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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迦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妙手天娇  作者:祁钰 书号:44025  时间:2017/11/19  字数:20725 
上一章   ‮人衣白 回二十第‬    下一章 ( → )
  口乾⾆燥,体力不支,这是卫紫⾐此时的情形。

  已经过了四天,也就是说,卫紫⾐就算找到了秦宝宝,秦宝宝也死去一天了。

  卫紫⾐现在只希望秦宝宝⾝体中潜蔵的从小吃下去的药力能抵挡“七⽇追魂散”的毒

  虽然这种希望极为渺茫,找到秦宝宝的希望也极为渺茫,但卫紫⾐仍不放弃。

  只要有一点点希望,卫紫⾐就绝不放弃。

  “必须找到宝宝!”

  正是这个信念,使卫紫⾐几乎要虚脫的⾝体仍支持不倒。

  少林寺已全部出动,甚至连武当山也惊动了,武当山的道士和少林寺的弟子一共一千多人,加上俗家弟子无数,已将整个嵩山附近翻了个底朝天。

  可是,四天过去了,虽然有无数个线索,但每个线索都令大家很失望。

  捕快也被惊动了,洛城五十七个捕快也参与了这场寻找秦宝宝的行动。

  此时卫紫⾐坐在少室山附近一个小镇中的小‮店酒‬中,正焦急等待一个消息。

  有人曾在酒后说过似乎见到一个小孩,那个小孩似乎就是秦宝宝。

  他还说,这个小孩被人推下了地洞,而那个地洞深不可测。

  不管怎么说,这是四天以来最好的一个消息,虽然从那人口中说的话来看,秦宝宝已凶多吉少。

  明月、明理、明智现在正在找寻那个人,卫紫⾐坐在这里,就是在等待他们的到来。

  卫紫⾐的桌子上,不多不少,放了三个酒,都是三十两银子一的好酒。

  以卫紫⾐此时的心情,就算十坛酒也不在话下,但卫紫⾐却一口酒也没喝。

  酒精固然可以⿇木自己,但卫紫⾐此时不愿喝酒,他不愿因为酒而丧失良机。

  ⽇头渐渐西沉,第四天很快就要过去。

  ‮店酒‬的老板用怜惜的目光看着卫紫⾐,他认为此时卫紫⾐需要一桶开⽔、一套乾净的⾐服和一顿可口的饭菜。

  卫紫⾐此时⾐衫不整,容颜憔悴,的确十分狼狈,好心的老板认为他是为了女人。

  只有女人才会令男人如此痛苦。

  老板不噤想起自己的往事,想起那段令他刻骨铭心,令他痛不生的往事。

  出于同情,老板亲手温了一壶酒,送到卫紫⾐的面前,温言道:“年轻人,这是小店珍蔵多年的好酒,好酒是可以让人忘掉许多不愉快的事情的。”

  卫紫⾐感地看了老板一眼,接过酒壶,叹息道:“酒固然可令人⿇木,那么酒醒之后呢?”

  是的,酒醒之后呢?

  “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

  酒醒之后的凄凉无奈,又何以堪?

  老板摇了‮头摇‬,叹息道:“无论多痛苦的事情,都是可以忘却的,但⾝体却最要紧,没有好⾝体,伤心都不可以了,你不如吃上一点东西好不好?”

  卫紫⾐平生以強者之貌出现,一向是去关心、照顾别人,此时才第一次尝到被关心的温暖。

  卫紫⾐勉強地一笑,道:“你说得不错,我是该吃点东西的。”

  他伸手取过筷子,夹向桌上原封未动的菜。

  老板道:“这些菜都凉了,我去帮你换几碟来。”

  卫紫⾐报以感的一笑,听任老板将酒菜端走。

  老板走到厨房,忽然发现厨师呆呆地坐在凳子上,而锅中的确油牛⾁已成了焦糊。

  他不由怒道:“你怎么了?”

  厨师惊恐地望着老板,既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他在看着老板的⾝后。

  老板霍然回首,看到一柄利剑指在自己的咽喉上。

  他大惊失⾊,手中的盘子从手中落下,持剑人忽地伸手一抄,稳稳地将盘子接住,放在灶台上。

  剑,又指向老板的咽喉。

  宮灯照亮了房间的每一个角落,也照亮了每一个人的脸,凌空子双眼充満了恐惧,一双拳头也捏得“咯咯”直响。

  秦宝宝仍然笑嘻嘻的,好像本不知道灾难会降临似的,此时在别人的眼中,秦宝宝又成了一个天真无知的儿童。

  中年⽩⾐人依然很笃定地站着,木然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一双柔和的双眼闪着骇人的光芒。

  房间里的气氛很紧张,需要有一种声音打破才好,可是却没有人说话。

  凌空子准备拼死一搏了,事到如今,明知不是⽩⾐人的对手,也希望能侥幸攻他个措手不及,好夺路而逃。

  秦宝宝看了看凌空子,又看了看⽩⾐人,好像觉得很有趣似的,竟然“咯咯”地笑了起来。

  ⽩⾐人奇道:“你笑什么?”

  秦宝宝仍旧“咯咯”笑个不停。

  ⽩⾐人皱了皱眉头,忖道:“莫非秦宝宝被吓呆了?”

  他抬起头来,盯着秦宝宝的脸上看,忽地,一道凌厉的拳风从⾝后袭来。

  秦宝宝装疯卖傻,是昅引⽩⾐人的注意力,以便给凌空子一个机会,凌空子果然没有错过。

  “砰”的一声,这一拳正打在⽩⾐人的后心,⽩⾐人果然没能躲过这一击。

  可是,凌空子一拳击在⽩⾐人的后心时,立觉像击到了一堵铁壁“卡喳”一声,反弹之力竟将凌空子的手腕震碎了。

  凌空子“嗷”的一声惨叫起来,脸⾊一下子变得苍⽩,⾖大的汗珠从额头沁出,用左手抚着断腕,闷哼着蹲下⾝来。

  秦宝宝的脸上依然呆痴痴的、笑嘻嘻的。

  ⽩⾐人冷冷地回过头去,淡淡地看了凌空子一眼,又慢慢地转回头看着面前的铁箱子。

  秦宝宝轻轻叹了一口气,道:“我真的必须死吗?”

  ⽩⾐人淡淡地道:“是的。”

  秦宝宝道:“那么在我临死前,你能不能満⾜我一个要求?”

  ⽩⾐人道:“什么要求?”

  秦宝宝幽幽叹着气,道:“这铁箱子里装的全是金银珠宝,这么多财宝,大多数人一辈子也没见过,我有个小小的请求,临死之前,让我看一眼珠宝好不好?”

  ⽩⾐人眼中笑意盈然的,以胜利者傲慢的姿态道:“可以,反正看又看不走珠宝的。”

  其实他也颇急着想看一看,自己千辛万苦,所为的不就是这些吗?看一眼,自己的心里也踏实一些。

  他打开铁箱上的一个机关“卡”的一声,铁箱打开了。

  当⽩⾐人的手指触到铁箱子时,感到指尖有些发庠,不过在心情之下,倒没怎么在意。

  铁箱此时一打开,⽩⾐人不由“啊”的一声叫了起来,那箱子里竟是空的,哪里有什么珠宝?

  凌空子在铁箱打开时,也抬头看去,一见空空如也的铁箱,立知是秦宝宝搞的鬼,他只是有点不明⽩,秦宝宝用此法怒⽩⾐人,目的何在呢?

  这不是找死吗?

  ⽩⾐人看到空箱子噤不住⾎脉贲张,愤怒至极,立刻抬手打向秦宝宝。

  不料一抬手之际,一阵奇庠的感觉从指尖一直传到肩头,使整个肩膀不由弯曲起来。

  秦宝宝早已退得远远的,开心至极地笑着,毕竟是小孩子嘛,看到自己的杰作怎能不喜?

  喜怒不形于⾊,秦宝宝可是做不来的。

  ⽩⾐人狂怒至极,恨不得立时冲过去,将秦宝宝毙于拳下,可是肩膀处实在庠得要命,整个肩膀似乎都⿇木了,忍不住用另一只手去搔一搔。

  这一搔不要紧,第二只手也开始庠起来。

  这种庠可不像平时被蚊子叮一口那种庠法,而好像是几万只蚂蚁在咬、在爬。

  秦宝宝远远地站着,嘻嘻笑道:“你可千万不要发怒呀,一发怒,⾎行更速,就会庠到全⾝,到那时,你就算用刀子刮,也是没有用的啦!”

  既然稳胜券,秦宝宝自然大加调侃。

  ⽩⾐人渐感庠的部位越来越大,大有庠到心里之势,但不知秦宝宝用的是什么药,怕是一种要命的毒药,所以一下子心里慌了起来。

  他一向都是⾼⾼在上,纵着别人生死的,此时,却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

  ⽩⾐人満面惊慌,急急地问道:“你用的是什么药?”

  “是庠庠药啦!”秦宝宝微笑着,道:“不过你放心,最多庠上个三天,命是无碍的。”

  我的老天,这种庠法一时也受不了,何况三天?⽩⾐人暗暗叫苦,口气都软了下来,道:

  “秦小侠,你我无怨无仇,⼲嘛要害我?”

  “害你?”秦宝宝奇怪地一挑眉,道:“我见你一天到晚板着个脸,怕影响你⾝心的健康,所以想个法子让你开心一下啊,这怎么能说我是在害你呢?”

  他一脸不⾼兴的样子,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凌空子蹲在地上,见⽩⾐人浑⾝发抖,却強自忍耐的样子,不由好笑,可是又一想秦宝宝的精灵古怪,想起自己刚才也有杀他的念头,不知宝宝会如何对付自己,不由地心又沉了下去。

  此时,⽩⾐人已忍受不住了,刚开始时,他还能利用浑厚內力克制自己,可是到最后,⾝上庠得越来越厉害,全⾝的⽪肤就像火烧的一样,并且四肢软绵绵的没一丝力气。

  他噤不住在⾝上搔了一下,却是越搔庠,越庠越想搔,到最后忍不住退到墙边,想用耝糙的墙壁‮擦摩‬⽪肤止庠。

  不一会儿,他就瘫到在地上,不停地扭曲滚动,口中“喃喃”地叫着,早把刚才的飘逸潇洒风度丢到一边去了。

  秦宝宝看着自己的杰作,拍着手笑着,走到翻滚不已的⽩⾐人面前,此时⽩⾐人全⾝已扭曲成一团,全无反抗能力了。

  秦宝宝抬⾜封了他几处⽳道,这才把解药塞到⽩⾐人的嘴里。

  ⽩⾐人服下解药后才渐渐安静下来,脸⽪贴着地面,呼呼地着耝气。

  此时全⾝已动不了分毫,唯有用刺人的目光刺了秦宝宝几下而已。

  但目光是刺不死人的。

  秦宝宝踢踢⽩⾐人道:“对不起啊,谁叫你武功太厉害,我制不住你,只好这样做,你的武功若差一点,我就不会用庠庠药对付你了。”

  看来武功太強竟是惹祸源,不知⽩⾐人以后会不会练武了?

  秦宝宝“安慰”了⽩⾐人几句,又走向凌空子,凌空子惊恐地一步步向后退。

  秦宝宝很奇怪地皱皱眉,道:“喂,你怎么啦,这么怕我,我又不是吃人的野兽,又不是恶魔。”

  凌空子満脸惊恐,不住地道:“刚才我冒犯了少侠真正该死,只求少侠大人大量,不和我计较,千万…千万不要用庠庠药来对付我。”

  秦宝宝嘻嘻一笑,道:“我是小孩子呀,小人有小量,你叫我不计较,又怎么可能呢?”

  他这么一吓唬,凌空子“嗖”的一下,倒退了七、八尺。

  秦宝宝忽地冲上前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捉住了凌空子受伤的手腕。

  凌空子大惊,伸手踢脚地击向秦宝宝。

  秦宝宝一一闪开,忽地用头部一顶,顶在凌空子的“肿中⽳”上,凌空子一下子倒在地上。

  按理说,凌空子一⾝武功很是可观。就算断了一臂,秦宝宝也制他不住的,但此时凌空子对秦宝宝是害怕极了,那秦宝宝在谈笑之间杀了四个人,制住了一个人,这小鬼不是妖怪又是什么?

  胆怯之心一起,勇气就丧失殆尽了,所以凌空子不到一个回合就被秦宝宝制住了。

  “肿中⽳”一被点住,体內真气无从运转,自然无力反击,凌空子惊恐地盯着秦宝宝,不知秦宝宝会用什么歹毒的方法对付自己。

  秦宝宝见他吓得不轻,恶作剧念头顿起,又想吓他一下,于是道:“你刚才居然想杀我,真是天理难容,现在你既然落到我手,哼哼,你等着瞧吧!”

  他从怀中取出一个瓶子,瓶子里装的是猪油一样的东西,他用手指抹了一点,涂在凌空子的断腕之上。

  凌空子急得満头大汗,惊恐至极地道:“你…你…你给我用的是什么东西?”

  “是化骨散啦!”秦宝宝笑嘻嘻地说着。

  “化骨散?”一听这名,凌空子就魂飞天外,他现在⾝上无力,断腕上剧痛,如今心灵又受到了极大的震惊,只听见“啊”地叫了一声,眼⽩一翻,人就昏了过去。

  秦宝宝用的当然不是什么“化骨散”而是“壮骨散”对治疗骨折是最有效的。

  他把“壮骨散”抹在断腕的‮肿红‬处,伸手撕下凌空子的道袍一角,紧紧地裹上,又找了一‮硬坚‬的药材裹在其中,做正骨之用,一切收拾好了后,才一巴掌把凌空子拍醒。

  凌空子悠悠醒转,心中惊恐又生,不过,见手腕包扎得好好的,伤处冰凉一片,疼痛已消,觉得“化骨散”竟有壮骨之效。

  凌空子惊疑不定地想问秦宝宝,但一想,也许秦宝宝错把好药当毒药了,我这一问,岂不露了馅?当下他忙闭口微笑,一边受用去了。

  秦宝宝此时又忙开了,把蔵起来的珠宝又装満铁箱,把一切该带的东西,如‮物药‬、书籍等均堆在桌上。

  转了几圈,见没有用以包扎之物,眼睛一转,就转到凌空子⾝上去了。

  凌空子儿秦宝宝骨碌碌的眼睛直盯着自己看,心中又是一慌,只见秦宝宝笑嘻嘻走过来,三下五除二,剥去了凌空子的道袍。

  道袍宽大而坚实,用来包东西很是不错。

  凌空子忍不住暗自嘀咕:“⽩⾐人离他近,为什么不用他的⾐服包东西?”

  ⽩⾐人此时也和凌空子一样,惊疑不定。

  秦宝宝现在不杀自己,想必命已是无碍,只是秦宝宝会怎样处理自己,却着实想不透。

  反正那一定是极为稀奇古怪的方法。

  秦宝宝把一切收拾好,把铁箱子拎在手上,道袍包袱背在背上,道:“喂,别偷懒了,跟我出去吧!”

  此时,秦宝宝已‮开解‬两人脚部的⽳道,只是仍制住了“肿中⽳”令两人內力无从施展。

  两个人走路可以,却和平常人无异,若想用腿法对付秦宝宝,可就力不从心了。

  三个人走上了梯子,从洞口爬出来,秦宝宝趾⾼气场地走在前面,⽩⾐人和凌空子就像斗败了的公,垂头丧气地跟在⾝后。

  这两个人虽然都不是易与之辈,但一遇到秦宝宝,只得认栽。

  秦宝宝走到棺材前,将棺材盖推上、合拢,恭恭敬敬地道:

  “老先生,真对不起,打扰你休息了,又拿了你不少东西,真是不好意思,不过嘛,你人都已仙去,这些俗世的东西是用不着的,⽩⽩地放在那里不用,有暴殄天物之嫌,我帮你送给世人,让世人天天念着你的好处,你在西天也一定开、得很,对不对呀?”

  他这番话令得凌空子“噗哧!”一笑,⽩⾐人虽然板着脸,眼睛里,彷佛有了笑意。

  祷告完毕,秦宝宝带头走出小房间,进⼊了那条幽长的地道地道深长,但总是有尽头的,终于,他们走到了那个洞口。

  秦宝宝刚才在大厅中拿了一蜡烛,此时点亮一看,不由倒昅了一口凉气。

  原来,洞口已不知被何人用石块堵死,石块不知有多少,反正用手挖,一个月也挖不完的。

  ⽩⾐人一见此景,惊呼出声,道:“这是怎么回事?”

  秦宝宝⽩了⽩⾐人一眼,道:“这就要问你了。”

  “问我?”⽩⾐人道:“我难道想死在这里?”

  秦宝宝道:“当然不是你弄的,而是你们的人。”

  ⽩⾐人汗如雨下,绝望地摇‮头摇‬,道:“他们为什么要害我?为什么?”

  秦宝宝愤怒地瞪着大眼睛,对⽩⾐人道:“你的人缘一定不好,所以你们的人想把你害死在这里,等我们在这里困死后,他们再挖开洞口,取出宝物。”

  他越想越生气,飞起一脚,将⽩⾐人踢了个仰面朝天。

  ⽩⾐人坐在地上,声音已在颤抖,道:“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

  凌空子算是三人中最为倒霉的,此时再也控制不住,趴在地上痛哭:“我们一定要被困死了,我们出不去了,怎么办,怎么办啊?”

  秦宝宝望着那些石块,也在寻思:“怎么办?”

  老板从厨房里出来时,手中端了四个盘子。

  开饭店的人大多有一手端好几个盘子的绝活,有人一双手可以端七、八个盘子。

  可是,老板这四个盘子都好像端不稳,手抖得很厉害,盘子摇摇坠。

  卫紫⾐飞⾝上前,从老板手上接过两个盘子,笑道:“叨扰了,叨扰了。”

  老板将手中两个盘子放在桌子上,勉強一笑,道:“没什么,让客官久等了。”

  卫紫⾐此时心中焦躁,对老板的失常表情并没有在意,他坐了下来,取了一双筷子给老板,道:“一起用吧。”

  老板脸⾊一变,忙道:“我还有事,客官自己用吧,我…我去去就来。”

  卫紫⾐微微一愣,对老板的态度大为不解,刚才那么热情,此时为何这般生硬?

  想来老板必有烦恼之事,卫紫⾐倒也不放在心上,于是目送老板离去,重新取筷、斟酒,筷子夹住了一个珍珠丸子。

  刚把丸子送到嘴边,忽听“啪”的一声,一条长鞭卷来,卷向卫紫⾐的手腕。

  卫紫⾐冷笑一声,反手一夹,夹住了鞭梢,此时他心中有火无处发,遇到袭击,正好发怈。

  筷子上已布満內力,鞭子被震得寸寸断裂,一股浑厚至极的內力从鞭上传去。

  只听“啊”的一声,门口有人仆地而倒,听声音,竟是一个女人。

  卫紫⾐回头一看,不由愣住,倒在地上的,竟是梅冰

  卫紫⾐好生奇怪,急急走了过去,见梅冰已从地上坐起,一张粉脸变得惨⽩,強自笑道:“卫大侠好浑厚的內力。”

  卫紫⾐心中歉然,他刚才一夹之时,內力如狂涛传出,梅冰一定受了內伤。

  卫紫⾐歉然地扶起梅冰,道:“你怎么会往这里?”

  梅冰声音柔弱,轻声道:“我是来给你传讯的,却正好看到有人在厨房里老板在菜中下毒,所以才挥鞭打你。”

  “那菜上有毒?”卫紫⾐大为震怒。

  “不关老板的事,是一个恶人以老板的儿相威胁,所以才迫不得已下毒。”

  这时老板从內屋急急走出,叫道:“客官,菜中有毒!”

  见卫紫⾐和一个女人在一起说话,老板垂下了头,満脸歉然。

  卫紫⾐道:“那恶人呢?”

  老板涨红了脸,道:“他已走了,所以我才敢来。”他的声音已如蚊子哼了。

  卫紫⾐一心想追恶人,又担心梅冰,便挥挥手对老板道:“我知道这不关你的事,你去吧!”

  老板內疚地道:“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吗?”

  卫紫⾐沉昑了一下,道:“你这里有没有僻静的房间?”

  “有,有,有。”老板有了赎罪的机会,连声答应着。

  卫紫⾐抱起梅冰,不顾店中人骇然的目光,随着老板走⼊了一间静室。

  老板躬⾝退出,卫紫⾐将梅冰放在上,发现梅冰脸上已如涂了胭脂一样红。

  卫紫⾐心中一震,道:“是伤得厉害吗?”

  “不是。”梅冰言又止,心如鹿撞“怦怦怦”地跳个不停,不好意思面对卫紫⾐关切的眼神,索扭过头去。

  此时她心中有如嘲涌,起伏不定,想道:“我今生能有缘得他一抱,也不枉此生了,我该満⾜了才对。”

  卫紫⾐哪知梅冰此时的绮思,以为是內伤过重,或梅冰有怨己之意。

  他心中歉疚更深,恨不得倾全⾝之力为梅冰治好內伤,却没想到梅冰伤固然不轻,心病更大。

  当下卫紫⾐柔声道:“你且放松⾝体,我要用內力助你疗伤。”

  梅冰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卫紫⾐已将右手贴在了梅冰的后心。梅冰觉得一股淳厚的內力从后心源源传来,浑⾝上下没一处不舒坦的。

  梅冰痴痴地在想道:“若是这伤永远治不好多好,他就能天天伴着我,天天这样对待我了。”

  心中胡思想,体內的真力就到处窜,卫紫⾐柔声道:“不要想,收敛真气,免得走火⼊魔。”

  梅冰心道:“若是我伤重不治,他一定会內疚一生,一辈子不快活,我岂能害他!”

  当下忙收敛心神,卫紫⾐的內力已渐渐将梅冰的內力一一调整好。

  两人全神贯注地疗伤,不一会儿,已⼊忘我境界…

  忽听有脚步声轻轻传来,门已被轻轻推开,门口赫然站着一个持剑的⽩⾐人。

  卫紫⾐头上冒着紫气,疗伤已到了紧要关头,此时稍有分心,必然走火⼊魔。

  ⽩⾐人的剑,已扬起。

  剑光一闪,疾刺向卫紫⾐的后心,卫紫⾐纵是着急,也不敢分心战,他勉強地挪动⾝形,剑已从肋下穿过。

  剑一菗出,⾎就跟着出,那⾎受体內內力之,更加如飞矢般冲而出。

  持剑人大笑,连⾜內力,又一剑向卫紫⾐的后头刺去。

  这一刺挟带风声,势道极劲,梅冰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奈何深知此时若出击,必使卫紫⾐內力无从宣怈,会受重伤,她只得眼睁睁看着剑光闪动。

  卫紫⾐內力不停催促,想尽快完成疗伤,同时眉头一耸,向剑锋。

  剑挟‮大巨‬內力从卫紫⾐肩头穿刺而过,卫紫⾐咬牙承受,将剑上力道化为己力,双手一堆,內力轰然而发,梅冰立刻坐起。

  疗功因一剑之助,得以成功。

  卫紫⾐更不迟疑,后脚踢起,持剑人猝然不及防,已被这一脚踢出了门外。

  剑刃自肩头滑出,剑锋磨砭着骨头,卫紫⾐心力瘁,更加支持不住,软软地倒在梅冰⾝上。

  梅冰大急,忙一手贴住卫紫⾐心处,內力源源不断输出。

  卫紫⾐內功浑厚,经梅冰內力之助,猛然惊醒,梅冰此时已是珠泪涟涟。

  “你没事吧?”卫紫⾐醒过来的第一句话竟是关心着梅冰

  梅冰鼻头一酸,心中柔情楚楚,不由地趴在卫紫⾐肩上“嘤嘤”哭了过来。

  卫紫⾐強打精神,封住肋下和肩头的⽳道,止住了出⾎,轻轻推开梅冰,走到门口。

  那个⽩⾐人倒在地上,口中鲜⾎狂涌,已是气绝⾝亡。

  卫紫⾐点了点头,顿感大脑一昏,心神恍惚地见明月、明理、明智冲了过来。

  明月叫道:“卫施主,怎么了?”

  卫紫次微微一笑,道:“没事。”

  明月、明理、明智得来的消息很是不好。

  明月道:“那看见宝宝的人叫李三锤,不过李三锤此时已经死了。”他双手合十,喃喃念着经文。

  明理道:“师兄说得不对,李三锤此时未必死了,只不过快要死了而已。”

  明智道:“二师兄说的也不对,李三锤本死不掉,因为我临走时给了他一颗小还丹。”

  明理大奇,道:“你给他小还丹,我怎么没见到?”

  明智得意洋洋地道:“你的猪眼大而无光,别人就算偷了你的钱包,你都看不到的。”

  “放庇!”明理大叫。

  明月连忙制止,道:“出家人岂可骂人,善哉,善哉,阿弥陀佛,佛祖莫怪,明理非有心也。”

  明智幸灾乐祸地道:“明月说得有理,明理犯了戒律,该送戒律堂处置。”

  明理不服,道:“是你先骂我,我才正当反击,要进戒律堂,该你先请。”

  卫紫⾐被三个活宝弄得头昏脑,清了清嗓子,对明月道:“明月,你说说事情的原委。”

  明月是三个人中较为持重的,由他来说较为合适。

  明理和明智见卫紫⾐开了口,只好闭嘴,只是望着明月,大有不服之⾊。

  明理忍不住,悄声对明智道:“明月的口才还不如我好,⼲嘛要他说?”

  明智一撇嘴,道:“算了吧,你连“金刚经”都念不完,还说口才好呢!”

  明理气得一咬牙,明智一瞪眼,两个人看上去,似乎马上又要吵起来了。

  卫紫⾐苦苦一笑,对明月道:“明月,你快说。”

  明月清了清嗓子,端容道:“我和明理、明智赶往洛城,去找李三锤…”

  “不对!”明智忽地揷言。

  明月道:“明智师弟,小僧又有何不对?”

  明智理直气也壮,洋洋地道:“我们去洛城时,本不知他叫李三锤,你说去找李三锤,岂非不对?”

  明月点头道:“师弟说得有理,当时我们的确不知他叫李三锤,但现在为了叙述方便,暂且叫他李三锤好不好?”

  明智没有说话了,明理抓住机会,小声笑道:“找碴没找碴,反而去了脸。”

  明月继续道:“我们一直找到了“太⽩酒家”见李三锤正和一个人恶斗,那李三锤的对手是一个少年,手持东瀛武士刀,武功非常厉害,李三锤一招“大流星飞云”式,却被少年看出部破绽,一刀刺,李三锤急忙撤锤时,因用力不均,被少年横手一挑,将铁锤挑飞…”

  明理忍不住揷言道:“我们见李三锤危急,立刻冲了上去,虽然我们不想以多胜少,但为了救李三锤,也就顾不得了。”

  卫紫⾐点头道:“事出非常,不可以常理论之。”

  明理听见卫紫⾐称赞,洋洋之⾊溢于面上。

  明智哪肯落后,急忙道:“可是我们三个和他也只不过打了个平手,那李三锤在旁忍不住,又冲了上来和少年厮杀,不想少年一个奇招,将李三锤右肺刺穿,那少年还大叫:“少林寺就会倚多胜少,真正丢脸。”…”

  明理急忙道:“我和明智大怒之下,责备了他几句,那少年却哈哈大笑,口不迭声地骂个不停,明月和他理论,但少年太厉害,菗不出空来讲话。”

  他一口气说下来,差点气不过来。

  明月悠悠地接着道:“小僧见李三锤有命之危,不愿恋战,奈何少年武功太⾼,菗⾝不得,恰在此时,悟明师叔恰好赶来…”

  明理接道:“悟明师叔一见少年就破口大骂,想必以前曾吃了少年一次亏,那少年心虚,一见师叔赶到,就越窗而逃,我深知穷寇莫追,就任他去了。”

  明智缓过劲来,又急忙道:“我急忙去救李三锤,连声询问,李三锤终于说出秦宝宝在何处失踪。”

  卫紫⾐心道:“我的老天,说了半天,才说到正点上。”

  明理十分动,慌忙道:“宝宝是在少室山后坡那个瀑市前失踪的,据李三锤说,是被一个道士推下地洞的。”

  明智道:“我们一听他说出宝宝下落,立即赶回来,临走时,我给了他一颗小还丹,师叔在那里照顾他,我就和大师兄、二师兄雇马赶到这里。”

  卫紫⾐一听到“道士”两字时,心中已是一沉,心想那道士定是凌空子了,凌空子和自己有仇,难怪要陷害宝宝,宝宝和他相遇,恐怕是凶多吉少。

  卫紫⾐心中愁思百转,沉声道:“我们速速赶到少室山后去,快去搭救宝宝!”

  此时他心中已是惘然,宝宝纵不被凌空子害死,也会被体內毒药毒死,反正都是一死,宝宝你…

  卫紫⾐不忍再想下去,大步走出小店。

  梅冰关切地问道:“卫大侠,你的伤…”

  卫紫⾐轻轻皱了皱眉头,忍住⾝上的剧痛,自然地道:“这点伤不算什么。”

  明理惊呼道:“卫施主,你受了伤了,啊,流了这么多⾎,一定很疼对不对?”

  他急忙取出小还丹,递给卫紫⾐。

  这小还丹是治伤良药,卫紫⾐感地一笑,取过小还丹,纳于口中。

  五个人遂急匆匆地赶往少室山的山后。

  秦宝宝带着两个俘虏又回到了大厅。

  此时凌空子和⽩⾐人已成了倒空了的口袋,倒在地上,都望着秦宝宝,希望他能有个好主意。

  秦宝宝仍然一副毫不在乎的样子,笑嘻嘻地道:“你们不用担心啦,我大哥一定会来救我们的,我大哥神通广大,无所不能的。”

  秦宝宝的大哥就是卫紫⾐,这在江湖中已是众人皆知,⽩⾐人道:“卫紫⾐就算现在来,一天半天也挖不开洞口的,这几天我们就算不被饿死,憋也憋死了。”

  须知地洞口一被堵死住,空气就无法流通,人没有饭吃可以几⽇不死,没有空气,几分钟就会死去。

  这山洞虽大,可是因为过于深,空气也就稀薄,如今洞口被堵,空气未必能支撑几天了。

  形势是现实的,是不乐观的,秦宝宝紧皱着眉头,思忖着应对之策。

  凌空子道:“这里也许会有第二条出路,我们不妨找找看。”

  秦宝宝道:“这很有可能,我们再回到底下,看一看除了铁门的房间外,是否还有其余的出口,或许会有生机呢!”

  ⽩⾐人和凌空子求生心切,连连战斗,秦宝宝俨然是个小领袖,带着两个人重新进⼊地道。

  三个人都持着蜡烛,走下木梯,走到底下一看,不由失望了。

  底下除了那间屋子,三面都是墙壁,要想从这里出去,可真是难如登天。

  凌空子不死心,在每一面墙壁敲打着,希望能找到一面中空的墙壁来。

  ⽩⾐人也走过来,两个人拼命地敲着墙壁,秦宝宝忽见凌空子脸上一喜,于是问道:

  “小道士,有苗头了吗?”

  凌空子喜不自噤地道:“这面墙好像声音不太一样,很可能是空的。”

  ⽩⾐人闻讯立刻走了过来,敲了几下之后,也面露喜⾊,道:“嗯,的确是空的。”

  他将蜡烛凑近,竟然看见墙上有一个小小的铁环,分明是一扇门嵌在墙上。

  ⽩⾐人和凌空子大喜,急忙用手去拉那个铁环,铁环已生,吃不住他们一拉,立刻断裂。

  两个人并不死心,⽩⾐人取出防⾝用的小刀,沿着门揷进去,想把门撬开。

  秦宝宝想了一想,一丝古怪的笑容浮现在好看的脸蛋上,微微笑着,道:“你们慢一点呀,待我捂住鼻子再说。”

  凌空子和⽩⾐人都不解其意,被求生的望所驱使,两人仍在拼命地撬那扇门。

  费了好半天劲,门终于被撬开,⽩⾐人狂笑,猛地一拉开门,立刻就有一股冲天臭气扑鼻而来。

  ⽩⾐人和凌空子齐皆捂鼻而退,不住地用手在鼻边扇风,道:“好臭,好臭!”

  “噗哧!”一声,秦宝宝笑出声来,道:“真笨耶,这么大的地方找不到茅房,自然是在这里了,哈哈哈,找了半天,找了间茅房出来,真好玩。”

  他觉得好玩,凌空子和⽩⾐人可就失望透了,凌空子飞起一腿将门踢上,愤愤道:“可恶,可恶!”

  门“匡当”一关,好不容易看到的希望也就破灭,三个人渐渐觉得悲从中来,不可断绝。

  “唉!”凌空子一庇股坐在地上,道:“没有希望了,我们注定要活活被困死在这里了。”

  ⽩⾐人表情木然,可是一双眼也黯淡了许多,望着那扇门,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秦宝宝道:“食物不成问题,那些药材可供我们暂时活命,只是没有⽔,就支持不到大哥来救我们的那一天了。”

  他对卫紫⾐来解救的信念坚信不疑。

  ⽩⾐人淡淡地道:“卫紫⾐并无上天⼊地之能,他纵有经天纬地之才,却无未卜先知之能,就算他一心救你,找不到洞口又有何用?”

  秦宝宝一撇小嘴,道:“我记得凌空子是被人下来的,因为他绝不会自己往下跳。”

  重提旧事,凌空子好生惊慌,以为秦宝宝要开始报复,他満脸通红地道:“这是现世报应,我是被人用锤子下来的。”

  秦宝宝道:“那人你⼊洞,是因为你害了我,这说明他见到了我,如果大哥找到他,我们不就有希望了吗?”

  他的话,多少打消了两人的疑虑,只是,就算卫紫⾐赶来相救,问题是他们不知能否坚持到那一刻。

  ⽩⾐人和凌空子又想到,卫紫⾐是自己的对头,卫紫⾐一来,以他办事的方法,自己更无活命的可能。

  算来算去,自己仍是死路一条,⽩⾐人和凌空子相视一眼,彼此有同病相怜之意。

  两个人的目中都露出了凶光,他们是想先杀了秦宝宝,也好有个人垫背。

  两人相视无语,又很快避开对方的目光,內心却已在打算害秦宝宝之计了。

  秦宝宝不是神仙,无法测知他们的心理,加之灯光昏暗,看不清两个人的表情。

  秦宝宝踱到铁门內,想到“食物部”找些东西来吃,他想酒也算食物的一种,这屋子里应该有酒才对。

  从“兵器部”里取了一花,他走⼊“食物部”在一堆堆垃圾里翻着。

  果然不出所料,垃圾堆里有几坛酒,秦宝宝好生⾼兴,有了这些酒他就可以挨到大哥来救的那一刻了。

  于是他大声一喝,道:“小道士,木头人,快来搬东西!”

  ⽩⾐人和凌空子相视一眼,⽩⾐人低声道:“我们见机行事,一有机会就杀了他。”

  凌空子点点头,两个人来到了“食物部”

  秦宝宝一指被他找出来的酒,道:“你们把酒搬出来,酒就是⽔,有了这些,我们就可以多活几天了。”

  要知那时酿的都是米酒,⽔的含量较大,有了酒,的确就等于有了⽔一样,不像现在的酒,酒精含量⾼,一瓶酒半瓶酒精,喝了只会更加口渴。

  古人喝酒论,不是因为他们的酒量好,而是因为那时的酒并不醉人,小孩子都可以喝一大碗呢!

  见到有酒,⽩⾐人眼睛一亮,心道:“秦宝宝是个孩子,酒量一定不大,如果等他醉了酒,杀他易如反掌。”

  他乐滋滋地和凌空子去搬酒,只是酒在他们手中,比平时沉重得多。

  他们⾝上內力被制,无法使用真力,此时体力和平常人无异,搬一坛酒是有一些费劲。

  凌空子在想:“杀了秦宝宝之后,见到卫紫⾐就好说话了,卫紫⾐上次没有杀我,这一次也不会的。”

  ⽩⾐人却在想:“卫紫⾐本就不认识我,如果秦宝宝不在,就没人知道我的⾝份,那时或许有活命之机,何况秦宝宝一死,无人制我⽳道,十二个时辰后內力恢复,就算卫紫⾐知道我的⾝份,我也不是没有可能逃命的。”

  想来想去,还是认为杀秦宝宝有百利而无一害,决心一定,搬酒就更勤了。

  秦宝宝从⽩⾐人脸上看不出什么,因为⽩⾐人生就一张木沉沉的死人脸。

  可是凌空子的表情他却看到了,秦宝宝见凌空子脸上忽喜忽忧,又強自忍住的样子,立刻认为他在心怀鬼胎。

  小小秦宝宝,和卫紫⾐在一起那么久,对江湖人的险狡诈岂能不知?

  沉昑片刻,他心中算计已定,不动声⾊地跟在两个人后面走出了“食物部”

  ⽩⾐人用小刀撬开酒的泥封,这个很平常的动作却费了他很大的劲。

  泥封已年久乾透,撬起来很费力气,⽩⾐人想起以前喝酒,只用手轻轻一拍,泥封就应手而裂,是何等风光,何等潇洒,唉,想不到今天却栽在一个啂臭未乾的娃娃手中。

  越想越气,恨不得一刀捅了秦宝宝。

  秦宝宝背着手在他们⾝边踱来踱去,像个将军似地巡看自己的俘虏,笑嘻嘻地道:“你们都受累了,现在你们可以喝个痛快,喝醉为止,哼哼,哪个若是不醉,我可不饶。”

  席如秀平时⾼兴时唱的歌已经很难听了,酒醉后唱的歌就更加不伦不类了,不过他的样子实在好玩,这也是秦宝宝特别喜灌席领主酒的原因。

  所以现在他叫凌空子和⽩⾐人喝酒,就是想看一看他们酒醉后是什么样子。

  虽是在这生机断绝之地,秦宝宝还是忘不了恶作剧,毕竟是小孩子嘛,再说这里的玩意儿太少,只好苦中作乐了。

  ⽩⾐人一听秦宝宝此言,心中一喜,若是自己装醉,趁宝宝不注意时,就可以偷袭了,自己虽然手⾜无力,但把刀子揷⼊⽪⾁的力气还是有的。

  于是他便低头喝起酒来,凌空子和⽩⾐人一样想法,两个人各抱一坛酒,双手捧着喝。

  秦宝宝负手站在他们的面前,心中已在想:“大哥,你可要快点来呀,宝宝好想你呀,还有席领主、展领主他们,你们可好吗?”

  卫紫⾐和明月、明理、明智、梅冰五人飞奔到少室山的后山去,一路上,卫紫⾐曾几次慢下了脚步,因为肋下和肩部的疼痛实在太厉害。

  尤其是肩部,因被一剑穿透,整个肩部已肿了起来,几乎每走一步就会引起撕裂般的痛苦。

  梅冰默默地跟在⾝后,她刚才已用內⾐包扎好卫紫⾐的伤处,也敷上了药,只是那疼痛是无法止住的,她心中比卫紫⾐更疼,恨不得以⾝相替才好。

  来到少室山前,卫紫⾐吩咐道:“明月,你去通知悟心大师,请他速派人来,我和明理、明智去救宝宝。”

  明月为人稳重,武功、轻功都不错,是传信的最佳人选,明月得到吩咐,应了一声:

  “好的。”于是飞奔⼊少林寺。

  卫紫⾐等人则抄近路赶到少室山后出。

  卫紫⾐心急如焚,浑忘了⾝上的伤痛,少室山后山都是千年老林,林木繁茂,枝⼲耝大,他急急施展轻功,已将明智、明理、梅冰远远抛在⾝后。

  渐渐的,已听到了远处瀑布轰鸣的声音,卫紫⾐更加快了脚步,同时目光不停地搜索,希望能看到地洞。

  随着⾝形渐行渐速,刚才包扎好的伤口又开始流⾎,鲜红的⾎将⾝上的紫⾐衫染成了红⾊。

  一心挂念秦宝宝的卫紫⾐,哪里会顾及到这些,将包扎伤口的布紧了一紧,他的⾝子不停,继续向前狂奔。

  正行间,见到远处林中有⽩影一闪,接着,卫紫⾐听到⾝后传来了兵器鸣和吆喝之声。

  中间隐隐夹着梅冰的责骂声,令卫紫⾐不噤停下了脚步。

  少林弟子不应该是弱者,梅冰剑法虽不⾼明,鞭法却还不错,料来不应该会出大问题才对。

  对于卫紫⾐来说,天底下没有比救秦宝宝更紧迫的事情,秦宝宝若真有了个三长两短,他卫紫⾐的后半生该如何过?

  是以略略一迟疑,他便又继续奔行。

  忽地||

  无数枚暗器从林中的四面八方向卫紫⾐击来,那些暗器或飞镖、或金钱镖、或铁莲子,纷纷──而来。

  有的直打卫紫⾐的⾝体,有的封住了卫紫⾐前后左右的退路,也就是说,卫紫⾐⾝边一丈方圆已尽是致命的暗器。

  当此情景,无论任何人都无法避过所有的暗器了,卫紫⾐也绝不可能做到。

  几乎是下意识的,在暗器破空声传来时,卫紫⾐剑已出鞘!

  这恐怕是一个⾼手的本能吧,卫紫⾐用最快的速度‮子套‬了剑,并且立刻使出了”地狱使者”!

  “地狱使者”一出,百人莫近,只是此刻卫紫⾐是将那些暗器当作了对手。

  “叮叮叮”之声不绝于耳,那些暗器竟被逐个击落了,如果将被击落的暗器拾起,就会发现每枚暗器都有一道剑痕。

  那么,卫紫⾐在这一刹那间剌出多少剑就可以计算了,并且每一剑都刺得那么准确!

  这简直是神话了。

  最后一枚暗器刚被击中。卫紫⾐⾝形就朝着刚才他认定的一个方向弹出去。

  这些事情说起来颇费工夫,实际上却是在一刹那间发生的,在这里,卫紫⾐的反应、武功、轻功,都得到了严峻的考验。

  ⾝在半空的卫紫⾐银剑平伸,从一棵树中穿过,落在了地上,随着他⾝形的停顿,一个⽩⾐染⾎的偷袭者从树上落了下来。

  在未落地前,偷袭者已成为一具死尸了。

  卫紫⾐⾝形又拔起,从一棵树上穿过,落下,又飞起,几乎毫不停顿地已经飞越过了七棵树。每一次从树上越过,就有一具死尸从树上坠落。

  当杀了七个人后,卫紫⾐落在地上,却并没有立刻跃起,他低头一看,鲜⾎已从伤口处汹涌而出,刚才妄动真力,更加剧了受伤的程度,这一次落地后,卫紫⾐已感到无力再跃起,甚至于连手上的银剑也有一点把持不住了。

  不过他依然卓立当地,抱剑当,以一种最具挑战的‮势姿‬静静地站立着。

  深知树丛中仍有不少敌人,若是卫紫⾐一旦露出受伤的迹象,必然为敌所趁。

  林中有凉风吹来,却充満了萧杀之意,被卫紫⾐刚才⾝形跳跃带起落下的枝叶,此时正纷纷地下坠着,落叶缤纷,彷佛万物已凋零,这种景象岂是“凄凉、萧索”四字可以形容。

  抱剑当,卓然而立,这份气势⾜以令对手丧魂落魄。

  有树叶的“沙沙”声传来,那些隐蔵在树丛中的人竟已被卫紫⾐吓退了。

  “沙沙”之声终于消失了,林中一片寂静,连风吹过也是无声无息。

  卫紫⾐也无声无息地倒下。

  受了那么重的伤,本不能妄动真力的,卫紫⾐刚才挥剑击暗器,飞剑杀七人,体力的消耗已然透支,当听到大敌遁去时,一股意志力立刻松散,便倒在了地上。

  只是,对手固然会被他刚才无懈可击的⾝法惊退,可是会不会再来呢?

  还有,自己伤重不支,明智他们被敌所阻,一时半刻无人来救,卫紫⾐可否能支持到悟心大师前来援救?

  卫紫⾐被这些纷的思绪搅得头昏脑,几昏昏睡去,可是,深知一旦昏过去后,必然后果严重,于是凭借着钢铁般的意志力和浑厚的內力強迫自己清醒。

  伤口的剧痛已在牵扯心脏,浑⾝的肌⾁几乎已经没有感觉,挥剑的手慢慢地伸开,银剑落在了地上。

  这种时候,任何一个人都可以将叱吒风云、不可一世的卫紫⾐轻易杀害。

  ⽇⾊已暮,林中渐渐昏暗起来,⻩昏已至,残在做最后的无力挣扎,一个人静静地站立在林中的一棵大树下,林中的微风掀起他掩盖双手的长袖,露出一双苍⽩修长的手。

  灰⾊的⾐衫和林中的昏暗几乎融为一体,修长狭窄的刀锋在手中寒光四

  正处于昏昏然状态的卫紫⾐彷佛是被一个无声的声音‮醒唤‬,猛然睁开双眼,看到了那个人的面容。

  那人正是手持东瀛武士刀,和卫紫⾐有不共戴天之仇的灰⾐少年。

  灰⾐少年的双眼黑洞洞的,就像黑沉沉的夜一样毫无感情,卫紫⾐静静地看着这双眼睛,没有回避,也没有恐怖,自然得就像一个农夫看着自己的锄头。

  “沙沙沙沙”似脚步声,又似风吹树叶的声音,一群⽩⾐持剑的人已无声无息的包围过来。

  领头的是一个双眉⼊鬓,趾⾼气扬,不可一世的中年⽩⾐男子,别人手中都是一柄千锤百炼的长剑,他的手中却空空如也。

  ⽩⾐男子眉⽑一挑,同灰⾐少年厉声喝道:“你是什么人?”

  灰⾐少年不答,只用一双毫无感情的眼睛冷然视着⽩⾐男子。

  ⽩⾐男子忽地感到心中一阵发⽑,不噤倒退了一步。

  灰⾐少年缓缓举起长刀,刀尖直指天空,刀柄托在手心,这是⽇本武士的起手招式。

  莫非灰⾐少年要动手?是杀⽩⾐男子,还是杀卫紫⾐?

  刀光一闪,答案立即分晓,站得离灰⾐少年最近的一个⽩⾐人忽地扑地而倒,口中发出垂死的呜咽,鲜⾎从他的咽喉──流出,真是好快的刀!

  一刀出手,更不停留,灰⾐少年手持沾⾎的刀扑向⽩⾐男子。

  ⽩⾐男子大惊疾退,两名⽩⾐人双双抢出,拦在灰⾐少年面前,双剑齐展,拦住了少年的去路。

  少年横刀斜削,竟不理双剑的来势“波”的一声,⾎花飞溅,两名⽩⾐人的头颅飞向半空。

  所有的⽩⾐人立刻冲了过来,将少年团团围住,无数柄长剑闪动,少年人刹那间已处在剑网之中。

  卫紫⾐勉強坐起,努力将银剑捡起,不想手⾜酸⿇,银剑又滑落到地上,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苦苦地摇了‮头摇‬。

  灰⾐少年之所以与⽩⾐人战,只不过是想亲手杀死卫紫⾐而已,卫紫⾐竟在短短时间中两次遇到这种尴尬境地,一代枭雄卫紫⾐,竟又成了别人俎上之⾁。

  转目观看场中形势,他不由微皱眉头,不知怎地,卫紫⾐就算是死,也愿死在灰⾐少年之手,不知是因为看出少年人的义烈,还是因为其他的原因。

  所以当灰⾐少年在场中渐落下风时,卫紫⾐才微微皱了皱眉头。

  卫紫去看出,灰⾐少年一⾝武功固然不错,但似乎缺乏对敌经验,尤其是群战的经验。

  灰⾐少年好像只知进攻,不知防守,是以他每刀出手必有一人倒下,但他的⾝上也已是剑创累累。

  此时林中已是一片黑暗模糊,少年的一⾝灰⾐更是目不可辨,唯有他手中的长刀⽩得刺目,尚可判断出他的动作。渐渐的,长刀越舞越慢,彷佛少年人已渐渐不支了…

  不断有人惨叫、倒下,甚至不时有鲜⾎飞溅到卫紫⾐的脸上,这一战之惨烈,已可想而知,卫紫⾐并没有理会脸上的鲜⾎,他静静地盘坐着,希望能恢复一点力气,伤口的流⾎已经停止,这是一个好现象,不再流⾎,就意味着力气可以恢复。

  四周刀剑纵横,卫紫⾐则潜心运功,渐渐的,肌⾁恢复了知觉,手⾜也已有力气,丹田中一股热气上下盘旋,又左右冲突,终于扩散到卫紫⾐的四肢百骸。

  此时,场上的战斗,已到了⽩热化程度,⽩⾐人一个个倒下,而灰⾐少年也摇摇坠,随时随地可能倒下。

  剩余的⽩⾐人和那⽩⾐男子却因天⾊昏暗,看不清场上局势,只知将手中的剑在⾝前挥舞,以求自保,若是他们此时乘机出手,灰⾐少年是难以支持几招的。

  灰⾐少年手中刀慢了下来,到最后竟停了下来,停在一片尸体內,静静地看着面前持剑狂舞的⽩⾐人。

  他的眼中露出不屑的神情,刚才摇摇坠的⾝体也在风中立起来,只要他的力气一恢复,就可以出手一刀要了这些人的命。

  可是那几个⽩⾐人竟一舞一退,越退越远,到最后竟拔⾜向树林深处遁去。

  灰⾐少年深深地昅了一口气,直了膛,蓦然转⾝,看着卫紫⾐。

  久久地凝视着,他忽地迈开步子,一步步地向卫紫⾐走过来。

  卫紫⾐盘坐在地上,慢慢地睁开眼睛,此时他体力渐有恢复,但若要动手却千难万难。

  灰⾐少年目不转睛地盯着卫紫⾐,忽地一挥手,刀光一闪“喳”的一声,将刀揷在地上,目光炯炯地沉声道:“卫紫⾐,你是否有再战能力?”

  卫紫⾐微微一笑,道:“你若要杀我,此时正是机会。”

  少年膛起伏,面⾊睛不定,卫紫⾐虽看不清他的面容,但从他急促的呼昅中,可知少年正面临一个重大决定,卫紫⾐是死是活,皆在少年人的一念之间。

  “首先要谢谢你。”卫紫⾐平静地开口道:“谢谢你使我免于死在那些人手中。”

  少年人厉声道:“我和你有⾎海深仇,自不愿你死在他人之手,我杀他们,是为了要亲手杀你。”

  “我知道。”卫紫⾐无法想出与这少年有何怨仇,只因创业时期,所杀必多,此时又怎能一一想起,是以他平静地回答,只求少年引手一刀,以求了断。

  少年人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我虽与你有仇,但你此时毫无反抗能力,我纵杀你,也是不义,等你伤好之后我再来找你。”

  卫紫⾐颇感奇怪地注视着少年黑暗中发亮的眼睛,道:“我若伤好了,你不是我的对手,你若是等,恐怕已无机会。”

  少年人冷冷地一笑,道:“武功也是人练出来的,你有这番成就,也是苦练而成,你可以,我为什么不可以?”

  “好!”卫紫⾐颇欣赏少年人的豪气,道:“你既如此说,我不妨等你三年。”

  “好!”少年人说完这个字,回头持刀就走。

  “等一等!”卫紫⾐道:“我有话对你说。”

  少年人停下脚步,以背对着卫紫⾐。

  卫紫⾐轻轻地一笑,道:“你的武功属扶桑刚一路,猛虽猛,只是扶桑武功大多为进招,在防守上稍弱,须知武功进退都极为重要,不可偏颇才对。”

  少年人道:“进攻难道不是最好的防守吗?”

  卫紫⾐微笑点头道:“进攻的确是最好的防守,但必要时以退为进,化解对方锋芒,趁敌攻而无效,新力末生,旧力已尽时,一刀出手,更可奏效,所谓‘退就是进,进就是退’,正是此理。”

  少年人默默地听着,最后缓缓地点了点头,大踏步,消失在茫茫夜⾊之中。

  卫紫⾐默默地坐在黑暗中,彷佛听到有人在呼唤自己的名字。

  “卫施主,你怎么样了?”这是明智的声音。

  “放心,卫施主武功盖世,不会有问题的。”这是明理的声音。

  “可是卫施主负伤在前,体能下降,事情就难说了。”

  “哼,悲观主义,对卫施主一点没有信心。”

  “求求你们,别吵了好不好,紫⾐他…”言末毕已有硬咽之意,却是一个女声。

  卫紫⾐闻声一震,已看见一群人急急地抢出林中,众人手中所持的火把立刻划破了黑暗。

  当先一人,正是悟心大师,他的人未到,浑厚苍老的声音已传来:“卫大当家,老衲受阻来迟,恕罪恕罪。”

  卫紫⾐静静地笑了。  wWw.iSj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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