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迦小说网给您更好的九扣连环阅读体验
沙迦小说网
沙迦小说网 架空小说 官场小说 推理小说 短篇文学 科幻小说 言情小说 校园小说 重生小说 同人小说 总裁小说 都市小说 综合其它
小说排行榜 历史小说 穿越小说 武侠小说 玄幻小说 乡村小说 耽美小说 军事小说 竞技小说 灵异小说 网游小说 经典名著 仙侠小说
好看的小说 帝王时代 覆雨翻云 天龙神雕 风玥大陆 纵横曰本 华佗宝典 艳绝乡村 窥狌成瘾 红楼真梦 女神攻略 热门小说 完本小说
沙迦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九扣连环  作者:玉翎燕 书号:44015  时间:2017/11/19  字数:25725 
上一章   ‮章四十第‬    下一章 ( → )
  湖光潋滟晴偏好,山⾊空朦雨亦奇。西湖的天无雨,更是游湖的好天气。

  赵小彬兄妹从孤山而下,遍访各个静修的庵院,当时赵小彬有一个十分肯定的意念:“小真一定滞留在西湖。如果她真的摔手飘泊,隐⾝人海,她就不会留下这封书简,不会如此裸露自己的真情!我一定要找到她,而且也一定会找到她。”

  浓云密布无雨,湖风有一份寒意。

  赵小彬兄妹整整找了一个上午,而且不惜费口⾆多方访问:“可曾看见这样一位姑娘?”却是杳如⻩鹤。

  下午绕过灵隐寺,在一丛紫竹的后面,有一处小小庵院,隐约在竹丛里。

  赵小彬兄妹上前叩门。

  门启处,一位灰⾐老尼合十当问道:“两位小施主!此处是静修的尼庵,不是游山之处。”

  赵小彬赶紧抱拳行礼,问道:“请问师太!可曾见过一位姑娘来过此地么?”

  老尼‮头摇‬,连话也没有说,便将庵门掩上。

  赵小彬垂着头,已经有些丧气。

  小梅姑娘忽然说道:“我看这位老尼有些蹊跷,一个出家人,尤其是一处静修的庵堂,真是心如止⽔,可是这位老尼方才的眼神之中,流露出一丝恐惧之意。一个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的出家人,有什么可怕的事?”

  赵小彬点点头说道:“到底你们女孩儿家,心思细密。不过,如果说过这个老尼有恐惧之心,也不见得就与小真姊有关。”

  小梅姑娘微微笑道:“哥!为了小真姊的离去,你显然已经方寸已,智珠已失。我们要找一个人,在这茫茫人海之中,只要有任何一点一滴蛛丝马迹,都是不可轻易言弃的线索。”

  赵小彬问道:“你的意思是…?”

  小梅姑娘说道:“哥!你在这里等候一下,我自有道理。”

  她纵⾝一跃,隐⾝到一丛刺竹的后面,不稍片刻,小梅姑娘再度现⾝是一位年轻的姑娘,已经还她女儿⾝。

  她对赵小彬说道:“哥!你绕到后面去,没有我的讯号,你不要轻举妄动,以免打草惊蛇。”

  赵小彬问道:“什么讯号?”

  小梅姑娘说道:“我用一声尖啸吧!当然我希望事态不致如此严重。”

  赵小彬沉昑了一下,说道:“小梅!你的意思小真姊不但在这座庵堂,而且还⾝有危险!”

  小梅急着说道:“哥!我不敢说小真姊一定在这座庵堂,我相信这座庵堂绝不单纯。南宋偏安这里这么多年,元人南下牧马,灭了宋,元人不会对这一带掉以轻心的。以我在燕京的了解,到处都有明桩暗卡,一有事情,立即传遍各地。”

  赵小彬有些瞠然。

  小梅姑娘说道:“我有一个假想,洪叔叔助排帮总舵脫困君山,这是一件不算大但也不算小的事,这件事经由燕京传遍各处。扬州总舵华老帮主处,他们多少有些投鼠忌器。但是,如果在另一个地方遇到了排帮总舵老帮主的大千金,你说,他们会怎样呢?”

  赵小彬说道:“小梅!你的话毕竟只是一种假想,哪里有这样的巧合?除非是…”

  小梅姑娘说道:“如果真是这样,也并非完全巧合。小真姊昨夜冒雨外出,她不会跑得很远,天明后,她浑⾝⾐,如何见人?她必然要找地方换⾐服。你应该知道,小真姊对于⾐着的注重,她决不能穿别人的⾐,只有找一处可以烘⼲⾐服的地方。”

  赵小彬抢着说道:“只有找僻静的庵院!”

  小梅姑娘说道:“我说过,这只是推想。如果这个时候有人认出小真姊,如果这个庵院是元人布下的一个桩…”

  赵小彬急道:“小梅!不要有什么如果了,你快进去看看。”

  小梅姑娘点点头,便迈步上前,她看到哥哥已经掩⾝到了庵后,便上前叩门。

  开门的仍然是那个灰⾐老尼。她合掌问讯:“女施主!有何事来敲小庵的门?”

  小梅姑娘也合掌说道:“师太!我是游山的,走累了想找一处歇歇脚。”

  老尼‮头摇‬说道:“小庵是静修的地方,不便接待施主。”

  小梅姑娘说道:“师太!出家人何处不方便?我只求一碗茶⽔,歇歇脚就走。”

  老尼还要说话,里面有人说话:“请这位施主进来吧!”

  老尼这才让开。小梅姑娘进来以后,越过一处小小的院落,跨过槛子门,佛堂当中站了一位中年女尼,面如満月,眉清目秀,満脸微笑,有几分动人,青青的头⽪,并没有戒疤。

  一袭灰⾐穿在她⾝上,显得十分潇洒,左手正捏着一串楠木念珠。

  小梅姑娘合掌为礼谢道:“多蒙师太行方便。敢问师太法号怎么称呼?”

  这位中年尼姑笑盈盈地说道:“贫尼宛清,请问施主尊姓?”

  小梅姑娘说道:“姓赵。”

  尼姑笑嘻嘻地说道:“赵施主!你请坐稍待,贫尼去给你沏茶去。”

  小梅姑娘立即说道:“不敢当!我只要求一碗茶解渴就够了,不敢劳动师太去沏茶。”

  这位宛清尼姑一直是笑嘻嘻地说道:“这是有缘!一碗清茶,算不了什么。”

  说着她便匆匆进去到后面去了,那个老尼也悄悄地退出去了。

  小梅姑娘站起来瞻仰佛像,原来供奉的是观世音菩萨。小梅恭⾝下拜,并且默默祝祷:能早⽇找到小真姊,不要让哥哥伤心。

  她礼拜之后,忽然有一点心动。

  她跟着乐如风在燕京当差,也确实学到不少江湖经验,观察⼊微,不遗巨细。

  事实上她进⼊这座庵院,本来就存有戒心的。

  她第一点启疑窦的是:供桌上有薄薄的一层灰尘。

  这是一件极小的事,但是细心的小梅姑娘心里起了很大的疑问:“这种小庵院是十分清静之处,应该是一尘不染的,尤其是佛堂之內,为何供桌上会有灰尘?不合情理。”

  由于这个疑问,就联想到:“这老尼是没有问题的,畏缩而没有地位,而这位中年尼姑一点也没有出家人那份沉静安闲,显得十分活泼,头上也没有戒疤。”

  小梅姑娘起了戒心,更进一步想到:“我是一个普通游山的客人,能让老尼给我一碗茶饮,已经是十分方便了,为什么要她自己去沏茶?不近情理呀,除非有另外的用心…”

  小梅姑娘不觉浑⾝一震,她立即从⾝上取出恩师乐如风的独门解毒药丸,服下一粒。再运行功力,化散药,遍及全⾝。

  这时候宛清尼姑从里面出来,手里托着一个红漆茶盘,上面放着一份盖碗。笑嘻嘻地端到小梅姑娘面前,放在⾝旁的小凳子上,道声:“施主!请用茶。”

  小梅姑娘深深地称谢,说道:“师太真是方便为门,慈悲为本,亲自奉茶,真不敢当,回头我一定要奉上香火钱的。”

  宛清尼姑笑道:“一碗茶算不了什么。施主今天能够来到小庵,算是有缘人。”

  小梅姑娘揭开茶碗盖,热腾腾的茶香,人扑鼻。

  小梅姑娘既然存有戒心,自然细心默察,看不出、也闻不出任何异样。

  她吹开茶叶,喝了一口,觉得很香,不觉又接连喝了几口。

  她连夸两声:“果然好茶,茶好⽔也好!”宛清尼姑一直笑着望着小梅,没有说话。

  小梅姑娘放下茶碗问道:“师太在此地住持有多久了?”

  宛清尼姑笑嘻嘻地说道:“不瞒何副总管说,我来到此地不到两个月。”

  小梅姑娘闻言一惊,连忙问道:“你说什么?”

  宛清尼姑笑道:“我说何副总管是乐都总管面前的第一等红人,今天能在这里见到你何副总管,真是既意外又荣幸!”

  小梅姑娘沉下脸问道:“你是什么人?”

  宛清尼姑笑嘻嘻地说道:“我叫郭宛清,在都总管跟下当个小角⾊,你何副总管⾼⾼在上,哪里会认识我?倒是我们对副总管是十分悉的。”

  小梅姑娘听到“何副总管”这四个字,心里就有了一种⿇烦的感觉,但是,她心里也有另外一种感觉,那就是:撞对了地方,八成错不了,华小真很有可能就在这里而且已受困了。

  她不动声⾊,淡淡地说道:“如果你们真的是乐都总管的手下,怎么会在这样偏僻的地方,而且出了家?”

  宛清尼姑依然是那么笑着,不经意地说道:“何副总管!这句话你问得太外行了,只要有需要,都总管的手下,不但要出家做尼姑,就是投⾝烟花柳巷,也是毫无推辞的。”

  小梅姑娘问道:“这么说你派到这里假冒出家人,是有需要的罗!那究竟为了什么?”

  宛清尼姑说道:“按说这是不能讲的,但是现在讲也没有关系了。因为最近接二连三发生了有背逃都总管的事情发生,如果这种事不能制止,都总管属下那么多人,如何得了?”

  小梅姑娘问道:“都是些什么人?”

  宛清尼姑笑笑说道:“不少。其中最令都总管伤心的.,有两个人,一个是蓝如鼎…”

  “啊!”小梅姑娘想起孤山洪叔叔所说的话。

  “据说蓝某武功很⾼,在岳州⼊伙,没有经过乐都总管的面试,就派他驻在岳州,独挡一面。”

  “还有一个呢?”

  “何副总管你是明知故问。”

  “即使是明知故问,为什么不说明?”

  “好!大家不要瞪着眼睛打哑谜。还有一个就是何副总管!”

  “啊!你们如此出来,就是为了这个。”

  “四处埋桩,八方钉卡,可以说是布下了罗网,就是要请你们二位回到燕京去。”

  “这个‘请’字不妥吧!”

  “嘿嘿!如果请不动,只有用拿了!”

  “今天你要拿我了?”

  宛清尼姑笑得很奷诈,说道:“谁不知道你何副总管是乐都总管的得意门人,功力⾼、武艺強,我们要动手讲拿,那是有些自不量力的!”

  “这么说,我今天送上门来,你也没有办法了。”

  “那也不见得,何副总管!你是行家,你会知道,我们这些人是会各种不同的方法。硬的不行,来软的,比方说,今天我为你何副总管沏的这碗茶…”

  小梅姑娘点点头说道:“茶里有毒?”

  宛清尼姑笑笑说道:“也算不得毒,因为都总管代,只有你,一定要活捉解送到京。所以,我用的是软骨散。”

  小梅姑娘心里一惊,因为她不知道“软骨散”是一种什么毒?方才她预服的解毒丸,不知是否有效。

  她默默没有讲话,在默察自己体內是否有异样。

  宛清尼姑举手击掌二下,从后面又出来两个年轻尼姑,青青的头⽪,没有戒疤。宛清代说道:“用鹿筋将她捆起来吧!虽然她服了软骨散,还是小心谨慎为是。”

  那两个年轻的尼姑应了声“是”立即从灰僧⾐里取出细细的两绳子,上前就要捆绑小梅姑娘。

  这两个尼姑刚上来,一走近小梅姑娘,只见小梅姑娘蓦地双手一抬,正好贴住两个尼姑的前。说时迟,那时快,宛清尼姑一见立即大喝:“快退!”

  已经来不及了,两个尼姑被一股‮大巨‬的力量,将⾝子震飞起来,落到五尺开外,人一落地,双口一张,鲜⾎噴了一地。

  小梅姑娘说道:“因为你们是奉了我恩师之命行事,我下手有了分寸,回去服了伤药,不会送命。”

  宛清尼姑脸⾊寒下来,退后两步说道:“何副总管!你果然名不虚传,软骨散居然不起作用。”

  小梅姑娘站起来说道:“郭宛清!我已经告诉过你了,我现在不姓何,也不是什么副总管,我姓赵。关于我和我恩师之间的事,我会自己去解决,你最好回去向我恩师去说个明⽩。”

  宛清尼姑突然又微微笑道:“不管你是何还是赵,今天我让你从此地走了,我还能回去复命吗?”

  小梅姑娘说道:“你说过,你在武功上惹不起我。”

  宛清尼姑冷笑说道:“客套话你都不懂,你还在江湖上混过!”

  她一掩⾝,以极快的速度冲到神龛旁边,伸手从后面一探,取出一柄宝剑。

  呛啷一声,宝剑出鞘。宛清尼姑说道:“就在这里吧!领教领教你这位⾼手。”

  小梅姑娘摇‮头摇‬,没有取出剑,说道:“我说过的,你是我恩师‮出派‬来的,⾝不由己,我不会伤你。但是,一旦拔剑出鞘,就要有人流⾎,何况这里是庵堂清静之地,刀剑凶器,使用不妥。”

  宛清尼姑说道:“你不拔剑休怪我不给你公平机会。”

  话音一落,人向前一扑,宝剑寒光一闪,挑向小梅姑娘右肩。

  小梅姑娘一闪⾝,让开两步,说道:“只让一招,表示我对我恩师的歉意!”

  宛清尼姑不再说话,宝剑招式一变,化挑为削,斜劈而下。

  就在这个瞬间,她的左手一掀宽大的灰⾐,从⾐襟底下闪出三点寒星,闪电飞向小梅姑娘。

  这种剑攻是虚,暗器是实,真叫人防不胜防。

  小梅姑娘不愧是千手观音的得意弟子,人就在对方一掀⾐襟的瞬间,一弹而起,冲天一拔,贴上了屋顶。

  倏又疾而下,手中多了一柄寒芒四的宝剑,直如疾风迅雷,扑杀宛清尼姑的当头。

  这种凌厉的凌空扑杀,闪躲是来不及了。

  宛清尼姑只有扑剑上掠,硬接如此凌空一击。

  只听得当啷、呛啷一阵脚步浮动,宛清尼姑的宝剑,半截落地,半截飞向屋顶,钉在房脊的横梁上。

  宛清尼姑真没有想到小梅姑娘的武功,比她所知道的要⾼出如此地步。

  她正准备落地滚开,破门逃走。

  一阵寒意已经贴上了她脖顶,小梅姑娘说道:“你要是再一动,后果你是知道的。”

  宛清尼姑人是半蹲着的,她已经看到小梅姑娘的宝剑正扁着剑⾝,贴在耳下。只要她一翻腕,剑力一拖,就是⾝首异地的场面。

  赵小梅姑娘倏地宝剑一收,说道:“你走罢!我不能伤你。我说过,这里是清静的庵堂,不能有腥风⾎雨。”

  宛清尼姑缓缓伸直了,她看到小梅姑娘已经是纳剑⼊鞘,才知道是真的不会杀她。

  她沉默了半晌,才说道:“你不杀我,你会后悔的!”

  小梅姑娘说道:“如果你再不走,后悔的将是你。”

  宛清尼姑冷冷地一笑,她朝着后面走过去。

  小梅姑娘对那躺在地上的两个年轻尼姑说:“你们还在等什么?”

  那两个尼姑挣扎着起来,也向后面逃去。

  小梅姑娘忽然想起宛清尼姑临去前那一声冷笑,心里一动,暗道:“糟了!”

  她立即返⾝就要追到后面去,她这里刚一起步,从后面出来一行人。

  前面走的是一排三个人,华小真姑娘被两个人左右挟持着,步履踉跄无力,面容憔悴。

  后面走的是宛清尼姑,手里拿着另一柄宝剑,剑尖正顶住华小真姑娘的后心。

  小梅姑娘一见大叫:“小真姊!”

  华小真姑娘缓缓睁开眼睛,乏力地叫一声:“小梅!…”

  眼睛便阖了上去。

  小梅姑娘沉声问道:“你们把她怎么的了?”

  宛清尼姑冷笑道:“刚才我说的,你不杀我,你会后悔的。怎么样?要救她吗?她服了软骨散,她不像你,她现在已经四肢无力。再看看,只要我一伸手,宝剑就穿进了她的心房。”

  小梅姑娘突然冷静下来了,摇‮头摇‬说道:“宛清!你不会那么做的!”

  宛清尼姑笑笑说道:“我一定会这么做的,只要你动一动,这位排帮的大‮姐小‬,就死定了!”

  小梅姑娘说道:“你一定不会那么做,因为你知道那么做的后果是什么?你要付出太大的代价!”

  宛清尼姑笑笑说道:“如果我愿意付出那份代价!”

  “宛清!你敢!”

  “你知道我敢,对不对?我杀死了她,你要杀死我,我还可以用所有的人,跟你拼一拼。就算你最后也杀死了我,你的朋友华小真已经回生乏术了!”

  “你不要命了?”

  “何副总管!你难道不知道在乐都总管属下的人,首先要通过的第一关,就是时时准备死!我现在就是拿自己的命换你的朋友华小真的命!你要不要试试?”

  这句话击中了小梅姑娘的要害。

  因为她的确了解,凡是在她恩师乐如风属下做事的人,可以享受所想要的一切,但是,唯一的一项要求,就是“唯命是从”这“唯命是从”当然包括“不怕死!”要你死的时候,要毫不皱眉头!

  这位假尼姑郭宛清说的一点也不差,她杀死华小真之后,至多也将她杀死。问题是郭宛清的一命,能抵得了华小真的一命吗?

  当然不能,这不是谁的命值钱不值钱的问题,而是华小真本不能死。

  无论站在什么立场来说,华小真不能死!

  小梅姑娘就在这一点上,立即落⼊了下风!

  小梅姑娘盼望哥哥赵小彬能及时出现,但是,没有讯号,哥哥是不会来的。

  用讯号吗?瞒不过郭宛清的!那样弄巧成拙,坏了大事。

  小梅姑娘是一点主意都没有了。

  她只有问道:“郭宛清!你想怎么样?”

  假尼姑郭宛清笑道:“你先要想清楚!千万别轻举妄动!任凭你的⾝手是如何的了得,只要你一动,无论你是多么的快,快不过我这样一伸手,你的朋友华小真就立即了帐!”

  小梅姑娘又问一句:“你想要什么?”

  郭宛清地一笑说道:“我想要的是你!”

  小梅姑娘想了一下,立即说道:“好!我跟你们走。但是你要先替华姑娘服上解药。”

  郭宛清笑笑说道:“你当我们是三岁孩提?”

  小梅姑娘说道:“那你要怎样?你说!”

  郭宛清说道:“我的方法很简单,我要的是保证。”

  她仰头叫道:“来人那!”

  从后面又出来两个年轻的假尼姑,两个人手上各端着一个茶碗,冒着腾腾热气。

  郭宛清说道:“这一碗是华大‮姐小‬的解药,给她灌下去,十个时辰之后,她就可以复原。”

  她指着另一碗:“这一碗是给你喝的!”

  小梅姑娘点点头。

  郭宛清说道:“这回不是软骨散,是另外一种药。”

  小梅姑娘不觉脫口问道:“是什么?”

  郭宛清一笑说道:“不能告诉你。你应该知道,乐都总管是你的恩师,她有多少种药,你不会不知道。只要你喝了这碗药,我再叫人用鹿筋将你捆好,然后我立即将解药给华大‮姐小‬灌下去。这个换条件好不好?”

  小梅姑娘断然说道:“不行!谁知道你给华小真姑娘服下去的,是不是真的解药!我不会上这个当。”

  郭宛清笑笑说道:“你不相信我?”

  小梅姑娘说道:“你的为人能使人相信吗?”

  郭宛清忽然哈哈大笑,笑声停歇,她指着小梅姑娘说道:“亏你在江湖上闯过,连做一个光的条件你都没有。在该认输的时候,你就只有认输。知道吗?你现在是输家,是道地的输家。也就是说,你不相信我也要相信我,知道吗?你没有选择。”

  小梅姑娘沉默了,在生命和华小真姑娘之间,她必须要做一个选择。

  事实上,她本没有选择,她不能眼看着华小真被利剑穿心而死,她绝不能那样做!

  郭宛清问道:“你决定了吗?”

  小梅姑娘点点头说道:“郭宛清!你说得对,我是输家,我没有选择。把那碗药端过来吧!”

  一个年轻的假尼姑端着碗,慢慢地走过来。

  这时候,华小真姑娘忽然睁开眼睛,说了一声:“不!”

  她的眼睛又阖上了,她迟缓而又吃力地说道:“小梅!你…不能…这么做…你们的话…我都…听到了…你不能…不能…”

  小梅姑娘黯然说道:“小真姊!我必须这么做。我不能眼看着你死,我绝不能。无论是看在华伯伯,或者看在我哥哥,我都不能这么做。还有,我到了京城,在我恩师面前领死,也了无恨事,你不要管我的事。”

  郭宛清笑道:“你知道了就好,快喝吧!”

  那年轻的假尼姑,已经走到小梅姑娘⾝前。

  小梅姑娘伸手接过那碗药,就送向嘴边,突然,听得一声舂雷也似的暴喝:“小梅住手!”

  小梅姑娘一震,郭宛清也是一怔,她立即将剑尖向前一送。可是她已经迟了,右臂一⿇,宝剑掉到地上,剑尖已经划破了华小真的⾐服。

  只见郭宛清整个人飞将起来,落到好几尺远,摔在地上。

  小梅姑娘人影一闪,几乎是同时到达,用脚尖点住郭宛清的口。

  再看那两个挟持华小真姑娘的尼姑,倒在两旁,华小真的⾝体,被赵小彬抱个整着。

  赵小彬充満歉意说道:“小梅!我来得迟了!”

  小梅姑娘露出笑容说道:“哥!一点也不迟,来的正是时候。”

  她对郭宛清说道:“现在你立即带着你的人走,愈快愈好!晚了我就不保证你能活着离开。”

  她的脚尖突然一用力,郭宛清岔住一口气,张着嘴几乎说不出话来。

  郭宛清捧着心口,狠狠地望了赵小彬一眼,果真带着她的几个假尼姑走了。

  赵小彬抱着华小真姑娘,満脸焦急,问道:“小梅!小真姊怎么了?”

  赵小梅姑娘连忙说道:“哥!不要慌,无妨的!”

  她将那个老尼姑找来,安慰她不要怕,那些假尼姑已经赶跑了。要她找一处静室,再找一碗热⽔来。很快地,赵小彬将华小真姑娘抱到一间静室里,将她平放在上。

  小梅姑娘取出解药,化在热⽔里,帮着哥哥灌到华小真姑娘肚子里。

  小梅姑娘轻轻地说道:“哥!她服了解药,很快就会复元。你在这里照护着小真姊,我去弄点吃的,我们也该饿了。”

  她说着话,便悄悄退出门外,并且带上了门。

  天,⻩昏来得特别快。

  赵小彬在静室里点上一支蜡烛,静静地坐在前,看着华小真姑娘。

  蜡烛一点一点燃烧着,不知道过了多久,华小真姑娘才悠悠醒来,她一看到赵小彬,不觉眼泪涌出,低低地说道:“小彬!我对不起你!”

  赵小彬用手轻轻抹去她的泪⽔,说道:“小真姊!快别这么说。谁对不起谁,这话不是显得我们是多么生分吗?”

  华小真姑娘又流出眼泪。

  赵小彬轻轻地抹着华小真脸上的泪,正着脸⾊说道:“小真姊!我也不说感你的话,你也不要说对不起!让我们今后互谅互敬生活在一起,好吗?”

  华小真姑娘突然有了羞意,将头埋在赵小彬的怀里,赵小彬也轻轻地拥着,彼此互相听到了心里的歌曲。

  也不知道经过多少时间,那支蜡烛已经滴了一堆烛泪,静室里也渐渐暗起来了。

  外面有人敲门,小梅姑娘叫道:“哥!小真姊!我们吃饭了。”

  两人一惊而觉,慌忙分开,华小真姑娘更是慌忙从上坐起来。

  小梅姑娘捧着一个烛台,后面跟着老尼,手里端着一盘菜,还有一个酒壶。

  小梅姑娘进来笑嘻嘻地说道:“小真姊!现在都没有事了吧!”

  华小真姑娘一听,就知道她说的双关语,想到自己咬指留书,写的那些话,不觉脸上一红。…但是她立即从上下来,上前拉住小梅的手,恳声说道:“小梅!你对我的厚爱和那种生死情感,我不说感,我只能说此生此世,永不相忘。”

  小梅姑娘笑道:“小真姊!我不要你永世不忘,只要你此生此世跟哥哥永不分离。”

  华小真姑娘的脸一直红到耳朵。

  小梅姑娘放下烛台,搂住华小真的肩,笑着说道:“小真姊!说你是铁心罗刹真是难以相信,你瞧你是这样的害羞!”

  华小真益发地充満了羞意,反倒说不出话来。

  赵小彬说道:“小梅!我真的要谢谢你对小真姊那份可以易生死的真情。”

  小梅姑娘说道:“哥!我接受你的道谢,只要你们永远相爱,我就⾼兴了。”

  她拉着华小真姑娘的手,坐到桌子旁,说道:“那些假出家人,存有许多荤菜,我没敢用。我觉得这里是庵院,不应该吃荤。我跟老师太做了几样素菜,不过酒还是准备了一点,此时无酒,不⾜以表示我们庆贺的心情。来!我们先⼲一杯!”

  赵小彬和华小真內心自然充満了‮悦愉‬之情,双双举杯和小梅⼲了一杯。

  这一顿饭虽然是吃的素菜,却是吃得三人齿颊留香,大家心里充満了快乐。真是:不是一番寒彻骨,焉得梅花扑鼻香。

  那位老师太说不出有多感,不等他们吩咐,就泡了一壶西湖雨前⽑尖,摆着三只茶碗,请三个人到另一间静室品茗。

  老师太一再地说着感谢的话。她说:“这座小庵是慈航观世音菩萨的留云下院,所以庵名为留云。是我二十年前,一个人化缘一块砖、一片瓦盖起来的。全庵只有我和两个老道婆,一向清静,没有想到两个月以前,突然来了这些人,要不是几位施主,我这留云小庵,不知如何得了。”

  老师太又特别推荐她的茶,是真正的雨前,也是真正一片一片用手摘下来的“⽑尖”有一种特别清香。

  赵小彬三人也表示了谢意。

  三人坐在静室里,窗外竟然有了淡淡的月光。天上的浓云已经逐渐散去,月光从云隙里洒下来。

  赵小彬说道:“我们今后将往何处?”

  小梅毫不思考地说道:“哥!你和小真姊在此地多做休憩,说实在的,这一阵心情紧张之后的疲惫,西湖是最适宜调养⾝心的地方。如果这座留云小庵不能久住,你们就回到孤山去。”

  华小真姑娘说道:“小梅!听你的口气,是要和我们分手,你不留下来是吗?”

  小梅说道:“小真姊!你真是玲珑剔透的心,任何一件事,都瞒不过你。你说的对极了,我是要和你们分手了。”

  赵小彬连忙说道:“小梅!你要到哪里去?为什么要和我们分手呢?”

  小梅笑着说道:“哥!说实话,我也不想和你分手。但是,有一个地方我是非去不可,而且不能耽搁太多的时间。”

  赵小彬和华小真几乎是同声问道:“你要去哪里?”

  小梅说道:“岳州。”

  赵小彬和华小真不噤惊呼出声,这个地方对他们二人而言,不但是悉,而且都留有极为深刻的印象。

  赵小彬立即说道:“小梅!我们和你一起去。”

  小梅眼睛里流露出感,但是她断然地说道:“不!我去岳州,是探听一项消息。哥!你还记得洪叔叔!我是说蓝如鼎老前辈,他告诉我们的,他的伤,是伤在自称乐如风的奇丑婆子手下。这件事使我非常奇怪。我恩师是一位风韵极佳的人,这奇丑二字本扯不上。这是何人假冒我恩师的名字?其中恐怕是有隐情。这件事我不知则已,已经知道了,我就不能不管。还有…”

  她顿了一下,想了想又说道:“仲彬二弟随着朱云甫到岳州,这是他和洪叔叔⽗子重逢的绝好时机。不过,如果其中没有人说明原委,恐怕好事可能变成坏事。我去,应该是一个最好的人选。”

  赵小彬说道:“小梅!让我们同行好吗?仲彬的复姓归宗,是件大事,我也应该去尽一份力。另外,岳州还有一位老人家,她是小玲视同亲人的排帮长辈…”

  华小真接着问道:“小彬!你说的是鲁婆婆?”

  赵小彬点点头,沉重地说道:“鲁婆婆把小玲视为骨⾁亲人,小玲的死讯,至今未能让老人家知道,我们对小玲是一种歉疚。”

  华小真不觉流下了眼泪。

  小梅也黯然说道:“哥!我也不愿和你以及小真姊分手。一则你们应该双双回到扬州,让华伯伯安心,你们不觉得华伯伯自从小玲过世之后,他老人家一下子就愈发苍老了许多。而且,他老人家是多么希望你们能成为一对佳偶,可是他老人家蔵在心里不敢再说什么!你们回去,是对华伯伯最好的安慰。还有,哥和小真姊,也应该到小玲坟上去上炷香…”

  她自己说到此处,已经哽咽不能成声。

  赵小彬拭着泪⽔说道:“小梅!你说的都对。我觉得等我们自岳州回来,一切都不算迟。但是,岳州的事,我们却不能耽搁。我有一种感觉,洪叔叔这次回岳州,会有重大的事情发生。老实说,他的事,与我们共同的事业,是有密不可分的关系,我们只好把私情,暂时摆在次一等地位了。”

  华小真流着泪说道:“小梅!我忽然觉得,我决定把终⾝托给小彬,这样做是不是对不起小玲?”

  小梅赶紧上前搂住华小真的肩,说道:“小真姊!你是一位经历过江湖风浪的人,你懂的道理比我多。我敢说,如果我是小玲,如果小玲地下有知,恐怕她现在最希望见到的事,就是你和小彬哥成为佳偶。我要你们到扬州去上小玲的坟,也正是告慰她于九泉之下。小真姊!你们是姊妹,你难道还不知道小玲的为人吗?”

  她擦去自己的泪痕,再轻轻拭去小真脸上的泪⽔,她说道:“都是我不好,惹起你们的伤心。现在我决定不跟你们分手了,今天晚上在这留云庵暂住一晚。明天回孤山再作一番料理,然后我们启程,前往岳州,这样可好?”

  华小真和小梅相拥着,她的心里真有一份难以言宣的动,这样善体人意,处处为人设想的姑娘,因此也可以想到小彬小梅的⺟亲,一定也是一位慈祥可亲的婆婆。

  这份美満的姻缘,在几经波折,在绝望的关头复苏,而且是急转直下,可见得“姻缘本是前生订”这句话,是一点也不假的。

  且不说华小真內心里的感慨与満⾜。赵小彬对于小梅的善解人意,也是十分欣慰。他认真地说道:“小梅!我们从岳州回来,不但要到扬州,当面向华伯伯禀告,请他老人家同意我们的婚事,而且,我们也该专程前往金陵,去见爹娘…”

  正说着,门外有人敲门。老师太捧着一个托盘,里面放着三碗素面飘着⿇油的香味。

  老师太笑着说道:“三位恩人已经谈得夜深了,老尼就做了一点素面,给三位恩人消夜。”

  赵小彬等一起站起来称谢。

  老师太说道:“那些坏人留的荤菜,统统叫老道婆拿出去送给贫苦的人,就是留着,三位恩人也不会吃的。这三碗素面虽然简陋并不可口,至少让三位恩人吃着安心。”

  小梅手捧着面碗,深深地谢道:“老师太!你这恩人的称呼,折煞我们了。但愿这留云庵院,从此不要再有世俗⿇烦,以免玷污了这块⼲净地。”

  小梅的话刚一说完,就听外面有人哈哈大笑,而且朗声说道:“这话要看怎么说,留云庵院能不能安静,就要看你何副总管是不是体恤出家人的苦处,而跟我们合作。”

  小梅脸⾊一变,立即放下碗,拿起宝剑,就要冲出房门,却被华小真一把拉住。

  华小真在拉住小梅的同时,递给小梅一个眼⾊。

  小梅立即恍然大悟,她对小真轻轻地说声:“谢谢你!小真姊!”

  说着话,人向门旁一掩⾝,随手一拉门,只听得嗖、嗖、嗖…至少有五六种不同的暗器,飞进房来。

  如果小梅当时真一拉门,任凭她的反应是如何的敏锐,恐怕也很难躲过这一阵飞蝗般的暗器。

  就在嗖嗖之声刚一停止的瞬间,小梅宝剑映起一层光芒,人如闪电,从门里一掠而出,直冲而上,正好落在留云庵的门楼上。

  只见一溜人影,至少有五六个人,正向灵隐寺的后院那边退去。

  小梅厉声叱喝道:“你们给我站住!”

  前面的人,果然闻声而停,人向双边一分,立即形成一个包围的形势。

  小梅飘⾝而下,宝剑横在前,在黑夜星月微光之下,这柄宝剑的寒芒,令人震慑。

  小梅缓步上前,站定之后,沉声说道:“你们不是要我跟你们合作吗?你们不是要将我捉拿回燕京吗?我出来了,为什么你们又要逃走呢?”

  对方几个人互相看了一眼之后,没有人答话。

  小梅突然怒声叱道:“你们无聇已极,想利用偷袭的手段来对付我。你们要自知自己没有这个本领,又何必前来献丑?”

  对面从左边走出来一个人,一⾝长袍已经扎起了下摆大襟,下颏疏朗朗的一撮胡子,一双深凹的眼睛,两腮削瘦无⾁,说话冷冷地,没有一点表情。

  “姓何的小妞!他们之中确实有几个人怕你,说你功力得自我们乐都总管的真传。不过那是他们,不是我!”

  另外从左边又走出来一个人接口说道:“那也不是我!”

  削瘦的老者冷嘿嘿地笑了起来,说道:“你瞧!是不是怕你的人就是那几个脓包。所以你们逃走,要请你把话收回去。”

  小梅沉声问道:“你们二人是谁?”

  削瘦的老者冷笑说道:“姓何的小妞!你以为你这个副总管的威风,还可在我老人家面前耍一耍?你的眼睛长到哪里去了?告诉你,你既然不认识我,算你无知,就让你到死做个糊涂鬼吧!”

  他说着话,迈开步伐,朝着小梅姑娘走过来。

  小梅刚要向前上去,她的⾝后华小真叫道:“小梅!你等着。”

  小梅两眼不敢放松对方,因为双方已经隔得很近,任何一个疏忽,都可以造成憾事。她平静地说道:“小真姊!他们都是冲我来的,请你不要管这档子事。”

  华小真已经和她并肩在一起,笑着说道:“小梅!怎么你又把你我分得这么清楚哇!留云庵郭宛清那个假尼姑用剑尖抵住我的后心,你为什么要替我的生死?那也是冲着我来的啊!”小梅叫道:“小真姊!你不要忘了,你等于大病初愈,你…”华小真笑道:“因为这等角⾊,只需要我这种大病初愈的人来对付,也就⾜够了。”

  她立即庒低声音说了一句:“小梅!来人是西南有名的蛇魔!”

  小梅急道:“小真姊!那你…?”

  华小真微笑说道:“小梅!你跟小彬替我庒阵就够了!”

  她一晃手中的短剑,那正是赵小彬的鱼肠剑,昂然地上去。

  对面削瘦的老者已经停下了脚步,地看着华小真姑娘,说道:“你回去!你替不了何小梅。”

  华小真微微笑道:“蛇魔!你那点琊门外道的玩意儿,还用不上赵小梅赵姑娘亲自动手。”

  老者被华小真脫口叫出“蛇魔”的浑号,他震动了一下。因为他只在西南边陲生活,很少在中原闯字号,但是他没有料到华小真当年以鸳鸯脸铁心罗刹在江湖上闯的时候,见识过多少江湖人物,也听闻过多少江湖上的掌故。

  蛇魔的神秘既被揭穿,心里的得意就降低了几分。他问道:“你是谁?她为什么不姓何?”

  华小真笑笑说道:“我是谁并不重要,你不认识赵小梅姑娘,证明你对中原的武林,了解得太少。你连震动武林的剑神赵爷都不知道,你看你是多么孤陋寡闻!赵姑娘就是剑神赵爷的掌珠,你现在知道了吧!”

  蛇魔对于剑神的大名,虽是听说过的,他实在弄不清楚,为什么何副总管又变成了剑神的女儿。一个人的心神不定,是对手过招的大忌,华小真开始在气势上占先,便趁胜追击。她微微地笑道:“你估计凭你⾝上那几条蛇,能够保证你今天全⾝而退吗?你错了!”

  她这一声“你错了!”

  话音未落,人突然一弹而起,手中鱼肠宝剑以凌厉无比的光芒,扫向蛇魔。

  这一招突然的凌空扑杀,来势太快,而且也太猛,蛇魔自然也不是弱者,就在这一瞬间,双手一伸,从⾐袖抖出两条很细的怪蛇,一黑一红,就如同两道疾飞而出两线索,向华小真。

  蛇魔的出手用心极为狠毒,他这两条怪蛇,都‮硬坚‬过钢,普通刀剑无法伤它分毫的。他打算即使有一条蛇被对方削断,他的另一条蛇只要一沾上对方的⾝体,对方就死定了。

  但是,他低估了华小真的⾝手,尤其低估了她手中的鱼肠宝剑。

  华小真以雷霆万钧之势,横削而出的招式,首当其冲的是蛇魔右手发出的黑⾊怪蛇,只听得“嚓”的一声,剑芒过处,那条黑蛇半截飞向老远。

  华小真一剑得手,⾝形将落之际,右腕倏地半空一翻,人向下落,剑向上挑,正好⾝形一低,躲过那条闪电飞来的红⾊怪蛇,剑芒却适时而至,那条吐信而来的蛇,哪里挡得了鱼肠宝剑的锋利,洒出一蓬毒汁,半截飞开丈余以外。

  华小真一剑两招,削断了蛇魔的两条最得力的蛇,她并不进一步贪功,剑芒一收,人即时翻⾝一个倒纵,退回七八尺。

  她的人刚一落地,立即叫道:“小梅!小心他的蛇镖!”

  这时候赵小彬小梅兄妹,充分发挥孪生兄妹的心灵相通,还没有等到华小真的警告,二人双双出手。打出的并不是什么暗器,而是及时从地上抓起一把碎石和砂土,四掌齐发,掌劲加诸砂石之中,如同満天星雨。以他们二人的內力,即使是摘叶飞花,同样可以伤人,何况是砂石泥土。

  这一阵凌厉的飞砂走石,正好上蛇魔抖手全力发出的几十条毒蛇。这些蛇被用作暗器打出,只要有人中了其中任何一条,都是剧毒无可救药。但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赵小彬兄妹在灵机一动的刹那,用一阵飞砂走石,击溃了猬集而来的蛇镖。

  平时,蛇魔发出蛇镖,只要一条两条,就⾜以致一位⾼手死于非命。今天他在愤怒之下,倾囊而出,结果只落得遍地蛇尸,是他做梦也没有想到的事。

  机灵的华小真一见对方一群蛇镖落地,趁着对方错愕发怔的时候,她一次弹⾝再起,人去如矢,剑出如电,再凌空扑杀,蛇魔急思闪躲时,已经迟了一瞬。他的双臂刚刚举起,⾝形微蹲,急待退后,剑芒已经扫过,一声凄厉的叫喊,一蓬⾎雨,两只胳臂落地。

  华小真攻击的动作快极了,她的单脚一着地,右脚立即踢出一招“力踹龙门”正好在蛇魔痛晕了头的时刻,着着实实一脚踹中蛇魔的前

  这一脚劲道十成,蛇魔整个人都飞了起来!落在五尺开外,连哼都没哼得一声,落在地上,口噴鲜⾎死了。

  小梅姑娘对华小真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攻势,对付浑⾝是毒的蛇魔,真是佩服万分,连声说道:“小真姊!你真是了不起!”

  华小真微笑着还没有来得及答话,原先和蛇魔同时走出来的另一个人,蓦地抢步上前“呼”地一声,一柄钢叉上面着两尺多长的耝逾人指的刺链,在五尺开外,就扫将过来。

  华小真刚要回⾝,赵小彬早已掠⾝而至,说道:“小真姊!该我上了吧!”

  小梅叫道:“哥!你抢的是什么?”

  赵小彬从华小真手里接过鱼肠剑,从容说道:“小梅!我已经很久没有动手了,剑法生疏,早该练习,让我哥哥吧!”

  这样的对话,原是有失轻佻而不厚道。但是,赵小彬一看对方使的是重兵刃,而且外加刺链,分明是一个横练的人物。对手之先,能起对方浮躁的情绪,是一件很重要的事。

  果然,对方哇呀呀一声怪叫,又耝又壮的⾝体,却是灵活非常地扑过来。

  赵小彬刚一开口说道:“兄台!蛇魔的下场你已经看得很清楚…”

  对方暴躁如雷,叫道:“姓赵的!有本事对上手再说。”

  他的双手一抡,钢叉前面的刺链猛地横扫过来。

  赵小彬弹⾝一跃,正好从脚下扫过去,可是,对方抢先一步,刺链过去,双手倏地一收一竖,钢叉蓦地化做“朝天一炷香”冲天而起,直取赵小彬的下

  这一招是令人想不到的。

  钢叉本是横扫,而且带着两尺多长的刺链,劲道何止数百斤。一着扫空,砸得地上砂石齐飞,如何能在这样的劲道之下,收回钢叉再变化为上举而刺,这份收发自如的力量,不是光有几分蛮力就可以办得到的。

  赵小彬的心里也略为一惊。

  一口真气怈尽,⾝形下落,正好向钢叉。

  赵小彬人在空中,瞬间一个转折,单⾜平踢,侧击钢叉,人却向一旁平落下地。

  这样险煞人地落地,双手双⾜一点即起,翻⾝一个鱼跃,⾝收腿,正要站起,对方刺链迅速扫到。

  对方每次都能抢住有利的瞬间出手,说明他不是普通之辈。

  赵小彬陡地一声暴喝:“断!”

  鱼肠剑就在收腿的同时,掠刃向外,只听呛啷一声,刺链如同腐朽,断了两截,扫带到一边。

  赵小彬这时候长⾝而起,右脚平飞,以极困难的‮势姿‬,踢出极有力的一脚“魁星踢斗”当的一声响,平扫的钢叉踢得上飞,对方双手虎口一⿇,心中暗叫“不好!”钢叉踢开,门户大敞,赵小彬在一脚之后,如影之随形,鱼肠短剑抢得一隙之利,直取对方咽喉。

  寒芒如电,任凭再好的⾝手,也无法躲开这样的一剑贯喉的下场。

  但是,赵小彬的手臂一沉,正好收住,剑尖抵住对方的咽喉。

  赵小彬喝道:“你还要助纣为吗?”

  对方突然一声大吼,钢叉撒手,人向前一扑,向赵小彬的宝剑,正好剑刃‮穿贯‬咽喉,一阵低吼,人倒在地上,顷刻死去。

  赵小彬收回了无⾎痕的鱼肠剑,心里还有几分惋惜,就听得小梅姑娘叱喝道:“你们不要走!”

  剩下的四个人站在那里不敢动。

  小梅姑娘刚一移动脚步,对面其中一人说道:“何副总管!…”

  小梅叱道:“我姓赵。”

  对方说道:“赵姑娘!你应该知道,我们只是奉命行事,而⾝不由己。姑娘能⾼抬贵手,我们感不尽。”

  小梅说道:“我不杀你们,我要借你们的口向我恩师传达几句话。”

  对方说道:“请吧!姑娘也会估量得到,只要我们能传说的,我们一定将话带到。”

  小梅说道:“第一、请上告恩师,赵小梅已经复姓归宗,亲情伦理之不可废,是我过去错误了,如今我能改正过来,恩师应该替我⾼兴。”

  对方说道:“我们记得。”

  小梅说道:“第二、赵小梅绝不忘师恩,往后一定有机会向恩师请罪,请恩师不必再派人追杀我。如果恩师不能放过,只要过了今年的五月初五,我会专程北上,当面领罪。”

  她说得很动,接着又说道:“留云庵是一块清静之地,老师太方外之人,不要再来人烦扰于她。就这三点,你们都记下吗?”

  对方应道:“我们都记下了。”

  小梅姑娘说道:“如此你们请便!”

  对方朗声道谢,说道:“赵姑娘!你是位了不起的人物,我们败在你手里,丝毫不觉得惭愧。你的话,我们一定带到,只要我们还能活着回到燕京。多谢!告辞!”

  四个人一齐跃⾝向黑影中掠去,消失在山林夜⾊之中。

  小梅姑娘一时引起感触,站在那里,默默沉思。

  华小真上前挽住她的手,低声说道:“小梅!你记得古书上常说的一句话吗?忠孝不能够双全。”

  小梅若有所感的说道:“小真姊!你这个比喻我不敢当,不过,师恩如海,我的确是无法忘记的。但是,恩师为孛罗效命,我又实在不敢苟同,这种情形,令人痛苦。”

  赵小彬在一旁安慰着说道:“小梅!我忽然想到一个问题。任何人做事,都有一个目的,也可以说都有一个原因。你的恩师所以如此做,一定有她的原因,甚至于是一个不得已的原因,一个有充分理由的原因。像她这样具有绝顶武功的人,也具很⾼的智慧,岂会做出没有理由的事?”

  小梅姑娘一直在痛苦地摇着头。

  赵小彬接着说道:“小梅!你不要‮头摇‬,我的意思是说,这种事一定会有⽔落石出、真象大⽩的一天,你又何必现在为这件事在痛苦?”

  华小真接着说道:“只要等到真象大⽩的那一天,必是你可以向恩师请罪的时候了,也是你师徒二人可以相聚的时候了!对不对!”

  小梅望着他们二人,也只有点头同意了。

  赵小彬抬头看看天上的淡月疏星,夜已过午。便向她们二人说道:“我们也不必回到留云庵去歇着了,老实说,虽然佛曰杀恶人即是行善事,毕竟在庵前杀得満地⾎腥,坏了佛门清净。”

  他朝小梅一伸手,借过她那柄宝剑,说道:“让我掘个土坑,埋了蛇魔和那个不知名的人,免得暴尸此地,有失厚道。”

  他认真的掘着坑。剑利、人有力,再加上华小真和赵小梅的帮忙,不消顿饭光景,掘成一个两尺多深的坑。将蛇魔和另一个人的尸体,埋在坑里,堆成一个浅浅的坟头。他望着自己和华小真她们,都是一⾝泥土,不觉说道:“真是抱歉!…”

  华小真含笑说道:“别为这件事向我们两个人说道歉,这正是你心存仁厚的表现,我为你感到欣慰。”

  赵小彬说道:“生命是神圣的,虽然是坏人,也是如此,不是不得已,不能轻易言杀。既然已经杀了,好人坏人都没有了分别,再让他们暴尸在外,那就不应该了。”

  小梅叹了口气说道:“哥!你为我上了最宝贵的一课,这是我在恩师那里所学习不到的。”

  华小真怕又‮引勾‬起小梅心里的不安,连忙岔开说道:“我看天⾊也是将明的时刻了,我们就趁着这个空当,回到孤山,清洗休憩,换过⾐裳,就展开我们的岳州之行可好?”

  赵小彬小梅姑娘同声称善。

  果然,他们三人在孤山梳洗一番,换过⾐裳,小梅姑娘仍然改扮为男装。并且依照华小真的意思,留了一封书简给华老帮主,因为孤山与扬州之间,经常有人往来于途的。

  在留书当中,华小真除了说明赵小彬的康复,大伙一同前往岳州之外,并且隐隐约约地说了一点她与小彬之间的感情。

  关于这一段,华小真写得含蓄而技巧。

  “…本来小彬和我要一同回到扬州,看望爹爹,为小玲上坟捻香。但是,我们和小梅必须要往岳州处理一件大事。我们会很快回来,回来和爹团聚。”

  这趟岳州之行,路途不近。

  华小真亲自在杭州选购了三匹马,行程不急但也不缓,直奔岳州。

  也没有经过几⽇,岳州在望。赵小彬首先带着她们两人去见鲁婆婆。

  他也说不上来为什么这样做,但是在他的心里,始终觉得是亏欠了鲁婆婆什么。他知道小玲的死讯,会对鲁婆婆是一次沉重的打击,但是,他觉得不把这个消息告诉鲁婆婆,对这位孤单的老婆婆,更是一种‮忍残‬的欺骗。

  当三匹马停在门外,落鞍下马,准备扣门的时候,赵小彬向华小真说道:“小真姊!鲁婆婆在排帮是微末之流,如果你不方便会面,你在岳州找一处客栈等着我们好吗?”

  华小真微笑说道:“小彬你错了!像鲁婆婆这种人,在排帮是受人尊重的,而且也没有在她面前计较地位的尊卑。再说,我过去没有去见过鲁婆婆,是为了保持小玲的一点秘密,如今小玲去了,我至少应该去当面谢谢她老人家,这些年来,对小玲的照顾。”

  赵小彬点点头。

  他迟疑了一下,举起手来,敲敲门。

  里面应门的是衰老的声音:“是哪一位啊!”赵小彬当时心里一阵凄惨,不久以前,离开岳州的情形,历历眼前,如今再来时,却已经是人事俱非。一股酸味直冲眼眶,几乎答不上腔来。

  他咳了一声,才大声回答道:“!是我,小彬回来了!”

  门里的鲁婆婆大概没有想到小彬回来得是这么快,意外地喜悦,立即拉开门,笑呵呵地说道:“真没有想到你们会回来这么快呀!因为最近岳州的情形风紧,所以,没有弄清楚是谁,不随便开门。…”

  鲁婆婆満心喜悦地将门打开,満嘴念叨着,突然一抬头,看到除了赵小彬以外,还有另外两个人,她顿时将话缩住。

  可是等她再注意到小彬的⾝旁,站着一位非常美的姑娘,还有一位年轻英俊的少年,她慌忙说道:“真是对不起!我不晓得是有客人。人老了,真是不中用了,各位请进。”

  华小真上前一步,扶住鲁婆婆,亲切地叫道:“!你不要客气,我们都不是客人。”

  鲁婆婆怔怔地问道:“小彬!这位标致的姑娘是谁呀!叫我老婆子不敢当啊!”赵小彬一行将鲁婆婆拥进屋里,随手将门拴上,才说道:“!她就是小玲的姊姊华小真。”

  鲁婆婆闻言大惊,连忙挣脫了华小真的手,惶然说道:“原来是大‮姐小‬,老婆子太放肆了。”

  她就要按帮规行礼,被华小真一把抱住,说道:“!千万不要让我难堪。小玲在⽇,你把她看做是孙儿晚辈,我尊称你一声,并不过分,何况你的年龄、你在排帮的地位和贡献,我都应该是晚辈。”

  鲁婆婆不安地说道:“排帮是个有规矩的大帮,一切都是按照规矩做事的。大‮姐小‬!我可不敢欺师灭祖。”

  华小真搂着鲁婆婆说道:“!你在排帮的地位是超然的,如果你要按照帮规讲礼,我们今天就待不下去了。!你是不我们住在这里吗?”

  鲁婆婆惶然地说道:“大‮姐小‬!你这么说,我老婆子可担当不起了。说实在的,大‮姐小‬!以往我也没有机会见到你,而且…而且…”

  华小真一直搂住鲁婆婆的双肩,笑着接口说道:“而且,我常年戴着神秘的面纱,看不到我的庐山真面目,对不对?还有,我有一个绰号,在江湖上很响亮,叫做鸳鸯脸铁心罗刹,跟我现在这张脸完全不一样,对不对?!”

  鲁婆婆不安地说道:“大‮姐小‬!一切都是太突然了。”

  她的眼光刚一移动,赵小彬立即引见小梅:“!这是我的同胞妹妹小梅!”

  鲁婆婆不噤笑道:“原来是赵姑娘,别说老婆子老眼昏花,分不清赵姑娘是易钗为弁,就是换个眼力好的人,恐怕也分辨不出。”

  她一想到“易钗为弁”就忍不住问道:“小彬!小玲为什么没有跟你们一道来?”

  赵小彬神情一黯,还没有说话,鲁婆婆又若有所悟地问道:“大‮姐小‬!我想起来。你方才说,小玲在⽇,我老婆子待她如何如何。你的意思是说…?”

  华小真忍不住泪⽔夺眶而出说道:“!…”

  鲁婆婆立即拦住说道:“大‮姐小‬!我老婆子一生坎坷,什么样的打击我都承受过。大‮姐小‬!当年我那口子,早上活蹦跳出门,晚上抬回来的是⾎⾁模糊的尸首,那年我不过才二十五岁。我还是活下来。大‮姐小‬!你说吧!是不是小玲她…”

  华小真泣不成声,赵小彬泪流満面,小梅姑娘拭着泪⽔,上前扶着鲁婆婆说道:“!小玲不幸在扬州分舵召开的篡夺排帮基的会场上,意外的中了扬州分舵赛吴用的埋伏,我们都很哀恸,我们把她葬在扬州的梅花岭。”

  鲁婆婆神情惨变,一直在摇着头,说不出话来。

  赵小彬和华小真急忙叫道:“!你怎么啦!你…”鲁婆婆挣扎了半天,一张嘴,噴出一口鲜⾎,人终于晕过去了。

  三个人手忙脚地将鲁婆婆抬到上,小梅姑娘为鲁婆婆喂了一粒丸药,再推拿半晌,鲁婆婆才悠悠醒来。

  华小真连忙说道:“!你是疼小玲,如果你的⾝子受到了伤害,小玲在九泉之下,也不会心安的。”

  鲁婆婆长叹了一口气,任凭着老泪纵横,凄然说道:“大‮姐小‬!老婆子活了一大把年纪,世间事看得太多,生离死别,老婆子看得太透了,没有人能够逃得了这个关口,不过,小玲这孩子命太苦,她跟我老婆子相处得情感太浓太真,我还是看不开的。”

  华小真流泪说道:“!我明⽩你对小玲的感情。”

  鲁婆婆挣扎着下,被华小真拦住说道:“!你歇着,有什么事,我和小梅来替你做。”

  鲁婆婆说道:“大‮姐小‬!承你这样的看得起我,叫我一声,我本来是承当不起的…”

  华小真连忙说道:“!我是小玲的姊姊,而且我是有一份真心。”

  鲁婆婆点点头说道:“大‮姐小‬!我能看得出,也能体会得出你这份真心。既然如此,我老婆子也就不客气,请大‮姐小‬和小梅姑娘随我到厨下拾掇吃的,回头我有话说。”

  华小真和赵小梅果然随着鲁婆来到厨下,忙了一阵,做了几个热炒,蒸了几样腊味,开了一坛酒,当然少不了煎炸了油饼,四个人团坐房里,鲁婆婆端起酒杯说道:“酒,不是好东西,不能多喝。但是有时候,酒又是不可缺少的东西。比方说,今天这种情形之下,没有酒,怎么能说话!我老婆子先敬你们一杯,借酒盖脸,下面的话就好说了。”

  鲁婆婆⼲了一杯,赵小彬三人也都⼲了杯中酒。

  鲁婆婆又劝大家吃菜。

  然后她正⾊说道:“大‮姐小‬!有一件事老婆子蔵在心里已经很久了,我原以为等到小玲成婚大喜的⽇子,再向她说。如今这个机会是没有了,不过今天却是一个难得的机会。”

  华小真和赵小彬兄妹都不敢说话,静静地在听着。

  鲁婆婆又叹了一口气说道:“你们可晓得,为什么我老婆子跟小玲会有那么好的感情?这其中有一个原因。”

  华小真说道:“小玲自小就是一个聪明懂事的孩子,善解人意。”

  小梅说道:“那是因为鲁和小玲之间有缘分。”

  赵小彬说道:“小玲经常要到岳州来,的地方落脚方便,对她爱护备至,这样自然就有了深厚的感情。”

  鲁婆婆说道:“你们三位说的都对,但是,这其中有一个最主要的原因,是你们所不知道。”

  她顿了一下,眼睛注视着面前的酒杯。

  默默地停顿了半晌,仿佛是在回忆远久的往事,也许是在整理零星岁月的片断,终于她叹了一口气,说道:“十五年前,我在排帮是侍候帮主內当家的亲信管家。”

  华小真立即说道:“原来当年是在我娘⾝边的人。”

  鲁婆婆苦笑了一下点点头,接着说道:“那年,帮主已经四十好几,可是还没有子嗣,就是这时候內当家的有孕,这真是大事。我是小心的伺侍着,我也暗暗地祈求上苍,不论男女,能为帮主留下后嗣。”

  华小真听得很认真,因为她从来没有听过这些事。

  赵小彬和小梅当然是揷不上嘴,只有静静地听着。

  鲁婆婆接着说道:“正是內当家的快要临盆的那一天,帮主从外面回来,手里提着篮子,篮子里用汗巾覆盖着,神⾊有些仓惶地走进来。”

  华小真不噤问道:“篮子里盛的是什么?”

  鲁婆婆看了一眼,缓缓地说道:“帮主拿到房里,掀开汗巾,原来里面放的是一个孩子,一个大约两岁多的孩子,瘦弱、有病,看得出是饿了很久,可是,孩子虽瘦,而且两岁多还不会说话,却有一双明亮的眼睛。他的脸上还有…”

  华小真抢着问道:“这孩子脸上还有什么?”

  赵小彬忍不住也揷嘴问道:“这孩子是怎么来的呢?”

  鲁婆婆对华小真看了一下,又朝赵小彬看了一眼,慢慢地说道:“你们忘了问我一个问题。”

  华小真和赵小彬几乎同时问道:“什么问题?”

  鲁婆婆说道:“那时候排帮总坛设在何处?”

  华小真投来一个询问的眼光。

  鲁婆婆说道:“总坛设在扬州,迁到洞庭君山那是后来的事。我为什么要说明这个?因为与这孩子来路有关。那天据帮主说,他正在长江中流察看一个木排,江流当中,有一块木板,板上绑着一个盛物的篮子,篮子是用汗巾盖着的,帮主命人捞上来,他亲自掀开一看…”

  “是个孩子?”

  华小真追问了一句。

  “是个孩子。孩子⾝旁有一封⾎书,简单的几个字…”

  “写的是什么?”

  “我不晓得。帮主看了⾎书,便一声不响,不让任何人知道,揣带回家,告诉內当家的,他要收养这个孩子。”

  “啊!”“就在这时候,內当家的要临盆,一阵忙,生了一位千金。”

  “!你漏掉一句话,这篮子里装的孩子,是男是女?你当然也知道了。”

  “也是位小姑娘。”

  “啊!真巧啊!”“帮主做満月的时候,告诉大家说,一胎生了两个女儿。实际上那位大千金要比二千金大三岁。但是,谁会到內堂去查问呢?”

  华小真忽然站起来说道:“!你的意思是说:小玲她是爹收养的?不!不对呀!你是不是说错了,她不应该比我大三岁…!你是说我…”

  鲁婆婆很平静地说道:“一点也不错,你比小玲大三岁!”

  华小真的人突然摇晃了一下,问道:“那么我是爹当年在江流当中…”

  鲁婆婆说道:“大‮姐小‬!你方才很快的问我,而我没有说的一个问题,那孩子脸上怎么样?她的脸上有一条紫红⾊的胎记!”

  此话一出,华小真的人浑⾝颤抖,脸⾊苍⽩,眼眶里含着泪珠。

  小梅姑娘紧抢过来,一把抱住华小真叫道:“小真姊!小真姊!”

  赵小彬一直很用心的在听,他也走到华小真的⾝边,恳切地说道:“小真姊!这件事的确太意外,使人猝然无防,但是,正是因为太意外,我们更要沉着冷静来面对着。小真姊,你是最能面对困难的人,不要急了方寸好吗?”

  鲁婆婆说道:“我方才说过,本来我要等到小玲新婚大喜的时候,亲自告诉她,因为小玲一直怀疑她不是老帮主的亲生女儿,她哪里知道老帮主的一番苦心。老帮主把大‮姐小‬爱护备至,在两个女儿当中,处处偏宠大‮姐小‬。起初我不懂,我为小玲抱不平,我要求离开內当家的⾝边。当我离开的时候,內当家的才告诉我一句话,忠良之后,比自己的女儿还要重要。”

  华小真痛哭失声,叫道:“爹!你老人家…”

  鲁婆婆拭着眼泪说道:“排帮的忠诚,从来没有人知道,从这件小事可以见到一斑。”

  华小真泣道:“!我究竟是何人之后?我的生⾝⽗⺟到底是谁?又为什么将我绑在木板上,付诸江流?!你知道吗?”

  鲁婆婆摇‮头摇‬说道:“我不知道,除了帮主夫妇二人恐怕没有第三个人知道。內当家的已经过世多年,帮主独⾝未曾再娶,所以现在就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华小真立即站起⾝来,擦去眼泪说道:“小彬!小梅!原谅我不能在此地陪你们。”

  小梅站起来,她仍然握着华小真的手,恳切说道:“小真姊!我知道你要到哪里去,你也知道我不会拦你,也不会劝你。我只想请你在动⾝之前想一想,你见到华伯伯之后,应该以什么样的态度问他老人家?”

  华小真怔了一下,说道:“我…”

  小梅说道:“近二十年的养育之恩,胜过亲生骨⾁之情。如果为了你的‮全安‬,特别是你尔后的‮全安‬,华伯伯不肯承认这件事实,小真姊!你又将以什么样的态度来跟华伯伯说话呢?”

  华小真说道:“不会的!爹他不会不说真情的。”

  小梅立即说道:“如果他会!为了你的‮全安‬,为了你对排帮的号召力,如果他会!小真姊!你到那时候该怎么办?”

  华小真颓然地坐下来,流着泪⽔说道:“我该怎么办?我…”

  小梅说道:“小真姊!你的心情我最能了解。因为我曾经由于⽗⺟的一点误会,随着⺟亲远离家乡,和亲生之⽗久别几达二十年。我思念、我怨恨,乃至于我随着恩师,投⼊元人部下,积愤如此,可以想到我的心情。”

  华小真说道:“小梅!你的情形与我不同。”

  小梅说道:“有一点是完全相同,那就是我们都急于了解自己。我在想:华伯伯是在找一个最适当的时机,会告诉你、会告诉排帮,让大家都知道你是大宋朝的一位忠良之后。到那时候,告诉你的不是基于亲情,更重要的是对故国的忠贞之情。小真姊!你做了华伯伯近二十年的女儿,你还不能了解华伯伯的为人吗?”

  小梅一连的侃侃而谈,使华小真软弱下来了。

  小彬在一旁说道:“小真姊!你知道吗?华伯伯是当今之世,最忠心的大宋子民,更是最伟大的⽗亲。”

  华小真望着他点点头。她又转向小梅姑娘,恳切地说道:“小梅!是你提醒了我。人在不平静的时候,是容易犯错的,谢谢你!小梅!”

  小梅说道:“小真姊!我只是旁观者清罢了。就在几个月以前,我还要设计绑架我的⽗亲,送到燕京邀功呐!人在切⾝关系动的时候,是很难能保持清明在躬的。”

  华小真点点头。

  鲁婆婆说道:“大‮姐小‬!都是要怪老婆子多口。”

  华小真说道:“!我会衷心感你。”

  鲁婆婆接着说道:“我要告诉你们另一件大事,岳州最近来了不少⾼手,挑明要向蓝如鼎领教。”

  小梅问道:“鲁认识蓝老爷子?”

  鲁婆婆说道:“不认识,但是在岳州久仰他的大名。上次小彬和小玲来到我这里,曾经有机缘见过一面。”

  赵小彬怀疑说道:“这些前来挑衅的人,是些什么来路呢?如果是燕京派来的,又何必用这种方式?”

  小梅说道:“哥!你不了解元人对各地控制的一套方法。蓝…老爷子在岳州算是功力最⾼的一位,但是,却不是公开⾝份,换句话说,他在岳州没有官派的公开⾝份。要对付他这种⾝份的人,元人惯用的方法,就是以江湖来对江湖。”

  赵小彬说道:“以你的经验,我们应该怎么做才是?”

  小梅说道:“等待。等到他们真正对上的那一天,我们相机而动。因为,我可以断言,这次从燕京派来的,一定是绝顶⾼手,而且人数不在少数,岳州蓝老爷子将是一场苦战。”  Www.IsJxS.CoM 
上一章   九扣连环   下一章 ( → )
沙迦小说网提供了玉翎燕创作的小说《九扣连环》干净清爽无错字的文字章节在线阅读,沙迦小说网给您更好的九扣连环阅读体验.尽力最快速更新九扣连环的最新章节,用心做最好的小说精校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