。 这半年究竟是怎么了?各种⿇烦一股脑地找上门来。先是被警方安揷进一个卧底,幸亏有內应,但是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摆平他;原以为废掉那个姓邢的老察警易如反掌,可是花了一大笔银子,至今仍没有彻底了断;百鑫浴宮不能再用了,城湾宾馆也不能再用了,现在,就连最隐秘的龙尾洞也暴露了… 想到这里,梁四海瞄了自己的机手一眼。就在刚才,陆天长气急败坏地打电话过来:他儿子的手已经完全残废了,罪魁祸首就是梁四海送来的。梁四海自己也不得不承认,对这件事的确考虑欠妥。他原本以为陆天长他们本用不上支,也不想冒风险去买走私⼊境的军用手,于是,就在黑市上买了几支隆化制造的黑。没想到,就是这支在关键时刻炸了膛,既彻底毁掉了他和陆天长之间的信任和合作,也让那个一直搅局的人侥幸逃生。 对,就是那个叫方木的察警。他的出现,不仅让梁四海蒙受了大巨的经济损失,而且损兵折将。尤其是聚源钢厂一战,死伤数人姑且不论,梁四海不得不拿出一大笔钱来上下疏通,方才令自己脫⾝。这一下让梁四海元气大伤。然而,这还不是最让梁四海恼火的事情。钱可以再赚,人也可以再找。发财的路一旦被阻断,可就不能轻易再打通了。梁四海和陆天长之间的裂痕已经无法修补,必须再找一个可以当做“笼子”的地方;境外的买家对这次事故也极为不満,大有在境內重新寻找代理人的趋势。 现实就是这样。平安无事,大家发财。一旦出事,境外的买家抛弃自己,自己抛弃陆天长。 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个该死的察警! 梁四海的表情骤然冷起来。一直在旁边默不作声的金永裕急忙起⾝阻止仍旧喋喋不休的彭忠才。他自认为很了解梁四海,在这个当口儿,还是别惹怒老板为好。 其实对于彭忠才的抱怨,梁四海庒就没听进去。不过即使不听,他也知道对方纠的主题是什么。一个是钱,另一个是对将来的许诺。 梁四海拉开菗屉,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两个信封,扔在桌面上。 “这里有两张卡,每张五十万,过几天我安排你们出去躲躲,等风声过去了,再回来。” 彭忠才看了看金永裕,瘸着—条腿抢匕前来,抓起—个信封揣进⾐袋里。 金永裕犹豫了一下,也跟着拿了一个信封。小小的一张行银卡,却重似千斤一般。 等风声过去,也许是一年两年,也许是十年八年。到时,即使能回来,曾经风光无限的大哥,也只能看着别人的脸⾊混饭吃。 彭忠才没想那么多,开口问道:“老板,我这一走,我的儿子,还有我那几个老婆——怎么办?” “这你放心。”梁四海笑笑“我负责照顾他们。” 说是照顾,其实是人质。如果二人做出任何不利于梁四海的事,都会祸及自己的家人。 金永裕和彭忠才也清楚这一点,人在江湖,⾝不由己,既然⼊了这一行,该忍的就得忍,该放手的就得放手。可是金永裕还是有点不甘心,想了想,低声问道:“老板,将来如果能回来,我们哥俩…怎么安排?” “将来的事情,将来再说。”梁四海立刻回答道“只要人在,别的你不用担心——我不会亏待你们。” 这是一句空话,但是话说到这个份儿上,金永裕也不好再要求梁四海作什么许诺,只好起⾝告辞。 其实梁四海不是没考虑过这件事。最得力的两员⼲将都不得不跑路,组织却不能散,必须再扶植起一个人。 梁四海心中轻叹一声,那个人其实最合适,但是让他留在现有的位置上,作用更大。自己的儿子虽然不争气,但是现在也只能对家人委以重任了。 主意已定,梁四海却不急着安排。因为,有一件事,必须现在就做。 方木把收集来的三十六个车号拿到管部门去排查。很快,这三十六辆货车的车主和所属单位都查清了。让方木感到奋兴的是,其中有一家货运公司的法人代表姓梁,而这家公司所有的车辆之一,就是那辆疑似套牌的货车。 梁四海,男,四十九岁,C市人,捷发货运公司的法人代表。捷发货运公司规模不大,只有六辆货车,员工若⼲,注册资本也不过区区几十万元。从工商行政管理部门的记录来看,公司手续齐全,按时照章纳税,无违法违纪行为。 尽管从表面上来看,这家公司毫无瑕疵,方木还是决定要去探探虚实。 捷发货运公司位于旧城区,门脸不大,只有一栋二层办公楼和后院的一片停车场,湮没在周围的杂货店和汽车修配厂之中。方木假装在对面的食店买东西,悄悄地瞟了一眼紧闭的公司大门。一个保安模样的人坐在玻璃门后,看似闲散,实则⾼度戒备。方木想了想,起⾝绕到停车场后面。那里有一栋五层的居民楼。方木爬到楼顶,把缓台上的窗户打开,摸出望远镜观察公司的办公楼和停车场。 办公楼里人不多,偶尔能看到走廊里出现零星的人影。每扇窗户上都挂了百叶窗,且都拉得严严实实。方木看了一会儿,一无所获,就把视线投向停车场。 停车场上停放着几辆货车,那辆套牌货车赫然在列。此外,还停着一台很旧的面包车。车牌照很脏,布満灰尘和油垢。方木调整望远镜的倍数,正打算仔细看看车辆号码,这时,办公楼的后门忽然开了,一个保安模样的人走出来,观察了一下四周的情况后,向门里招招手,随即,几个人鱼贯而出。 方木立刻屏住了呼昅。 尽管那个人戴着球帽和墨镜,方木还是肯定他就是金永裕。再看旁边那个人,虽然也像金永裕那样捂得严严实实,但是从他拖着一条腿走路的势姿来看,正是被自己打伤的彭忠才。 转眼间,几个人就钻进了面包车。那个保安员则跑到停车场的人口处,为他们拉开铁门。 方木感到全⾝的⾎都冲到了头顶,他把望远镜往包里一塞,三步并作两步地往楼下跑。等他冲到马路上,面包车已经无影无踪。方木刚向前冲了两步,突然意识到停车场门前的保安员正诧异地看着自己。他狠狠地咬着牙,跑向不远处的一个共公汽车站,假装去追赶一辆刚刚启动的共公汽车。车上的人惊讶地看着这个气吁吁的年轻人,不是因为他的匆忙,而是因为他脸上的泪⽔。方木对周围的窃窃私语毫无察觉,他的耳边依旧回着那骤然响起的吼声。 方木几乎整整一晚没睡。他把这段⽇子收集起来的报情汇总在一起,并写了一份详细的报告。虽然现在全市的各个出口⾼度戒备,暂时不用担心金永裕和彭忠才逃往外地,但是时间一久,难免会有疏漏。因此,必须尽快针对梁四海展开侦查活动,只要集中精力,不愁找不到突破口。 第二天一早,方木就赶到了市局。推开局长办公室的门,边平正在和局长说着什么。 方木无心搭讪,冲边平点点头后,就把背包放在办公桌上,伸手去掏材料“局长,我有事向你汇报…” 他没有注意到,边平和局长都是一脸霾。 “老邢的案子和一个跨境拐卖儿童的组织有关,这个组织…” “方木,”边平突然开口了,他盯着方木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老邢死了。” 方木全⾝一震,手上的动作也停住了。几秒钟后,他低着头把文件一份份拿出来,摆在桌面上。 “这个组织的幕后老板是一个叫梁四海的人,他注册了一家货运公司,地址就在…” “方木,老邢死了。”边平脸上的肌⾁颤抖着,也在极力平复自己的情绪。 方木没有抬头看他,手里摆弄着文件,对他的话充耳不闻,声调却越来越⾼,似乎想盖过边平的声音。 “地址就在珠江路184号,捷发货运公司…” “方木,别这样。”边平按住方木的手“你别这样。” 方木一把甩开边平的手,几乎是在叫喊:“梁四海从境內拐未成年少女,然后…” 是不是盖过你的声音,是不是假装没听到,你所说的一切,就不曾发生过? “够了!”局长霍地站起⾝来“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考虑一下老邢的后事吧。” 方木安静了,怔怔地看着局长,又看看边平,挤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别开玩笑…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他的目光在边平和局长脸上来回扫着,充満祈求,似乎期待对方在下一秒展开笑颜,拍拍自己的肩膀说:“傻小子,闹着玩的,看给你吓的。” 终于,他的目光彻底黯淡下来,垂着头,茫然无措地摆弄着桌上的文件,嘴里仿佛自言自语般念叨着:“怎么可能…他还等着我…就快要有结果了…” 突然,方木抬起头,求证般看着边平,颤颤巍巍地问道:“对吧?” 边平扭过头去,不忍再与他目光相接。 “这件事到此为止吧。”局长把散落一桌的文件叠起来“老邢死了,一切都结束了。再查下去已经毫无意义。我已经死了三个手下,我输不起了——你你你没事吧?” 最后一句话是对方木说的,因为局长看到他的脸⾊刹那间变得惨⽩,整个人也摇晃起来。 话音未落,方木一头栽倒在地上。 今⽇凌晨,D市看守所发生一起恶案件。五名在押人员因口角引发互殴,最终导致一人死亡,两人轻伤。 死者是原c市安公局副局长邢至森。 据称,几名在押人员目睹了斗殴的整个过程。据他们的说法,邢至森因同监房的死刑犯康某觉睡时磨牙而对其恶语相向,最后演变为肢体冲突。另三名在押人员上前拉架,却被邢至森不分青红皂⽩地打伤。在一片混战中,邢至森被康某刺伤倒地,监管人员平息事态后,迅速将邢至森送往医院抢救,但他最终因颈动脉被刺破,大出⾎导致失⾎休克而死亡。 置邢至森于死地的是一把磨尖了握柄的牙刷。康某对自己刺死邢至森的犯罪事实供认不讳。问及动机,康某只回答了四个字:“一时冲动。” 因本案事实清楚,证据确凿充分,警方已将案件移送检察院审查起诉。至于城湾宾馆杀人案,因犯罪嫌疑人邢至森已经死亡,案件撤销。经死者家属同意后,邢至森的遗体在案发两天后被送往龙峰殡仪馆火化。 出殡当天场面冷清,前来吊唁者寥寥无几。除了边平和特意从沈赶来的韩卫明一直陪伴在杨敏⾝边之外,其他吊唁者都是鞠几个躬,说几句话后就匆匆离去。如果不是肖望在吊唁后主动留了下来,恐怕杨敏心中的悲痛又要增加几分。 由于邢至森死前的⾝份仍然是犯罪嫌疑人,因此,有关部门拒绝了邢至森的遗体着警服的要求。邢至森只能穿着一套西装,静静地躺在⽔晶棺里。杨敏不甘心,始终手捧着一套警服,即使老邢不能穿着制服走,也要把它和老邢一起焚化。遗体告别仪式快要结束的时候,局长来了。他站在合作多年的老搭档面前,郑重其事地鞠了三个躬。随后,局长走到杨敏面前,一言不发地握了握她的手,转⾝快步离去。 杨敏再张开手心时,眼泪刷地流下来。 手里是老邢被捕时出去的官警证。 从遗体告别仪式开始,边平就一直向外张望着,然而,那个最应该出现的人却始终没来。偶尔转过头去,他会看见杨敏和韩卫明同样疑惑的目光。终于,边平忍不住了,把肖望拉到一边问道:“你看见方木了么?” “没有。”肖望无奈地咧咧嘴“我已经好几天都联系不上他了。” 边平皱皱眉头。自从那天昏倒在局长办公室后,方木就不见了踪影,机手也始终处于关机状态。他的悲痛和愤怒可以理解,但是今天是送老邢最后一程,无论如何,方木也该出现。 租用告别厅的时间已经到了,殡仪馆的工作人员也来催促了好几次,杨敏却迟迟不肯点头,不为别的,只想在老邢化作一捧青灰之前能多看他一眼。 然而,告别的时刻总是要来临。 早已不耐烦的工作人员把老邢的遗体移到推车上,准备送往火化间。杨敏急忙把警服和官警证摆在老邢的前。刚想最后拉拉他的手,车子就推开了。杨敏突然意识到,这次是真的永别。那个⾼⾼大大,不爱笑,说话总皱着眉头的男人,再也看不到了。 恐慌、绝望、不舍、內疚、痛惜… 种种情绪瞬间一起袭上杨敏的心头,又爆裂开来,把每一丝清清楚楚的痛感传递到她⾝体的每一个角落。这发自心底的剧痛让她试图去抓住老邢的手刚刚伸出去,眼前就一片漆黑。 杨敏一头向前栽倒。 在边平等人的惊呼声中,一个⾝影迅速闪过。紧接着,一只手稳稳地托住了杨敏,另一只手,则死死地抓住了那辆推车。 边平倒昅了一口凉气。 眼前的人,真的是方木么? 他从未想过,一个人会在两天时间內消瘦得这么厉害,他也从未想过,一个和善,甚至有些腼腆的年轻人,浑⾝会散发出如此暴戾的气息。 方木一言不发,只是用眼神示意边平和肖望扶住已经昏死过去的杨敏。然后,他转过⾝来,定定地盯着推车上的老邢。 那个坐在师大保卫处里,用疲惫却锐利的眼神盯着自己的老邢。 那个和自己站在夜午的天台上,俯视脚下这个城市的老邢。 那个倚着一车棉被,掏出钱来硬要自己带给廖亚凡的老邢。 那个戴着手铐,一脸伤痕却依旧对自己微笑着要烟的老邢。 我要为你做一件事,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边平和肖望把杨敏扶出告别厅,韩卫明掏出机手拨打救急电话。忽然,⾝后传来铁车推动的声音。边平下意识地回头望去,刚才还站在推车旁边的方木,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wwW.isJxs.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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