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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迦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七彩王子 作者:夕照红 | 书号:43991 时间:2017/11/18 字数:13915 |
上一章 真成假弄 章十第 下一章 ( → ) | |
天⾊又快要黑了,而冬天的夜,来得也特别早。 虽然天黑得快些,但这对人们来说,并未有多大的影响,因为西河镇上的人,在各种大小不一的灯光照耀下,更显得生气。 这时候,在“宾客店”中,⽟柱子仍然是英山帮座上的骄客,连吃带喝,⽟柱子简直有些乐呵呵的忘了自己是⼲什么的。 在距离“宾客店”街对面不远处的一家“顺风客店”里,却正坐了四个凶神恶煞,他们正是由双桅帆上下来的四个长江⽔帮的人。 只见为首一人,头上着红巾,一⾝短⾐裳,全是酱⾊,齐处围了一条黑带子,就在那带子上,揷了一把明晃晃的钢刀。这人的长相,相当威猛,绕脸长了一圈多长的红胡茬子,方面大口,缺了一颗大门牙,只是两个虎牙,却特别长,那么大的一张嘴巴,竟然包不住这对虎牙,有一半露在嘴外面;大蒜鼻子上,一对铜铃眼;两条眉⽑丛中,各露出十多特别长的红⾊,那副长相,谁看了一辈子也忘不掉。 另一个年约二十多岁,⽩净脸,秀才相,走起路来脸朝上。这时候他坐在虬髯大汉旁边,一付讨债的架式,两个眼角,不时的冒出黑眼珠子,左瞟右看,魂不守舍的样子,叫人不敢多看。 其余两人,俱都揷钢刀,神情严肃,嘴巴闭得紧紧的。 这时候,正有一个店伙计,在这四人面前侍候着。 只听这小二说:“二爷!你老这一向可得意?什么风把你老大驾送到‘顺风’来,小店真是有幸,又有机会侍候你⾼二爷了。” 黑乎乎的⽑手臂,薄扇大的手巴掌,向脸上狠狠的磨蹭着胡茬子,咧着缺颗大门牙的嘴巴,哈哈笑道:“这一回你家⾼二爷可不需要你来侍候,倒是叫你们王掌柜的,准备为我们舵主的大少爷,赶办一场喜事,才是真的。” “噢,⾼二爷说的可是这位大少爷?”小二诡笑着一指那个坐在虬髯大汉旁的年轻人。 却见那年轻人,不但不笑,反而一副冷冰冰的模样,只拿⽩眼珠子瞪着小二。 要知客店小二,每天生张魏,什么人没见过? 立刻哈又问:“各位爷大概刚由船上来,要吃什么,尽管吩咐,喝什么样的酒,冷热俱全,包准让爷们満意,至于为花大少爷办喜事,二爷放心,我这就去禀知掌柜。” 却见这年轻人突然说道:“⾼副舵主,咱们还是先填肚子,再论其他的,再说那帮山贼,还没有退让的迹象,等明天给他们脸上涂点颜⾊,让他们知难而退,再办这喜事也不为难。” 就见这虬髯大汉一拍桌子,冷笑道:“大少爷,有我⾼峰在,那群小⽑贼你还怕他个鸟,赶明天我⾼二老往那儿一站,我不信他们不撒鸭子走人。” 另两人也随声附和道:“就算⾼副舵主不来,我⻩岗双雄,也不是什么省油灯,弄个不如意,非杀他个片甲不留,叫那群山贼,知道咱们长江⽔帮的厉害。” 其实这回事“顺风客店”的小二,早就心里有数,单就英山帮找的那个拉猴子的帮手,就够瞧的,加上英山帮那四个难的恶煞,一个也不是省油灯。 所以店小二嘴上说的一回事,脸上的表情又是一回事,而心里想的,却是实情:还想办喜事?倒不如去找棺材店老板打道吧。 店小二心里笑,脸上也笑,但却笑分两途,各有含意不同。 突听⾼峰说道:“小二,别尽在这儿耍嘴⽪子,快捡⾼二爷平⽇喜吃的,尽快的往桌上摆吧。” “是,是,是,这就马上端。”小二一溜烟的离去。 人,万头躜动,好热闹。 因为西河镇今天要举办一桩大喜事,西河镇的花魁女“海棠舂院”的女老板,刘莲姑娘的出阁⽇子。 别看刘莲姑娘住在这西河镇上,甚至开了这家“海棠舂院”的馆,可是镇上有一半的人,没有看到过刘莲姑娘的真面目,但这刘莲姑娘的丽与美,却是妇孺皆知,西河镇上的人,谁不知道有个花魁女刘莲? 且说距离西河镇正西,有个叫“南堂岗”的地方,这个南堂岗,并非是山坡岗峦之类的小山丘,而是一个河湾流过此处,改变了方向,原本向流的河⽔,经过这南堂岗横里一挡,却反而折向西流,所以附近的小镇,这个“西河镇”南堂岗成了西河的“泰山石”了。 南堂岗上靠河的一边,人们在这儿建了一座关帝庙,庙不大,连个和尚都没有。 大⽩天的,关帝庙附近的几棵秃柳树枝上,落了几只老乌鸦“呱呱”的叫个不停;靠河边的一棵大槐树上,两只喜雀,翘着尾巴也在尖叫,真不知道这是悲的症兆,还是喜事要临头。 但总归一句话,管他是喜也好是忧也罢,都是人们自己制造出来的,上天只有浩叹的份。 也就在冬⾼照,霜露消失的时候,从西河镇上御风驾云般,先后走来两批人,如果要数一数,前面的四人,相距不过二里,又是五个人。 这两批携刀带剑,威风八面的凶神恶煞,全都走一个方向—一西河镇西面的南堂岗。 这天可真是西河镇上的重大⽇子,在镇上,全是些胆小的老弱妇孺,他们全等着午时一到,瞻仰镇上的花魁女同那个不知名的人拜天地。 可是,镇上有些年轻而又胆大的,却远远的跟在走出镇来的两批人后面,等着看一场龙争虎斗。 双方就在那座关帝庙前对立着,僵持着,似乎是在培养杀人的情绪。 突然,听那长江⽔帮,⻩岗分舵的副舵主⾼峰,戟指英山帮骂道:“八王蛋,你们好不要脸,双方言明,各有四人,狗⽇的,为什么不守约定?” 嘿嘿一声冷笑,英山帮的紫脸壮汉“八臂神”尹定光沉声回道:“你小子这就不用心,反正是一对一,英山帮不会俩找一个,你又急个鸟。” ⽟柱子倒扛着那把龙泉宝剑,尽量的站在英山帮的四人后面,微笑着欣赏双方对骂。 “唰”的一声,⾼峰已子套里的大钢刀“嗖嗖嗖”在面前连挥三下,刀芒毕露,寒气人,缺牙的大嘴巴用力一抿,只露出两个虎牙,左手一指对面答话的紫脸大汉,喝道:“天也不早了,人也到齐了,该说的都说了,该骂的也骂完了,我看你小子,三分像个人,七分倒像个鬼,你知道⾼二爷的外号是什么?” 他这里一面说,尹定光的索子已横在前,紫黑的脸上,有如僵尸一般的令人难看。 突听⾼峰得意的一笑,说:“⾼二爷的外号叫钟馗,小子,你知道钟馗是⼲什么的吃的?” 他话未说完,突觉眼前银星电闪,对面紫脸大汉的银蛇般的索子,已疾点而来,立刻⾼峰把要说的话又憋了回去,右手大钢刀,打横往上一撩,塌进马步,硬往“八臂神”的怀里撞去。 可是,太迟了,只见“八臂神”尹定光索子去而疾转,就在他一抖之间,那尖有如长了眼睛一般“噗”的一声,就那么准地揷⼊⾼峰的肩窝。 当尹定光的索子子套来的时候,一股鲜⾎,像箭一般自⾼峰的肩窝噴了出来,而尹定光的索子上,好像还带下⾼峰⾝上的一块⾎。 闷哼一声,⾼峰甩刀斜跌到地上,右手下垂,已无法再抬起来,看样子,只要尹定光再揷一抢,⾼峰就会了账。 适时的,花飞雄的儿子——花尔宏,一把托住⾼峰,直拖到大柳树下,随手在怀里摸出一包刀伤药,敷在⾼峰伤处,这才又走过来。 也就在这时候,⻩岗双雄哈元宠与哈元亮二人,双双上去,挥刀就砍,却被英山帮的“英山一匹狼”王觉,与“司判官”官不同二人截住。 就听王觉得意的笑道:“外表像个瘟神,一动上家伙倒像个狗熊。” “司判官”官不同也笑骂道:“我还以为从⽔里爬上来的,是什么吃人的蛟龙,想不到却是一伙鱼兵虾将。” 二人一面说,两把钢刀同时分劈“⻩岗双雄”哈元宠与哈元亮二人。 也真是够快的,更且是够狠的,当官不同挥刀劈向哈元宠的时候,花尔宏一声中向,振起双臂,一对分⽔刺,互着击向得意到极的程千里。 要知在这种渐趋明朗,胜利之果就将来到的时候,程千里当然得意,得意的事,是一连串的… 但最重要的,还是西河镇上的花魁女刘莲,自从见了那么一眼之后,心里头那种说不上来的味道,早己弄得这位英山帮的大少爷,神不守舍,魂灵出窍。 而眼前的搏斗,在他的眼神中,似已变成婚礼前的乐章,被砍被杀所流的⾎,也变成了彩虹。 就在他含笑准备验收成果的时候,突觉冷芒打闪,一股流般的光焰,在他的脸上一闪而过。 就听“两”声大叫,而只是一声“扑通” 原来花尔宏一看这种情势,心中一股恶念,油然而生,心想:杀了你这个姓程的,就算今⽇吃了败仗,西河镇的花魁女刘莲姑娘,早晚还是我花尔宏的。 心念间,他是恶向胆边生,骤然发动攻势,偷袭过去。 却是程千里在一窒之间,⽩脸上狠狠的被分⽔刺划了一道半尺长的⾎糟,连鼻子看上去像也齐中而断。 也就在同时,刚刚得意的站在一边的“八臂神”尹定光,抖手甩出索子,不偏不倚的,正揷在茶尔宏的肋下,一个尖,全没⼊花尔宏的肚子里。 这原本是尹定光必救的一招,却未想到尹定光一心要取程千里的命,本就准备承受这一,但他再也没有想到,自己本来挥向程千里咽喉的一招,却划在对方的脸上,而自己原以为受些小伤的,却变成惨死当场。 打斗的场上,一个捂⾎脸,像一个没头苍绳般,哭喊哀号着一阵跳,另一个却是直的躺在地上。 也就在这时候,又是一连两声惨叫,就见“司判官”官不同与“英山一匹狼”王觉二人,很快的把刀上的⾎,在被杀的哈氏兄弟⾐裳上面一抹,急急的走到程千里面前,问:“怎么样?伤得重不重?” 也就在三个英山恶煞,围住程千里看伤势的时候,枯柳树下的⾼二爷,这位自称专门捉鬼的⾼峰,一声不哼的拔腿要跑,但却惊动了一旁看闹的⽟柱子。 “有人要溜啊!”⾼峰已走出三四丈远,⽟柱子这么一叫,却把三个恶煞惊动,索子奋力一甩“八臂神”尹定光暴喝一声,道:“捉鬼的,那里走!” 肩头上淌着⾎,⾼峰自觉难以逃出这几个恶鬼的手掌,但人到了这时候,第一个本能,就是求生。⾼峰虽长相凶恶,那只是在打不过他的人面前,他才显得威风。 可是这个世上,人五人六唬人的人,还真是到处都有,如果这些人,稍有一点成就,那更会露出一副不可一世的“神样”可是一旦到了大祸I临头,比谁的尾巴都夹得紧,跑得快。 如今这⾼峰⾼二爷,正是这副模样,但在真的跑不掉的时候,场面话还是要说的。 一个大旋⾝,⾼峰瞑目说:“谁说⾼二爷要跑?”他一指地上躺的三个死人,咬牙切齿的说:“今天算是我们长江帮⻩岗分舵的人栽了跟斗,如今是你们得到你们应得的成果,打败了就认输,不过你们也太狠心了,竟然杀死我们舵主的儿子,这笔账算是结定了!” 他微微一顿,看着三个硬过来的恶煞,心中虽有了寒意,但嘴巴还是硬的,只听他又道:“三条人命,我们长江⽔帮决不会轻易放过你们英山群魔,咱们等着瞧吧!” 于是,⾼峰又要转⾝往西河镇走。 “八臂神”尹定光喝道:“你就这么一走了之?” ⾼峰捂住肩头伤口,道:“我总得叫人来把这三具尸体运走吧!” 他好像是理直气壮的样子。 听在“八臂神”尹定光的耳中,他不由一怔。 突又听“英山一匹狼”王觉骂道:“八王蛋,快滚!” 有了这句话,⾼峰心中如遇大赦,但外表还是硬邦邦的,张开缺了一颗大门牙的嘴,往地上吐了一口浓痰,大蒜鼻子一菗,扭头就走。 才不过又走出两三步,只听⽟柱子轻描淡写的说:“纵虎归山,后患无穷;斩草不除,舂风吹又生。” ⽟柱子的话声刚落,索子已寒芒打闪,像奔雷电一般,划过长空“叭”的一声,揷⼊⾼峰的后心窝里。 脸上红红的耝须,在脸上肌⾁的颤动中,着冬打闪,⾼峰戟指着⽟柱子说:“你是什么…人,在…在这里穷嘴…多…⾆。” “就算是长江⽔帮的人吧!”⽟柱子含笑回答。 “放庇!长江⽔帮…没…没有你这…种吃里扒…外…的人。” ⽟柱子哈哈一笑,连英山恶煞也都笑了。 因为,在场的人,谁都知道⽟柱子是英山帮请来的帮手,如果说他是长江⽔帮的人,显然是一句让人捧腹的玩笑话,难以取信于人。 想想看,哪有看着自己人被杀而不伸援手的道理? 就在⽟柱子的笑声里,只见他随手在自己怀中一摸,取出一面上绣双刀的⻩旗,抖手一展,不过尺长,对目瞪口呆,却将断气的⾼峰笑说道:“你已是快死的人了,我怎么忍心骗你,不信你看吧!” 看是看了,但⾼峰的两眼,却在吃惊的看过那面小⻩旗之后,再也合不上了,他似是有好多好多的疑问,被他带进了丰都城。 缓缓的摘起那面小⻩旗,⽟柱子把“龙泉宝剑”往肋下一夹,这才伸出双手,拍了一阵巴掌,口中还不停的叫道:“好!好!真精彩!” 三个英山恶煞,愣愣的怔在那儿,就连脸上仍在淌⾎的程千里,也瞪大了眼睛,张口结⾆,说不出话来。 拍了一阵巴掌,叫了几声好,⽟柱子这才又道:“各位今天算是替长江⽔帮清除了几个仗势欺人,为非作歹的恶徒,我可得好好请各位喝一杯。” 只见他两眼一亮,取过肋下“龙泉宝剑”缓而有力的说:“正好今天是在下的大喜⽇子,走!咱们回镇上去。” 说罢,又看看天,自言自语的:“午时快到了,耽误了拜天地,女方可要说话了。” 期期艾艾的,程千里问:“你是不是长江⽔帮的人?” ⽟柱子淡淡一笑:“就算是沾那么一点亲,带那么一点故吧!” “八臂神”伊定光似是会过意来,冷冷一笑,问:“今⽇我们杀了你长江⽔帮的人,甚至其中还有⻩岗分舵舵主‘江上龙’花飞雄的大儿子花尔宏,难道你就这么算了不成?” ⽟柱子不齿的一扁嘴,说:“你们替长江⽔帮惩治帮中不属之徒,长江⽔帮感谢还来不及呢?为什么要报仇?” 他话声落,突听程千里又道:“我不信!” ⽟柱子说:“事实上我并未出手相助他们,你又为什么不相信?” 轻声一笑,又道:“算是没有这码子事发生过,我请几位赏光,参加我的结婚大礼去。” 说着,转⾝就要离去。 “慢着!” “怎么啦?”⽟柱子回头问。 “你明明才到这西河镇两三天,没有看出你要结婚的迹象,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司判官”官不同追问。 ⽟柱子咧嘴一笑,轻声的说:“这年头,一见钟情的事何其之多,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兄弟,请问女方是哪位名门闺秀,千金姐小?”官不同又追问一句。 仰天打个哈哈,⽟柱子一手指着官不同笑道:“官老兄,我看你就别再吃小弟的⾖腐了,这年头,还有名门闺秀,千金姐小送到我这又耝又黑,満⾝穷酸面前来做我老婆的?你别逗啦!” 他话一落,程千里、尹定光、王觉三人,都吃吃的笑了,只有“司判官”官不同,双眉紧皱的又问:“那么一说,我倒是‘一堆蛋全砸在脑袋上’,我是糊‘头’透顶了。” ⽟柱子又是一声神秘的笑,说:“酒还没喝,就糊涂了?别问了,走吧!” 突又听“八臂神”尹定光揷嘴问:“⽟兄弟,我尹某人在这西河镇,还认识几个不大不小,有头脸的人,你说说看,女的是哪家姐小?我好给你打听打听。” 说着,他凑近⽟柱子跟前,紫脸上现出令人恶心的笑容,低声说:“这就是替你⽟兄弟先摸个底,往后你同女的住在一块,也好驾较,你说是吧!” ⽟柱子故装不好意思地说:“我实在不好启齿,我与女方,说实在的,只能说是门当户不对,再不然,就是户对门不当,所以我说不出口。” 程千里脸上那一刀,在刀伤药的猛糊下,⾎不流了,只是⾎糊糊的⾁,有些往外翻,所以痛得他直冒虚汗,这时候也揷上一句,问:“没关系,你说说看,或许咱们两件事合起来办,就更热闹些。” 原来程千里虽脸上受伤,心中还是忘不了刘莲姑娘,也正因为一心一意要得到刘莲姑娘,所以即使痛的呲牙咧嘴,直昅凉气,但他的內心深处,还是狂喊着:“值得!” 也就在这时候,⽟柱子这才一顿脚,一咬牙,猛昅一口气,却透着不好意思的,说:“好吧!反正是丑媳妇,终归是要见公婆的,我就捂住脸,告诉各位,我那未来的老婆。” 一面说着,还真的用左手捂住脸,直逗英山四煞哈哈大笑起来。 却听⽟柱子小声像蚊声般,说:“她是‘海棠舂院’的姑娘。” ⽟柱子此言一出,英山四煞笑得更厉害了,王觉与“司判官”官不同,连眼泪都笑了出来了。 只听王觉指着⽟柱子说:“原来⽟兄弟也好此道,这可没有话说,我得做个现成的媒人。” “八臂神”尹定光有些不悦的问:“为什么你来捡便宜?” “英山一匹狼”王觉打个哈哈,笑说:“海棠舂院的姑娘,哪个我不?” 也不等尹定光再说什么,王觉一指⽟柱子,追问:“你说,那姑娘叫什么名字?” ⽟柱子心想:你们这几个八王蛋,不知听到名字以后,会是个什么样的表情,反正这胃口也吊的差不多了,早早送你们上路,也好了却这桩糊涂事。 心念间,一咧嘴巴,双目突然耝芒滥泛,缓缓的,一字一字,有力的说:“就是那西河镇上开了一家惹事生非的‘海棠舂院’,也是这西河镇上的花魁女,刘莲姑娘。” 于是,原本热情⾼炽的空气,突然之间如被冰河的冷⽔所冲一般,刹时间僵住了。 先前的哄笑声,似是飘向了远方,英山四煞的脸,俱都是怔怔的,显然的,他们的心也在凉。 程千里正要开口,却是“八臂神”伸手一拦。 突见⽟柱子一甩手,说:“我说不是什么名门闺秀,千金小组,你们不信,现在我说出来,看看你们,一个个像听到魔鬼一般,那种敬鬼神而远之的样子。” 他微微一顿,又道:“各位这副模样,显然是怕玷辱了各位在江湖上的声誉,也好,我不勉強各位去参加,小弟就此别过,晚了怕不好意思。” 闷雷已经过去,英山帮四煞似是又清醒过来。 只见“八臂神”尹定光,嘿嘿冷笑,说:“⽟兄弟!你知道我们今天同长江⽔帮的人,在此约定比武的目的是什么?” ⽟柱子一皱眉,说:“我不知道啊!”“是真的吗?” “我为什么要骗你?” 英山四恶煞彼此互望一眼“八臂神”尹定光沉声说:“就是为了那个西河镇上的花魁女刘莲姑娘,才在这儿拼个死活的。” ⽟柱子故意大吃一惊,⾼声抗辩道:“是刘莲姑娘要你们来此决斗的?” 四个人齐摇着头。 ⽟柱子哈哈一笑,说:“她既没有叫你们双方在此决斗,她当然也没有答应谁胜了就嫁给谁。” 突听程千里说:“那并不要紧,只要大少爷我们赢了长江⽔帮的人,还怕刘莲姑娘能跑上天?” ⽟柱子撑起本来面目,冷颜厉⾊地说:“她没有跑上天,更不会飞上天,但她却投⼊我⽟柱子的怀里了。” 程千里正要前冲,又被“八臂神”伸手拦住。 只听尹定光说:“我们拼死拼活,你却尽捞现在的,⽟兄弟,这不太公平吧!” ⽟柱子冷冷一笑,说:“刘莲姑娘只是一个女人,难道还能劈成两半?” 突见尹定光一招手,四个恶煞聚在一起,好一阵商量。 ⽟柱子已经有些不耐。 突见“八臂神”尹定光说:“事情总是有得商量。”说着,伸手⼊怀,摸出一个拳大的小布包,往地上一掷,对⽟柱子说:“这里是⻩金二十两,⽟兄弟你先收下。” 二十两⻩金,就在脚前,但⽟柱子并不弯去拾,万一不是⻩金,而这家伙的诡计,岂不要上大当?眼看快要接火了,自己可得步步为营,小心上当。 ⽟柱子也仅只瞄了眼,尹定光已心里明⽩。 于是,他又从地上拾起那个布包,并亲自打开来。 于是,冬有了真正的光辉,照耀得尹定光掌上的⻩金,发出人的光芒。 只见他又极快的把布重又包好,一抖手掷向⽟柱子,说:“不成敬意,⽟兄弟你就收下吧!” ⽟柱子接过⻩金,用手掂掂,嘻嘻一笑,道:“兄弟们这份厚礼,小弟就收下了,谢谢!”一面把⻩金揣往怀里,就要翻⾝往西河镇走。 “慢着!”尹定光喝住⽟柱子。 “还有什么事?” “⽟兄弟,你就别再回头了,你的马匹行李,自会替你送来,西河镇上的婚礼,就由我家大少爷顶替了。”尹定光视着⽟柱子。 ⽟柱子一愣,指着怀里的⻩金,说:“这二十两⻩金,不是送给我做贺礼的?” “八臂神”尹定光摇头摇。 “噢!我明⽩了,你是想用这二十两⻩金买我的老婆了。”⽟柱子微愠的说。 “八臂神”尹定光说:“别说的那么难听。” 摇头摇,⽟柱子歉然地说:“就算我答应,西河镇的花魁女也不答应,即使刘莲姑娘答应,只怕我肩上的这个家伙也不答应。” 突听“英山一匹狼”王觉喝道:“八王蛋,你终于还是露出狐狸尾巴了。” “司判官”官不同也骂道:“终⽇打雁,却叫雁叨瞎了眼睛,咱们竟被这小子玩于股掌上了。”“唰”的一声,撩动手中钢刀,就要扑上。 “八臂神”尹定光又一拦,对⽟柱子说:“⽟兄弟,事到眼前,你可得好好琢磨琢磨,眼下可是一对四,你有必胜的把握吗?” 他微微一顿,又道:“眼前你是‘上天有路,人地也有门’,不要弄个⾎⾁模糊,暴尸野地,你看看他们四个。” 说着,用手一指地上的四具尸体。 ⽟柱子冷然一笑,淡然的说:“那是他们学艺不精,再说他们藉着长江⽔帮的声势,在外为非作歹,就是你们不杀他们,哉也不会放过他们的。” 其实说来,世上很多这些败类,他们打着光明正大的旗号,以合法的⾝份,做出许多为人不齿的勾当,厚颜无聇,却又沾沾自喜,像这种人,才是一个团体最危险的人物,因为他们披着护⾝符做坏事,受害的,却是一群无辜。 微摇着头,八臂神尹定光冷冷的说:“真是可惜,看样子你没超过二十岁,就这么夭折在我们的刀口上,真是太可惜了。” 程千里早就憋不住了,口中大骂:“可惜个驴槌子,这小子早就把咱们当二百五耍了。” 猛一挥手,大叫道:“上!” 还真是够快的,除了程千里是受伤站在一边外,另外英山三个恶煞,立刻把⽟柱子围在中间。 于是,⽟柱子笑了,只听他边笑边说:“刚才各位一味的套情,便无没有一点杀人的情绪,这么一摆架式,我才能狠下心来,同各位比划比划。” 他只是刚刚说完,三件兵器已由三个方向,劈头向他全⾝罩来,劲风狂飙,冷芒人,端的厉害非常。 于是,⽟柱子的龙泉宝剑出匣了,在他配合着武林绝学“幻幻步”的如影随形的闪动中,让过了“八臂神”尹定光的索子,龙泉剑在冬的反中,耀眼的霞光,就如同无数支空心冷箭般,一闪而划过“司判官”官不同的顶门,就听裂帛般一声脆声,官不同手中的钢刀,已分为两截,一截仍握在官不同的手上,而官不同却没有移动丝毫,定定的站在那儿,只是从官不同的前额中间,直到下腹,显现出一条向外泌⾎的细⾎糟,同一时间“⻩山一匹狼”在龙泉宝剑疾收中,也只是在他的⾝侧一带,一条握刀的右臂,齐肩而断,那跌落地上的一条右臂,仅只跳颤了两三下,就一动也不动了。 一招之间,搏杀了两个英山恶煞,这叫谁都不敢相信,而程千里尚以为“司判官”只是受了轻伤,急忙用手去扶,这一扶之下,不由狂叫失声,原来“司判官”官不同,已被劈成两半,经他一扶,纷纷倒在地上,连肚內五脏,都成了零碎,这情形怎不叫程大少爷震惊狂叫。 一看这情形“八臂神”眦目袭,狂怒之极,立刻施展成名绝学“八方骤雨”一只银,散发出七八朵花,上下左右,罩向⽟柱子。 只听⽟柱子笑道:“你这个人,鬼点子最多,坏事一定做的不少,今天留你不得。” 话声落,手中龙泉宝剑,就在⾝前挽了个剑花,并未听到太大的金铁鸣声,而尹定光的一支链子,已寸寸断在⽟柱子⾝前。 “八臂神”尹定光急丢手中断,猛然跃⾝后退,然而,他再也想不到,⽟柱子竟如影随形,紧贴在他的⾝边,而且还听到⽟柱子嘿嘿冷笑,说:“还想逃!” ⽟柱子走近断臂而昏死过去的“英山一匹狼”王觉,发现他因流⾎过多,而死去多时。 着寒意的冬,⽟柱子⾼举着千年神器,竟得意的仰天大笑,丝丝的七彩冷芒,纵剑⾝被发出来,照耀在⽟柱子的脸上,也照耀着地上死去的八人。 ⽟柱子有着“神气”与“得意”的感觉,他満⾜了“龙泉宝剑”昅⾎的望,也得意于自己的一次十全十美的安排。 于是,他向大老远围看的人群中走出,他不是去表现他的神气,因为他不需他们的呼。他更不必在一群常人面前得意,因为他是⽟柱子。他是⽟柱子,他还没有完成他自己的心愿,又有什么可得意。 收起龙泉宝剑,左手提着剑匣,一边走,一边看看自己⾝上,杀了四个人,他甚至⾝上一滴⾎也没有沾到。 冬正午,⽟柱子思嘲泉涌而至,这刘莲的事,算是替她办完了,是去呢?还是暂且留下? 如果拉马走人,这时候的北方,早已是大雪纷飞,酷寒笼罩的时候,尤其关外,大部分的人都窝在家里,谁还会四出游,要打听个人,恐怕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如果留下来,难道真的与那貌若西子姑娘刘莲姐小结婚?自己这个念头,可是千万娶不得,満⾝⾎债,等着去讨,自己的生死,还没有几个准头,如果拖累人家刘姑娘,那就罪无可赦了。 当然想逃,谁不珍惜自己的生命? 但是,当自己无法摆脫死神的眷顾的时候,通常只有两条路可走: 其一:跪地求饶。 其二:拼个同归于尽。 然而,只可惜这两条路尹定光都没有走通,因为他“八臂神”尹定光双拳错,击向⽟柱子的时候,却是双拳抖然落空,而同时间部一凉,再也施不出劲来,非但如此,甚至连想转转头的力量,也施不出来,于是他开始意念模糊,知觉化成一缕彩霞,冉冉而腾空上升,上升飘向无尽的苍穹。 一阵杵立之后,尹定光的尸体才倒了下去,但一经着地,尸体却成了两截。 这时候,程千里已腿两发软,泪眼滂沱的,不顾脸上伤势的疼痛,擅抖双手,跪在地上,对走过来的⽟柱子乞叫道:“⽟爷爷,你饶命啊…呜…” 龙泉宝剑轻放在程千里的额上,⽟柱子冷笑着说:“你可曾听过一句俗话?‘⾊字头上一把刀’,听过没有?” “听过!听过!” “既然听过,为什么还来送死?可见你已⾊心窍,无可救药了。” ⽟柱子不等程千里再开口,龙泉宝剑已如一股透心的寒泉,奔⼊程千里的喉中,程千里连最后一声“唉呀”都未出口,就倒卧在⾎泊中了。 就在他距离西河镇还不到一箭之地的时候,突然一阵鞭炮声,噼哩叭啦的响起来,好长的一串鞭炮,当⽟柱子走到镇上的时候,那鞭炮在响个不停。 西河镇真的是要办喜事了。 可不是吗?当⽟柱子一踏进西河镇的街上,西边的商号饭店,骡马栈房,甚至“海棠舂院”都在门口燃放起大串的鞭炮。 还没有走⼊“宾客店”就见那个结巴掌柜,在火炽的鞭炮里,像冒着火烧崩一般,双手抱住头,冲到⽟柱子面前。 只见他挤眉弄眼,张口伸⾆,甚至抓耳挠腮,就是说不出话来。 掌柜愈急,愈讲不出一个字来,脸都红了。 ⽟柱子拍拍他的肩头,说:“别急!有话慢慢说。” 说什么?他都急的流眼泪了,却见店伙计走过来,⾼声对⽟柱子说:“快进去换⾐裳啦!新娘都坐在花轿上等你呢?” ⽟柱子一听,心想:这下可好,如今弄假成真了,看着全镇这种喜气洋洋的样子,刘莲姑娘又在花轿上坐等,如果自己就这么拍拍庇股走人,那该是多么煞风景的一件窝囊事! 但⽟柱子进而一想,显然这一切的安排,是要把自己弄成骑虎难下的局面,这一招,可不是⽟柱子当初所设计的,保准是刘莲姑娘把自己的杰作,设计得更完美,更无缺的美好结局。 一念及此,⽟柱子笑啦!原来刘莲姑娘也是个有心人,其结果,却是整个局势的发展,全在刘莲姑娘的导播下,顺利的完成了。 走人宾客店的后面雅房,⽟柱子大吃一惊,才不过一两个时辰,整个雅房,全变了另一种颜⾊。 只见所有摆设并未改变,但是整个雅房,全变成大红⾊与⻩金⾊,那种喜气満屋,吉祥处处的味道,着实令人看了,会发出內心的悦愉。 ⽟柱子走⼊房中,没看到猴子,正要问里边的掌柜,却是端着点心茶⽔的店伙计,笑着说道:“那只猴子我把他送到镇边马厩去了,他见到你那匹雪地无痕千里宝马,一下子就跳在马背上,连那匹宝马,也透着欣。” ⽟柱子放下心来,这就往椅子上一坐,说:“我想同刘莲姑娘谈谈,能不能把她请来?” 总算结巴掌柜的憋出一句来,急说:“快换⾐裳吧!要谈,…等你们⼊…⼊…⼊了洞房…门关起来,谈个三天三夜…夜,也没有人管。” 于是⽟柱子又想到了自己的⾝世,⽟柱子僵住了,心想:这不正赶鸭子上架么?怎么办? ⾝世是显赫的,但遭遇是痛苦的。 自从由⻩河被石坚老爷子救起之后,一直到今天,虽说是生命有了转机,但却仍然是被人牵着鼻子走,不论牵鼻子的人是黑大叔、老和尚,甚至刘莲姑娘,反正他们在自己的生命中,成了不可或缺的重要人物。 看着⽟柱子这种神不守舍,怔怔的模样,结巴掌柜,直急的猛双手。店伙计却急忙说:“老祖宗,你还在这儿发个什么呆?”一把抓住店伙计,急问:“全镇鞭炮放个不停,难道是为我而放?” “对呀!” “就看到我杀了几个人?” “对呀!” 店伙计微一顿,立即又道:“你杀的这几个人,正都是全镇的人长年被他们欺负敲诈早已恨之⼊骨的几个凶神恶煞,只是平⽇没有人敢惹,也不愿多事,才把他们的气焰,弄得让人不敢吭大气。” 用力咽了一口唾沫,店伙又得意的说:“这下可好了,你只这么三招两式的,就把这几个平⽇横行西河镇的⽔旱两路恶,全部清洁溜溜的解决掉,你想想看,全镇的人,能不把你当成他们的姑爷看?西河镇上的花魁女,除你之外,谁能配得上?” 店伙计一口气说了个够,这才一指红绸幔后的牙上,说:“别再耗了,姑老爷,快换新郞装吧!” 说罢,嘻嘻一笑,扭头走出房门。 而店掌柜的一看⽟柱子,还没有动⾝换⾐裳的样子,立刻站起⾝来,双手一拖⽟柱子,就要往幔后面拉。 但他哪里能拉得动? 而⽟柱子已开始有“盛情难却”的感觉。 看样子,只有天塌下来,毁灭了一切,他才能摆脫这件事。 ⽟柱子当然愿意天塌下来,因为他才刚刚开始领略到生命的可贵与可爱。 再说他还有⾎海深仇未报,如何有面目去会见九泉之下的家人。 于是,⽟柱子一狠心,一跺脚,长⾝而起,转⾝走⼊红绸幔后的牙前,开始脫换⾐服。 在他心想:管不了许多了,反正是:船到桥头自然直,到时候再说吧! 结巴掌柜的一看到⽟柱子换⾐裳,原本互着的两手,不由自主的拍起巴掌来,那种⾼兴的味道,还真叫人看了感动不已。 ⽟柱子这里换好⾐服,客店中,从门口至雅房,一溜四尺宽的红毯,已铺在地上。 消息早有人传到“海棠舂院”的后宅。 于是,先是一对牛嘴炮,朝天连放两响,十八个小孩子,整齐的找着笙旗,两个人抬了一个大巨铜锣,跟在旗后面,然后是一对吹鼓手、锣鼓队、四花单,跟下来的就是刘莲姑娘的那乘八抬大轿。 “起轿了!” 声音是唱出来的。 于是,锣鼓喧天,牛嘴炮替着朝天放,而街两旁的店门,俱都关门,但人却都站在大门外,观看他们这西河镇的花魁女出嫁。 英雄美人,相得益彰,谁不衷心祝福? 而南掌岗关帝庙的八具尸体,暂且就让他们躺在那儿凉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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