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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迦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七步惊龙 作者:东方玉 | 书号:43872 时间:2017/11/16 字数:27377 |
上一章 急危势形 章三十第 下一章 ( → ) | |
青⾐人一⾝武功并不比对方⾼出多少,但黑⾐人只顾封解对方剑势,没防到青⾐人这一掌跟在剑后击出,更没看到那一点绿芒。 但听“啪”的一声,正打中他握刀右腕,一时只感右臂一阵剧痛,手腕如折,钢刀不由自主脫手落地。 青⾐人那还怠慢,飞起一脚,把他从石笋上踢落下去。 这一阵工夫,三拨人(独臂婆婆率领的黑⾐人是守护百石崖的人,⾼如山、慧能大师等一批人,和六个蒙面青⾐人自称护法而来,但却向守护百石崖的人出手,自然自成一批)剑骤刀狂,打得十分烈。 有的在石笋上起落纵跃,有的在石笋阵外猛扑急攻,一时但见人影飘忽,刀剑如炽,黑夜之中,石嵯峨,本已分不清敌我。 只听一阵阵兵刃击,和长笑吆喝声中,夹杂着一两声闷哼、惨叫。 那为首青⾐人一⾝功力,当真十分惊人,他一⾜踢下黑⾐人,立即使展“八步赶蟾”轻功,⾝形一掠之势,就欺到另一对动手的两人⾝侧,投⼊刀光剑影之中,长剑左右一分,挡开了两人。 就在两人霍然一分之际,就有一点绿芒袭到黑⾐人⾝后,青⾐人趁机左手一招“空手⼊⽩刃”把黑⾐人的一柄钢刀,夺了过去。 那黑⾐人方自一怔,连人影还没看清,剑光一闪,穿而过,惨叫声中,仰⾝朝石笋下摔落。 这时另一个黑⾐人,也因耳中听到同伴的惨叫,心神一分,又有一点绿芒,一闪而没,接着就被他对手一剑刺中胁下,往后跃退。 两个青⾐人没了对手,转⾝就朝正在拼斗的人影中投去,夹击黑⾐人。 百石崖的人,武功虽然不弱,但显然不及六个蒙面青⾐人剑法狠毒凌历,纵使有人负伤退后,就有人补上,依然不是对方的敌手。 尤其使人防不胜防的绿芒,往往在不知不觉中,趁虚而⼊,一闪不见,只要绿芒一闪,黑⾐人就随着倒下。 不过片刻工夫,黑⾐人接连死伤了十来个人之多。 为首青⾐人左臂一振,首先朝石笋丛中飞扑下去。 其余六人,也紧跟着飞⾝落地,一齐闪⼊石笋之中,只有⾼如山等人,还在和独臂婆婆及一⼲黑⾐人战未休。 独臂婆婆怎么也不相信这几个蒙面青⾐人的武功,会有如此⾼強,连昔年名动江湖,来去如风,被号称旋风帮的二十八宿中人,都会抵挡不住,死伤狼籍。 虽然二十八宿如今只剩下十六个人,但只要看他们力敌少林慧能大师,金刀柳逢舂、中原一鼎胜百里等人,丝丝不见逊⾊,何以会在六个蒙面青⾐人手下,就显得如此脆弱,不堪一击? 她忧心如焚,不知嫪姆能不能拦住他们。 万一嫪姆拦不住他们,岂非让他们冲进洞府,就更无人能挡了! 她心念转动,口中沉喝一声:“都是你们这些该死的东西!” 九环金刀一招“寒云捧月”由腕底翻起,响起一阵啷啷震耳的急响,一片刀光像匹练般卷出。 雷公祝连生凭一支竹节钢旱烟管,名震大江南北,一经使展开来,势挟风雷,加上他“五禽⾝注”在江湖上数十年来,罕逢对手,武功不在独臂婆婆之下。 因此独臂婆婆用尽了奇招,仍然无法胜得人家,一时又急又怒,气得她花⽩头发,不住的飘飞,形同拼命,右手铁爪划抓,恨不得一下就把祝连生心膛抓上一个窟窿,立毙爪下。 在他们不远,另外一对是忠州大侠⾼如山和一个使蜈蚣钩的黑⾐人,这时也打到了要紧关头。 ⾼如山一柄雁翎刀,使得大开大阖,霍霍生风。 黑⾐人蜈蚣钩纵送横卷,变化神妙,当真像神龙舞爪,蜈蚣出⽳! 两人差不多已打出百招之外,依然不分胜负,那黑⾐人连声怪叫,蜈蚣钩怪招突出,连番抢攻。 但⾼如山功力老到,门户封闭极严,任你对方蜈蚣钩千变万化,均被他很快就化开解去。 除了他们两对,是在石笋阵外面动手,另外五对,却在参差不齐的石笋上互相抢攻。 铁罗汉慧能大师使的是一支镔铁禅杖,少林寺“降龙伏虎杖”是武林中最沉重,最威猛的杖法,施展开来,杖势如山,杖风如雷,真有降龙伏虎之能。 但独臂婆婆早已暗中分配好人手,拦住他(慧能大师)的人,也是一个⾝材⾼大的黑⾐人,手中使一个太极牌,同样是十分沉重的外门兵器,走的同样是刚猛路子,一二丈之內,劲风呼呼,招数狠辣异常,两人一场拼搏,可以说得上风云丕变,⽇月无光,牌、杖扫过,石屑纷飞,声势惊人之至,在所有几处拼斗之中,自以他们这对,打得最为惨烈。 另外中原一鼎胜百里使的是一对乾坤圈,取法太极两仪,招术自成一家,专门锁拿敌人兵刃。 中原一鼎威镇⻩河两岸,二三十年,罕有对手,中原镖局的镖车,只要揷上一面⽩底中间绣一圈金线,缀一个黑绒“胜”的镖标,就可在南七北六,通行无阻,没有人敢惹,又岂是偶然? 和他动手的是一个使虬龙的黑⾐人,虬龙属于外门奇形兵刃,的尖端,有一个龙头,吐出寸许长的钢⾆,锋刊如刀,兼有判官笔的妙用。 黑⾐人在这一对虬龙上,造诣极深,招数精奇,并不在中原一鼎胜百里的双圈之下。 胜百里一动手就抢了主动,双圈快攻,势挟风雷! 黑⾐人虽然截住了他,但一时被对方攻势所迫,落了守势。 胜百里一口气连攻了五十几招,黑⾐人双护⾝,站在⽩笋上只守不攻,坚守不退,见招拆招,竭力封架。 直到六十招之后,才算给他找到一丝空隙,乘机奋起,口中暴喝一声,⾝形跟着暴长,双臂一振,两支虬龙,突然一绞,变招抢攻,刹那之间,龙头钢⾆点,吐、扎、刺,全数出手,悉是进手招术。 这一攻守易势,几乎把胜百里下石笋。 胜百里须发飘动,大喝一声,一双乾坤圈立还颜⾊,卷起两道长虹,左右击,还了八圈。 这两个江湖⾼手,四支兵刃划起的呼啸劲风,也不亚于铁罗汉慧能大师那一对,两人棋逢敌手,看去也不是一,二百招就可以分得出胜负来! 金刀柳逢舂的对手,是一个使长剑的黑⾐人。一个是金刀,刀势一动,金虹如电。一个的剑是毒剑,剑⾝狭长,其黑如墨。 柳逢舂从江西赶来,是得到消息,他爱子柳必显是被珠花娘所掠,已送往凉雾山去,他在赶往凉雾山的途中,遇上了天毒星唐友钦,告诉他冷面观音常如⽟(即常夫人)已去狼山,约他到狼山来的。 他心切爱子安危,自然急于找常夫人问问清楚,因此登上石笋,黑⾐人面拦住去路之时,他宝刀就铮然出鞘,凛喝道:“老朽要找冷面观音常如⽟,朋友闪开。” 黑⾐人手中横着一柄狭长黑剑,冷森地道:“要我让开,先得问问我伙计答不答应?” 柳逢舂金刀一指,沉笑道:“就凭你…”三字出口,手中金刀已然挥出。 但见一道金光,宛如奔雷闪电,直劈过去。 这一刀刀光乍闪,就有金光夺目,寒气人之威,刀快如风,刀重如山! 黑⾐人只觉金刀柳逢舂果然气势凌厉,不好轻视,当下⾝形一闪,从右掠出,飞落另一石笋之上,挥手攻向柳逢舂侧面。 他这一剑以攻代守,虽然只是一记虚招,其中却暗蔵几个变化,只要对方回刀一封,他就可以在这瞬间找到空隙,变招还击。 金刀柳逢舂岂会把他放在眼里,刀势一沉,硬向黑⾐人剑上磕去。 但听“锵”的一声,金刀正碰在对方狭长剑⾝之上,溅出了一溜火花! 刀剑相,金刀柳逢舂登时感觉不对! 因为对方举剑攻来,他才沉刀磕去的,照说他金刀磕上对方长剑,剑上总该有些力道才对,但对方剑上,竟似一条死蛇一般,毫不用力! 不,黑⾐人使的竟是一支软剑,金刀一磕,剑⾝一软,剑尖受震,突然倒卷过来,一点剑影,比电还快,向柳逢舂的肩头! 黑⾐人使的是一支毫无亮光的乌黑长剑,正因为剑⾝漆黑,在黑夜之中,更不易被人发现。 剑光如漆,当然是一支毒剑,毒剑用不着讲究什么要害,只要刺破你一点⽪⾁,⽪破见⾎就好。 因此他剑尖倒卷过来,虽是一点剑尖,也就等于向你要害大⽳下手一样。 但金刀柳逢舂是何等人物?他一对面,早就看出对方长剑淬过剧毒,此时沉刀一磕,发觉对方剑⾝一软,就已猜测到对方手中可能是一支软剑,那么一磕之下,必会反弹! 他岂肯中对方的诡计,口中大笑-声,沉磕的刀尖,迅疾向上撩起。 这下动作奇快,反卷过来的剑尖,硬是被他上撩之势,向外挥出,单⾜点地(石笋),左右趁势一记“魁星踢斗”猛向黑⾐人当踢去。 黑⾐人反卷过去的剑尖,被柳逢舂一撩,软剑朝外绷出,他前门户登时大开,此时瞥见柳逢舂举⾜踢来,剑势已老,要回剑自保都嫌不及,只得一个“细倒翻云”往后翻去。 等到双⾜落到另一支石笋之时,但听风声震耳,金光耀目,柳逢舂的金刀,又已朝自己的腹间劈到。 黑⾐人心头大怒,口中厉吼一声,挥剑封架。 又是“锵”的一声,刀剑战,火花四溅,黑⾐人软剑毕竟是一件轻兵刃,不能和势道沉猛的金刀相比,黑⾐人⾝躯受到震动,不由自主往后飘退。 金刀柳逢舂岂会容他退去,⾝形欺进,金刀迅快追击过去。 黑⾐人到了此时,不得不举剑封架,但见刀光连闪“锵”“锵”之声不绝于耳,火星也连连迸溅,黑⾐人也接连后退了五六支石笋。 金刀柳逢舂眼看已把对方杀到招架不迭,精神更加振奋,金刀势如长江大河般攻去。 那黑⾐人果然招架不住,又连退了七八石笋,终于给他找到机会,又挥剑急攻,扳回劣势,但在一般的情况来说,柳逢舂还是占了优势,只是一时间要完全获胜,却也不易。 天毒星唐友钦师徒跃上石笋,也遇上两个黑⾐人的拦截。 任剑秋正待举剑欺去,唐友钦呵呵一笑道:“徒儿,你退下,这两人自有为师会打发的。” 他连背上长剑都没有撤下,只是双袖一挥,朝两个黑⾐人拂去,口中喝道:“老夫四川唐友钦,二位小心了!” 四川唐门,虽以制毒药暗器名闻江湖,但唐门毒药暗器,一向光明正大,在使用暗器之前,必先出声警告,从不暗箭偷袭,使你有躲闪的机会。 因此唐门毒药暗器虽然厉害,江湖上死伤在唐门毒药暗器下的人,可说少之又少。 果然,人的名儿,树的影儿,唐友钦这一报出名号,对方两人不由自主地斜闪开去,不敢硬接。 但他们焉知唐友钦早已算准他们不敢和自己挥出去的⾐袖硬接,因此这两记⾐袖,不过是个虚招,另外从他袖底飞出去两缕细芒,却是划着弧形,分向左右袭去,正好着两个黑⾐人闪出之处到。 两个黑⾐人堪堪闪出,就觉得脚上一⿇,心头不觉猛然一愣。 唐友钦接着呵呵一笑道:“二位已经中了唐某的‘夺命飞芒’,唐某不愿伤人无辜,这是两包解药,即时服下,只要不走出百步,坐下休息一个时辰,可保无虞。” 随着话声,抬手飞出两个纸包,分向两人投去。 唐门毒药,中人无救,谁肯把自己的命作儿戏,闻言伸手接过解药,⾝形一沉,双双朝石笋中隐没。 唐友钦朝⾝后的徒儿,打了一个手势,就纵⾝飞起,越过石笋阵,朝石崖下电而去。 众人之中,最先制住对方黑⾐人的,自然要算天毒星师徒了,但众人之中,打得最糟糕的,却是铁爪龙镖镇南川董镇江了。 他最先冲进石笋阵中,就遇上了一个使阔剑的黑⾐人,两人一照面,就动上了手,双方猛力互攻。 董镇江从间解下九节软鞭,随手一抖,就如蛟龙出⽔,声势奇猛,真有翻江倒海之势! 对方显然没有估计到他使的软鞭,竟有八尺来长,属长兵器一类,而黑⾐人使的是一柄阔剑,剑⾝虽然阔如手掌,但只有三尺长。 江湖上流传着一句话,叫做;一寸长,一寸強。这意思是说他兵刃比你长一寸,就強过你一寸。 如今董镇江的八尺软鞭,比起黑⾐人三尺阔剑,⾜⾜长过了五尺,他可以在八尺距离,兵刃就能攻到你了,而你却必须欺近到三尺距离,兵刃才够得到他。 你说,这份亏吃的有多大? 加上董镇江臂力惊人,九节软鞭在他手上使出,真如苍龙出海,怒蛟翻江,一丈方圆,尽是他纵横鞭影。 黑⾐人手中空自握着一柄阔剑,空有一⾝武功,别说近⾝了,就是想封架他的鞭势,都难以着手。 两人在石笋阵中,勉強打了二十来招,黑⾐人已经左右支绌,穷于应付,觑个破绽,口中大喝一声:“姓董的,老子失陪!” ⾝形一缩,疾快地朝石笋阵中退了进去。 “失陪”者,明明是敌也,不然要退进石笋阵去,何用跟董镇江打招呼? 董镇江虽非老耝,但却是一肠子通到底的直肠人,眼看黑⾐人退⼊阵去,如何肯舍? 口中大喝一声:“哪里走?” 手提软鞭,纵⾝追⼊。 百石崖石笋阵,石笋不下百支之多,原出天然,自从二十年前狼姑婆走火⼊魔之后,由常夫人重金聘请了当时在武林中极负盛名的阵图专家知机子,实在勘察了百石崖的石笋地形,按八卦奇门阵式,设计石笋阵,重新移植,內分休、生、伤、杜、死、景、惊,开八门,互穿贯,曲折幽深,有通有闭。 你如果踏⼊阵內,就像陆逊进⼊了八阵图,转来转去,到处碰壁。 因为门户互相贯通,对方只要埋伏上几个人,暗中出没施袭,你就到处提心吊胆,有草木皆兵的感觉。 铁爪龙镖董镇江追⼊阵中,就是上了人家敌之计。 但觉石笋阵中,到处都是矗立着的石笋,大小不等,好像进⼊了树林子,在石笋与石笋之间,有些地方较宽,有些地方则甚是仄。 反正不论地势较宽也好,较狭也好,你一旦进⼊了石笋阵,就没有你舞弄八尺长鞭的地方。 董镇江究竟也是老江湖了,对敌经验老到,这一追⼊石笋阵,登时发觉地形不利于长兵刃,他两手一抡,把一支长鞭,分由双手各执两端,一步步往里行去。 他这一来,就可依照地形,长短由心,而且还可以双手同施,当作两支三截或两截使用。 那知石笋阵中,左右前后,四面八方,到处可通,却不见黑⾐人的踪影! 不,深夜之中,月黑风⾼,夜⾊离,石影参差,光线十分暗淡,只要隔上一丈距离,就算有人躲在石后:也决难发现。 董镇江脚下一停,略一相度左右地势,然后宁神调息,功凝百⽳,默默运起千里视听之术,这样过了一阵,果然听到左首四丈外远处,隐约似有极轻的⾐袂之声传了过来。 他双手提着软鞭,点起⾜尖,悄悄纵去,眨眼工夫,己深⼊了三四丈远近,在一支三丈多⾼的石笋下面,贴壁站停。 凝目四顾,石笋林中,四周一片漆黑,这时就算追上黑⾐人,对方只要摒住呼昅,眯细一些眼睛,大概也会瞧不清楚。 董镇江除了是个直肠子,也是久历风浪的人,此刻冒险深⼊,在这石笋林中,黝黑如晦,寂静无声,即使耳目并用,都已经不大管用,只好仰起头,运用鼻子向四周嗅昅空中的气味。 因为只要有人躲在附近,空气之中,一定会散布着人体的气味,此时此地,运用嗅觉,正是唯一寻查敌人的方法。 他这一仰首嗅昅,缓缓的跨出了两步,徒然间,果尔被他闻到一缕淡淡的汗臭气味,就在他左侧不远之处。 董镇江这一发现,岂肯放过,口中大喝一声,左手扬处,软鞭猛扫出去。 这一记他蓄势而发,发招在先,喝声在后,快得真如电光石火一般! 但听“啪”的一声;钢鞭扫中石笋,打得火星四溅,这火星一溅,就看到一条人影,像魅影般一闪,朝自己疾欺过来! 他在出手之时,还出声大喝,人家直欺过来,可一言不发,甚至连对方手中阔剑,也看不到一丝闪光,心头一凛,立即疾快地斜闪开去。 就在此时,只听一丝极轻的利剑嘶风之声,从自己原来立⾝之处,凌空划过,剑势甚利。 自己一鞭落空,对方这一剑也落了空。 显然大家都是同一心思,先闪避对方的攻击,再出手攻敌,而且在出手攻敌之后,必须再迅快移开原位。 董镇江发现对方一剑落空,也就知道他刺出来的位置,正待抖手打出软鞭,蓦地发觉对面轻风一飒,鼻中闻到了对方⾝上的气味,就在自己面前,相距不过数尺。 敢情黑⾐人怕自己测出他的位置,故而一剑落空,立即离开原位,哪知这一来,竟然反而欺到董镇江的面前来了。 这一下董镇江自然大吃一惊,一时也无暇多想,双手一抖,两截软鞭一起出手,猛向对方全力击出。 黑⾐人也不含糊,耳中听到董镇江软鞭抖动的声音,既退不及,只有硬接。 他听风发剑,暗影之中,寒锋飞卷而出,紧接着但闻“当”“当”两声金铁狂鸣,董镇江的两截软鞭,都被他封了开去。 双方出手,都是奇快无比,鞭、剑乍接,两人都极快速错闪开去。 董镇江这回也学乖了,一声不响,抬腕打出一支龙爪镖。 但在他出手的同时,右首附近的一支石笋上,响起三声急骤的“叮”“叮”轻响,火星飞冒,敢情是对方打出了三支天狼钉,同时对面石笋中也“当”的一声,冒起一溜火花,那是自己打出去的龙爪镖,当然也没有打中对方。 双方在黑暗之中,像捉蔵一般,仅凭一点听觉,一点嗅觉,(此时眼睛本看不到人影)真如捕风捉影,出手攻敌,自然失去了准头。 双方虽已错开,但依然在暗中摸索着进行搏斗,偌大一座石笋阵,这场互相搜索的战事,自然不会很快结束。 石笋阵外的两对,(⾼如山对使蜈蚣钩的黑⾐人,雷公祝连生对独臂婆婆)打得如火如荼。 石笋上的三对,(慧能大师对使太极牌黑⾐人,金刀柳逢舂对使狭长毒剑黑⾐人,中原一鼎胜百里对使虬龙黑⾐人)这时也打得如火如荼。 石笋阵中也有一对,(董镇江和使用阔剑的黑⾐人)也在遮遮掩掩的捉着蔵,当然也算是在拼搏之中。 独臂婆婆在百石崖前石笋阵中,安排了昔年二十八宿中的一十六人,本来在防守上,实力也够坚強,试看力敌⾼如山,铁罗汉等人的黑⾐人,无一不是⾼手,但其中竟有半数,死伤在六个蒙面青⾐人手下。 不,十六个黑⾐人中,有八个是伤在一点悄无声息绿芒下的,他们都是先中绿芒,然后被蒙面青⾐人所伤。 但死伤的人,都是不知不觉中遭了暗算,谁也不知道那点绿芒究是什么? 也更没有人看到绿芒。 石笋阵內外拼斗方酣,但独挡石笋阵一面的独臂婆婆,除了奋力阻拦敌人侵⼊,已经再也派不出人手了! 就在此时,一条青影,从崖左飞起,以极快的⾝法,飞越过石笋阵上空,疾若殒星,一闪而没! 石笋阵尽头,是一座大石崖,崖下有一个人来⾼的石窟,洞窟中黑黝黝的,不知有多深邃? 它好像一支巨兽,张开的⾎盆大口,可以把人一口呑噬下去。 尤其在深夜之间,这座洞窟,颇使人心生戒惧。 这时已近子夜,万赖俱寂,山林间一片沉寂,只有远处,不时传来几声金铁击撞之声,但听去很远,而且也很隐约! 蓦地,一阵飕飕破空轻响,划破黑夜间的沉寂,接连几道人影,划空而来,在洞窟前面泻落。 来人一共是六个,他们均以黑布蒙脸,只露出两个眼孔,每个人都有一双炯炯发光的眼睛,和手上一柄闪闪有光的长剑。 这六个人都穿着一式青⾊劲装,连⾝材都差不多,似乎年事极轻,但从他们划空飞来的⾝手看来,个个矫捷异常,利落已极,一⾝功夫相当⾼明。 六人之中,领先的一个,⾝材颀长,似是他们的为首之人,此时越众而出,当先走近洞窟,凝目朝洞中仔细察看了一阵,但觉洞窟中静悄悄的不闻一点人声,似是并无异样! 他为人极为谨慎,脚下依然没有跨进,只是探手从怀中取出一支千里火筒“嚓”的一声,亮起一道火光,然后又走上两步,手中举着火筒,朝洞窟中照去。 千里火筒的火光,最多也只能照到丈许远近,一丈以外,依然黝黑如墨。 但为首青⾐人目光一凝,已可看出一个大概了,洞窟里面,相当广阔,依然不知有多少深邃? 只是有一点,可以证实,洞窟之中,静寂无声,不像有人埋伏。 为首青⾐人艺⾼胆大,一手仗剑,一手执着火筒,正待举步朝洞中走⼊,但总觉有些不对! 石笋阵前面,尚且有独臂婆婆率领十几名⾼手守护,何况这洞窟之中,乃是狼姑婆修真之所,石笋阵是第一道门户,这里该是第二道,岂会没有守护之人? 他略一盘算,总觉不宜冒险,这就正⾝站停,目光一抬,提⾼声音,朝洞窟中发话道: “在下等人,奉会主之命,特地赶来替副总护法护法来的,里面哪一位,请现⾝答话。” 这是投石问路,先探探里面的虚实。 果然,他话声甫落,只听洞窟中传来一声冷笑,但隔了一阵,那人仍不说话,隐伏不动。 这声冷笑,听来极为清脆,似是年轻女子所发! 为首青⾐人一手擎着火筒,凝目朝那冷笑声音看去,只是洞內,实在太黑了,依然没有看到人影,这就接着提⾼声音说道:“在下等人,是七星会来的,里面是什么人,至少也该替在下等人进去,通报一声。” 只听洞窟暗处响起一个娇脆的女子声音说道:“不用通报,总管就在外面,你们应该去见总管才对。” 为首青⾐人道:“咱们已经见过独臂婆婆了,是她要咱们到里面守护洞府来的。” 那娇脆声音道:“既是总管叫你们守护洞形来的,那你们就守在外面好了。” 为首青⾐人道:“但独臂婆婆方才一再关照,要咱们在洞內埋伏。” 娇脆声音冷冷地道:“这里用不着你们。” 为首青⾐人敢情忍耐不住了,眉⽑一挑,叱道:“小丫头,你敢小觑咱们!” 这是藉口,左手一抬,把手中一个千里火筒,当作暗器,朝娇脆声音投了过去,这下出手甚快。 —道火光,出手如电,但打到中途,就被“呼”的一声,从暗处打出一股掌风,击落地上,火光立时熄灭。 同时响起一个沙哑的妇人声音喝道:“无知小子,居然敢到狼山来卖狂,你嫌命长了。” 为首青⾐人板本没有看清这一记掌风,是从哪里打出来的? 但光听风声,此人掌力极为強劲,准是山四丑中人无疑。 他岂肯就此甘休? 口中朗笑一声,问道:“你是什么人?” 那沙哑妇人道:“你管我是谁了” 为首青⾐人目中寒星飞闪,喝道:“咱们进去。” 振臂朝⾝后五人,打了一个手势。 站在较后的五个青⾐人,同时从怀中摸出一个火筒,但听“嚓”“嚓”几声,一齐打亮。 为首青⾐人一手仗剑,正待往洞窟中冲⼊! 突听⾝后忽然响起一声夜枭凄厉的啼声! 为首青⾐人急忙刹住去势。 但听“嘶”的一声,一点碧绿的火焰,快若流星,朝洞窟中投去。 这一点绿焰,惨绿得如同鬼火一般,去势奇快,一下落到地上,就“滋”的一声,爆散开来,化作十几点绿的火星,好像在地上跳跃一般,发出一阵“滋”“滋”轻响。 为首的青⾐人看得心中暗暗惊凛,忖道:“这洞窟中果然散布着极厉害的毒药,若非副总护法暗中跟来,使夜枭传警,自己几人岂非中了对方的诡计?” 突听那沙哑声音沉喝道:“什么人破去我的‘铺地锦’?” “铺地锦”自然是她撒在地上的毒药了,凡是撒在地上的毒药,都是毒药中的毒药,毒极烈之药。 因为这种毒药,份量极轻,只要有人走动,立即飞扬走来,你只要昅⼊少许,就会中毒昏,不省人事。 为首青⾐人大笑道:“你区区毒物,何⾜道哉?” 这会他放心大胆的往里行去,因为他已经知道对方的“铺地锦”已被副总护法破去了也。 他先领头冲进石窟,其余五人,已一齐冲了进去,而且立即分散开来。 五支火筒,火光照耀,已把这座洞府,照亮了十之七八。 为首青⾐人俯⾝从地上拾起方才当暗器投进来的火筒,等他直起⾝来,只见对面不远,一排站着三人。 中间一个是⾝躯臃肿的矮胖黑⾐老妇人,生就一双三角眼,満脸横⾁,看去极为凶狞。 在她左右两边,站着两个一⾝黑⾐,面貌姣好的少女,这时都寒着一张粉脸,显得有些凛若冰霜。 那矮胖妇人正是山四丑中的嫪姆,瞪着三角眼,厉声喝道:“好小子,你口气不小,怎么见不得人?” 为首青⾐人道:“咱们奉命行事,用不着以面目示人。” 嫪姆厉声道:“嫪嬷嬷偏偏要看看你们是谁?” 随着话声,突然⾝躯飞过来,右手一探,朝为首青⾐人脸上抓来。 你别看她⾝躯臃肿,这一平飞而来,竟然⾝如飘风,轻捷无比,手法更是快速,在她一抓之势,掌心飞出几缕淡淡的灰⾊轻烟。 为首青⾐人长剑一抡,着飞起一排剑光,朝前推出。 但就在嫪姆欺来,为首青⾐人上之际,从青⾐人⾝后,吹出一股轻柔的风声,这一阵轻风之中,隐含着一蓬淡⻩粉末,正好把嫪姆掌心弹出来的轻烟给吹散了! 翅姆来势极快,退的极为神速,好像她背后生着一条绳子,飞到半途,有人把她拉了回去,一下就回到她原来的位置上,尖沙着声音,呷呷笑道:“小子,你们可以回去了,走的越快越好。” 为首青⾐人道:“咱们为什么要走?” 嫪姆得意地笑道:“因为你们走得慢的话,就走不到家了。” 为首青⾐人道:“你又使毒了?” “这还用问?” 嫪姆沙声笑道:“见到嫪嬷嬷的人,嫪嬷嬷多少要给你们一点见面的礼。” 为首青⾐人因有副总护法在暗中相助,自然并不怕对方再使诡计,闻言大笑一声道: “可惜的很,咱们没这份福气,无法领略赶不到家的滋味,真是遗憾之至!” 嫪姆不信地道:“怎么,你们不怕毒?” 为首青⾐人耸耸肩,笑道:“怕是怕,不过咱们出来的时候,都在毒药里面洗过澡,最毒的毒药只怕也毒不死咱们!” 话声出口,突然一剑刺了出去。 嫪姆真没想到自己弹出去的无形之毒,会对他们毫无作用,心头暗暗一震,急忙双袖一挥,卷拂为首青⾐人的剑势,⾝形倏然后退。 她⾝形才起,站在她左右的两名黑⾐少女,不待吩咐,抬腕之间,呛呛两声,两柄长剑同时出鞘,一左一右,剪般攻出,挡住了为首青⾐人的攻势。 为首青⾐人长剑倏然回转,划起了两道弧形剑光,分向两人剑上疾拍过来,口中喝道: “你们给我让开!” 喝声出口“噹”“噹”两声,把对方两支长剑,直开去。 嫪姆这后退一步,就已缓开了手,双手已经分握着两柄通体漆黑无光的铁如意,沙声笑道:“你们只管退下来,这小子,嫪嬷嬷要亲手收拾他。” 两柄黑如意一扬,朝为首青⾐人攻来。 为首青⾐人大笑道:“原来你谬姆也黔驴技尽,想和在下较量兵刃,那你非栽筋斗不可。” 刷刷两剑,反击过去。 嫪姆听得极为怒恼,沉哼道:“小子,缪嬷嬷今晚不会放过你的。” 她两柄黑如意,长不过两尺七八,随着喝声,立即展开最擅长的“夺命十三式”脚踏北斗璇玑步,双手挥舞,快如风火。 刹那之间,铁如意幻起八九条黑龙,重重裹了上来。 为首青⾐人运剑抢攻,对拆了三四个照面,只觉嫪姆两柄铁如意凶猛迅急之中,另有诡异飘忽的手法,⾜见她善于用毒之外,一⾝武功,倒也极为⾼強。 口中冷笑一声,施展出他的剑中杀手,在对方重重如山的如意幻影中,挥出一排六七道剑光,剑影排空,一排接一排的攻出。 一个人更是忽东忽西,飘忽发剑,忽而凌空⾼蹈,忽而伏地飞扫,人影所至,剑光随着飞漾! 剑势凌厉诡异,快逾闪电,谬姆两柄铁如意,势道沉重,相形之下,就没有他的轻灵快捷。 两人这一轮急攻,嫪姆心头不噤暗暗惊凛,忖道:“这小子剑势一发,就有七八道剑光,排空而来,莫非会是七绝魔剑的传人?” 心念一动,忍不住沉声喝道:“小子,你是邓玄公的什么人?” 为首青⾐人大笑道:“咱们动上了手,就以胜者为強,你不用管我是谁,我也不用管你是谁。” 一面朝⾝后五个蒙面青⾐人挥挥手道:“你们只管进去,这姓嫪的老婆子,自有我来对付她。” 他⾝后五个蒙面青⾐人一声不作,疾快地往里就冲! 他们焉知这座石窟不过四五丈深,里面已有一堵大石壁挡住了去路。 嫪姆沙哑着声音,厉吼道:“截住他们,一个也别让他们走出七步!” 两个黑⾐少女⾝如流云,轻轻一闪,就拦住了五人的退路,⽟腕齐扬,打出两把银芒! 这两把银芒细碎如沙,闪烁如星,一下就飞散开来,笼罩了两丈方圆,霏霏蒙蒙,潇潇洒洒,像一阵骤雨,绵密无间,朝五个蒙面青⾐人当头洒落。 这两把银芒,正是缪姆最厉害的“七步化⾎灭形神砂”只要沾上一粒,就会化骨蚀形,⽑发无存! 何况这两把神砂,数以千计,就算一阵雨吧,也⾜够把五个人淋得⾐衫尽,像落汤一般! 五个蒙面青⾐人冲到洞底,前面已是大石壁尽头,别无通路,退无可退,要待躲闪,都已不及,只好各自挥舞长剑,护住全⾝。 以⾎⾁之躯,和“七步化⾎灭形神砂”抗衡,自然是不智之举! 就在此时,突听有人吹起一声低沉尖细的口哨! 紧接着一阵扑扑轻响,从黝黑的壁角间,振翅飞起一头夜枭,朝闪烁的“化⾎神砂”中飞扑过去。 说也奇怪,那扩及两丈,数以千计,霸道绝伦的“七步化⾎灭形神砂”居然如磁引铁,如万蜂回巢,纷纷朝夜枭投去。 原来那夜枭脚下,悬着一个黑⾊圆形的东西“化⾎神砂”就全粘在那圆球之上了! 尖细的口哨,再次吹起,那口哨敢情是指挥夜枭的暗号,夜枭功成⾝退,一阵扑扑低飞,忽然敛翅隐⼊了暗陬。 嫪姆舞动两柄铁如意,虽和为首青⾐人搏斗方酣,但这一离奇变化,她自然看到了,心头又惊又怒,厉声喝道:“会是昅星球!躲在暗处的朋友,莫非是星宿海来的?” 五个蒙面青⾐人眼看“化⾎神砂”已有人暗中收去,长剑方收,耳中就听到洞底响起了一阵隆隆轻震! 但见面一堵大石壁中间,缓缓移开,露出了一个圆洞门。 这原是电光石火般事,嫪姆喝声方落,只听一个夜枭般的声音,响起一阵呷呷怪笑,笑声中,一条极快,极淡的黑影,像鬼魅般一闪而逝,朝圆洞门中投去。 五个蒙面青⾐人不敢怠慢,一齐纵⾝朝里掠去。 只有两个黑⾐少女,手上套着鹿⽪手套,状若木,怔怔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不用说,她们是被人制住了⽳道,动弹不得。 嫪姆眼看二女被制,石窟又洞门大开,敌人已乘虚而⼊,心头更是急怒进,口中大喝一声:“小子,你真该死!” 突然卖个破绽,一对铁如意,使了一记“上下征”一上一下,划起两道弧形,夹击过去。 这一招,她含愤出手,势道之猛,无与伦比,但听“呼”“呼”两声,铁如意划过之处,随着从如意头上,噴出两圈黑烟! 为首青⾐人知道嫪姆擅于使毒,一见对方两柄铁如意中噴出黑烟,立即摒住呼昅,急急撤剑后跃!. 这两圈黑烟,扩张极为迅速,不过一瞬之间,已是对面不见人影。 “哈哈,嫪婆子,你怎么使起障眼法来了?这一阵,雾中针’,又岂能阻拦得住唐某?” 洞外飞快进两道人影,那正是天毒星唐友钦师徒。 四川唐门,以毒药暗器驰誉江湖,谬姆这两蓬“雾中针”对付任何一个武林中人,都极难躲闪,那是因为你⾝在雾中,势必摒住呼昅,她出来的飞针又细如牛⽑,自然防不胜防,但对唐友钦来说,那就成了班门弄斧,就算不得什么了。 唐友钦人随声到,着黑雾,一下抢在为首青⾐人前面,一抖双袖,就把一片浓雾和一大蓬细如牛⽑的“雾中针”一齐昅⼊大袖之中。 这是四川唐门的独门绝技“乾坤袖”专收敌人细小暗器,和八卦门的“流云飞袖”使的虽是⾐袖,却同属內家上乘功夫。 为首青⾐人眼看唐友钦替他解了“雾中针”之危,他既不道谢,也没说话,更连看都没朝唐友钦看上一跟,双⾜—顿,飞⾝朝圆洞门中追了进去。 原来嫪姆打出“雾中针”趁机开解两个黑⾐少女的⽳道,匆匆往里退去,这时早已走得不见踪影。 唐友钦明明知道为首青⾐人不是自己同道。 (他曾向武当无量子猜测,六个蒙面人可能就是常夫人的手下,当然并不准确)但他却抢到为首青⾐人面前,替他解了“雾中针”之危,而且看看为首青⾐人纵⾝往里飞掠而去,也只当不见,并未出声喝阻。 这两人(为首青⾐人和唐友钦)的举止好怪! (为首青⾐人是没向唐友钦看上一眼,唐友钦却是只当不见,这一情形,自然有悖常情,暂且表过不提)却说唐友钦以一记“乾坤袖”收下缪姆的“雾中针”抖抖⾐袖,目光一扫,回头低喝道:“徒儿,咱们进去。” 说罢,率同任剑秋,举步朝圆洞门中行去。 就在天毒星唐友钦师徒走后不久,从右首暗影中闪出一条瘦小的青影,跟踪往里掠去。 此人行动十分谨慎,而且也极其小心,但从他⾝轻如絮,⾜不扬尘的轻功看去,武功造诣,决不在前面这些人之下。 静室中,狼姑婆、常夫人,万遇舂、君箫四人,双掌互抵,瞑目垂帘,席地盘膝而坐,此刻运功已⼊紧要关头! 常夫人、万遇舂万万想不到弱冠年纪的君箫,內功修为,竟有如此深厚。 他们在运功之初,把君箫的位置,安置在狼姑婆对面,就是怕他年纪轻,纵然武功⾼強,內功修为终究⽇浅,坐在狼姑婆对面,吃力较轻,就是內功差一点,也就并不重要。 因为狼姑婆急于修复玄功,一时之间,要找三个功力深厚的人,并不容易。 本来独臂婆婆、嫪姆也都勉強可以,但独臂婆婆只有一只左手,(右臂是铁手)不能和人互相抵掌,嫪姆练的是毒功,都不适用,最后才以君箫充数。 哪知常夫人、万遇舂两人,堪堪运起真气,就觉得从君箫掌心,输过来一股滚滚热气! 这股內家真气,有如源头活⽔,生生不息,源源不绝,功力之厚,简直骇人! 常夫人,万遇舂同时大为震惊,因为君箫左手抵着万遇舂,右手抵着常夫人,一个人的力道,分作了两股,尚且使他们无法承受,他內功之深,岂非远在自己两人之上? 一时只好运功导气,把君箫送来的真气,朝狼姑婆掌心输去。 他们哪里知道君箫服过“七返丹”练成“六脉真气”一⾝功力,举世无双。 “六脉真气”出于天都老人的“六气疗伤真诠”又正是疗治走火⼊魔最有效的上乘內功。 这也是狼姑婆时来运转,才有这等凑巧的事儿。 却说常夫人,万遇舂二人,一手抵着君箫手掌,一手抵着狼姑婆手掌,他们几乎变成输送真气的机器,从君箫掌心源源送过来的真气,忙着输送出去都来不及,因此只要一心一意的让君箫输来的真气,通过他们双手经络,进⼊狼姑婆体內,由狼姑婆自己去导引冲⽳,他们本就用不着耗损自己的本⾝真气,为狼姑婆打通经⽳。 这一来,等于君箫一个人在替狼姑婆治疗了。 就因为只有君箫一个人施为,他运用的“六气疗伤”自然也更可事半功倍。 当然,常夫人和万遇舂也必须全力施为,才能把君箫辅送过去的真气,转输出去,但究竟不是用他们本⾝真气去冲⽳,消耗的真气并不多,因此从外表看去,他们也在运气行功,事实上却并不十分吃力。 常夫人、万遇舂先前还只当君箫年轻好強,一上来,就把本⾝真气,全力往外输出,像这般不顾自⾝消耗,大量由左右双手输出,(君箫双手一抵常夫人,一抵万遇舂)不消多时,岂不会真元枯竭? 但此时大家正在运气行功,谁也不能开口说话,提出警告,两人心头,却还替君箫暗暗担心。 哪知半个时辰,一个时辰接着过去,君箫由两手输出的真气,依然十分旺盛,源源不绝! 这可把常夫人、万遇舂两人惊得不知所云,因为这份惊人內力,已经超越一个练武之儿修习內功的极限,这几乎是不可能之事。 要知君箫练成“六脉真气”一经运功,体內真气,自相流通,生生不息,因此他虽然双手掌心输出真气,但四个人双掌互抵,依然合乎周天运行之理,只是常夫人,万遇舂没有修习过“六气疗伤真诠”不谙此中奥妙而已。 时间已由子夜,快到四更! 狼姑婆经“六气疗伤”的特别治疗,在这短短两个时辰之中,因走火⼊魔、双⾜之间枯萎的经脉,居然奇迹出现,已经大有起⾊。 这当然归功于君箫“六气疗伤”有立竿见影之效,但另一方面,也是狼姑婆二十年潜心苦修,本⾝功力深厚,才能收到效益! 据万遇舂从她脉象上诊断,即使没有外来助力,她也可能在三年之內,或者更可提前修复玄功。 狼姑婆虽然并不知道是君箫一个人在运行“六气疗伤” (她本不知道当今之世有“六气疗伤真诠”这一门神功,同时也因为抵着她手掌的有三个人自然是三人合起来的真气,才有如此強大。 但她可以感觉得出来,因走火⼊魔导致硬化、枯萎的经脉,已被输⼊体內的強大热流,逐渐渗透而软化,照这情形,大概不出三个时辰,就可打通经络,修复玄功了。 常夫人和万遇舂如果以本⾝真气替狼姑婆冲⽳,自然也会在行功之中,感觉得出来,但如今他们二人只管输送真气,故而并不知道狼姑婆冲⽳的进度。 狼姑婆只觉自己走火⼊魔导致硬化枯萎的经脉,被输⼊体內的強大热流,逐渐软化,大概再有三个时辰,就可修复玄功了。 但她并不知道是君箫施展“六脉真脉真气”之功,常夫人和万遇舂当然更不知道她冲⽳的进度了。 正在运气行功的常夫人、万遇舂既不知道,站在左首壁角间,连大气都不敢透的⻩凤娟、常凤君,和万巧儿,自然更不知道了。 在她们看来,席地而坐,双掌互抵的四人,各自瞑目垂帘,一动不动,好像老僧⼊定,连一丝征兆都看不出来。 她们只听万遇舂说过,如果情形良好,可能在二十个时辰之內,就能成功,最好就需要三昼夜。 常夫人要她们作三昼夜的准备,⻩凤娟眼看时间不早,就悄悄的朝常凤君打着手势,要她和万巧儿先行休息。 所谓“休息”其实也只是坐下来打个盹而已! 她和常凤君必须在这里守夜,替师⽗护法,两个人只好轮流休息。 常凤君点点头,轻轻拉了一下万巧儿的⾐袖,两人正待坐下! ⻩凤娟忽然听到外面有异声,急忙一挥手,要两人注意,自己一个箭步,轻若狸猫,悄无声息地掠到门口,正待侧耳倾听! 但就在此时,砰然一声,圆洞门上两扇木门,已被一股強劲的掌风震开! 这一下⻩凤娟自然大感意外,圆洞门外面,是一道玄关,玄关外面的石门,是由机关纵,而且只有里面才能开启,外面的人,掌力再強,也休想震得开。 何况玄关中有四名侍女守护,她们名虽侍女,一⾝武功,也都是师⽗亲自指点的,自然不会弱到哪里去。 另外还有两名是师叔(常夫人)带来的贴⾝使女,据说武功也很⾼強,怎会毫无抵抗,(不闻一点打斗的声音)就让敌人闯进来了呢? 她念头迅快转动,不觉抬目望去,但见一掌震开圆洞门的,是一个一脸俱是杀气的青⾐师太。 这人带发修行,一头青丝,已经花⽩,手上执着一柄青光呑吐的长剑,震开圆洞门,正待往里冲⼊。 原来跟着天毒星唐友钦⾝后进来的青影,就是这个青⾐师太,她先找到这里来了。 ⻩凤娟岂会让她闯⼊,口中沉喝一声:“站住!” 抬手一剑,面刺出,她拔剑刺出,手法之速,几乎只是一个动作,快若电掣! 青⾐师太长剑一抬“噹”的一声架住来剑,沉喝道:“你给我让开!” ⻩凤娟自然不会退让,两支剑胶在一起,立时拼上了內力。 ⻩凤娟心头甚是气愤,喝道:“你是什么人,和我师⽗究竟有什么怨嫌,事隔二十年,还要这般苦苦相,不肯放手!” 青⾐师太冷哼道:“老尼峨嵋青⾐庵青⾐师太便是,你是老妖婆的徒弟,哼,放手,老妖婆二十年前,杀死寡嫂,此恨难消,此仇更非报不可。” 峨嵋青⾐庵,是峨嵋派的分支,峨嵋伏虎寺,不收女弟子,青⾐庵是尼庵,专收女弟子,故而峨嵋派在江湖走动的门人,有男弟子,也有女弟子。 峨嵋派一向以剑术驰誉江湖,据说青⾐庵出来的女弟子,剑术更⾼,青⾐庵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女弟子带发修行,用的也是俗家姓名,除了由师⽗指定的⾐钵传人,不准婚嫁。 那被指定的⾐钵传人,也没有法号,接掌青⾐庵之后,就称“青⾐师太”青⾐师太,就是青⾐庵的当家也。 ⻩凤娟听得一怔,怒声道:“二十年前,盗取孕妇胎儿的,本不是我师⽗,此事当年已由形意门萧掌门人和天台山农范老前辈调查证实,各大门派都确信不疑,你何以不肯相信,还要找上狼山寻仇!” 青⾐师太冷笑道:“二十年来,、老尼早已调查清楚了,当年之事,如果不是你师⽗⼲的,老妖婆走火⼊魔之后,这二十年来怎会再也找不到假冒你师⽗的人出现,怎会从此不再有盗取胎儿的事情发生?何以老妖婆在目前即将出山之前,川南一带,又有盗取胎儿的事情发生?” ⻩凤娟怒道:“加之罪,何患无辞?你们这些平⽇常以名门正派自居,遇上了事,就不辨事非,不明事理,简直无理可喻!” 她趁着口中说话,突然双手推出,长剑往前一震之势,居然把青⾐师太震退了一步。 ⻩凤娟得势不让人,手中长剑刷刷刷,一连三剑,剑光迸发,快同闪电,急攻过去。 青⾐师太不防⻩凤娟剑上造诣,居然也有这等深厚,急忙回剑封架,还是被退了两步,心头不噤大怒,狂喝一声:“丫头找死!” 发剑反击,一连劈出五剑。 ⻩凤娟故意要把她引开,一面举剑封出,一面脚下移动,缓缓向右走去。 两人正在互相抢攻,⻩凤娟退走,青⾐师太自然跟进。 不,青⾐师太是将计就计,跟着挥剑攻上,就这样让开了圆洞门正面。 ⻩凤娟要把青⾐师太引开的目的,是好让常凤君出去,把玄关前面的石门关上。 这道石门,要里面的人才能开启,关上了,别人就无法再闯进来,自己师姐妹联手,对付一个青⾐师太,应该绰绰有余。 常凤君自然懂得大师姐的心意,她早已摘下了⾚⽟箫,暗暗朝万巧儿打了一个手势,示意她守住圆洞门,⾝形一晃,朝门闪去。 那知她堪堪闪出圆洞门,眼前青影一闪,一个小巧人影,因青⾐师太让开圆洞门,随着仗剑跃上。 常凤君⽟箫一横,使了一招“前门拒虎”內劲迸发,出尖锐破空之声,拦在那青⾐人面前。 那青⾐人一⾝武功,也相当不弱,欺来的人,挥手发剑,银虹“噹”的一声架住了⽟箫。 常凤君举目看去,这跃上来的不是旁人,竟是娘的贴⾝侍儿小青! 门口,躺着四个黑⾐使者,另一个是跟娘的小紫,一动不动,分明都被制住⽳道! 小青本来一张清秀美慧的脸上,此刻竟然青得怕人,眉目之间,隐泛杀机,连她一柄短剑上,都布満了浓厚的杀气,和平⽇简直换了一个人! 常凤君看得不觉一怔,但立即想到师⽗这间石室,只有里面的人才能开启,外人是绝对闯不进来的,除非有人作內应,打开石门,把对方的人放进来。 心念一动,就目注小青,喝道:“小青,原来是你开的门。” 小青冷然道:“不错,是我把她们(指守护玄关的四个黑⾐少女,和一个和她同来的青⾐侍儿小紫)放倒了,打开的石门。” 常凤君愤然地道:“你这该死的丫头,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得了人家多少好处?” 呼的一箫,当点去。 小青短剑一拨,封开常凤君箫势,冷然道:“我把姑妈放进来,是为了替我死去的娘复仇,我有什么不对?” 常凤君惊愕地道:“谁害死你娘?” 小青切齿道:“狼姑婆这老妖妇,你方才难道没听到我姑妈说的话么?我就是老妖婆二十年前害死我娘,剖腹取出来的胎儿,她来不及把我盗走,就被我姑妈截住,这样够了吧?” 常凤君道:“你不信害死你娘的另有其人,并不是师⽗她老人家?” 小青哼道:“我姑妈明查暗访了二十年,她老人家查不出江湖上另外还有一个狼姑婆,你说,我听信谁的?” 常凤君听得大怒,娇叱道:“小丫头,你不信又能怎样?” 小青哼道:“常凤君,我不是怕你,只因你并不是我的仇人,我不想和你动手,你让开。” 常凤君冷笑道:“小丫头,你擅自开启石门,已是死罪,有本领只管使来!” 手中⽟箫点动,幻起两点箫影,飞洒过去。 小青哼道:“凭你还阻拦不了我。” 短剑挥处,划起了一道寒芒“噹”的一声,剑箫接,硬拼了一招。 小青短剑随着往上一升,挽起了一个剑花,振腕点出。 常凤君⽟箫被她封出门外,一时间收招不及,被迫后退一步。 双方抢攻之中,有不得半点失差,常凤君变招稍慢,就失去了先机,小青口中冷喝一声: “你让不让开?” 短剑连劈带刺,施展的是峨嵋“披风剑法”东一剑,西一剑,看去漫无章法,一片凌,但却招中套招,快速无比,连绵攻到。 常凤君真没想到一个小丫头竟会有这般了得,但一时之间,已被对方抢制先机,只好改采守势。 小青这一阵快速急攻,宛如舂风舞柳,漫天飞洒,剑势极为凌厉,一口气攻出了二十四剑。 常凤君心头气怒已极,但对方剑势绵延不绝,不敢再退,只好坚守原地,奋力抡动⽟箫,见招拆招,坚守不退,直待小青攻过二十四招,攻势稍缓,才借机反击,口中一声清叱,人影疾然欺进,⽟箫连续,挥撒点出。 这回她把心头别着的一股闷气,全由⾚⽟箫上发怈出来,但见她一支箫影,伸缩不定,只是在小青一个⾝子的上下左右盘旋飞舞,寻找下手的⽳道,生似一条⾚火练,红信呑吐,如影随形,追逐噬人! 双方剑来箫往,眨眼工夫,已互攻了二三十招,小青的剑招,以轻灵诡变见长,每一剑前后似不连贯,也不成章法,但剑剑都指向常凤君的要害。 峨嵋“披风剑法”委实使人眼花撩,虚实莫辨,但常凤君的箫招同样辛辣,一箫出手,都幻起几点箫影,分取对方数处要害,同样使人不可捉摸,极尽恶毒! 两条人影错闪动,脚下不出三步,(常凤君要坚守圆洞门)箫影剑光,把她们的两个躯娇,都裹⼊在一片光影之中。 像这样各以招法奇诡,攻势快速抢攻,也只有以快打快,以攻还攻,才能接得下去,但这一场恶战,看去旗鼓相当,一时之间,谁也毫无制胜的把握! ⻩凤娟是狼姑婆的首徒,年纪虽轻,一套“天狼剑法”已深得狼姑婆神髓,长⾝扑攻,剑尖如利椎密集,剑光如匹练横飞,一个人忽东忽西,飘忽不定,直像一头美丽的凶狼,使人如遭群狼围攻,目不暇接。 青⾐师太使的也是峨嵋“披风剑法”但这一套刺劈的剑法,在她手中使出,剑势飘飘,悠然而来,悠然而往,如风吹柳丝,千万齐拂,轻如风飘飞花,万点愁人! 但你再一仔细辨认,却似羚羊挂角,又无迹可求,如果不知其中变化之人,稍一大意,立将为她剑势所伤。 两人这一战,真是各展所学,各有所长,⻩凤娟以剑法奇诡见胜,青⾐师太也以剑法变化奇奥见胜,但青⾐师太练剑数十年,功力深厚,不是⻩凤娟所能企及,但⻩凤娟却另有一套⾝法飘忽的“狼形九步”弥补了她的不⾜。 因此两人纵然全力施展,杀手频出,还是半斤八两,谁也胜不了谁。 这可把青⾐师太怒了,她一向自视甚⾼,平⽇以剑法自傲,认为当今武林,无人⾜以匹敌,就是峨嵋派掌门人,也要逊她三分,如今一个旁门异派狼姑婆的门人,居然和她打成平手,是可忍,孰不可忍! 口中突然大喝一声,全⾝剑光缭绕,剑发如风,朝⻩凤娟抢攻过去。 就在此时,但听一声敞笑:“哈哈,原来在这里了!” 笑声未落,但见从石门外抢进来五六条人影。 那正是五个蒙面青⾐人,跟在五个青⾐人后面的,则是那个为首的青⾐人。 紧跟在为首青⾐人⾝后,追踪而来,则是⾝躯矮胖臃肿的黑⾐老妇嫪姆,她脸⾊铁青,肩头已经挂了彩,尖声吼道:“小子,我和你拼了!” 一双铁如意扬处,朝为首青⾐人扑来。 为首青⾐人不屑地一抬手道:“你们谁去把这疯婆给我轰出去。” 他话声甫出,早有两个蒙面青⾐人闪⾝而出,大声喝道:“疯婆子,出去!” 两支雪亮的长剑,叉攻到。 嫪姆奉命守护洞府大门,不想来人个个武功⾼強,而且还不畏剧毒,(六个青⾐人不是不畏剧毒,而是有人在暗中替他们解毒)以致被人家冲进洞府大门,甚至冲进了老主人静室的玄关! 这叫她如何不急疯了心,口中厉声尖叫:“好小子,老婆子拼了命,也要宰你们几个!” 两柄铁如意使得大开大阖,真是拼上了命! 叵奈朝她去的两个青⾐人剑上功力,也极为深厚,一对一,嫪姆形同拼命,也许接不下来,但两人联手,对付一个嫪姆,就绰有余裕,在两柄长剑击之下,没有几招,就得她连连后退。 两个青⾐人得理不饶人,口中连声叱喝,长剑骤然一紧,刷、刷、刷,剑光迸,步步进,一连几剑,果然把嫪姆出石门之外。 嫪姆急怒攻心,大吼一声,双袖扬处,飞出两蓬⻩烟! 这是她今晚第六次使毒,前五次,都被一个隐⾝暗中的人破去,这人好似一直跟在自己⾝后,只要自己一出手,他就在暗中出手化解! 此时两蓬⻩烟出手,两个青⾐人看到嫪姆施毒,果然疾快地收剑后退! 就在此时,突闻“嘶”的一声,嫪姆拂出的⻩烟之中,忽然爆出两点碧绿的火星,⻩烟遇上火星,就像遇上尅星一般,发出一阵“滋”“滋”轻声,就像起了燃烧,顷刻之间,就烟消云散。 两个青⾐人一见⻩烟消失,立即又挥剑攻了上来! 嫪姆厉声道:“什么人一直躲在暗中,和我老婆子作对?怎不现出⾝来,让老婆子见识见识?” 只听一个极为低沉的尖锐声音,桀桀笑道:“凭你还不配见我…” 却说那为首青⾐人眼看两人联剑,已把嫪姆撵出石门,他长剑⼊鞘,潇然而立,伸手一指青⾐师太、⻩凤娟、和小青,常凤君两对动手的人,朗朗喝道:“大家住手!” 此人虽然蒙着脸,但气度飘逸,甚是潇洒! 正因他率领着五六个人,冲⼊石窟,声势不同,青⾐师太居然依言停下手来,她们停了手,小青和常凤君自然也停了手。 ⻩凤娟疾快地退后两步,和万巧儿站在一起,守住了圆洞门。 常凤君趁机挥动⽟手,朝躺在地上的五个侍儿⾝上拍去,那知连推带拍,忙了一阵,依然无法开解她们受制的⽳道。 ⻩凤娟因眼下情势紧张,急忙低声说道:“她们沉沉昏睡,不似⽳道受制,暂时不用管她们了。” 常凤君点点头,迅快退到门口。 石门之內,不过是两丈多宽,四五丈长的一条道甬,如今却有三批人相持不下。 在圆洞门前,挡着门口的⻩凤娟、常凤君和万巧儿,左首则是青⾐师太、小青师徒。 她们对面,则是四个蒙面青⾐人。 (青⾐人一共是六个,其中两人把嫪姆出石门,这时还在门口厮杀) 青⾐师太不知这些蒙面人的来历,一手提着长剑,目光冷峻望了为首青⾐人一眼,冷冷地道:“你们是什么人?” 为首青⾐人抱抱拳道:“老师太可是峨嵋青⾐庵主么?” 青⾐师太依然沉着脸道:“不错。” 为首青⾐人左首⾐袖倏地朝上翻起,露出⽩线绣着的七颗寒星,朗声说道:“老师太大概认得出敝会的标志了?” 青⾐师太不屑地瞥了他翻起的袖底一眼,冷哂道:“七星会又怎么样?” 为首青⾐人道:“在下等人,奉会主之命,赶来狼山,是为副总护法护法来的,还望老师太见谅。” 青⾐师太冷然道:“你要我见谅什么?” 为首青⾐人躬⾝道:“退出狼山洞府,以全同道之义。” 青⾐师太双目冷芒迸,沉哼道:“老尼和左宗霖并非同道,七星会也无权要我退出狼山洞府。” 为首青⾐人道:“老师太那是不给敝会面子了。” 青⾐师太道:“老尼从不知道什么叫做卖面子,我行我素,你们给我滚开,老尼要找老妖婆算帐。” 为首青⾐人敞笑一声道:“青⾐师太,你敬酒不吃,那只好请你吃罚酒了。” 右腕一抬,呛的一声,菗出长剑,凛然道:“七星会令旗所至,江湖同道如有不遵,一律格杀勿论,青⾐老尼,你接着了!” 这话说得太以人,别说青⾐师太一向是个极为自负的人,就是普通江湖上有点名头的人,这口气也咽不下去。 这一刹那,青⾐师太脸罩寒霜,双目寒芒飞闪,厉笑道:“小子,你够张狂,你们七星会在江湖上稍微有点气候,就如此目中无人,老尼今晚遇上了,正好教训教训你们这些不知天⾼地厚的无知小辈。” 手中长剑一指,凛喝道:“小子,你们几个一起上吧!” 为首青⾐人大笑道:“用不着,对付你青⾐老尼,在下一人就⾜够了。” 青⾐师太经他一再相,那还忍得住气,口中厉叱一声:“小子看剑!” 随手挥出一道精虹,面直过去。 为首青⾐人左⾜横跨一步,长剑横击而出。 青⾐师太一声冷哼,振腕之间,突然刺出五剑。 这五剑形同刺,本毫无章法,但刺得十分急骤,直如电光闪,剑尖如密集尖椎,朝为首青⾐人⾝上扎! 为首青⾐人大笑一声道:“披风剑法何⾜道哉?” 忽地一个旋⾝,手腕一振,平空漾起一排剑光,如擂木般滚涌而出,但听一阵锵锵剑鸣,把青⾐师太密集刺来的五支剑尖,一齐了开去。” 青⾐师太后退半步,目注为首青⾐人,沉喝道:“你是七绝魔剑邓玄公门下?” 为首青⾐人冷然道:“是也好,不是也好,你我既已动上了手,就以胜者为強,大可不必为是何人门下心?” 青⾐师太心头狂怒,厉喝一声道:“好个狂徒!” 欺⾝扑上,挥手刺。 这回她在盛怒之下,剑发如风,一口气刺出了十数剑之多! 为首青⾐人口气虽狂,但他知道青⾐师太是峨嵋派中最难的人物,自然也不敢过于轻敌,长剑一振,七道剑光排空洒出,手腕再振,紧接着又是七道,接连飞出。 就在为首青⾐人和青⾐师太才一动手,其余三个青⾐人,也一齐发动,两个长剑一抡,欺向⻩凤娟、常凤君。 还有一个双肩一晃,一下欺到小青姑娘面前,目光一勾,琊笑道:“小姑娘,没人陪你玩玩,你否是太寂寞了么?” 小青知对方不怀好意,口中冷笑一声道:“是呀,你来得正好。” 抬手一剑,朝前刺出。 她出手奇快,这一剑要是被她刺中,不把青⾐人洞穿心腹才怪! 但欺过来的青⾐人也不是弱手,口中大笑一声:“好哇,小丫头,你倒真是人小鬼大,心狠手辣!” 他⾝子一个急旋,从旁旋出,但就在他旋⾝之际,右腕一转,洒出七道剑光,朝小青面飞去。” 小青一刺不中,⾝形一闪,避开正面,一下转到了青⾐人左侧,左手扬处,竖起两纤纤⽟指,朝青⾐人面前勾去。 不,她两⽟指,只是晃动了一下,意在引开青⾐人的眼神。 青⾐人可不防她忽然出指攻向面前,(其实不是攻)心头一怔,忍不住朝她两⽟指上看去。 这一看,但觉她两纤纤⽟指,又尖又嫰,十分美妙,心头一动,忍不住左手一抬,朝她⽟手抓去。 耳中只听小青忽然“咭”的一声轻笑,这笑声就更有魂勾摄魄之妙,他连手中握着剑都忘得一⼲二净,只是勾直勾的朝她两纤纤⽟指直瞧! 只觉她两手指,好像在轻轻晃动,这一晃动,竟然手势美妙,像万花筒一般,瞬息千变,好看已极! 小青“咭”的一声轻笑出口之际,右手剑光一闪,又朝青⾐人前刺来。 但青⾐人竟似着了一般,对她当刺来的剑光,居然视若无睹,乐于接受。 就在此时,但听一声凄厉的夜枭啼声,起自⾝后! 原来小青这一手,正是从黑飞狐孟婆婆那里学来的“定形术”但这一声夜枭啼声,对青⾐人竟有振聋发聩之功! 青⾐人蓦然一惊,立时如梦初醒,此时小青的剑尖,已经刺上青⾐人前⾐襟,这真是千钧一发,青⾐人忽然昅外闪,口中一声大喝,长剑随势劈出“噹”的一声,架开了小青的剑势。 小青想到对方明明已被自己手指昅引住眼神,但这声夜枭,竟然会把对方惊醒过来,心头不觉有气,怒声骂道:“死夜枭,死东西!” 口中骂着,手中短剑突然一紧,刷、刷、刷、刷,只是一味的朝青⾐人刺劈。 青⾐人长剑振处.不时漾起七道又七道的剑光,刹那之间,两人已打得十分烈。 ⻩凤娟、常凤君和万巧儿三人,一同扼守着圆洞门,这时眼看对方两个青⾐人直向门前冲来,⻩凤娟、常风君同时清叱一声,挥剑接住,双方立时动上了手。 和⻩凤娟动手的青⾐人使的是一柄天蓝长剑,蓝芒流动,剑风嗡然有声,剑势飘忽诡异,刚柔并兼,虚实莫测。 ⻩凤娟剑上造诣,也十分精娴,一套“天狼剑法”已得狼姑婆神髓,双方剑势乍接,她就反守为攻,连剑带人,展开扑攻,一个人忽东忽西,飘忽不定,当真像一头凶狼! 那青⾐人深沉一笑,右腕连挥,剑势盘剥,同样的倏左倏右,紧迫钉人,不论你闪到哪里,他剑光就指向哪里,蓝⾊剑芒,快如掣电,间不容发,剑上迸发的罡力,也愈来愈见強劲。 这两人谁都不肯退让,谁都以攻还攻,守少攻多,形同拼命。 常凤君挥动⾚⽟箫,也是拼上了命,师⽗正当运功紧要关头,玄关石门,已被敌人冲进来,此时自然杀一个少一个,因此⽟箫伸缩之间,幻起一片箫影,记记找对方要害大⽳下手。 但今晚来的六个青⾐蒙面人,可说没有一个弱手,这和常凤君动手的青⾐人,一柄长剑使得轻灵圆转,不时划出道又一道的弧形剑光,守中有攻,正好封住了常凤君的箫势。 这真是一场十分奇特的拼斗,使人有敌我难分之感! 不是么?六个青⾐蒙面人,口口声声说是奉会主之命,替副总护法狼姑婆“护法”来的。 他们和青⾐师太师徒(小青)两人动手,还可以说是阻止青⾐师太冲⼊静室去。 但他们另外两个冲向圆洞门,和⻩凤娟、常凤君动起手来,这该怎么说呢? 当然,他们两人只是一味抢攻,没有开口,旁人就无法知道他们真正的用心何在了。 这石门之內,地方并不太大,这时四个青⾐人(六个青⾐人有两个把嫪姆出石门,无异守住了石门,不让别人闯)和青⾐师太师徒,⻩凤娟师姐妹捉对厮杀,可以说已是十分拥挤,剑光人影,挤満了这条两丈开阔,四五丈长的道甬。 就在此时,石门口忽然出现了一条形同鬼魅的黑影! 这道黑影,从头到脚,整个⾝子,像是包裹在一块宽大的黑布之中,行动诡异,简直像一片乌云! 才在石门前面现⾝,就像风吹云气,在双方动手的剑光,剑锋之间,曲折飘过,双方在厮杀之中,剑光锋镝,何等凌厉,但这道黑影,居然似实而虚,如游鱼逆⽔,轻而易举的飘忽而⼊。 尤其⻩凤娟、常凤君二人,虽在和敌人动手,但她们顾及师⽗全安,只是紧守石门,进退不出三步,没有想到有人能在她们动手之际,趁虚而⼊。 何况在两人⾝后,还有万巧儿手仗短剑,掌门而立。 但这条黑影,就像一缕轻烟,从你⾝边飘闪而过,你硬是连一点感觉都没有。 ⻩凤娟、常凤君都只当自己眼花,好像有一道黑影,从⾝边闪过,但只是影子而已,没有一丝风声,当然不会是人! 万巧儿当门而立,可有了感觉,那是面吹来了一阵风! 这一阵风,好冷、好,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冷噤! 黑影已从她面前飘过,不,她听到⾝后突然响起了-阵十分刺耳的桀桀怪笑! 万巧儿心头蓦地一惊,急急回⾝看去,这回她看到了,就在君箫背后五六尺光景,站着一个⾝裹着宽大黑⾐的怪人,刺耳怪笑,就是从这个黑⾐怪人口中发出来的! 席地而坐的四人,依然闭目垂帘,一动不动,浑似不觉! 这下看得万巧儿心头猛震,口中急叫道:“大师姐,不好了,有人闯进去了!” 她方才听爷爷说过“冲⽳疗法”不能有人惊扰,否则正在运气行功的四人,都会蒙受其害,不时情急,口中喊声甫落,⾝形一扑,举起短剑,朝黑⾐怪人⾝后就刺。 她自幼跟随爷爷练的就是“五禽图”这情急一扑,⾝法暗合虎形,一个瘦小⾝子,居然虎然生风,十分劲急! 黑⾐怪人哪会把她放在心里,连头也没回,左手大袖往后一拂,朝万巧儿撞来! 万巧儿虽然没和人动手,但“五禽”包括虎、鹿、熊,猿、鸟五形,她自幼练得极,不待对方大袖拂到,⾝形轻巧一闪,右手短剑如凤展翼,又向黑⾐怪人肩头划去。 黑⾐怪人先前这一记⾐袖,原是随手一拂,本没把小姑娘当一回事,但这一拂居然落空,万巧儿的短剑又朝他左肩刺去,倒也使他为之一怔,倏地回过头来,左手宽大⾐袖,随着往上卷起! 万巧儿短剑堪堪刺出,就看到黑⾐怪人⾝子不动,一颗头忽地往后转来,这下当真状若狼顾,只见他黑布罩住的头脸上,两个眼孔中绿光闪烁,十分怕人,简直像一头野狼! 小姑娘从没看见过一个人会有两支碧绿的眼睛,心头不噤油生怖意,一时哪里还想得到躲闪,但觉一团寒劲气,袭上⾝来,呼的一声,被黑⾐怪人⾐袖卷飞出去一丈来远,摔倒地上,立时闭过气去。 黑⾐怪人没再理她,双⽇绿光暴,笔直盯注在盘膝而坐的狼姑婆面上,桀桀笑道: “姓狼的老婆子,你可以休矣!” 双臂一振,露出一双形同鬼爪,五指箕张,指甲尖锐⾜有五寸来长的手爪,朝前作势,凌空抓去! 他这一作势,就像一头凶骤发,人立而起的大野狼,似择人而噬! 不,他这凌空一抓,立时有两股尖厉劲风,应爪而生,爪挟腥风,破空生啸,直向狼姑婆当袭去,势道強厉之极。 ⻩凤娟和青⾐人战了五六十招,依然不分胜负,正感焦灼,忽然听到万巧儿的一声急叫,心头更急,口中娇叱一声,挥剑強攻,剑势骤然一紧,刷刷刷,接连刺出三剑! 这三剑连绵不绝,剑光大盛,滚滚剑影之中,隐约带起了一片刺耳锐啸,好不凌厉? 这是她心急师⽗安危,急于退对方,以进为退的攻势—— peacockzhu扫校,独家连载 wWw.iSjXS.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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