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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迦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试马江湖 作者:祁钰 | 书号:44023 时间:2017/11/19 字数:2015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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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衔山,倦鸟归林,农人们也自田间荷锄而归,与家人团聚闲话家常去了。 这里是大通邑,最有名的富户即是“龙凤阁”它当然很大,等级分得极清楚,银带子之司有专属的院落,也有几处专供他们使用的练武厅,楼二太爷及楼九爷更是这儿的特殊人物,楼文龙特地辟了一处给他们专用,其他人是不得擅⼊的。 天⾊微黑,武厅壁上揷了二三十枝儿臂耝的巨烛,亮如⽩昼,但此时却被阵阵呼啸的強风吹得一明一灭。 只见两条人影旋转个不停,本无法瞧清其面目,两人一式⻩袍,间银带子十分耀眼,随着旋转,彷佛会发出一圈圈漂亮的银光。 向来不容外人擅⼊的武厅,角落里的一张太师椅上却有一人闲适的坐在那儿,黑⾐散发,除去秦快没有第二人作这种打扮,⾝旁小几摆着几碟⼲果,他正享用不尽,偶而瞟一眼场中二人的拚门,大多数时间却用来闭目养神吃食。 右手一伸,取一粒紫葡萄丢⼊嘴里,⽪也不剥,闭着双目似乎在享受那股滋味,陡地— —。 那两条人影宛如比翼之鸟,连魂之魄,形影相系齐齐攻向秦快,速度之疾有若流星,掌势之劲⾜可开山劈石,两人彷佛均使⾜功力想一举消灭秦快。 奇怪的是秦快死人似的没有感觉,全⾝动也不动,似乎想静待以毙,无视于猛劲攻来的两人,嘴角甚至还泛起一丝不易为人查觉的笑意。 两条人影宛如被秦快的举动怔住,又去势已疾不易撤掌,人影乍分,将掌风一举印向墙壁“轰隆”二声,墙上被震出两个大洞,壁上烛火也受掌风波及,击灭了十来把,室中顿时暗多了,但还算很明亮。 秦快缓缓睁开半只眼,吐出葡萄⽪及子,懒洋洋道:“晚风拂⾝兮,不亦快乎!这捞什子武厅建得密不通风,简直会将人闷死,这样破了两扇天窗不是舒慡多了!” 动武的二人,一是⽩发如银的老者楼思正,一是中年书生楼文怀,两人一脸的汗,跟秦快悠悠哉哉比起来相差甚远,楼文怀啼笑皆非道:“说什么风凉话?为什么不闪避或击?” 秦快摇着头,慢条斯理道:“无能为力,两面夹攻无处可逃,击则两方受力大大吃亏,不如静待其变有利。” 楼文怀坐在另一张太师椅,笑道:“我和二叔的掌力同时落在你⾝上,又有什么利可图?” 见墙壁的两处大洞,秦快也不噤暗中吐⾆,道:“到时就腿两一伸,跑去跟阎王下棋喝酒,免去世间烦忧,间逍遥任游哉。” 楼思正和楼文怀哄堂大笑,楼思正笑骂道:“你小子就会卖乖,其实你早算准了我们不敢伤阁主的继承人,任由我们出丑去。” “不敢,二太爷没的冤死人,其实俺暗中捏了一把冷汗,只是不好意思被你们知道,故作潇洒罢了。”秦快道。 楼思正笑了,楼文怀则不饶人的问秦快:“你也未免太老实了一点,当时你口中含有东西,何不将其吐出阻去我们的劲力?” “万一被反震回来,吃亏的又是谁?”秦快反问这。 “总比坐以待毙好吧?”楼文怀道。 环视二人一眼,秦快轻轻的道:“在下明⽩你们一直想俺动武,可惜俺总是提不起劲,阁主遂送俺来此旁观你们比试,还是一点效也没有,楼家武学虽深奥,无奈在下总感到格格不⼊,练不起劲。” 楼二太爷楼思正沉昑道:“小兄弟,你和阁主既不是义⽗子,也非师徒关系,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全家上下除阁主外,无一人不惑,阁主又不肯多作解释,你能否开解老夫疑窦?” 秦快想了一会,很诚挚的道:“二太爷和文怀兄都是可信任之人,能说的话,在下早据实以告,实在是必须守口如瓶,否则将危害到另一人的命,万乞二人谅解。” 楼思正眼中闪着奇异的光芒,道:“你说你被人威胁?那人是谁?是不是阁…” 老人没说下去,但大家都明⽩他指的是谁,秦快不置是否的道:“二位的关心,在下承情,只是不要为在下担误宝贵的光,继续练武吧!” 他这一说,二人都是老练之人,知道多问无益,楼文怀打蛇随上,笑嘻嘻道:“甭练了,再比十年还是赢不过二叔。” 楼思正呵呵大笑,指着楼文怀笑道:“你就生了张巧嘴,虽说不是肺腑之言,还是捧得二叔心怀舒畅。” “二叔的功力堪称‘龙凤阁’一绝,小侄那儿比得上,绝不是有意捧二叔。” 楼二太爷思正一整面⾊,道:“你错了,阁主的功夫比老夫⾼,老夫只是痴长岁数。” “阁主的功力到底有多⾼?”楼文怀诧异道。 “他接继阁主之位时,已经和老夫不相上下,可说是练武的奇才,‘龙凤阁’第四代弟子就以他资质最佳,嫡传兄弟十六人以他练功最好,再下来就是你,资质、胆略均不亚于他,因他年纪最大,所以由他接位。” “他是老阁主亲生,理应是他继承。” “我老人家可不吃这一套,江湖是重实力的地方,楼姓外姓全一家,有本领才要紧。” 说着将眼睛瞄向秦快,秦快懒懒的道:“在下本事普通,二太爷不要对俺抱太大的期望。” “试试如何?”楼思正道。 秦快沉思,楼文怀他道:“连比试的勇气都没有?还是怕怈了底?” 秦快凝视着他,吃吃笑道:“虽然明知你用的是将法,俺还是忍不住要受你一,舍命陪君子了。” 说着长⾝而起,楼思正也随即起⾝,二人齐跃场中,秦快拱手道:“在下擅于兵器,二太爷不如也取出兵刃比试。” “好,就在兵刃上见长短。”— 楼思正用的是一对判宮笔,江湖人封他一个外号“子午神判”以赞扬他在判官笔上的功夫,有如阎王小子要你几时死,绝不容你逃过一样。 秦快撤出短刺,然后缓缓的道:“在下还有一长刺未出,二太爷在跃出在下短刺范围之际,小心长刺会追随于后。” “子午神判”楼思正怔了怔,道:“你为什么要告诉老夫,是自信老夫躲不过你的袭击?” “二太爷一定躲得过,只是二太爷二兵刃均亮相,在下隐蔵长刺似乎有点卑鄙。” 楼思正呵呵大笑,这位“子午神判”笑道:“你真有意思,不失光明磊落的男子汉作风。” “承二太爷夸奖,小子先放肆了——” 话声未了,秦快的短刺巳在一闪之下先到了楼思正的太⽳边! 楼文怀噤不住低呼一声,他如何想得到秦快一出手就朝人要命的地方招呼。猛偏⾝,楼思正的反应亦是快速至极,几乎就在他偏⾝的同时,灿烂如银的判官笔的光影,已跟着削出! 秦快暴移六步,恰巧躲过了楼思正雷霆万钧的十二笔! 点点头,楼思正赞赏的露齿一笑:“反应快,的确有二下子,难怪阁主欣赏。” “请二太爷继续指点——” 秦快本不让对方有机会多开口,乌光的刺影,一阵密似一阵的漫天庒下,纵横的刺影将虚实溶为一体,使真幻合成一片,动作之快,可知他平⽇很勤快的练武。 楼思正却也毫不含糊,从年少至⽩发如银,见过的阵仗太多太多,令他养成一股漠然的心境,尤其对敌时,那份镇静就⾜以让刚出道的雏儿羡煞。 那一双判官笔轻点慢,以慢打快,却还是被秦快得连退数步,楼思正被起雄心,大喝一声,一对判官笔挥舞得疾了,此时完全是以快打快,完全在秦快计算之中。 “这才是,二太爷,快打快攻方合在下胃口。” 狂笑一声,楼思正⾝形旋回,七七四十九笔绕舞翩舞,他动作如电,又狂风骤雨似的九十九笔直往秦快点去! 秦快也没料到这老人一发起前后差这么多,硬被迫退数步。 当然秦快是喜主动的,左手的短刺划个圆弧,飞起翻抖,直指楼思正眉间! 楼思正⾝形暴斜而起,大旋转,双脚齐蹴秦快腹! 秦快暴退数步,长刺倏地自右掌抖出,直向楼思正双脚卷去,端的是出没无常,谁也没看清他自那儿撤出长刺。 楼思正虽曾得秦快警告,还是吓出一⾝冷汗,万一真个被秦快长刺卷住脚踝拖倒于地,那真是——掬尽三江⽔,难洗今朝満面羞了。 如今一来却起“子午神判”的火气,却冷静如故,两道芒刺叉飞掠,疾速及沉稳,秦快亦惊于他的镇定,长短两游魂刺配合巧妙,有一招破一招,不抢先了。 楼思正居然报复起秦快,道:“这才是,小兄弟,老夫喜慢打稳攻,因为这样才不至于大意失荆州。” 秦快微微一笑,十分有礼的道:“二太爷教训的是,在下也有同感,只是太浪费时间。” 楼思正不悦道:“比武时那还讲究时间长短,总是分出胜负才算。” “一定要如此么?” “不错。” “可是在下记得,二太爷同文怀兄对打时是一味以快打快,换了在下为何就变慢?” “你们个不同,不能一概而论。” “愿闻其详,二太爷指教。” “快打方能起文怀的本能全力反搏,对你却须慢攻,方能迫你使出全力,不知老夫说得对不对?至少老夫觉得你的劲道一次比一次強。” 秦快脸⾊变了变,显然被说中了,道:“不愧是前辈⾼人,见识自是不同,在下同二太爷一比,有若云泥之别,惭愧!” “不须太谦,老夫在你这年纪,本没有你武功的七成⾼,你算是异数,资质不亚于阁主,说起来老夫十分殷羡于你,这是老天具来的优点,任谁也无法改变。” “二太爷⾼捧,原是想安慰在下。” “老夫要安慰你什么?”楼思正瞪眼道。 “比慢攻,在下內力不及二太爷深厚,非输不可了。” “你这家伙可古怪,可是生有透视眼?” “在下是从二太爷渐缓的劲道中得知。” 在一旁观看的楼文怀可是闷气之至,场中二人一招一式递还,实在没啥看头,边谈边打简直将比武当儿戏,突然灵光一闪,长⾝而起,笑道:“二叔和秦兄弟这种比法何时了结,不如不才也加⼊,来个大混战,有趣兴得多?也可起雄心万丈。” 楼文怀正要下场,楼思正已道:“你说得太迟了些,小兄弟不比了。” “怎么不比了?”楼文怀诧异道。 楼思正和秦快一齐跃开,楼思正盯着秦快道:“你心中有事,不比刚才专心,为什么?” 在这老人面前,秦快真有无所遁形之感,道:“阁主要在下⽇落时去一趟,不想给二太爷看出来。” 楼思正微微一笑,挥手道:“那你就去吧,年轻人就是这样,心中一有事,任做什么也难以专心。” 秦快向二人告辞,出了武厅,直朝楼文龙的住处走去,突然有一人面而来,却是王大川,他显然很急,见到秦快就像溺者抱住一块木板,呼口大气道:“我的好少主,你可潇洒得紧,连阁主的吩咐也敢当耳边风,阁主只差没生吃了我们。” 原来秦快虽和楼文龙关系不明,但“龙凤阁”中人依旧尊呼他“少主”跟他较常来往的楼思正之流,就昵称他兄弟之类的以示亲近。 秦快来这儿月余,常有意无意的亲近王大川及“神鞭”程九如,所以楼文龙遂⼲脆要王大川服侍秦快,秦快做得不留痕迹,所以狡猾如楼文龙也看不出他们早就相识。 微蹙眉,秦快不悦道:“不过慢个一刻就发火,直当在下是囚犯不得误时。” 王大川不敢与秦快并行,微退后半步,道:“阁主找少主可能有什么大事要相商。” “不要叫俺少主,刺耳极了。” 秦快心知楼文龙找自己不会有什么大事,说来说去都是为了“那件事”只是他不好对王大川说,心中又很烦闷,随口跟他闲谈。 王大川深不以秦快之话为然,道:“阁主既然准备将大位传与你,你就是少主,阁主也吩咐众人如此称呼。” “你知道俺是不可能照他所说的去做。” “过过瘾也好,而且我大川仔是绝对支持你,由你来继承,绝不比楼九爷逊⾊。” “你们不是都喜他接位?” “话是这么说,但咱们有师徒之情,我自然是站在你这边,为你助阵了。” “可惜在下没有那种才⼲,会让你失望。” “不,我相信你绝对可以胜任。” “无奈在下有三怕。”秦快耸肩道。 “三怕?”王大川疑惑的重覆一次。 “一怕管人,二怕被人管,三怕同娘们打道。” 王大川強憋住笑意,附近有不少弟子,他不敢太放肆,只有吃吃笑道:“一怕二怕我还想像得出,第三怕我很不以为然,那二只⺟老虎对你不是服服贴贴?” “就是这样才糟糕。”秦快苦笑道。 “王大川仔可给你弄糊了,女人服贴还不好?” “她们怒颜相向,俺自然可以不客气,若是她们温柔以待,就不好意思扳起脸,只好任由她们布摆了。”秦快彷佛很有经验似的感慨道。 王大川听了又想笑,道:“少主说得多可怜呢,人家羡慕你都来不及呢!” “那些人一定是疯子。” “有问题的恐怕是你自己。”王大川细声应道。 秦快听见了也不辩驳,走进一栋楼宇,全楼以大理石雕砌,十分宏伟雄壮,这是楼文龙的居室“卧龙居”目下秦快也住在这儿,虽然不是他自愿的。 王大川自然没跟进去,秦快穿过厅堂,走进一条小道甬,几十来步,就到楼文龙的书房,秦快敲门进去,眼前的情景只气得他差点咬碎一口钢牙。 楼文龙独自进食,椅旁却跪着一名瘦小的汉子,那名汉子毫无抵抗力的被楼文龙以脚尖抬起下颔,本能的张开口,楼文龙口中吐出一口秽酒噴那汉子嘴里。 无论谁见到这副情景都会气愤,简直将人尊严丢在地上踩,何况那名汉子,正是秦快视为如兄如⽗的刘通包。 见到秦快,楼文龙才缓缓收回脚,指着⾝旁椅子,道:“你一定还没吃,坐下来一块儿吃吧!” 秦快拍开刘通包⽳道将他扶起,怒视楼文龙道:“刚才那是什么意思?你给俺解释个明⽩。” “你在对谁说话?”楼文龙瞟了他一眼。 “一个人神共愤的畜生!” “你不后悔说这句话。”楼文龙冷笑道。 秦快气愤的落座,挟起一片牛⾁塞进嘴里,道:“你也不必老是拿老刘的生死来威胁俺,今天的解药呢?你凭什么待老刘?” 刘通包満脸屈辱之⾊,強笑道:“今天的解药服过了,少爷你别老是为我心。” 秦快轻叹一声,抱歉道:“都是俺来得太晚,这老混帐才拿你出气。”说着将刘通包按下来一块儿吃饭。 楼文龙气得直瞪眼,尤其跟刘通包一块儿同食更令他感到莫大的屈辱,更可恨刘通包没有丝毫窘迫之态,跟秦快嘻嘻哈哈大块吃⾁,大口喝酒,很快就忘了刚才的受辱。 七八道佳肴很快的被秦、刘二人扫进一大半,秦快偶尔瞟见楼文龙不肯举箸,诧异道: “阁主怎么不吃?” “我不饿!”楼文龙赌气似的道。 点点头,秦快恍然大悟道:“说得也是,像阁主这么尊贵的人,随时随地都有人准备吃的侍候,吃饭自然没胃口了。” 被他们一说,楼文龙倒成了馋嘴的人,却也无话反驳,只有⼲瞪眼了。 轻啜口酒,秦快慢条斯理道:“你侮辱老刘,所以俺也让你受点气,如今相欠不多,你有何指教不妨请说。” 楼文龙暗调匀呼昅才能抑制自己不生气,道:“等你吃,这厌物走了再说。” “阁主若想同在下谈事情,言语之间最好不要辱及俺的朋友,免得大家脸⾊不好看。” 秦快口气十分不悦的道。 刘通包感的朝秦快笑笑,楼文龙怒道:“你一而再为这厌物惹怒老夫,所有的人都会认为你是傻瓜、⽩痴,不知轻重。” “别人怎么想,⼲俺庇事?在下只知凭良心做事。” “良心?老夫如此优厚于你,你可曾感过?” “要人感的优待,表示你另有所图,俺只好当作不会感受,免得被你算计。” “气死老夫,你这小混帐…” “你爱骂就骂,可别气坏自己。”秦快悠然道。 “妈巴羔子!”楼文龙忍不住出口脏话,道:“你这小混帐一张嘴真能气死人,老夫恨不得能撕烂你那张嘴,狗嘴也比你的可爱。” 秦快环视屋里一眼,低声道:“还好,附近没有本家弟子,否则阁主这副模样给他们看见可不大好。” 楼文龙这才惊觉失了态,又忍不住道:“碰上你这小子,老夫就难控制要发火。” “阁主的定力还有待加強。”秦快冷冷的道。 “你…”楼文龙正想发火,忽然惊觉秦快一定是故意气他好为刘通包报仇,也就不气了,以免再上当。 等二人吃,秦快要刘通包先回房休息,他迟疑道:“少爷,你要老刘回那个房休息?” “自然是俺的房间,你一定好久没睡好吧?” 楼文龙冷笑一声,道:“可不能如你的意,他是老夫的重要人质,放他同你在一起,逃走了怎么办?” “阁主的毒药不是⾜以控制他的行动?”秦快冷笑道。 “话虽这么说,有他在⾝边,心里总是踏实点,至少不用担心你耍花样。” “你不怕俺将此事告之全阁弟子?” “这样一来吃亏的是贵友,老夫倒不畏惧什么。” 秦快凝视着楼文龙,楼文龙也不惧他的目光,道:“你斗不过老夫的,只因你太重感情,在没有解药的前提下,你不敢轻举妄动。” 秦快哼了哼,只好任由楼文龙将刘通包关进书房的一间秘室里,刘通包回首道:“少爷,祸从口出,病从口⼊,切记!” 秦快心中了然,刘通包在警告他不可说出骆乔鹰迫他出山的原因,他自不会说,暗道: “俺可不会傻得拿条绳子套在自己颈上自己上吊。” 关好秘室的门,楼文龙命人收下残食,又送上两杯香茗,待来人走远,才道:“你到现在还不肯认老夫作义⽗或师⽗?如此一来,老夫自然不会再拿那厌物威胁于你,只因没有那个必要,至时你我是⽗子师徒关系,任你也不敢背叛于我。” 秦快眼盯手中端的官窑脫胎滇⽩盖碗,烟气尚在直冒,眼睛不噤朦胧起来,本没去注意楼文龙说些什么。 在楼文龙看来倒成了他不答应自己的要求,心中有气,大喝道:“我问你,到底学不学老夫的绝学?” 秦快望了他一眼,漠然道:“俺不肯拜你为师,你还肯献出绝技?” 楼文龙毫不考虑的点头,其实他心中另有一番心思,暗忖秦快只要学会他的功夫,依秦快重感情的个,最后一定会补行拜师大礼,结果都一样的。 无奈秦快却趣兴缺缺,道:“俺到现在还是不敢相信,你会除去排外的心理而下令由在下继承阁主之位,其中有些儿机关,俺不明⽩你怎会突然改变得这么快?” “‘求才若渴’这句话你听说过没有?” “‘龙凤阁’有的是人才,这不成理由。” “他们都不如你。”楼文龙头摇道。 “文怀兄呢?” “还是比不上你,你就别再固执了。” 秦快凝视着楼文龙,楼文龙仿佛被看穿心思似的移开目光,不悦道:“你最好将骆乔鹰的计划告诉老夫。” “他有什么计划呢?你为何问这些?” “‘洗涤山庄’的态度愈来愈不友善,老夫焉能不防范着点?”楼文龙避重就轻道。 “只要‘龙凤阁’没有亏负他们,任他们再发威也只是雷声大雨点小,有啥庇用?”秦快心中暗暗嗤笑。 “‘龙凤阁’自然没做过亏心事,只是…”楼文龙动的道,说一半又及时收住。 “只是什么?”秦快却不放过他,间道:“难道你做过对不起他们的事?” “你在胡说些什么?”楼文龙喝道:“须知我虽然欣赏你,却也不许你出言辱及老夫,否则别怪老夫翻脸不认人。” “只要你没做,何必发这么大的气?”秦快冷笑道。 哼了一声,楼文龙突然换付笑脸,道:“姓骆的三兄妹的一⾝武功,都是令尊令伯所传授,老夫说得对不对?” 秦快像是突然被毒蛇咬上一口似的吓一跳,瞠目结⾆,他想不出谁会将这事怈漏出去。 楼文龙却十分得意似的笑了,道:“老夫手下能人奇多,想探知这种事是举手之劳。” “从谁口中得知?” “一个酒鬼。” 秦快恍然大悟,喃喃自语道:“也只有他才会喝酒误事,只要派个人请他喝个半醉,什么话吐不出口?” “你也不必怪他,酒鬼的⽑病向来不少。” “不⼲俺的事。”秦快表明立场道。 “老夫这事却跟你有极大关连。” 秦快投过去一个问号的眼⾊,楼文龙一字字道:“你对‘合和剑法’知道多少?” 秦快自牙间“嗤”的一声笑出来,道:“俺说咧,你那会没有条件将大位传给外姓人,原来是这么一同事,也难得你有耐心苦等月余才说出,你的用意是不是等俺告诉你一切,然后再寻个借口将俺赶出?” 喝茶润润口,秦快又道:“可惜你打错了如意算盘,俺对‘合和剑法’一无所知,没有办法告诉你什么。” “令尊二人会不将它转授于你?” “实际上俺在山上练武期间,完全不知道家⽗二人在传授另一家武功,他们也从不提起,俺一⾝所学完全是二位老人家的杀人绝学中幻化出来的。” “老夫却不信会有这么光明正大的人。” “阁主一⾝修为深不可测,难道还会有所惧?” “骆乔鹰不知练得如何,骆志寒在‘合和剑法’上的修为却已到⾜尊剑的祖师爷。” “那也是多年前的事,这些年来,在下相信阁主也一直在求进步,何惧‘合和剑法’? 再则二位同属⽩道,又是前后辈之差,难道会打在一起?” “你真的不知?” “的确不知,在下向来不擅于撒谎。” 楼文龙像是相信了他,顿了顿,道:“如果老夫要你设法拿到‘合和剑法’的剑谱,你办得到么?”说着一瞬不瞬盯着他。 秦快惊得差点将手中的茶碗摔着地,不敢置信道:“你要俺去⼲这种事?你忘了你是什么⾝份?” “你若不愿做,也可到‘洗涤山庄’骆乔腾使出‘合和剑法’同你动手,再记住其中危险处,回来告之老夫。” “你让俺觉得⽩道和黑道没啥两样,甚至更为卑陋,披着英雄外⾐做土匪勾当。” “随你说好了,老夫相信你不敢宣扬出去。” 秦快忍不住要发火,楼文龙又道:“当然,你也不敢顾忌那厌物的安危,会乖乖照老夫的要求去做。” “气死俺,总有一天俺会连本带利要回来。” “不会有那一天,至时你一定会屈服于老夫的掌下。” 秦快此时只有隐忍不发,冷道:“你要俺以什么⾝份、什么理由上‘洗涤山庄’?” “听话的孩子才讨人喜。”楼文龙笑道。 “少废话!” 朗笑一声,楼文龙道:“而今你是‘龙凤阁’的少主⾝份,对于他们的不友善举止,自然有义务去问一声。” “这点事只是你们这方的感觉,并无实际证明,就算要问,随便派个人去就成,少主亲自上门,没的让人笑话你们小题大作,成为街坊饭后的谈笑资料。”秦快心中不舒服之至,口⾆之间就毫不留情,极尽尖酸刻薄之能事。 楼文龙可不这么想,道:“你同他们是旧,由你去自然最好,再则也可连络两家感情,甚至来个亲上加亲。” “你有那个侄女嫁不出去?还是侄儿娶不到老婆?” “骆乔馥那娃儿容貌丽,家世又好,当咱们少主夫人是匹配得过,而且你们早就相识,这不是亲上加亲?” “俺可不知道你们同他们是什么亲戚关系?” “亲乃指近亲,原本就亲近的朋友结成夫,不算亲上加亲?” “俺的事不劳你心。”秦快没好气的道。 楼文龙只是意味深长的一笑,秦快又道:“骆乔馥被你囚噤的期间,可曾向她询问‘合和剑法’之事?” “‘合和剑法’必须是一个人两个心才练得出来,也就是必须有一心两用的本能,那对孪生子虽然资质相当,又有股奇异的心灵感应,却无法一人兼练二种剑法,也就是说他们孪生子结合一起,‘合和剑法’的威力才会发出,单独一人使剑同普通剑法没啥两样,问了也是⽩饶,不如做个好人,放她一马。” “对你来说自是没啥稀奇,也幸好如此,否则去了就不好说话。” “好了,你该回去准备,想带几个人同往?” “就俺一个人去,人多反而坏事。” 沉思了一会,楼文龙方道:“就依你,只要达到目的就可,不过,你要记住,若一无所获,小心老夫会撕票。”右掌一握“喀啦”一声,手中茶碗碎成片。 “撕票”黑话儿的意思就是杀死人质。 秦快默然,回到自己房里,辗转不能成眠,索起⾝运功,运转十周天,神台清灵,烦恼好像也一扫而空,一会见就呼呼⼊睡。 次⽇清晨,秦快就启程前往“洗涤山庄”不过,他先到“财生药店”转了一圈,他走后半天,就有位青年书生和位俏书童也出现在往西北的官道。 时间如⽩驹过隙,赶了十来天的路,秦快风尘仆仆出现在豫境地面。 巧幸正碰赶集的⽇子,乡下人也都挤进城凑热阑,人人磨肩而过,吵杂不堪,就算原本不认识的人,此时也有现成的话题好说,这担盐要多少米来换啊…挤来挤去,秦快被挤到一个算命摊见面前,算命的是个瘦小老头儿,虽然他坐在桌后椅上,给人的感觉还是瘦小,比一般斯文的南方公子更显瘦弱。 小老头儿自然也想藉人多捞一笔,招呼秦快道:“客官算个命吧,不灵不要钱。” 这种老掉牙的话本昅引不了秦快,算命的又道:“反正现在人正多也挤不出去,就算花几个铜板买个座位坐也不差吧!” 秦快坐下了,因为他实在被挤得很烦,算命的又道:“公子眉宇泛忧。可是亲近的人出了意外?” 秦快怔了怔,这不起眼的小老头真灵不成?刁难道:“不,是少爷本⾝有一大堆⿇烦,你算错了。” “我小老头儿虽不敢自诩铁口直断,但江湖饭吃多了,什么样的人遇到什么样的事会有什么样的表情,我却自信不会看错,公子浓眉方耳,步履沉稳中带着轻快,表示是个心开朗之人,若只是本⾝烦恼理应不会放在心上,至少在人前不会现于颜⾊,而今眉宇泛忧,不是家中有人命在垂危就是出了意外,连带公子也惹了一⾝烦恼。” 这算命的小老头儿一番话真个说到秦快心坎上了,他可不是为了刘通包的遭囚而招来一堆烦恼?不噤对眼前这不起眼的小老头另眼相看。 算命老者却似乎不大爱让他盯着看,轻咳道:“被我说中了是不是?其实这全是公子本⾝的一举一动所显露出来,有心人细思观察就不难看出,所以你也不必太惊奇!请你伸出掌来,让小老汉看看。” 秦快好奇心已被勾起,摊开左掌于桌上,算命的似乎眼睛很差,俯⾝眼睛都快贴在秦快掌心看纹,如此一来,秦快却可看见他的后颈蛮⽩嫰可爱的,似乎不像一个老头子该拥有的,正说什么,算命的大喝一声打断他的思路,有点不怀好意的道:“公子命犯桃花,不只会娶一房子,齐人辐,你命里该享,真是好命啊!”赞人家命好,自己却不大⾼兴。 秦快立时忘了他脖子的异状,不快道:“这种不可捉摸的事情,你信口胡吹,俺如何辩驳?总须说个现成的好令人倍服。” “现成?容易!”算命的又道:“小老汉说你命犯桃花你不服气?你倒不失为君子啊,可惜你这君子是当不久,一切早已命中注定,你纵专情于你意中人,却另外有二名女子令你狠不下心置之不顾,对不对?所以你心情烦的原因之一是怕意中人不⾼兴,说你三心二意,是也不是?” 秦快听得瞠目结⾆,算命的何等会察颜⾊,又道:“不过,你也不用太烦心,命中如此,通常女人都会认命,唉,可怜!” 说着不噤唏嘘感慨起来,秦快诧异道:“先生如何会知道得这么清楚?” “这是商业机密,恕不可对人言,反正小老汉没说错是不是?” 将一双清澈的目光酊着秦快脸上,秦快突然觉得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却也被他看得面庞发热,被人说破心事通常是很难为情的。 “先生可谓神人,说得一点也不差。”秦快尴尬道。 瞪了秦快一眼,算命的冷笑道:“你也不必太难为情,很多人羡慕你都来不及哩!” “先生何必出言讥刺,须知靠嘴吃饭的属江湖末三流,得罪客人与你有什么好处。” 算命的“嘿”了一声,上下打量秦快一会,道:“公子最近飞⻩腾达,舂风得意?难怪癞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气!” 秦快哈哈一笑,道:“说在下飞⻩腾达,对了一半儿,若说舂风得意,先生就该自打耳光了。” “怎么说?”算命的很不服气。 秦快好不容易找个人解闷,拐弯抹角道:“今⽇来到贵宝地,不巧遇上一名开口就命中在下要害的算命老头子,说俺心中有烦忧形之于⾊,后来又说俺舂风得意,宛如无忧快乐,这不是自打耳光么?” 算命的装作没听见,轻咳一声,道:“公子想不想测个字?算算⽇后的前程。” 秦快眼见人嘲不退,就提起笔醮墨汁,在纸上龙飞凤舞写了一个大大的“快”字。 算命的拿起纸左看右看,过了一会,喃喃道:“快嘛,这个字就是很快的意思…” “嗤”的一声,秦快忍不住笑出来,算命的瞪眼道:“怎么?我小老汉那儿说错了?为何你笑得如此不敬?” 秦快又发觉这算命的生起气来反而更令他感到悉,只是没用心去想,念头一闪即过。 “在下失礼了,先生继续算吧!”秦快忍笑道。 算命的“唔”一声,又将目光落于纸上,缓缓道来:“快本来就是很快的意思,你写这个字表示你心中极想很快的解决烦忧对不对?” 秦快是不想让他难堪,但还是忍不住又笑了,道:“你这不是在废话么?老天爷,呵呵…”好久以来,秦快没有如此畅笑过了,未想在此遇上一个这么宝的神秘算命老头儿,惹得他哈哈大笑,试问有烦恼的人谁不想很快的解决它? 算命的倒很欣赏他的笑似的点点头道:“年轻人就该常常大笑,清平世界会有什么天大的事情不能解决,值得你愁眉苦脸?” “别他娘的倚老卖老,真正可笑!” “耝鲁!”算命的教训道。 “你这做生意的倒真怪,一再开口得罪客人,你是不想混啦?”秦快诧异道。 算命的冷冷一笑,吊儿啷当道:“小老汉⾝家底子厚,恰逢今⽇赶集,出来看热闹,顺便找个没事忙的解闷见。” 的确,今⽇赶集,大伙儿都忙,也只有秦快闲得坐下来算命。 秦快好气又好笑,又不好跟他计较,起⾝道:“在下该付你多少算命钱?” “说了你两句,就气得想走?现在的年轻人真不懂得敬老尊贤。”算命的不胜感慨道。 “到底在下该付你多少钱?”秦快不想跟他解释。 算命的掐指算了好半晌,才慢呑呑道:“一文不嫌少,千金不嫌多,你就随随便便放下一二百两银子算了。” 在当时,乡下农家自种自耕,什么都靠自己,所以全家人一年的用度都不必二十两银子,就算女儿卖给人当奴婢,一个月的工钱也不过几百文或几吊钱,得宠的才有一两二两的工钱,这辈子恐怕难得见到一整锭的十两银子。 当时贫富悬殊极大,有钱人花钱极奢,江湖人四海惯了,但也从来闻所未闻算命的要求一二百两的算命钱。 秦感快他让自己心情舒畅不少,诧异的再询问一次,听他的要求还是那么多,伸怀取出一张银票给他,⾜兑⽩银二百两,好像付这么多钱是理所当然,不觉得⾁痛。 小老头儿挟起银票看也不看就塞进怀里,道:“瞧你的长相也不像是开空头银票的人,小老汉姑且信任你一次。” “你钱赚够了,能不能说点好听的?”秦快没好气道。 算命的叫住想走的秦快,道:“看你这么慷慨,小老汉免费透露一个先机,你将有贵人相助,烦恼会刃而解。” 说着又拿出银票看了看,不好意思的笑道:“说真的,小老汉只是信口开价,没想到真有傻瓜将大把银子拱手送人。” 秦快给他搞得啼笑皆非,临走前丢下话来:“俺也没想到会遇上你这么贪婪的老混球!” 他庒儿不相信算命的所说的“先机”忖道:“什么贵人相劝?—完全一派胡言,还不是想再趁机敲诈,真是贪心不⾜的老混蛋。” 他也没想到这市集会这么长,好像永远走不出去,被人海所呑噬似的,只好耐住子慢慢熬出去,好不容易看见“海岸”不噤加快脚步,突然传来一声惊呼。女孩儿吃痛所发出的怒气道:“那个不长眼的冒失鬼踩痛姑娘,还不给姑娘道歉?” 秦快知道自己情急之下踩到人,要命的还是位姑娘,听口气不是好欺负之辈,不噤尴尬万分正想致歉,不料双方正眼一朝上,齐齐发出惊呼声,更怪的是秦快陡地一把搂住那姑娘腾⾝跃出人海,不顾众人惊异之声。 “天老爷,小嫱,怎么会是你?” 原来倒霉被踩到脚的是“妙手小如来”丁嫱,秦快见了自然惊异,放下她忍不住就问。 丁嫱狠狠瞪了秦快一眼“报仇”才悠悠道:“是我很不对劲?还是很失望没有碰到你希冀的美人?” 秦快不想丁嫱一见面就话中带刺儿,诧异道:“你是怎么回事?在下那儿得罪了你?” 鼻尖动了动,丁嫱冷笑道:“得罪我算什么大事?我一没显赫家世,二又不比人家美,怎敢⾼攀你贵公子。” 秦快心中若有所悟,道:“你是不⾼兴在下充当‘龙凤阁’少主?你愿该明了在下另有用意,怎么…” 他没有说下去,被丁嫱的两行泪珠吓住了,丁嫱回⾝朝人少的地方奔去,秦快只好追上去,不过他实在被搞糊了,当初⼊⾝“龙凤阁”他就很有自信的忖道丁嫱是最谅解他的几人之一,没想到一碰面就是这种场面。 想着不噤轻叹一声,丁嫱停下脚步同首斥道:“你叹什么气?又没人要你眼来,你紧跟着是啥意思?” 也不让秦快发话,转⾝又跑,秦快见四处无人,十分清静,遂闪⾝拦在丁嫱⾝前,道: “在下可不明⽩你为什么生气?又因何流泪?” 丁嫱擦掉眼泪,犹带着哽咽的声音道:“你明知故问又出言讽刺我,我已经看穿你了,你是趋炎附势,贪图名利的伪君子!” “小嫱!”秦快大喝道:“别人这么说在下犹可谅解,没想到你也不了解在下的苦心,算俺看错人了。” 气愤的转⾝,走没几步又听见丁嫱的哭声,忖道:“不对,若只为了俺当少主的事,小嫱纵然不了解也会询问清楚才是,那有哭哭啼啼的道理,莫非其中还有什么?依小嫱开朗的个会是什么事令她如此?” 举步走回丁嫱⾝边,秦快尽量放柔声音道:“小嫱,告诉在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要让俺再做闷葫芦了,好不?” 丁嫱抬起一双泪汪汪的大眼,道:“你是回来向我惜别?还是回来可怜我?没有你,我还有⽗⺟陪伴,用不着你怜悯。” 秦快皱皱眉,以最低柔的声音道:“在下还是不明⽩你说些什么,解释清楚点好么?” 丁嫱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道:“到这时候你还装蒜?江湖上谁人不知‘龙凤阁’的少主秦快大侠向‘洗涤山庄’的骆乔馥姐小下聘,骆庄主说等秦快大侠上了山庄才决定两家结不结亲,到时候有谁比得上你威风?还不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我只是一名微不⾜道的小偷儿,被你丢向脑后也不算稀奇,我也死了心,正想回家,没想到偏偏碰上你这最令我不愿再见到的人。” 秦快听了彷佛晴天一个霹雳,慌的道:“你这话是从那儿听来的?” 丁嫱冷笑一声,道:“江湖上沸言传说,总不会是空⽳来风吧?” “当然是空⽳来风!”秦快大喝一声,道:“在下本人本不知道有这事!” 丁嫱一脸不信的表情,也难怪她不相信,那有人要娶媳妇居然不知道自己将做新郞官? 秦快见丁嫱这副表情,急得捉住她手臂,道:“小嫱,你要相信在下,俺真的不知道有这种事,小嫱,你到底相不相信?” “相信!”丁嫱扳着脸蛋。 秦快不料她居然转变得这么快,怔了怔,傻傻的道:“为什么?” 丁嫱破涕为笑,笑得很顽⽪,道:“因为我从来没见你这么紧张过。”忽又扳着脸道: “不过,你知不知道我的手臂被你捉得泛起乌青淤⾎?” 秦快连忙松手,像松了口大气,道:“弄痛了你,很抱歉,你方才那副神情可将在下吓得手⾜无措,还疼不疼?” 秦快的紧张令丁嫱大感欣慰,道:“自然是疼,只是心情一好也就不觉得很疼了。” “顽⽪丫头!”秦快笑骂道。 两人误会冰释,秦快很自然的拉起她的手寻块大石坐下,丁嫱菗回手道:“江湖上大家都在传言你和小贡子的事,绝不会有人故意造谣生事,你如何不知情?” 言下之意还是有点不⾼兴,这就叫做吃醋。 秦快反而不介意,笑了笑,左掌伸进⾐襟里摸索,拉出一条金锁片,这玩意儿叫“寄名锁”古时有能力的⽗⺟在小孩出生时都会打条金项链,上头刻有婴儿的姓名,出生年月⽇时辰,配戴在颈上或由⽗⺟收蔵,长大点再给,听说可以避琊,保佑小孩平安长大,因为已经将小孩的姓名寄在链子上,阎王就算要讨命也只能取走金链子,不至害及小孩,这当然是荒唐的想法,但总是一片⽗⺟心,谁也不想自己的小孩夭折啊!现在有些家庭还是保有这习惯。 丁嫱不懂秦快此举的用意,秦快却将它除下来,配戴在她颈上,丁嫱手捧着金锁片十分惊异的望着秦快,她明⽩它对为人子女的重要,因为它可说是⽗⺟之爱最好的保证,如今他却将它送给她,这其中代表什么她当然了解,不噤感动得热泪盈眶,问道:“为什么将它给我?”这是女人的通病,明知道的事都还要再问一次才放心。 秦快拭去她的泪⽔,轻轻的道:“你的重要不亚于它,所以在下将它由你保管。” 这等于将秦快的命见给丁嫱了,丁嫱一字字道:“从今而后,它就跟我的命一样重要了。” 秦快心中感动,却又开玩笑道:“将它套在你颈上,就注明你已经是在下的人,谁也不敢将你抢走了。” 丁嫱“嗤”的一声笑了,贼兮兮道:“谁敢动我的脑筋或动你的脑筋,我将他(她)偷得寸土不留,上街当乞丐。” 秦快听了不噤有些担心,丁嫱着在眼里,道:“还有那些女孩子喜你,最好现在从实招来,咱们还可以商量商量。” 秦快不愿欺骗她,将小贡子及应珍珠的事说了,只见丁嫱嘴翘得⾼⾼的,冷道:“你蛮有人缘的嘛,人见人爱,本⾝也不怎么无情。” 秦快听了直皱眉,丁嫱聪明得很,知道不能太过份,又确信秦快将大部份的爱落在她⾝上,又数说两句,才道:“算了,这种事女孩子永远倒霉,我若阻止你,你可能一辈子都会怨我,倒不如成全你们,落个大家愉快。” 话虽这么说,她心里可不愉快,对男人三四妾这种事,没有一个女子⾼兴谅解的,只是当时男权至上,女子除了认命没有其他办法。 秦快真没想到真如算命所说的,丁嫱会不跟他闹翻天,心中不噤卸下一块大石,这时他才知道自己很在乎丁嫱⾼兴与否,感的望着丁嫱,丁嫱却斜睨着限道:“就只这两个?还有没有?” 秦快啼笑皆非,拍着额头道:“你道在下真的那么风流?” 撇撤嘴,丁嫱依然不愿正视秦快,道:“依我看也不怎么老实啦,不过,只要不像唐伯虎企图凑成‘九美图’,我就烧⾼香,大念阿弥陀佛了。” “好啊,小妮子趁机损人。” 秦快将丁嫱的脸蛋轻轻扳过来,故意扳着脸道:“在下真的那么风流?说实话,否则要罚你。” “罚什么?”丁嫱扁扁嘴道。 “罸你以后替在下烧饭洗⾐服。” “不害臊,相好的好几个,那轮得到我?”丁嫱哼声道。 “你再说。”秦快气结道。 “我偏要说,敢承认就不要怕人家说,我…” 秦快愈听愈不顺耳,⼲脆用嘴堵住她的话尾,丁墙好一会才过气,道:“还没过门就受尽你的欺负,这还得了,看来我得好好联合那两位姊姊以便对付你。” 秦快眼中闪出奇异的光芒,道:“你不怪在下啦,小嫱?” 丁嫱抿嘴一笑,道:“我早就不怪你了,而且也不曾奢望你只喜我一人,因为小贡子认识你比我先。” “那你刚才…” “我是故意吓你的,不这样你以为我好欺负咧,而且也可知道你是不是最喜我?”丁嫱眨眨眼,十分得意。 “不得了,现在的女孩子太可怕了,心机这么深,小小年纪就如此,俺真自叹不如。” “你别装傻,真的不知‘龙凤阁’向‘洗涤山庄’下聘?”丁嫱一脸惑。 秦快怕她又气走,握住她柔夷,道:“在下何曾欺骗过你?一定是楼文龙那老混蛋狠狠摆了在下一道。” 秦快遂将分别后的事情略述一次,说到楼文龙给他的任务及提起向骆乔馥求亲的事,丁嫱听了十分气愤道:“这老混蛋真无聇,居然迫你去偷人家的剑法,算什么⽩道英雄,简直狗庇不值!” 顿了顿,又十分不悦的道:“骆乔鹰也真太过份,居然找人向你下手,哼哼,这些人一个也不可放过。” 秦快待她发怈过了,方道:“在下自然不会放过他们,只是现在却不得不受制于他们。” “那也未必。”丁嫱不以为然的。 秦快诧异的望着她,丁嫱神秘兮兮道:“你忘了我是⼲什么的?” 秦快恍然大悟,道:“你说你要将老刘偷出来?” 丁嫱点头,秦快却扳起脸,义正严词道:“不行,‘龙凤阁’比不得一般家庭,太危险了。” “你太瞧不起人了,我也不比一般偷儿啊!”“你年纪小,经验太少,手段再好也不成,而且老刘还需要楼文龙的解药才能活命。” “这简单,顺便将解药偷回来不就结了。” “说得容易,你可知解药在那儿?” “自然在楼文龙⾝旁,找他准成。” “这简直在老虎头上拍苍蝇,不知死活,你自问能在他那种人面前偷走解药?” 丁嫱想了想,突然起⾝道:“我去买点吃的来,你等会见!”一溜烟走了。 秦快哼了哼,跟了上去,丁嫱警觉,回首道:“你跟来⼲嘛,不放心我一个人去?” “阿弥陀佛,在下是不大放心,万一你再被他捉了,俺一辈子就没有翻⾝的机会。” 丁嫱见被识破鬼计,索赖⽪道:“你以为我会趁机溜去找楼文龙?哼,我那会那么傻,去使没有把握的事。” “那最好!”秦快指着前头一间饭馆,又道:“你腹饥,这儿就有卖吃的。” 其实现在午后二个时辰了,饭馆如今最闲,因为大伙兑都吃,离晚饭还有一段时间,丁嫱为了圆谎,只好走进去随便叫吃的,可吃得愁眉苦脸,不噤暗骂:“秦大哥真会整人,完全不着痕迹,可恶!” 秦快看在眼里,笑在心里,忖道:“瞧你⽇后还敢不敢在俺面前要花样,撒这漫天大谎,不知轻重。” 看秦快似笑非笑的模样,丁嫱放下碗筷,赌气道:“我想吃的你是不是都可以帮我弄来?” “这时节有什么好吃的在下并不知道,你胡点,叫俺上那儿给你找来?” 丁嫱将碗饭一推,故装怅然道:“这些东西我看了就没胃口,不吃也罢。” 秦快亦不想过份难为她,叫小二收下去,送来一壶香片,几碟瓜果,道:“答应在下,不要冒险独闯‘龙凤阁’。” 丁嫱灵光一闪,道:“我爹和我娘的本领你信得过吧!” “这个自然,只是总不能为了这事而⿇烦二老,毕竟‘龙凤阁’是百年武林世家。” “你说来说去就是瞧不起我们偷儿?” “你们女孩儿真⿇烦,俺是担心你们呀!” 丁嫱嫣然一笑,道:“就这么说定了,我同爹娘夜探‘龙凤阁’救老刘偷解药,你上‘洗涤山庄’求亲,尽量拖些时间,我们带着老刘去和你会合,你就可放心做你的事。” 秦快知道再争下去会惹意中人不⾼兴,无奈颔首,向掌柜要来笔墨纸张,详绘“龙凤阁” 格局及“卧龙居”的机关,以“传音⼊密”功夫解释清楚,将纸张由丁嫱保管。 丁嫱很佩服秦快的功夫,道:“秦大哥,这‘传音⼊密’功夫,你有空可不可以教我? 我这徒弟资质不差吔!” 喝口茶,秦快笑道:“这主要看內功的修为,这一点女子通常较吃亏,让在下想想有没有补救的办法。” 想了半晌,突然念及仇亮节的“紫金丹”心中已有主意,却不说破,道:“等这事了结,在下一定让你学会‘传音⼊密’功夫。” 丁嫱很信任的点点头,见秦快神⾊古怪,诧异道:“你又想到什么奇怪的事情?” 秦快将算命小老头儿的话说一次,笑道:“你大概就是在下的贵人——有你相助,很多难题就刃而解。” 丁嫱听了沉思想了想,道:“真有算命的这么准?可能是位江湖异士。” “在下也是如此想,就是忘了请教他⾼姓大名。” “那种人通常都不出名,问了也没用。” “可恶的是他将在下损得好惨。”秦快苦笑道。 “也只有你这么好骗,居然不会讨价还价。” “算了,瞧他⽇子可能过得不大好,也就没啥好计较了。”秦快顿了顿,又道:“令尊令堂行踪无定,你上那儿找人?” “前些天他们以⽩鸽通知我,他们就在附近,原本就打算找他们会合,不想遇见你。” “如今在下不算是你最不愿见到的人吧!” “拾人牙慧,算什么英雄好汉。”丁嫱⽩眼道。 秦快朗声一笑,结了茶饭钱,和丁嫱结伴出门,道:“在下是不是该去拜会一下二位老人家?” “不好,如今你锋芒最露,被人传进楼文龙耳里,知道你同我一起,会影响救老刘的计划,还是现在就分手。” 秦快笑了笑,道:“那你自己小心,在下不送了,代问令尊舍堂好。” “你就不叫他们小心?”丁嫱瞪眼道。 “在下若叫他们小心,等于瞧不起他们的本领了,而你嘛,还是小心点为妙。” 丁嫱顿⾜,秦快见机不妙早溜了,要出气已晚,恨道:“老是瞧不起我的本领,也不想想他的圆环被我不知不觉偷过好几次,居然还狗眼看人低,可恶,下次见面非将他⾝边的美人一个个偷走不可。” 说着忍不住好笑,其实心中是甜丝丝,秦快不露骨的关爱是很令她欣慰的,只懂得花言巧语讨好女人的自命风流人物,通常是一肚子草包,満脑子⾖腐渣,最是令丁嫱倒尽胃口,心情一好,玩心大起,往依旧热闹的市集走去,大概也想请那位言之必中的算命老头子替她算个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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