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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迦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北山惊龙  作者:东方玉 书号:43844  时间:2017/11/15  字数:11392 
上一章   ‮逢相上马 章二十第‬    下一章 ( → )
  段珠儿骑在马上,显得甚是从容,她转过⾝子,张着一双黑⽩分明的俏眼,含笑问道:

  “毕大哥,你要到那儿去?和我一起到九岭山去,好么?”

  毕⽟麟也早已盘算好,这次从段家庄出来,天涯寻⽗,本来就漫无目标,既然珠儿奉有师命,要到九岭山去,自己就和她同伴,走一趟九岭山也好,等她办完了事,再分手不迟。

  这就点头道:“我原是寻⽗来的,如今大师伯也有十二年没回家了,茫茫天涯,我也不知道到那里去好,你到九岭山去,我陪你去就是。”

  段珠儿⾼兴得笑出声来,喜道:“大哥,你真好!”接着又嗤的笑道:“其实,昨晚我和娘早已商量好了,你陪我上九岭山去,等办完师傅待的事,我也陪你找毕叔叔去。”

  毕⽟麟吃惊道:“你办完殷姑姑待的事,不回家去?”

  段珠几天真的道:“我也要闯江湖呀,回去⼲吗?”

  毕⽟麟摇‮头摇‬道:“那怎么行?”

  段珠儿道:“那怎么不行?哼,你瞧不起我,不喜我跟着你,我就一个人闯给你看!”

  毕⽟麟还想再说,那知他只顾和珠儿说话,忘了控制缰绳,给马一噘庇股,差点颠下马来。口中惊“啊”一声,慌忙抱住马颈,‮腿两‬紧紧一夹,这一夹不要紧,那马一声长嘶,箭一般往前冲去!

  段珠儿瞧他慌脚忙手的样子,不噤笑得打跌,口中叫道:“活该,活该,瞧你还瞧不起我不?”说着一催⽩马,跟着驰来,从毕⽟麟⾝边擦过,⾝子倾斜一下就抓住红马缰绳,两匹马同时停住。

  毕⽟麟仗着轻功,虽没掉下马来,也闹得面红耳⾚,瞧着珠儿的骑术由衷的赞道:“妹子,你这⾝马上功夫真好!”段珠儿听他叫自己妹子,心中又羞又喜,轻轻“嗯”了一声,刚把马缓递到毕⽟麟手上,只见大路北面,有一匹快马,飞驰而来,马如电驰风飘,快得出奇,半里距离,瞬息工夫,就在眼前,鸾铃大响!

  毕⽟麟转眼望去,只见那马匹有如一团红云,神骏异常,从头到尾,不见一杂⽑,配着锦鞍银橙,越发显得气概!

  再看马上人,却是一个⾝穿天蓝长袍的少年,间也悬着一口长剑,看去只不过二十来岁,生得⽟面朱,剑眉朗目,十分俊美。只是鼻尖稍往下勾,脸型也嫌瘦削,和毕⽟麟相较之下,一个英秀逸,一个俊俏风流!

  如果有阅人经验的人,也许会批评他生得凉薄,或是城府极深之辈。

  那人驰到两人⾝前,一双俏目,斜斜掠过段珠儿和毕⽟麟脸上,好似也微微一怔,敢情他想不到会在这里碰上比他各极其美的少年,尤其是毕⽟麟⾝边,还有一个如花似⽟的少女,使他瞧得有点眼红!

  这也难怪,大凡一个平⽇自命不凡的人,免不了目空一切,如今遇上了一个和自己一样英俊的少年,而且人家还多了一个美丽的伴侣,怎不叫他从惺惺相惜之中,飞起一丝嫉妨和羡慕。他眼波流转,盯着两人瞧了一阵,忽然马蹄轻移,缓缓走到毕⽟麟马前,含笑拱手道:“兄台⾝佩长剑,想必是武林名门⾼弟,请教⾼姓大名。”

  毕⽟麟还了一礼,道:“小弟毕⽟麟,略会一点拳脚,那里当得起名门⾼弟,兄台有何见教?”

  蓝衫少年瞟了珠儿一眼,朗笑样“毕兄是真人不肯露相,哈哈,咱们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说着又拱了拱手。

  毕⽟麟正待还礼,突觉一阵劲风,往自己前撞来,一时万料不到对方萍⽔相逢,说不到两句话,就会暗施袭击,心头一慌,赶紧就抱拳之势,运起功力,往前推出!

  两股潜力,在空中一接,毕⽟麟被震得上⾝往后直晃,差点翻⾝落马!

  不!连他跨下马匹,也噤不住往后屈了下腿。心中又惊又怒,剑眉一剔,喝道:

  “你…”蓝衫少年在马上纹风不动,脸上笑嘻嘻的陪礼道:“毕兄恕罪,兄弟只是试试毕兄是否徒有其表而已。”

  说罢,又拱了拱手,目光膘着段姑娘,长笑一声,一抖缰绳,泼刺刺绝尘而去。

  毕⽟麟怕他又要出手,立即蓄势以待,但人家这会却是真正行礼,待毕⽟麟抬起头来,那蓝衫少年一匹红马,早已去得老远。

  段珠儿瞧到毕⽟麟似乎吃了人家的亏,正想跃马上前,人家业已远去,不由愤愤的道:

  “毕大哥,这厮一定不是好人!”

  毕⽟麟笑道:“这人恐怕平⽇极为自负,方才只不过想试试我的武功罢了!”

  段珠儿哼道:“你没看到他两只贼眼,一直盯着我瞧,准不是什么好东西!”

  毕⽟麟望着珠儿,低笑道:“这就是你生得美啊!”段珠儿被他说得脸上一红,心头甜甜的,故意自了他一眼,撇嘴道:“你也不是好东西!”

  ‮躯娇‬一扭,⽩马往前就跑!毕⽟麟也抖擞精神,一带缰绳,纵马驰去!

  两人晓行夜宿,由浙人赣,经上饶,进贤,便折而向北,奔南曰,出乾州,九岭山脉,已在眼前!

  两人一路打听,才知道九岭山横亘百余里,大小峰峦,起伏以千,最著名的也只有九仙、大姑岭、双峰岭、铁树关,谁也不知道还有什么七星岩?

  两人先前还不肯相信,认为殷仙子既然说过,自然不会有错。

  到了山下,向山中猎户人家寄存好马匹,依然没有一人,能够说得出来。只是跟你向西指点,害得毕⽟麟、段珠儿两人,在山中空自奔波整整两天,还是不得要领。

  段珠儿急得直是跺脚,一口一声的埋怨着师傅,偌大山区,不说清楚,叫自己那里去找。依她的子,直舍之而去。

  还是毕⽟麟沉得住气,他生长山中,想到七星岩,可能只是天琴子老前辈自己取的名儿,他遁世⾼蹈,怕人打扰,说不定隐居在深山幽⾕之中,自己两人不如深⼊山中,碰碰运气。这就笑着安慰道:“妹子,殷姑姑说得出来的地名,决不会没有,这类遁世⾼人隐居的地方,凡夫俗子,怎会知道,我们破费时间,挨次寻去,那会找不到的。”

  段珠几尽管嘟着小嘴,但在毕⽟麟面前,还是十分听话,不噤点点头道:“我就怕你不耐咯!”说着又嗤的笑道:“对了,毕大哥,说起来我师傅住的地方,才难找呢,那是在山一处幽⾕之中,两边光是坚冰结成的山,⾼与天齐,就有一里来长。走到里面,又豁然开朗,一片⽔晶似的冰山,如屏如障,四面围绕,毕大哥,你猜猜看,我们住在里面冷不冷?”

  毕⽟麟笑道:“住在冰山里面,自然像冰窖一样,怎么不冷?”

  段珠儿咭的笑出声来,拍手道:“我知道你会说冷得像冰窖里一样,其实,哼,玄冰原才不冷呢,我们那里,四季如舂,花儿不谢,哦!毕大哥,师傅平⽇里不管对谁都是冷冰冰的,不假词⾊,对你,好像还不错呢,几时我带你到玄冰原去玩,你才相信冷得你快要掉鼻子的山,会有这么一块仙境。

  毕⽟麟听她说得好玩,笑道:“天下那有冷得会掉鼻子的地方?”

  段珠儿一本正经的道:“怎么没有?从前有一个人,打山下经过,不小心打了一个噴嚏,他伸手在鼻子上摸了一把,回到家里,才发现他的鼻子,在半路里掉了,后来大家怕掉了鼻子,出门的时候,才替鼻子套上一块羊⽪。”

  毕⽟麟听得笑了起来,段珠儿鼓着双腮,气道:“好!你不相信,将来就让你掉了鼻子好啦!”

  说话之间,两人转过一座山头,忽然天边乌云密布,渐渐黑了下来,毕⽟麟知道瞬间就有一场大雨,慌忙要珠儿加紧脚步,跑了不到五里,大雨果然倾盆而下!

  这一带,都是石岩,除了些小树,可没有躲雨之处,心下一急,只好展开轻⾝功夫,向前急奔!

  又大又密的雨点,直是往两人⾝上打来!

  两人一路狂奔,越过两重山头,才见前面有一棵大树,急急窜到树下,毕⽟麟见她全⾝已经透,正想开口。

  段珠儿是一位大姑娘家,本来就⾐服穿得不多,又是紧窄窄的裹着⾝子,此时被大雨一淋,更显得凹凸分明,峰峦毕露,看去极不雅观。珠儿瞧到毕⽟麟往自己望来,又羞又急,背转⾝子,直急得要哭!大声道:“我不来啦,你欺侮我!”

  毕⽟麟被她没头没脑的嚷着,不由一楞,走近一步,低声道“妹子,你⼲么生这大的气,我几时欺侮你来了?”

  段珠儿依然背着⾝子,不肯转过脸来,急得跺脚道:“你还说没欺侮我?⼲么要这样盯着我瞧?”

  毕⽟麟往她⾝上一瞧,不噤恍然大悟,慌忙脫下自己长衫,拧去雨⽔,给她披在⾝上,一面俯下⾝去,拧着⾝上⾐衫,段珠儿理了理秀发,也慢慢的在长衫里面,拧着雨⽔,卟哧笑出声来,回头道:“毕大哥,淋淋雨也好玩的。”

  毕⽟麟瞧她稚气十⾜,一会儿发急,一会儿又笑将起来,不噤摇‮头摇‬,道:“你说好玩,你就去淋吧!”

  段珠儿小嘴一呀,道:“淋就淋,反正⾐服也不会再了!”

  说着,真个往雨中跑去。

  毕⽟麟叫道:“珠妹,你快回来!”

  段珠儿嫣然笑道:“我早就知道你会叫我回来的呀!”

  毕⽟麟知道她刁钻淘气,只好自顾自拧着⾐服。

  过了一阵,雨渐渐停了,对面山峰,挂上一条⽩⾊长龙,到处都是淙淙⽔声!

  远山新斋,云开⽇出,黛⾊滴,使人耳目清新,心神为之一慡!

  段珠儿拉了一毕⽟麟的手,穿山过涧,⾼兴得直是叫好!

  忽然一阵山风吹过,从后崖那边,传来一片铿锵之声!空山迥响,逸词悠然,清趣娱耳!

  段珠儿的⺟亲段大娘,不但武功家传,而且知书识礼,平⽇也教她弹琴下棋。这时侧耳一听,口中不噤“咦”了一声,忙道:“毕大哥,你可曾听到琴声。”

  毕⽟麟笑道:“我们人山已深,那会有什么琴声,方才下了这阵大雨,许是山泉流⽔的声音。”

  段珠儿倾听了一阵,果然只是淙淙⽔声,那有什么琴韵?心中方自怀疑,自己耳朵听错。

  又是一阵山风吹过,传来悠扬琴声!这会连毕⽟麟也听到了,这声音虽然极轻极远,但顿挫悠扬,分明有人琴,决不是山涧泉⽔之声!他想到这里,忽然心中一动“哦”道:

  “殷姑姑不是要你找天琴子老前辈吗?这琴声…”

  段珠儿不等他说完,就接口道:“毕大哥,准是天琴子老前辈,我们快去!”

  两人辨别这阵山风,是从正北风吹来,当下便双双纵起,循声寻去。

  那琴声因风吹起,若断若续,听来自然不十分真切,两人施展轻功,连纵带跃的循着琴声追踪。接连过了好几处危岩绝涧,仍未到达,计算路程,少说也向北跑了一二十里,心头不由渐生疑念。

  及至留神静心一听,那琴声又发自⾝后来路,才知方才太以急,只顾跑路,原来走过了头!

  这事情就好办了,即使自己两人方才跑了二十里路,那么这琴声就在二十里范围之內。

  比茫无头绪地在三百多里的群山之间找七星岩,自然容易得多了。

  两人回⾝缓缓走着,准备听清楚方向再找。果然这一会,不须山风吹送,可听清楚了,那不是有人琴,还是什么?

  只不过那声音,煞是作怪,忽前忽后,似近似远,几乎不可捉摸,听去明明就在附近,却又远在天边,两人尽是纵⾼跃低,反覆找寻,兀是找它不到!

  这一段山势,到处都是断崖绝壁,寸草不生,异常险陡。段珠儿已经走得渐感不耐,噘着小嘴,恨得牙庠庠地!

  不,她跑得珠汗涔涔,娇吁吁,两条腿,实在提不起了!她找了一块大石,气鼓鼓的坐下,一面脫下披在⾝上的长衫,掠了掠鬓发,拍着石头,娇声说道:“毕大哥,我们歇一歇吧,这鬼声音,分明是捉弄我们!”

  毕⽟麟接过长衫,穿到⾝上,挨着珠儿坐下,还没开口!

  只听那铿锵琴声,突然急骤起来,密如珠落⽟盘,清脆之中,隐隐还夹杂着金铁齐呜之声!

  霎那之间,恍若万丈瀑布,澎湃直泻!又如怒嘲狂卷,风嘶海啸,汹涌而来!

  声音⾼昂得震撼人心,连四周群山,也同时响应!但就在急骤⾼昂之中,豁然而止,剩下満夭余韵,随风缭绕!

  毕⽟麟、段珠儿內功不弱,也感到心头狂跳,⾎脉‮速加‬,过了好一会,才算镇静下来。

  毕⽟麟一跃而起,目光注视北面一处山凹,低喝一声:“珠妹快来!”

  话声一落,立即往山凹跑去。

  段珠儿方才只听到那阵⾼昂琴声,洋洋盈耳,似乎来自半空、浩瀚无垠,本无法辨别来自何处?此时一见毕⽟麟似有发现,也连忙飞步跟踪追去。

  那北面山凹,两面⾼峰揷天,中间是一个广壑。壑低云气俱蒙,其深无际!

  岩壁上下,満生丛草藤蔓,深幽暗,异常险峻,危岩天壑,静的,本是一处亘古没有人迹的死地,那像⾼人隐居所在?

  毕⽟麟脸上惊疑不止,自己分明听到琴声发自⾕中,何以⾝临其地,竟是这么一座危壑,方悔起⾝迟了一步,此时已无余响可迹!

  段珠儿眼看毕⽟麟望着广壑发呆,不由嫣然笑道:“毕大哥,我们下去瞧瞧!”

  毕⽟麟要想阻止,已是不及,她话声一落,右掌倏张,盘珠剑呛然弹出,脚下一点,⾝子轻飘飘地落到岩上,用剑拨开没膝丛草,左手援着藤蔓,缓缓往下落去。

  毕⽟麟知她拗不易劝说,一面怕她又有闪失,也只好菗出屠龙剑,卷起长衫下摆,昅气轻⾝,跟着往岩壁上跃落!

  这当真是非常冒险之举,沿着陡削岩壁上一点隙,手攀藤蔓,往下追去,也本不知道下临无际云气溟蒙的下面,究有多少丈深?到底是⼲壑,还是⽔涧?但是他们下去了!

  十丈,二十丈,三十丈了!渐渐投⼊云气蒙之处,眼前一片晦螟!

  差幸两人手上是两柄神物利器,屠龙剑发出青蒙蒙的光华,盘珠剑也吐出银⽩珠光,照得一两丈之內,织微毕露!

  两人提气疾落,约莫落到七八十丈光景,忽然脚踏实地。

  先前还当已到壑底,但仔细一瞧,原来自己两人,落⾝之处,却是一座突出在岩壁之间的岩石,往下瞧去,依然黑沉沉的深不见底。

  段珠儿还待觅路往下走去,只听毕⽟麟忽然发出一声轻“噫”拉了自己一下⾐角,蹑手蹑脚的往突出的岩石边缘走去,口中叫道:“珠妹快来!”

  毕⽟麟已经走到突出的危岩边上,口中低声叫着!

  段珠儿怔得一怔,连忙放轻脚步,跟着走去!

  这座突出的危岩,到了边缘,略呈圆形,而且石质光滑,稍一大意,就得滑落下去,即使普通会武之人,那里还敢过去?

  毕⽟麟、段珠儿,仗着一⾝轻功,还是手拉着手,小心翼翼的走到边上,已可看到这危岩外面,赫然列着北斗形状七个碗口大小的深⽳,⽳中隐隐有光!

  两个俯⾝仔细一瞧,只见那⽳口距离地面,少说也有二十来丈,里面是一个极广山洞!

  药炉鼎灶,石石凳,陈列井然!

  正对七个石⽳下面,是一张琴案,案上放着⾊呈纣碧的七弦古琴,敢情就是方才自己两人听到的琴声!

  这间山腹石室,布置简单,却饶有古趣,分明是遁世⾼人隐居之处!

  只见石室四周,并无门户,不知住在里面的人,如何进去!

  啊!这石室中空的,方才琴的那个人呢?

  段珠儿惊喜的叫道:“毕大哥,这就是七星岩了!”但她话声甫落,只听⾝后有人冷冷的接口道:“不错,这里正是七星岩。”

  毕⽟麟、段珠儿同时一惊,急急转过⾝去!只见离自己两人⾝后,五尺光景,站着一个⾝材矮小,相貌奇丑的黑⾐女子,她右手拿着一把蓝汪汪的短剑,左手却握着一管黝黑铁筒,对准自己两人,目奇光,厉声喝道:“站住!你们在我‘五殃神针’程之下,如敢稍动,莫怪我出手歹毒!”

  毕⽟麟、段珠儿站在滑不留⾜的岩石边缘,别说和人家动手过招,只要脚下稍不留神,就得滑下深渊,粉⾝碎骨,情况实在太以不利!

  段珠儿出⾝在江湖上赫赫有名段家庄,平⽇里娇纵已惯,师傅山散花仙子殷如⽟,更是从不把武林中人放在眼里,此时虽然⾝临险地,但给奇丑少女这么一喝,不由哼道:“五殃神针,乃是山派的东西,用不着你来炫耀。”她说话声中,左手向前一摊,冷冷的道:

  “姑娘也告诉你,你也一样在姑娘神针的范围內。”

  她说的倒也是实话,散花仙子殷如⽟因嫌“五殃神针”太以毒辣,尤其以她的⾝份,不好凭藉机簧噴筒来取胜,是以弃置针筒,改用本⾝真气发针,另取一个名称,叫做“散花神针”

  但她也深恐珠儿年轻识浅,万一传了她“五殃神针”一时气愤,滥杀无辜,是以只教她使用“散花神针”并没传她山至宝的“五殃针筒。”她此时左手掌心,确实也握了一把“散花神针”

  那奇丑少女听得一怔,脸⾊转厉,大喝道:“小狗男女,你们窥探七星岩,究是奉了何人指使?你不要以为手上同样准备了暗器,总也听说过‘五殃神针’的厉害,我只要轻按机扣,你们别想逃得出命去!”

  段珠儿不屑的道:“你才是小狗女,丑丫头,你总该知道‘五殃神针’是山镇山之宝,告诉你,别往自己脸上贴金,幌着山派的招牌唬人,姑娘就不信你手上的真是‘五殃神针’!”

  奇丑少女听她叫自己丑丫头,这火可就大了,猛地左手针筒一扬,厉笑道:“你美,你是小狐狸!哼,我这管‘五殃神针’虽是师傅仿制的,但杀你小狐狸,却绰绰有余!”

  段珠儿披嘴道:“仿造的东西,也敢拿出来唬人,丑丫头,你就试试!”

  毕⽟麟自从奇丑少女现⾝之后,就被段珠儿抢着说话,而且双方言词,越说越僵,大有立时动手的可能!

  他想到这里既是七星岩,自然就是天琴子的隐居之所,那么这奇丑少女,可能是天琴子的弟子无疑,双方师门,定有渊源,她们两人,却不问问对方师承来历,就拌起嘴来,宁不可笑?想到这里赶紧返剑⼊鞘,手拉过段珠儿,笑道:“珠妹,你难道忘了到九岭山七星岩来,所为何事?”

  段珠儿一手紧扣着“散花神针”给他问得微微一怔,立时会过意来;但依然倔強的道:“无论如何,我们远来是客,你不瞧她没来没由的就开口骂人,还拿着不过仿造的一筒烂铁针,就敢目空一切?”

  奇丑少女见毕⽟麟把珠儿拦住,本来脸⾊稍霁,一听珠儿自称是客,不噤撇嘴道:“不害羞,谁把你当作客人,寻上七星岩来的,没一个是好人,无非想觊觎我师傅的万年温⽟罢了!”

  段珠儿接口哼道:“谁不是好人?谁要觊觎你师傅的东西?告诉你,我是来讨还师傅的东西的。”

  两人针锋相对,全都不肯在嘴上吃亏。

  毕⽟麟心头大急,皱眉道:“珠妹,你别再说了,让我问问她。”

  说着便含笑向奇丑少女道:“姑娘不可误会…”

  他话没说完,奇丑少女道:“我没有误会,是你们找上七星岩来的。”

  段珠儿抢着道:“不是你误会,难道误会的是我们?”

  毕⽟麟顿脚道:“珠妹,你别再说了行不行?”

  段珠儿被他喝得眼圈一红,好像受了无限委屈,愤愤的道:“只准她骂我们,就不准我骂她?”

  奇丑少女道:“我没骂。”

  段珠儿听得更气,手指括着脸⽪,道:“你不是骂我们小狗男女?还说不骂?你想讨好他?哼,不去照照镜子?”

  奇丑少女一张丑脸,骤然通红,短剑一指,喝道:“你…你…”毕⽟麟直是皱眉,剑眉一剔,大声喝道:“姑娘如果是天琴子老前辈的门下,小可兄妹是奉山散花仙子殷姑姑之命,拜谒天琴子老前辈来的。如果姑娘不是天琴子老前辈门下,我们既非觊觎什么万年⽟,双方无怨无仇,毋须⼲戈相向,小可兄妹立即告辞!”他这一番话,说得声音嚎亮,果然把两位姑娘喝了下去!

  那奇丑少女听得怔了下,依然冷冷的道:“你们自称奉山殷仙子之命而来,有何为凭?”

  段珠儿盛气的道:“有我师傅的盘珠剑为凭。”

  奇丑少女将信将疑地瞥了珠儿一眼,问道:“剑呢?”

  段珠儿冷笑一声,右手向外一伸“呛”的一声,那支本来握在手上的细长长剑,突然自动收转,纤纤⽟掌上,只剩了一个核桃大的铁球。她故意卖弄,手掌再次一摊,又是“锵”的一声,从铁球中出一缕银练,细长长剑,立时挣得笔直,一面冷哼道:“这盘珠剑可不是我自己仿造的吧?”

  她言中带刺,两道目光瞟着奇丑少女,脸上露出得意之⾊?

  这会奇丑少女并没再和她计较!不!她瞧到盘珠剑,忽然脸露喜⾊,但这只不过一瞬之事,她那张奇丑无比的脸上,突然流下两行清泪,丢下长剑,扑的往石上跪下,口中喃喃的道:“师傅,师傅,殷师叔真的派她门下弟子来了,师傅,这已经八年了,我…我到那里呢?”

  说得好像越说越伤心,不顾两人在侧,竟然在哭起来!

  毕⽟麟、段珠儿两人,被其哭得莫明其妙,只好怔怔的站在她⾝边,奇丑少女哭了一阵,才拭着眼泪,站起⾝来,向段珠儿施礼道:“妹子,你怎不早说是殷师叔门下?对不起,我方才言语上多多冒犯,你不要见怪才好。”

  段珠儿是吃软不吃硬的脾气,一见人家向自己道歉了,慌忙收起盘珠剑,把“散花神针”也一下塞⼊⾝边⾰囊,红着脸道:“姐姐,方才都怪我不好,到了七星岩,就该问问清楚才对!”

  奇丑少女笑道:“只要你不生气就好,因为…因为前天就有一个女的,在七星岩前说什么是华山派门下,奉命求见师傅,要借万年温⽟,为了万年温⽟,不知有多少人心存觊觎,甚至师傅也因此送命…”

  她说到这里,不噤又流下泪来。

  段珠儿失惊道:“天琴子老前辈已经故世了?”

  奇丑少女含泪点头道:“师傅去世,已经整整八年了!”接着瞧了两人一眼,又道:

  “两位不是外人,快请到洞里再详谈吧!”

  边说边往后退,走到一丛矮小灌木业中,俯⾝搬开一盘老藤纠结的藤蔓。她伸手往石壁上一推,那方石壁,竟然应手而启,露出一个尺来⾼黑黝黝的洞⽳。

  毕⽟麟暗暗哦了一声,难怪方才从小⽳中瞧去,看不到进出门户,原来竟然如此隐蔽。

  奇丑少女移开石洞,首先钻了进去,段珠儿觉得好玩,一头钻了进去,毕⽟麟也相继走下。

  原来这洞人口虽小,须要弯匐伏而下,但一到里面,立时可以立起来,那方小洞,就好像窗户一样。奇丑少女等毕⽟麟钻⼊,便放下那盘藤蔓,然后再把石块推上,闩了铁门!

  段珠儿笑道:“姐姐,这个洞门真好,外面一点也看不出来。”

  她说到这里,忽然想起岩崖上那七个小⽳,虽然正在突出的部位,但武功较⾼的人,谁都走到崖边,俯⾝下望,把洞中情形,瞧得一目了解,岂非遗憾?心中想到,不由说道:

  “可惜崖上七个小洞,如果也能堵起来就好了。”

  奇丑少女笑了笑道:“那七星岩⽳,平⽇原是堵着的,只在我每⽇子午卯酉练琴之时,必须把它开了,让琴声流出去,这是师傅以前吩咐过的,说如果我功夫练到家的时候,真气烫,会损坏岩壁。”

  段珠儿吃惊道:“你弹琴是在练功夫?”

  毕⽟麟笑道:“珠妹,你怎地忘了这位姑娘的尊师,道号叫做天琴子吗?”

  说话之时,奇丑少女已引着两人拾级而下。进⼊山腹,只觉眼前光线柔和,并不太黑,仔细一瞧,原来这段盘梯似的石级顶上,走不几步,就嵌有一颗珍珠,光虽不強,却也是价值不货的东西。

  不多一会,到了洞底,只觉眼前一亮,原来这间石室,比方才从洞顶望下来还大出一倍有奇,不但宽敞,而且⾜有七八丈⾼!

  除了洞顶正中,嵌着一颗鹅卵大的珠子,吐出啂⽩⾊的光华,照得全洞通明,就是四周角上,也都嵌着龙眼大的宝珠,幻出彩晕!

  毕⽟麟生长山上,几曾见得这等珍宝,不觉仰头瞧得出神,段珠几自从进⼊石室,也一直嚷好。

  奇丑少女微微一笑,伸手在石壁上一按,洞顶响起一阵沙沙之声,果然把七个洞⽳,一齐堵了起来,然后让两人坐下,倒了两碗山泉,道:“两位不嫌怠慢,喝碗山泉吧!”

  段珠儿想起方才她说过前天来了一个华山派门下,要借万年温⽟之事,只说了一半,这就问道:“姐姐,你方才说的那个华山派门下,后来怎样了?”

  奇丑少女哦道:“那也是在我练琴之时,她寻到崖上,只是她并没发现七星岩⽳,确不定这儿是不是七星岩,所以只停在上面,大声祷告。我慌忙把洞⽳堵上,然后悄悄上去,躲在藤蔓后面,看到一个背影,大概她祷告了一阵,见没人答应,也就走了。”

  毕⽟麟道:“我们还没请教姑娘贵姓大名?”

  奇丑少女丑泥的道:“我叫辛文,原是山下猎户人家的弃婴,由师傅扶养长大的。”

  大家面对面的坐着,段珠儿忽然发现这们位辛文姐姐,颈上挂着一条黑黝黝耝如小指的铁链!

  不!那条铁链,从她⾐衫之中,垂到地下,一直通至石洞上首,正中间那张石榻底下!

  段珠儿瞧得大感奇怪,暗想:“难怪她方才回进来的时候,自己瞧到她双手好像在收着什么似的,原来是被铁链连着。她心中想着,不由多看了几眼。

  辛文也发觉珠儿已经瞧到自己的链了,但这是无可掩饰之事,一条铁链,长长的拖在地上,人家自然瞧得到,是以她依然若无其事的向两人请教姓氏。

  毕⽟麟说了自己和珠儿姓名,一面就说出珠儿奉她师傅散花仙子之命,前来叩谒天琴子老前辈,并取回当年所借之物。

  辛文听得一怔,作难的道:“先师十年之前,曾向殷师叔借了什么?我从没听她老人家说过。”她沉昑了一会,又道:“其实,我也没见过殷师叔,那是八年之前,师傅临终前,替我锁上这条链子的时候,曾说这条链子,是百链精钢铸成的,不是普通刀剑,可以砍得断。她老人家要替我锁上链子的意义共有两个,第一是为了她老人家有不少仇人,我武功没练好以前,不准我离开此洞。

  她只说出第一,便尔住口。

  段珠儿奇道:“辛姊姊,第二呢?”

  辛文摇‮头摇‬道:“第二,师傅当时并没有说,她只说要等到八年之后,殷师傅来了,自然知道。”

  段珠儿关心的道:“要等师傅来了才知道?”

  辛文道:“当时我也问了,师傅说,只有殷师叔手上,有一柄盘珠剑,可以把这条链子砍断,到时候,我就要离开这里,也就知道了。”

  她话越说越奇,听得两人好生不解。

  毕⽟麟自从在崖上发现七星小⽳,以及进洞之后,瞧到洞中陈设,和辛文颈上挂着的铁链等等,总觉得天琴子这人,处处透着诡秘,其中可能隐蔵着一件什么事儿,心中想着,也就沉昑不语。

  段珠几听辛文叫自己师傅做师叔,不由问道:“辛姊姊,我也跟师傅十年了,奇怪,以前从没听师傅说起天琴子老前辈过,这会师傅本来要亲自来的,后来因为另有要事,才叫我来。”

  辛文道:“我听师傅说,她老人家和殷师叔也只见这一面。”

  段珠儿奇道:“她们以前不认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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