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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迦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石鼓歌  作者:东方玉 书号:43868  时间:2017/11/15  字数:23142 
上一章   ‮焰烈天话 章一十二第‬    下一章 ( → )
  甯不归吓得不住的哇哇大叫,两手两⾜,在半空中舞,一个⾝子,却在直线上升!

  老狼神口中低嘿一声,回头道:“郝兄,这老儿大是可疑,咱们也上吧!”

  神钩真人郝公玄点头道:“狼兄说得不错,此人装疯卖傻,咱们不可放过了地。”

  老狼神浓哼道:“谅他也逃不出咱们的手去。”

  话声一落,举步就往峭壁走去!

  老狼神狼奇里当真神功盖世,他居然把壁立于切的陡峭绝壁,视作康庄大道一般,脚底踏在石壁上,一个人成了“卜”字形,横着⾝子,迈开大步,笔直朝上跑去。

  这份功力,直瞧得神钩真人也自愧勿如,但他哪肯在老狼神面前示弱,猛昅一口真气,双手划处,一个⾝子,宛如一头灰鹤,凌空拔起来十丈⾼,左掌掌心,在石壁上轻轻一拍,⾝子紧接着直向上飞!

  同时右臂一探,掌心再次轻拍石壁,⾝子继续向上飞去,这般两掌轮流拍出,人却穿云追月般,直线上升!

  他们各显神通,飞度绝壁,但任你如何快法,和缒藤而上,手舞⾜蹈的甯不归,始终距离有二三十丈远近,无法追走得上。

  好像他那条山藤,长着眼睛一般,你们决了,它也随着加快!

  不,那是甯不归在不迭的催促!

  他把山藤缚在间,反正有人在上面拉动,自己不需花什力气,瞧到老狼神、郝公玄两人渐渐追近,就用手摇着山藤,⾼声大叫道:“喂,矮子,用力,别怈气呀,咱们总不能在人家后面!对!对,再快一点。”

  山藤果然随着他的叫嚷,收得比飞还快!“哈哈,这就叫腾云驾雾,好玩极了,喂,你们也快一点咯,就要到啦!”

  老狼神、郝公玄听得大为气结,但也莫可如何。

  依了老狼神的脾气,早就恨不得要赏他一支“天狼箭”只因自己两人,⾝中⽩⾐教主的“无形之蛊”普天之下,只有朱果能解,这姓甯的老头既然自称知道朱果收蔵之处,自可省不少力气,才勉強捺着怒火。

  三个人在悬崖峭壁上,一个追着一个,差不多也耗了顿饭光景。

  快抵峰顶,甯不归突然一个“鲤鱼打于悬空一绷,⾝子凌空弹起,快逾闪电,朝峰顶飞去,一闪不见!

  老狼神睹状大惊,暗想:“此人果然深蔵不露,仅是这一下不着实地的虚空打,竟能飞上十余丈外,只怕自己也无此能耐。”

  心中想着,脚下不期一紧,直向崖上奔去!

  两人同时飞上峰顶,举目一瞧,立⾝之处,正是⾚焰山峰尖,约有十来丈见方,居⾼临下,火烧现一层层的屋宇,就在眼前,但甯不归已经没了影子。

  老狼神⻩衫飘动。只气得七孔冒烟,怒道:“这老儿可恶已极,说不定就是冉无天一。”

  神钩真人郝公玄皱眉道:“据兄弟看来,他极可能是龙门帮的人,目的自然也在两枚朱果之上。”

  老狼神嘿然遭:“再要遇上老夫,非把他宰了不可。”

  “咕嘟,咕嘟”就在两人说话之间,⾝侧不远,忽然传来一阵有人喝⽔的声音!

  老狼神、郝公玄同时转⾝瞧去,只见三丈外一方巨石后面蹲着一人,双手捧了酒葫芦,直起脖子挂喝,不是那个穷鬼甯不归还有谁来?

  两人这一发现,同时掠近!

  老狼神淡金脸上,闪过一丝狞笑,双瞳之中,隐金光,冷厉的道:“老儿,你说冉无天丹室,究在何处?

  甯不归举着葫芦,一阵狂饮,业已喝得点滴不剩,他咂咂嘴角,用⾐袖抹了一下,才脸含泪笑,凑上一步,摊着双手,低声道:“这个我也弄不清楚了,说实在,我也是第一次来!”

  老狼神见他在山下之时,说什么只有他知道朱果蔵放之处,如今居然倭称弄不清楚了,心中不噤大怒,厉嘿一声:“老夫面前,岂容你…”右手一探,爪随声出,疾向甯街不归肩头抓去!

  他这一下出手奇快,眼看就要抓上,甯不归口中惊啊一声,脑袋一缩,双肩一耸,就慌张失措的后退半步,恰好躲了开去,急急说道:“老狼先生,可别动手,惊动火德星君,你们打不过他,还好跑,我可没人缒我下去了。”

  老狼神没见他使什⾝法,只是普普通通的后退半步,居然避开自己一挥之势,心中微感一愕,闻言不由然怒笑道:“住口,老夫岂会惧怕火德星君冉无天。”

  甯不归急道:“我的天,你声音轻一点好不好,你不怕我可怕得紧,火德星君一把琊火,我一付穷骨,都得化成灰烬!哦,哦,你…是问我火神洞究在哪里?唉,我和你们一样,还是第一次来,不过…”

  老狼神盛气道:“不过什么?”

  甯不归瞧了郝公玄一眼,缩缩头嘻嘻笑道:“不过我劳老头有个老搭档,就是矮子,他可早已来了,把我缒上来了之后,就踩盘去了,要我在这里等他。我想起葫芦里还剩有几口劣酒,待会找到冉老道蔵着的朱叶葡萄酒,除了喝他个痛快,也总得装他一葫芦,带下山去慢慢受用,所以…嘻嘻,我要把这几口劣酒,喝⼲了才装得下…”

  他口沫横飞唠唠叼叼的说到这里,忽然用手一指,跳了起来道:“来了,来了,那不是矮子…。”

  老狼神、郝公玄朝他手指之处瞧去!

  果然,只见崖下十余丈处忽然闪出一个头盘小辫的矮小老头,弯缩头,朝甯不归打着手势,行动鬼祟,透着古怪而滑稽,就一闪不见。

  甯不归道:“就是他,矮子叫我们快去呢,火神洞准在那里了,你们瞧,我穷老头缩脑袋的怪模样,就是跟他学的!”

  老狼神、郝公玄听说冉无天的丹室——火神洞就在崖下,谁还听他的呼叨,两条人影不带丝毫风声,同时向崖下飞落!

  火神洞在火烧观后山石壁之间,乃是火德星君冉无天练丹之处,火烧观列为噤地,现中道主,求奉召唤,不准擅⼊。

  尤其最近火德星君为了炼制一炉丹药,闭关百⽇,功行将要圆満,火候吃紧,连他师弟接火天君常延寿也进⼊丹室,已有数⽇未出。

  火烧观住持尾火虎傅元通因风闻江湖上已有不少⾼手,赶来⾚焰山,意图盗取朱果。四师弟翼火蛇瞿羽突遭杀害,加以师傅炼丹之际,如经人⼲扰,只要炉火失匀,一炉丹药,势必前功尽弃。是以特地要二师弟室火猪诸大山亲率十二名观中⾼手,轮流在洞外守卫。

  此时老狼神、郝公玄两条人影,连袂飞落,守在崖边的六道人影,不容敌人脚踏实地,六支长剑,已风卷而出,朝两人袭到!

  老狼神仰天一声琅嗥般长笑,⻩衫鼓动,笔直朝剑影中冲⼊,神钩真人袍油一摆,随手发出一股潜力,退开刺来长剑,从容跟进。

  火烧观六名⾼手,六剑联手,竟是阻拦不住,被得往两旁疾退!

  这原是电光石火,瞬息间事!

  室火猪诸大山睹状大惊,他连来人面貌都没瞧清,大喝一声:“什么人,敢到镇离观撒野?”

  长剑急出,一招“野火燎原”寒光电闪,着两人扫到!

  哪知他青钢剑堪堪出手,眼前⻩影一闪,老狼神一步就跨出三丈来远,从他⾝边过去。

  郝公玄袍袖轻展,低声喝道:“小辈滚开!”

  室火猪诸大山但觉长剑一震,宛如劈在云堆里似的,虚无飘渺,无可着力,心头方自一惊,连剑带人不知不觉后退了七八步!

  回头瞧去,只见一个老道和一个⻩衫怪人,业已冲到两扇石门前面,室火猪从没在江湖上走动,哪会认识这两人是谁?”

  但他终究是火德星君冉无天门下二弟子,武功之⾼,在武林中已可列⼊一流⾼手,方才自己狠力一剑,仅被人家轻拂⾐袖,便自震退,已知来人非同小可,惊凛之余,因师傅炼丹正值紧要关头,岂能惊动?一时再也顾不得厉害,口中大吼一声,左臂一挥,纵⾝疾扑上去。

  六个红道人,哪敢怠慢,同时一拥而上,六支长剑,嗡然生风,急急朝⾝后刺到!

  郝公玄飘然回过⾝去,叱道:“小辈,你们想找死吗?”

  双袖一抖,室火猪首当其冲,一个⾝子腾云驾雾,掼出一丈来远!

  郝公玄蓦然跨出一步,双袖连挥,六个红袍道人,一个个像稻草人似的,凭空丢了出去!

  老狼神连头也没回,狼嗥道:“郝老哥,别理他们了。”

  右手一掌,对准石门拍去!但听石门震天价一声巨响,崖上砂石,被震得纷落如雨!

  老狼神功力绝世,掌风凌厉已极,只是那两扇石门,厚达数寸,他掌力虽然厉害,却也不能一下子劈开。

  室火猪诸大山两次被神钩真人震退,已知仅凭自己几人,决难挡得住人家,此刻眼看老狼神出掌攻打石门,心头更是惶急。

  六个红袍道人,陆续从地上爬起,有人掏出铜磐,叮叮敲了起来!

  “蓬”又是一声大震!

  这回比先前一掌,更来得凌厉了,两扇石门虽然并没被他震开,但已有山摇地动之概!

  “哈哈,狼老哥,咱们还是用兵器来得省力。”

  神钩真人郝公玄大笑一声,已从肩上撤下剑来。

  老狼神厉笑道:“用不着,老夫不信他两扇石门是铁铸的。”

  说话之中,右手紧接着又是一掌,朝石门上击去!

  “蓬”然巨震,连续响起。

  室火猪満面狩厉,左手一摆,六个红袍道人,同时后退。“老贼,你们找上⾚焰山来,算是找对地方了。”

  喝声出口,一翻⾝,剑左手,右腕扬处,撤出一缕蓝烟。

  郝公玄江湖经验,可比老狼神要丰富得多,听出室火猪口气,大笑道:“狼兄,这小辈是想玩火了。”

  老狼神道:“难道咱们还怕他火器不成…”

  那缕蓝烟才到中途,经山风一吹,忽然“烘”的一声,燃烧起来,化作一股暗红火焰,像网署般撒了开来,相隔还有一丈来远,已觉炙热人!

  郝公玄脸⾊微变,目中“哈哈”一笑,双掌一合,向前推去。

  那一片火网,经他一推,登时被阻在一丈之外,缓缓落到地上,熊熊烈火,还在向外蔓延。

  室火猪诸大山冷笑一声,再一扬手,从袖中飞出一点蓝影,投⼊烈火之中,那一团烈火,登时睹了下去,火焰也渐渐转碧。

  这一点蓝影,敢情是一种燃料,投⼊火中,等于火上加油。

  刹那之间,炙热火气,立时不知增加了多少倍,两丈以內,几乎有如置⾝火炉之中,烤炙得使人难以忍受!

  老狼神狼奇里、神钩真人郝公玄数十年修为,已达寒暑不侵之境,但此刻也被这份火势,炙得⾝上微微沁出汗来。

  室火猪诸大山和六个红袍道人,手仗长剑,隔着一重火焰,围在外面当真成了隔岸观火!

  此刻,从火烧观后进,飞也似涌出三十来个手执长剑的道人,领首一个,正是脸长如驴的尾火虎傅元通!

  他一到火神洞外,目光凌厉,匆匆一瞥,立时长剑朝天一挥,三十几个红袍道人,隔着火光散布开去,列成剑阵。然后转头问道:“二师弟,这两人是谁,怎会从后山来的?”

  室火猪摇‮头摇‬道:“小弟也不知道,这两个老贼,武功甚是了得。”

  尾火虎点点头,冷笑道:“武功再⾼,只怕也受不住师弟的‘诸天神砂’,嘿嘿,风煞柯灵,和南岳门下的小子,也已被愚兄引⼊伏中。”

  郝公玄隔火大笑道:“哈哈,小辈听着,区区火焰,还困不住咱们!”

  话声出口,只见他双臂倏张,宽大袍袖,猛然一拢,宛如怀抱什么,悬空朝火头上合去!

  这老道当真不愧是西南第一号大历头,别看他双袖虚虚一拢,从袖中发出一股无形罡风,一左一右扫上火焰,熊熊火势,登时被他数十年的潜修苦练的真气,得向中挤去,缩小了许多!

  室火猪没想到这老道居然会有这般功力,连自己的“诸天神砂”都会被他真气拢,心头猛然一沉,扬手又是两粒蓝影,闪电往火中投去!

  这两粒蓝砂,投⼊火焰之后,火势又“烘”的一声,旺了起来,碧绿火焰,登时大炽。

  郝公玄被火照得満脸通红,垂苍须,拂拂无风自动,大喝一声,合拢的双手,骤然往外推出!

  他这一推不打紧,先前被他用真气合拢的火势,骤然放开,再经罡风推动“呼”的一声,火头一齐朝外吹来,火势炙人!

  隔火严阵以待的三十六名红袍道人,被火头一,忙不迭向后倒跃。

  老狼神狼爆般大笑道:“郝老哥,你这手‘玄真气’,兄弟总算大开眼界了,哈哈,要不要我再助你一掌。”

  郝公额上已经沁出汗珠,但微微‮头摇‬道:“用不着,这里兄弟尽可招呼,狼兄还是攻洞要紧。”

  老狼神其实也感到有点懊热,用手羊⽪帽,点头道:“不错,咱们还得留点气力,斗斗冉无天。”

  说着双手一掳⾐袖,仰天发出一声狼嗥,左⾜一点,⾝子离地,一双‮大巨‬手掌笔直前推,右脚同时飞起,猛向石门上撞去!

  这一下,他当其发了狼,双掌一脚,凝聚毕生玄功,岂同小可?

  一声惊天动地的大震,紧接着一阵轰隆隆巨响,但见石屑如雨,砂上弥漫,两扇厚达数寸的石门,居然被他惊人內功,一举震塌!

  但就在这一阵巨响之中,同时响起一个低沉的声音,缓缓说道:“何方⾼人,寻到我火神洞来了?”

  话声不响,但在这隆隆巨震之中,听来依然十分清晰!

  尾火虎傅元通、室火猪请大山,只听得冷汗直冒,一脸惶恐的,隔着火焰,垂手而立,状极恭敬!

  老狼神大笑道:“来的是那郝老哥和我姓狼的。”

  话声才落,只见从石洞中缓步走出两个⾝穿火红八卦⾐,头戴⾼火帽的道人!

  前面一个⾝形瘦小,却生得童颜鹤发,頦下一把⽩银似的山羊胡子,手执拂尘,正是大观主火德星君冉无天!

  另一个⾝形颀长,前也垂着一部⽩髯,手捧一柄红⽟天蓬尺,満脸愤怒,是二观主接火灭君常延寿。

  火德星君冉无天走出火神洞,一眼瞧到神钩真人郝公玄和老狼神两人,不噤微微一怔,稽首道:“我当是谁?原来是郝道兄仙驾光临,哈哈,五十年不见,道兄倒是丰标如昔,这位老施主,贫道还未见过,有烦道兄引见!”

  要知他已有五十年不在江湖走动,那时老狼神虽已名震甘陕,却未曾进⼊中原,是以并不认识。

  郝公玄连忙还礼道:“道兄好说,这位狼兄是名动八荒久居关外的老狼神狼奇里,两位道兄,想必听人说过?”

  火德星君心头微微一震,拱拱手笑道:“久仰,久仰,贫道五十年前,确曾听人说过狼老施主大名,只恨缘慢一面,不想五十年后,老施主居然会莅临寒山,真是难得。”说到这里,目光一转,瞧着洞外一圈熊熊烈火,皱皱眉叱道:“蠢材,郝真人和狼老施土两位,武功通玄,岂是你们区区火器,挡得住的,真替我丢人。”

  说着右手拂尘,轻轻朝火堆一指,那堆烈焰,火头一暗,立时低了下去,眨眼工夫,就全告熄灭。

  尾火虎傅元通、室火猪诸大山和三十六名红袍道人,全都垂首肃立,连大气也不敢稍透。

  接火天君常延寿,自从步出火神洞之后,始终脸含怒容,未发一言,此时忽然接口道:

  “师兄,这也怪不得他们,师兄炼丹正亟,镇离现忽然来了強敌,他们⾝为弟子,在无法抗拒之时,自然只好使出火器,否则,被人家破洞而⼊,惊扰到大师兄,破坏十年采集,百⽇闭关的一炉金丹,还算小事,破坏了咱们镇离现数十年声誉,叫他们如何担当得起?”

  他说话之时,两道锐厉目光,愤愤地瞥过郝公玄、老狼神两人。

  火德星君依然脸含微笑,直等师弟说完,仰天一声敞笑,道:“咱们退出江湖,五十年来,虽不准别人涉⾜⾚焰山寸长土地,也并无和武林各门各派争雄之心,但若有人上门寻衅,冉无天自然也不甘示弱,只是郝道兄和狼者施主远来是客,咱们不能让武林朋友,笑镇离观礼数不周!”说着,抬头拱拱手道:“两位远莅寒山,定然有甚见教而来,此处不是待客之所,请到前厅奉茶。”

  老狼神纵横甘陕,从来也不讲什么江湖过节,他听火德星君词锋犀利,早已忍耐不住,喉中嘿嘿子笑了两声,狼嗥道:“好个不甘示弱,难道我老狼神是到火烧观示弱来的?”

  接火天君常延寿面⾊一沉,冷笑了两声。

  神钩真人郝公玄连忙向老狼神递了一个眼⾊,一面含笑道:“道兄责备得极是,贫道和狼老哥冒昧登山,确有…”

  火德星君听也没听,不待他说完,回头朝接火天君吩咐道:“师弟,你陪郝道兄、狼老施主到前厅奉茶。”

  郝公玄被他打断话头,方自一怔!老狼神却听耳边有人细声说道:“喂,老狼先生,你们别让冉老道回进去呀,这牛鼻子准是要回到里面,收蔵朱果去的。”

  老狼神听出说话的正是那个醉鬼甯不归的声音,举目四顾,此处⾼崖矗立,三面都是平地,不知他躲在哪里?心中却甚是相信,火德星君要他师弟陪自己两人,到前厅奉条,他自然是为了收蔵朱果去的。

  要知老狼神虽然也是数十年老江湖了,但他终究少和中原人物往,生较直,这就大声说道:“且慢!”

  火德星君正待转⾝,经他一喝,怔得一怔,但仍勉強笑道:“贫道因丹药炉火未熄,狼老施主有何见教,待贫道进去收拾一下,再来奉陪不迟。”

  老狼神证实那醉鬼说的果然不错,他分明心中有鬼,不由狼嗥大笑道:“道兄想是要去蔵起朱果?哈哈,兄弟明人不说暗话,此次和郝老哥远上宝山,就是为朱果来的。”

  火德星君不噤脸⾊骤变,微哼道:“好极,好极,狼老施主快人快语,说得⼲脆,朱果天生灵物,只是贫道倒想请教,不知两位要待如何取法”?

  郝公玄修眉微微一皱,稽首道:“无量寿佛,兄弟和狼老哥,月前误中⽩⾐教‘无形之蛊’,普天之下,只有朱果能解,是以远上宝山,拟向道兄求取两枚朱果…”

  火德星君仰天一阵大笑道:“朱果培植非易,数十年来,一共只结了两枚,岂是轻易求得的?”

  老狼神正待开口,只听耳边又响起甯不归的细语,以“传音⼊密”说道:“你相信不相信?冉老道早和⽩⾐教主沉温一气,互相勾结了!”

  老狼神目金光,点点头道:“晤,此话不错!”

  火德星君只当地和自己说话,森森一声冷笑道:“狼施主想必早有计较?”

  老狼神⼲嘿一声,道:“兄弟早已听说火烧观和⽩⾐教主勾结一气,咱们向道兄善言相求,只怕无异缘木求鱼。”

  接火天君怒声道:“那么你是准备強索了?”

  老狼神厉笑道:“不错,善求不如恶讨,本来就是如此!”

  火德星君脸上怒容隐现,嘴角泛起一丝冷冷的笑意,回头看了郝公玄一眼,大笑道:

  “好,好,狼老施主既然这般说法,贫道也顾不得开罪朋友了,两位只管划下道来,贫道无不奉陪。”

  老狼神狼曝道:“兄弟昔年久闻‘三君’之名,不妨以未果作赌,向道兄讨教几招旷世绝学。”

  火德星君晒道:“贫道输了,奉赠狼者施主一枚朱果,但贫道赢了呢”?

  老狼神道:“兄弟就自绝在你火神洞口。”

  火德星君冷厉一笑,还没开口,接火天君朝大观主立掌一礼,道:“师兄先让小弟会会名満甘陕的老狼神,究竟有何绝艺,敢口出大言。”

  老狼神双目金光闪烁,大不制刺的道:“兄弟已和冉道兄约定了,你替我站开点去。”

  接火天君常延寿⾝为火烧观二观主,见曾被人这般轻视,闻言不由浓眉挑动,然大怒道:“狼奇里,你敢小觑贫道?”

  火德星君抬手道:“狼老施主既然要和愚兄动手,师弟且退。”

  接火天君不敢违拗,只好悻悻退下。

  此时,火烧观一⼲门下弟子,也纷纷向两旁退去,火神洞前,登时空出数丈方圆一块。

  火德星君冉无天缓步跨⼊场中,沉声道:“狼老施主要如何赐教?”

  老狼神⻩衫飘动,一步跨出两史来远,拱拱手道:“道兄‘火灵指’威震江湖,无人能挡,兄弟正好领教。”

  火德星君冷冷一笑,点头道:“无人能挡,贫道不敢当得,狼老施主多多指教。”

  两人都是名震天下的顶尖⾼手,虽然双方只要一经出手,便是石破天惊,凌厉无匹,但在外表上依然若无其事,丝毫看不出就要动手模样。

  老狼神道:“兄弟有礼!”

  话落掌出,随手一划“呼”的一声,五股劲风,照准火德星君推去!

  火德星君冉无天只听人说过老狼神之名,究竟对方武功如何,丝毫不知底细,此刻看他出手一招,似掌非掌,似爪非爪,招法诡异,势道极锐,心中也甚感震惊。

  暗想:无怪他凶名久著,功力确有过人之处!当下一亮右掌,挥手接招。

  这第一招上,虽然双方都没有使出全力,但郝公立和接火天君都可看出两人功力,似在伯仲之间,极难分出轩轾。

  老狼神右手才发,左手划起,又是五股尖风,迸而出!

  火德星君袍袖标处,⾝子一闪,左手一掌,斜斜切出!

  ⾼手相争,瞬息千变,两人倏分块合,同时迅捷无比的⾝法,互作攻守,虽然每一招式出手,都带起锐厉尖风,潜力,普通武林中人,连半招也休想接得下来,其实两人只不过用上了四五成力道。

  只因为双方谁都摸不清对方武功路子,谁也不肯全力相拼。

  眨眼工夫,两人互攻了五六个照面。

  老狼神心头已感不耐,口中发出狼嗥般大笑,他这一大笑,声如裂帛,双手虚空一抓,五指如钩,⾝形扑起,随着笑声,向前抓到,十道尖风,锐响刺耳!

  火德星君暗暗昅了一口真气,全⾝布満地独门玄功“乾天火气”右手如剑,疾划而出。

  老狼神这一抢攻,当真气势如云,但见黑影起落,爪影漫天而来,远远望去,有若一头⻩狼,张牙舞爪,择人而噬!

  火德星君凝神卓立,八卦道不住的飘忽,但他只是以不变应万变,抵挡对方这一阵急攻,脚下寸步不移,右掌如剑,大开大阁,不停地划出,其中左手,却只封拆了两招,似乎地全⾝功力,尽在右手,深蔵不露,只是防敌护⾝之用。

  老狼神狼奇里一轮猛扑,在表面上看来,已是使人感觉他尽出全力,焉知他还是仍然保留了三分功力,不敢尽情施为!

  尤其他发现火德星君也和自己相同,觉得对方全⾝功力所聚,实在左手,而非右掌,因此特别防范着他深蔵⾝边的左手。

  这一轮急外,差不多抢攻了七八招左右,老狼神嘿然尖笑道:“火德星君果然名不虚传,道兄何以还不施展‘火灵指’绝学,让兄弟一开眼界?”

  火德星君洪声答道:“彼此,彼此,老施主功力深厚,贫道钦佩得很!哈哈,‘火灵指’算不得什么绝学,哪会在老施主眼里?”

  话声未落,左手挥发,倏然一指,遥遥点去!

  这一指,正是火德星君冉无天威震武林的“火灵指”指影出手,场中立时发出一阵惊心动魄的尖锐声音,生似从冉无天手上打出千万支锋利无比的钢锥,才会有这般尖厉的破风异响!

  这一下,不但郝公玄瞧得心头一凛,火烧现许多门人,更被这尖锐厉啸震得刺耳聋!

  他们平时只知道大观主武功⼊化“火灵指”举世无匹,但究竟⾼到如何程度,谁也没有见过,此刻瞧到大观主一指出手,便有这等威势,怎不叫他们既惊又喜,相顾失⾊!

  这不过电光石火般事,就在火德星君左手点出之际,老狼神喉中沉嘿一声,双爪提,⾝形微弓,双目金光电!宛如一头人立的凶狠,紧盯着火德星君左手,直等尖锐指风快近⾝前五尺,十指如钩,同时吐劲!

  “哈哈,道兄也试试兄弟的‘天狼神爪’!”

  十道爪风,像弩箭般穿而出!

  双方所发的奇功真力,猛一接触,两人心头不期齐齐一震!

  老狼神陡然感到对方“火灵指”果然与众不同,这一缕指风,不仅暗蕴莫大威力,锋利如剑!尤其这份威力,全在一个“火”字上面,指锋宛如一支烧红的利剑,炙热如火,刺⼊自己所发的爪风之內!

  火德星君也同时感到自己无坚不摧的“火气”被对方十缕尖风,硬生生挡住,而对方十缕尖风,每一缕都劲直如矢,力道奇猛,其中几缕,竟然大有超过自己指风,直袭上⾝之势!

  他这一惊,非同小可,猛然钢牙一咬,左腕连振,连续点出!

  “火灵指”由一而十,由十而百,瞬息之间,指影错落,锐啸漫天,分化为百十缕尖风,急如骤雨,同时朝老狼神袭到!

  老狼神⻩衫鼓动,背弯如弓,目中发出一声又一声的凄厉狼爆,每一狼嗥出口,⾝子必然向前扑动,当双爪,向前抓出,內劲迸发。

  他使出数十年从不轻使的“天狼神爪”但听震慑心神的叫爆,越来越厉,也越来越急,双爪跟着一波又一波的抓出。

  火烧观一⼲道人,功力较弱,早已脸⾊发⽩。紧掩双耳,不迭后退!

  这一阵工夫,火神洞前七八丈方圆.已被指风爪影,锐啸厉爆,汇成一片,劲气热流,得风云变⾊。天地晦暝!

  不,另外还有一道耀眼剑光和一因火红尺影,在数丈之外,同样盘空匝地而舞,汇成一团狂飓!

  原来接火天君眼看师兄业已施展“火灵指”神功,料想老狼神武功再⾼,也决难抗衡,自己再不出手,更待何时?心念转动,立时手托天蓬尺,朝郝公玄走去,冷冷说道:“郝真人远来非易,贫道不自量力,也想讨教几招。”

  郝公宝明知此来,非动手不可,这就含笑点头道:“道兄赐教,兄弟自当奉陪。”反手从肩头撤下双钧剑,缓缓抬头,又道:“強宾不庒主,道兄请吧!”

  接火天君浓嘿一声:“接招!”

  天蓬尺一溜红光,疾奔郝公玄当

  郝公玄没想到他丝毫不讲礼让,就出手抢攻,不由起怒火,暗想:今天要不给你一个厉害,也枉有神钩之名了!心念疾转,口中大喝一声:“来得好!”长剑一摆,刹那间寒风四起,从⾝前涌出无数钩影,反卷过去。

  他这一招精奇绝妙的划招,功力全在双钩之上,接火天君常延寿但觉无数钩影,不仅向自己天蓬尺上锁到,同时左右两侧,也有不少钩影快要钩上自己道

  要知⾼手过招,出手何等神速,明知对方幻出的无数约影,虚多实少,若不加闪避,虚招便立将变作实招。

  这一下,当真把平⽇目空四海的接火天君常延寿惊得脸⾊骤变,他既认不出剑势来由,但又无暇多加思索,虽有一⾝深厚功力,也没法制敌先机,被郝公立迫得撤⾝后退了两步。

  要知接火天君常延寿,乃是火烧观第二⾼手,武功修为,虽比不上师兄火德星君,但也相差无几。此刻只因轻敌躁进,在第一招上,就被人家通退,心头更是怒不可遏,大喝一声,天蓬尺展开了狂风骤雨般攻势。

  刹那之间,红云四起,纵横叉,尽是尺影,直若浪翻波涌一般,威势可谓凌厉已极!

  但就在接火天君和郝公玄动手之际,火神洞右侧,突然有一条黑影,电闪风飘,其快无比的闪进洞去!此人⾝法之快,虽在⽇光之下,依然只有一抹淡淡的影子,一闪而逝,岂非⾁眼所能瞧清。

  何况这时场中指劲爪风,剑光尺影,漫天匝地,划空呼啸,谁也无暇注意及此。

  火烧观的门下弟子,早已退出十数文外,功力较差的还紧掩着双耳,大家被这龙争虎斗,瞧得心慌失神!

  老狼神和火德星君还在连续施展绝学,两位极负盛名的武林顶尖⾼手,各以毕生修为功力,发招互拼。

  老狼神弓着背脊,须发怒张,筋⾁內陷,一⾝只余⽪骨,但双目金光更炽,狞厉得活像凶大发的野狼。

  火德星君也咬牙切齿,童颜失⾊,⾝上冒着蒸蒸⽩气,红袍不住的飘动,远望过去,浑⾝宛如笼着一团红雾。

  正因为两人不停的连续发出其力,两股气流,在不住的澎涨,双方僵持不下,既无法向前通进,自然自生反弹之力,各自得不住后退。

  从相隔一丈,渐渐退到两丈左右,步移地陷,两人面前‮硬坚‬的山石上,已整整齐齐的印了一排脚印。

  神钩真人郝公玄和接火天君常延寿,已拼斗到近百招,剑尺击,不时发出阵阵龙昑虎啸之声!但双方旗鼓相当,依然难分⾼下!

  这是一场武林罕见的殊死之战。双方四人,似已全陷在罢不能之境!

  战中,陡听火德星君冉无天大喝一声:“住手!”

  这一喝,直若焦雷骤发,老狼神、郝公玄、接火天君同时停下来!

  “什么人敢偷⼊火神洞去?”火德星君満脸怒容,喝声方出,大家转头瞧去,果见有一条人影,鬼鬼祟祟的从火神洞口掩将出来!

  “乖乖,不得了!”那人听到喝声,心头发慌,口中低叫一声,拔脚就跑!

  场中四人,全是武林的顶尖⾼手,目光何等犀利,一瞥之下,业已瞧清那是一个骨瘦如柴的穷老头!

  他双手捧着一只⽟盆,盆中翠叶藤蔓,结了两枚朱红果实,纵⾝朝火烧观前进跑去,快逾飘风!

  老狼神大吼道:“老儿,原来是你!”

  人随声起,左脚一跨,右脚一点,⾝子凌空跨起,⻩衫御风,当先追去,郝公玄也不怠慢,舍了接火天君双脚一顿,凌空虚渡,飞掠赶去!

  火德星君冷嘿一声,也率同师弟同时飞起!

  四条人影宛如划空流星,衔尾疾追,一闪而逝!

  最前面的甯不归,怀中抱着一盆朱果,回头一瞧,四道人影像流矢般追来,似乎心头大急,头向前钻,拖了鞋⽪,梯梯他地的只是在屋脊上没命的飞跑!

  别看他只像平常跑路,但⾝后四位数一数二的⾼手,谁也莫想追得上他。

  瞬间工夫,已追过三四重殿宇,甯不归拉大嗓子,边跑边叫道:“喂,喂,矮子,快来接一手哪,我可跑不动了!”

  右侧屋脊上,忽然冒出一个头盘小辫的矮小老头,应声道:“酒鬼,快把东西传过来咯,别穷嚷了!”

  甯不归脚下稍一停顿,老狼神等四人,已追到⾝后不远,他回头一瞧,口中“哇”的一声,左手一送,那盆朱果,脫手朝右飞出,同时⾝子一缩,跃下屋去。

  老狼神堪堪追到,瞥见他⽟盆脫手,朝有飞去,立即舍了甯不归,大喝一声,蹈虚跨步,跟着⽟盆追去!

  朱果⽟盆去势如电,一下被那矮子老头接住,双手捧着,朝追来的老狼神四人,缩头一笑,不见他晃肩顿⾜,⾝子平直朝前飞去。

  “嘻嘻,你们追得上我追风无影,我就不叫东方矮朔了。”

  他人如浮矢掠空,笔直前飞,嘻嘻笑声,却凝而不散,向⾝后传来!

  追他的四人不仅听得十分清晰,而且也感到诧异,先前那个酒鬼,轻功之⾼,已不在自己几人之下。如今这个自称东方矮朔的人,同样⾝手奇⾼,但江湖上从没听人说过,还有这两号人物。

  如以他们⾝手而论,怎么也不会是名不见经传的人?

  大家心头纳罕,脚下可丝毫没慢,转眼工夫,只见东方矮朔一下跃上围墙,口中同样⾼声喊道:“喂,酒鬼,快接着!”

  双手一推,朱果⽟盆凌空朝墙外飞去!

  “要得,要得!”围墙外面忽然又钻出一条人影,双手接住,梯梯他他的往外就跑。

  东方矮朔纵⾝跃落墙头,跟在他⾝后跑去!

  ⾝后四人只当墙外另有羽,哪知接去⽟盆的竟然还是先前那个穷老头甯不归,不由大感惊凛!

  方才明明瞧到他跃下屋去,这一阵工夫,大家都在急起直追,丝毫没停,他怎会跑到前面来了?这真是不可思议之事。

  火德星君、老狼神等人,心头业已有点清楚,除非对方两人,功力远在自己之上,但越是如此,越不肯轻舍,各施全力,衔见疾追。

  要知火烧现只有观前一条上山通路,三面皆临峭壁,街不归和东方矮朔敢情不明地理,从右跃落围墙,只奔出一箭来远,前面已到了尽头。

  火德星君冉无天瞧得心头暗喜,大笑一声道:“两位还往哪里走?”

  他这声大笑,怒极而发,声如裂帛,响澈云霄!

  不,他人随声发,如巨鹤般冲天飞起数丈来⾼,越过老狼神、郝公玄头顶,猛向前面抱着⽟盆的街不归⾝后扑去。

  老狼神、郝公玄但觉头顶疾风飒然,同时⾝形一偏一沉,闪开数尺,举头瞧去。

  他们两人自然识货,认出火德星君这一式名为“神雕蠼虎”是飞扑击人的一记绝技,非本⾝內轻两道,俱臻上乘,不克施为,而且一经施出,方圆数丈,悉在命中之內,极难躲闪!

  那甯不归捧着⽟盆,梯梯他他的只顾跑路,奔近崖边,眼看前面已是千仞断壁,无路可通,堪堪回⾝。

  瞥见火德星君凌空扑来,心头一慌,忘了⾝后就是绝壑,⾝子向后一退,一脚蹈空,登时一个筋斗,仰天摔了下去!

  只听他尖叫一声:“乖乖,不得了,这回完蛋啦…”

  声音跟着下沉,瞬即寂然!

  火德星君还没扑下,眼看对方已摔下崖去,他自然知道此处壁立千仞,武功再⾼,也非粉⾝碎骨不可,心头一怔,袍袖敛处,飘落地上!

  老狼神、郝公玄、接火天君,也正好赶到!

  跟在甯不归⾝后的东方矮朔,和甯不归相隔不过两丈来远,甯不归摔落悬崖,他也相继赶到,探头一望,口中大声叫道:“酒鬼,酒鬼…”

  甯不归哪里还有声音?

  东方矮朔响哺的道:“这下当真完蛋了。”

  说话声中,猛地转过⾝来!

  他这一转⾝,大家才瞧清这个自称东方矮朔的老头,不过五十来岁,一⾝土布⾐服,头上盘着小辫,生得掉头鼠目,脑袋缩在脖子里,生相极是很琐,丝毫瞧不出他有任何惊人之处?

  但大家方才亲眼目睹,对方超绝轻功,武功自然也非同小可,因此东方矮朔这一转过⾝来,四位绝世⾼手,脚下不噤同时退了半步。

  只见东方矮朔鼠目转动,満脸怒容,用手一指,气呼呼的道:“好哇,你们这几个不成气候的东西,追呀,追呀,迫你们个魂灵,这下把洒鬼给死了,你们…统统跟我老头打官司去!”

  他说来认真,但虽在盛怒,看去依然滑稽可笑!

  老狼神皱皱浓眉,猛地前一步,笑道:“尊写何人,究系受谁主使,趁老夫等人拼斗之时,盗取朱果?”

  东方矮朔呸的一声,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瞪眼道:“凭你也配问我老人家是谁?告诉你,找老人家扬名立万的时候,你还在沙堆里哩!”

  老狼神一生就是最忌讳人家说他是狼养的,闻言不由凶睛暴凸,嘿道:“老儿,这是你自己找死!”

  “死”字出口,左手大袖,蓦地朝东方矮朔拂去。

  东方矮朔双脚摆了一个马步,掳拳道:“你…待怎的?”

  这真是说时迟,那时快,老狼神袍油一拂,有若迅雷骤发,罡风嘲涌!

  东方矮朔话声才出,忽然闷哼一声,一个⾝子已被老狼神袖风卷起,像断线风筝般直飞三丈来远,朝悬崖外落去!

  这一下,当真大出众人意料之外!

  在场四人,没一个不是武林一等一的⾼手,方才大家各尽全力,从火烧观后山,连越十数重殿宇,一直追出现外,还是无法追得上人家,即以轻功来说,这两个老头纵然不⾼出自己四人,至少也决不会低过自己。要知轻功一道,若无精深內功为辅,哪能登峰造极?

  先前甯不归失⾜堕崖,还可说匆忙无备,这会东方矮朔被老狼神一记袖风,就震飞出去,实在太稀松了!

  老狼神自己也不敢相信,火德星君、神钩真人、接火天君,也同样不敢置信,可是事实摆在眼前,东方矮朔明明就是噤不起一拂,摔了下去!

  崖外断壁千仞,云气嗡然,即使武功再⾼,像这般凭空飞出三丈数外,再往下落,除了会飞,哪能活命?

  虽然这是决无可能之事,但四人心头,总觉太以突兀,各自惊疑不定。

  火德星君冉无天瞧了悬崖一眼,缓缓转过⾝子,哼道:“两位远上寒山,毁去火神洞石门,不仅破坏了贫道一炉丹药,而且还使火烧观失去一盆千载难觅的朱果仙草,这笔帐,两位如何算法?”

  老狼神⼲嘿道:“道兄是否有意赓续来了之战?”

  火德星君微晒道:“那倒不必,五⽇之后,贫道当在山下候教。”

  老狼神回头道:“郝老哥意下如何?冉道兄想必要找几个助拳之人哩!”

  火德星君大笑道:“贫道封关百⽇,观中尚有小事须待料理,冉无天何须约人助拳?”

  郝公玄稽首道:“道兄既然如此说法,兄弟和狼老哥权且别过,五⽇之后,咱们准到。”

  火德星君浓哼一声,偕同接火天君转⾝朝观中走去。

  老狼神嘿然笑道:“郝老哥,冉无天这是什么意思?”

  郝公玄手持苍须,沉昑道:“五⽇之后,可能他另有诡计!”

  老狼神狼爆般大笑道:“火烧观也不过尔尔,咱们难道还伯他不成?”

  却说从⾚焰山后山陡壁,缒藤而下的⽩⾐书生和匆匆脫下绿⾐的红⾐少女,正是⾚发仙子温如⽟、魔教⽟女姬红薇!

  她们因甯不归说出前面还有人等着,要自己两人快走,同时眼看老狼神狼奇里、神约真人郝公玄对自己两人目光炯炯,似乎并未深信。

  温如⽟江湖经验较丰,鉴貌辨⾊,一时哪敢停留,立即朝姬红薇使了一个眼⾊,覆上面纱,转⾝就走。

  姬红薇跟在她⾝后,走没几步,只听甯不归的声音,在自己耳边细声说道:“女娃儿,找老头要你脫下绿⾐,无非要那两个魔头相信你们不是⽩⾐教的人,其实你此刻还得穿上,不到时候,不可露出本来面目。”

  姬红薇只知道有几位老人家都是帮陆大哥的,⽩⾐教是陆大哥的仇人,处处和陆大哥作对!

  她心里深爱着陆大哥,同时也隐约知道温姐姐很关心陆大哥,她的假扮⽩⾐教主,要自己扮成绿⾐侍卫,是为了破坏⽩⾐教主一件谋。

  但这次上⾚焰山来,竟是⼲什么,她也弄不大清楚,她只是相信温姐姐,这样做是对的。此刻听到甯不归要自己仍把绿⾐穿上,就边走边穿,同时又把那方绿纱,蒙到脸上。

  转过山脚,温如⽟回头一瞧,不由笑道:“妹子,你怎么又穿起来了?”

  姬红薇蔽道:“就是那位老前辈说的咯,他叫我不到时候,不可露出本来面目,哦,如⽟姐姐,这位老人家是谁呢?还有那两个老头,你都认识吗?”

  温如⽟道:“我也只知道他叫甯不归,是一位风尘异人,还有两个,那穿⻩衫的叫老狼神狼奇里,老道人是神钩真人郝公玄,都是数一数二的大魔头。”

  姬红薇想了想,问道:“如⽟姐姐,你说的大魔头,是不是大坏人?那么魔教呢?也是不好的了?”

  温如⽟被她问得一怔,接着笑道:“所谓魔头,只是说他琊魔外道罢了,其实旁门中也一样有好人,正派中也一样有坏人,这可不能一概而论。”

  姬红薇点点头又遭:“如⽟姐姐,我们这次到火烧观来,究竟为了什么?”

  温如⽟低声道:“我们上火烧观来,原是为了一盆朱果,因为⽩⾐教的‘终⾝蛊’,普天之下,只有朱果能解。而且还有一位叫作旋风煞的木老前辈,失陷在火烧观,令狐老前辈要我们相机行事;但目前有一件比这里更重要的事,嘱我们赶去姬红薇道:“这个我知道咯,我是说咱们这样一走,几天的工夫,不是⽩费了?”

  温如⽟摇‮头摇‬道:“那我就不知道了,不过,令狐老前辈算无遗策,我想他老人家一定另有计较,我们还是赶快上路才好。”

  姬红薇还想再说,眼看温姐姐脚下突然加快,朝前奔去,也就跟着施展轻功,急急赶了上去!

  未牌时光,两人赶到巢县,一片汪洋的巢湖,业已在望。

  姬红薇该轻声道:“如⽟姐姐,到啦?”

  温如五点点头,正待从怀中取出密柬,瞥见前面路旁,一片树林中,金影一闪,走出一个⾝形⾼大的金⾐人,笔直朝自己两人,面走来!

  温如⽟自从⾚发仙姥把毕生功力,转注到她⾝上之后,目力极強,一眼认出那金⾐人正是⽩⾐教的金⾐护卫!心头微微一凛,伸⼊怀中的手,迅快放下,立即换了一副冷傲神⾊!

  金⾐人脚下极快,眨眼之间,业已奔近,只见他忽然⾝形一停,在路边站住,垂手躬⾝道:“船只已经备妥,请教主下船。”

  温如⽟听得不期一怔,暗想:对方把自己误认作教主,不知他们准备好船只,要往何处去的?但她乃是极有机智之人,在这一瞬之间,忽然想起东方矮朔公羊老前辈捎来赛孙膑令狐老前辈的一封密柬,曾说到了巢湖才能开视。

  早晨甯不归南老前辈也说前途有人等着自己,莫非就是要自己乘他们的船,前往姥山?

  心念疾转,立即傲然点头,应道:“好!”金⾐人不再多说,转⾝在前面引路。

  温如⽟暗暗朝姬红薇打了手势,意思叫她不可多说,以免露出马脚,一面跟着金⾐人缓缓朝前走去。

  一会工夫,便已走近湖边,果见一处江湾子里,停泊着一艘中型船只,船上还有两个绿⾐侍卫,在船头位候,此时一眼瞧到金⾐护卫引着教主前来,立即垂手肃立,状极恭谨温如⽟神态冷漠,昂然跨上跳板,朝船舱走⼊。

  姬红薇这几天虽然一直扮着⽩⾐教绿⾐侍卫,跟随温姐姐上⾚焰山去,火烧观没有⽩⾐教的人,不虞被人触穿,但她是个涉世未深的姑娘,明知道不会有什么意外,还是提心吊胆的,生怕被人认出。

  这会上了⽩⾐教的船,而且船上还有两个和自己⾝份相同的绿⾐侍卫,少时如果和自己说话,岂非马上露出破绽?

  她心头只觉一阵跳动,再也宁静不下来,偷眼一瞧,温如⽟装出那副冷漠的样子,好像真是⽩⾐教主一般。不由暗暗钦佩,如⽟姐姐当真遇事沉着,当下也就壮起胆子,低着头跟在她⾝后,往舱中走去。

  温如⽟跨进中船的一瞬工夫,她目光早已掠过全船,看清船上除了两名⽔手,只有一个金⾐护卫,和两个绿⾐侍卫,即使中途有变,凭自己和姬红薇两人,大概也可以应付,只不知他们这条船,要开往何处?有什么行动?令狐老前辈要自己两人前来,究竟为了何事?

  自己得觑空先拆开令狐老前辈的密束瞧瞧才好,心中想着,一面也就在舱中一把椅子上坐下。

  姬红薇眼看舱外两个绿⾐侍卫,并没跟着走进舱来,心中又是一阵尴尬,不知自己跟着教主进舱,是否错了?但她此刻无暇多想,只好低着头趋前几步,侍立温姐姐⾝侧。

  金⾐人待温如⽟在舱中坐定,立即吩咐开船。

  ⽔手菗上跳板,解缆启旋,船⾝开始晃动,渐渐离岸,一会工夫,摇出江岔子,⽔面渐宽,⽔手们扯起风篷,船行也逐渐轻快!

  温如⽟一直担心⽩⾐教生真的会突然赶到,此刻眼看船已使出江心,心头才算放了下来,正待吩咐姬红薇,倭称自己须要休息一会,不准任何人惊扰,以便开视赛孙股那封密柬。

  “哈哈”舱外金⾐闪动,金⾐人随着笑声,一脚跨进舱门。

  温如⽟心头微微一惊,但依然力持镇定,坐着不动。

  只见金⾐人从蒙脸金纱中,透出两道炯炯眼神,瞧着姬红薇,点点头道:“姑娘这⾝绿⾐,可以脫下了。”

  姬红薇不噤后退半步,道:“你…”温如⽟心头不期一震,立即沉声道:“金⾐护卫,你这是什么意思?”

  金⾐人呵呵一笑,伸手取下覆面金纱,登时露出一个清瘦而略带苍老的面孔,双颧微耸,眼神充⾜,脸上还微含笑意!

  温如⽟本不识其人,只道对方识破自己两人行蔵,他的取下面罩,无非也要自己两人取下面罩来,以辨真伪!不噤霍然站起,右手凝聚內力,冷冷喝道:“本教主面前,你敢放肆吗…”

  金⾐人没待他说完,连忙摇手笑道:“此处已在江心,不虞怈漏消息,姑娘快取出赛孙膑的密柬,一瞧便知。”

  温如⽟听出对方原来也是假扮的金⾐护卫,心头不噤暗暗好笑,自己方才还一直把他们当作真的。这就做态一收,拱拱手道:“尊驾是谁?适才请恕冒犯!”

  清瘦老者呵呵笑道:“姑娘好说,老朽倪汝霖。”

  要知倪汝霖以擅长易容之术,行走江湖,许多人只闻其名,从没见过其人,遂以千面怪侠相称,在大江南北,和千手儒侠史南溪齐名,有江南二千之誉!

  温如⽟听他说出“倪汝霖”三字,不噤失惊道:“老前辈原来是人称千面怪侠的倪老前辈。”

  倪汝霖含笑道:“江湖浮名,只是好事者胡叫叫罢了。”

  说到这里,回头瞧瞧江面,又道:“老朽受人之托,化装⽩⾐教主金影飞魔邵大宇,舱外两人,一个是北岳门下的杜少侠,另一个是小女所扮。因此行关系整个武林安危大局,老朽也只知此去姥山,是为了换回一个非常重要之人,详细情形,据说赛孙膑已有一封密柬,待姑娘开拆,此处离姥山只有数十里⽔程了,姑娘快请瞧瞧,也好早作准备。”

  温如⽟听说此去姥山,是为了换回一个非常重要的人,而且此举居然关系到整个大局,一时心中大感奇怪。

  自己拿什么去换人?不知换回来的又是什么人?一面点头道:“老前辈说的极是!”当下从怀中取出密柬,打开一瞧,只见里面还有两封密柬,和一张纸条,温如⽟看完之后,不噤暗暗佩服。心想:难怪江湖上把令狐老前辈叫做赛孙膑,灵狐仙,他老人家当真是一位神机莫测的奇人,好像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他一般!心念转动,不由瞧了姬红薇一眼,一面把信柬递到倪汝霖面前,笑道:“老前辈请看。”

  倪汝霖看完之后,不由一阵呵呵大笑,道:“妙,妙,这一着,果然关系重大!”

  说着,随手把其中一封密柬,送回温如⽟手上,郑重的道:“赛孙膑写明这封密柬,要在回程之中,才能开视,姑娘先请收起。”

  然后又把另一封密柬,和字条一并送回。

  温如⽟接过之后,把该在回程开拆的密柬,收⼊怀中,然后朝姬红薇微笑道:“妹子,这封密柬,是令狐老前辈给你的,要你到时开拆,你可好生蔵好。这张字条上,写得甚是清楚,你快瞧瞧。”

  姬红薇道:“令狐老前辈哪有这么多密柬?”接到手上,一口气看完之后,不由“咭”

  的一声笑出声来,道:“如⽟姐姐,真好玩…哦,对了,难怪东方矮朔老前辈和甯老前辈都说这趟比朱果还要重要!”

  说着,撕下蒙面绿纱,轻轻拢了一下秀发,嫣然笑道:“这几天戴着这付面罩,当真别扭死了。”

  接着又迅速脫下绿⾊长衫,露出一⾝红妆!

  巢湖,一名级湖,又曰焦湖,本来是一片平畴,后陷为湖,形如心,在安徽境內,除了洪泽湖,与江苏共有之外,就要算巢湖最大了,方圆数十里,港仅纷峻,为淮西巨泽。

  此时波平如镜,天⽔一⾊,远望鞋、姥请山,宛如沙鸥浮⽔!

  船行迅速,南首一点山影,正在逐渐放大。

  峻峭石壁,叠翠浓林,⽔晶盘里拥青螺,用来比喻姥山,由未尝不恰当。

  太已经偏西了,照在⽔面上,金霞万点,但船中几人,都因此行责任艰巨,谁也无心浏览景⾊。

  船渐渐驶近了,⽔手们落下风篷。

  千面怪侠倪霖汝金纱蒙面,站在船头上,指挥着船家,摇进一条港湾。

  温如⽟眼看已到姥山,缓缓站起⾝子,握着姬红薇纤手,低声道:“妹子,暂时委曲你了。”

  姬红薇道:“不要紧!你这就动手吧!”

  温如⽟叮嘱道:“妹子,你待会别忘了开拆令狐老前辈的密柬。”

  姬红蔽点点头,道:“我会记得的。”

  温如⽟微微一笑,伸手点了姬红薇的睡⽳。

  这一瞬工夫,船已在一处大石崖下停泊。

  黑娘子倪采珍抱起姬红该,和杜志远两人跟在温如⽟⾝后相继登岸。

  倪霖汝等大家上岸之后,吩咐船家把船在崖下⽔洞蔵好,然后纵⾝上岸,双⾜一顿,⾝子平空飞起三丈来⾼,接连几纵,迅疾跃登十余丈⾼的崖顶,凝目向四周一阵打量,才翩然落到地上。

  温如⽟连忙着问道:“老前辈,他们…”

  倪汝霖点点头,笑道:“就在不远,姑娘不可再称我老前辈了。”

  话声一落,使朝崖边一片树林中闪⼊。

  温如⽟、杜志远王人,立即跟踪掠⼊林中。

  这一片树林,相当深密,大家因距离对方渐近,谁也没有作声。

  树林随着山势,往左转去,盘过山脚,前面是一个山凹,就在山凹中间,盖着一座茅篷,因相隔尚远,只觉空山寂寂,不见有人。

  左右两边,都是参天树木,中间是一条小径,从山脚直达山凹,只容两人并肩可行,敢情不久以前还是相连的一片树林,后来把树木所去,才开出这条路来,小径前面,横着一段三丈来长的树⾝,正好拦住通路。

  倪汝霖走近林前,朝⾝后打了个手式,低声吩咐道:“采珍,你和杜少侠暂时留在林中,不可妄动。”

  倪采珍、杜志远同时点了点头。

  倪汝霖才回头向温如⽟道:“姑娘随老朽出去。”

  说完,大踏步朝林外走去。

  温如⽟跟在他⾝后相继走出,行近那段置路上的巨木面前,倪汝霖忽然闪到左侧停住,垂手肃立。

  温如⽟见他忽然停住,不知发生了什么?急忙抬目瞧去,只见树⾝上横写着八个大字:

  “法王驻锡植⼊者死”

  倪汝霖等温如⽟走近相距约五尺光景,便以“传音⼊密”说道:“姑娘快清站住,这是魔教‘法限’,未得允许,不可跨越。”

  温如⽟不知魔教噤忌,心中暗暗冷哼,依言住⾜。

  倪汝霖迅速转⾝,面向茅篷,凝⾜功力,大声说道:“⽩⾐教主,专程拜候法王。”

  过了半晌,只听茅篷中响起一阵低沉梵唱,缓缓走出八个⾝穿黑⾐的僧人,双掌合十,缓步而出,在茅篷两边,分左右站定!

  倪汝霖瞧到八个黑⾐僧人,立即传音道:“天龙八部护法弟子。”

  突然这八个僧人,合十双掌,同时朝外扬起,从他们僧袍大袖中,出无数尖刀,闪电飞来!

  温如⽟冷嘿一声,正待发作!

  倪汝霖急忙传音道:“姑娘不可妄动,这是魔教宾之礼。”

  温如王举目瞧去,原来转眼这间,八个黑⾐僧人掷的飞刀,已在小径中间,铺成一条直线。

  敢情这些飞刀,两头皆成锋利三角,一半揷⼊土中,另一半刀尖露出地面,约有六寸光景,每隔五尺一把,共计七十二把,⾼低距离,排列整齐,居然不差分毫!

  光凭这一手,如非內功已有相当火候之人,决难办到。

  只见八个黑⾐僧人,掷出飞刀之后,依然双掌合十,一齐躬下⾝去,齐声说道:“法王请⽩⾐教主,⼊篷相见。”

  温如⽟暗哼一声:“这魔教法王,好大架子!”

  倪汝霖传音道:“姑娘注意,七十二把尖刀,乃是魔教宾之礼,表示贵宾莅止,⾜不沾上,你必须飞越‘法限’,落到第一柄刀尖之上,一步步走去,中途不能碰倒尖刀,才不失率L。”

  温如⽟暗想这些尖刀,还难不住自己,当下微一昅气,既不晃肩,又不点⾜,⾝子凭空升起两丈来⾼,缓缓落到第一柄尖刀之上,从容举步,朝茅篷走去!

  山风吹着她月⽩儒衫,洒脫之中,另具一种⾼傲气概,确有雄霸江湖,一教之主的风度!

  倪汝霖瞧得不噤暗暗点头,这位温姑娘一⾝武功,看去还不在自己之下,当下也就昅气点⾜,飞越树⾝,落到刀尖之上,跟着往前走去。

  温如⽟走到第七十二把刀尽头,已到达茅篷前面。

  八个黑⾐僧人一齐合十躬⾝,道:“法王已在茅篷恭候,请教主⼊蓬。”

  温如⽟飘然落地,只微微颔首,算是还礼,就昂首阔步,朝茅篷中跨去!

  倪汝霖哪敢怠慢,功凝全⾝,亦步亦趋的跟在温如工⾝后。

  茅篷里面,陈设极为简单,正中间一尊案上,供着一尊纯金铸成的喜佛,作男女之状。

  温如⽟目光一瞥,任她平⽇豪放不羁,也不噤瞧得一阵脸红心跳,暗暗降了一口,慌忙移开目光,差幸有⽩纱遮脸,别人还瞧不到她羞窘之⾊。

  再看长案两旁,盘膝坐着两个老僧。

  左边一个⾝形瘦长,面目枯槁,⾝穿一袭⻩⾊僧⾐的,敢情就是魔教法王枯佛嘉摩尊者了。

  右边老僧⾝形⾼大,面貌整,⾝穿一袭大红袈裟,正是自己见过的魔教长老嘉檀尊者!

  就在此时,枯佛嘉摩已缓缓睁开双目,望了温如⽟一眼,合十当,笑道:“难得,难得,老僧远⼊中原,教主还是老僧第一次见到的武林人物,请恕老僧失!”

  话虽说的客气,但神情却甚是傲慢,⾝子端坐蒲团之上,动也没动。

  温如⽟虽是假扮⽩⾐教主而来,但瞧他这付自大模样,心中也未免有气,只是自己此行,关系重大,是以隐忍着不好发作,当下略为抱拳,冷漠一笑道:“在下久闻法王盛名,无缘识面,此次听说法王驻锡姥山,特来拜候。”

  枯佛嘉摩低笑道:“好说,好说,教主令尊⽩骨神君,威震西睡,当年曾莅临天龙寺随喜,和老僧有过一面之缘,不想数十年后,老僧又见教主雄霸武林,实在可喜可贺!”

  温如⽟虽已知道⽩⾐教主姐妹,就是当年⽩骨神君的一双孪生女儿,但因自己终究所知有限,不敢搭腔,闻言只是冷冷一笑,拱手道:“在下无事不敢惊动法王清修。”

  嘉摩尊者徐徐的道:“教主可有什么事吗?”

  温如⽟道:“在下舍妹数⽇前在庐江失踪,迄今未闻下落端坐右首的嘉檀尊者,忽然目光一抬,笑道:“你是怀疑到咱们⾝上来了?”

  温如⽟道:“在下事后据报,当晚曾有贵教中人路过该地,在下因此特来问讯一声,舍妹年轻无知,如有冒犯,在下也好向贵教陪礼。”

  嘉檀尊者道:“那倒不必。”

  温如⽟背负双手,话虽说得婉转,神态却也相当冷傲,闻言不噤仰首冷嘿了两声,道:

  “⽩⾐教虽然草创伊始,但如果擒下天龙寺的人,在下敢作敢为,也决不至推倭,想来会妹当真不在这里了。”

  他此话一出,两位尊者脸⾊同时一变。

  嘉檀擅尊者道:“老俗又何须推诿?”

  温如⽟哪肯放松,追着问道:“那么舍妹果在此地了?”

  嘉擅尊者目寒光,恻恻的道:“在如何,不在又如何?”

  温如⽟傲然道:“在下原是问讯来的,舍妹要是不在,也就罢了…”

  他说到这里,忽然住口。

  嘉檀尊者隐含怒意道:“如果在呢?”

  温如⽟神态淡淡的道:‘哪也没有什么,在下来意也只是求法王允予换罢了。”

  枯佛嘉摩双目之中,闪过一丝诡异,沉声道:“换?”

  温如⽟背着双手,点头道:“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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