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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迦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璇玑玉图 作者:兰立 | 书号:43749 时间:2017/11/12 字数:12918 |
上一章 驰西向掣电驰风 章四第 下一章 ( → ) | |
松友忙推杯而起,欣然呼道:“儒圣夏候前辈来了,大家应该一齐出去接!老朽猜想他必替我们带来什么珍贵的消息呢!”他首先向厅外走出。 众人一听是四圣之一夏侯恕前辈来临,都一齐离席出。 夏侯恕仍是一袭⻩衫,银髯纷飘,态度极为儒雅。 松友等都一躬到地,竹友却怀疑莫非是这位儒圣和自己开了个不大不小的玩笑?但夏侯恕⾝上却不见那只辟寒犀。 荀际也长揖到地说:“在下长孙隐者之徒荀际,参谒夏侯前辈,上次竹友别墅中未及向您多多领教,只不知空亡老魔已否伏诛?” 夏侯恕大步走⼊厅涛馆中,皱皱眉道:“难难难!空亡老鬼机诈狠毒,真是个难对付的家伙!” 他又向松友道:“潘老弟,凌老婆子返回冷翠⾕,不见了那话儿,气得不知该怎么办好,你不该在这当儿去撩拨她!” 松友脸⾊微红,慷慨昂地道:“潘桓不肖,不克继掌昆仑门户,但先师弥留之言,始终不敢忘怀,本派世传宝物,岂容他人久据!” 夏侯恕叹息道:“直到如今,这件公案,彼此都坚持一种成见,老夫也难以判断谁是谁非。凌老婆子已探知消息,只怕不久就要来此大兴问罪之师呢!依老夫看来,现下荀小侠继承隐者老兄的遗志,此物不妨他拿去前往大冰岩应用一下,以免群魔捷⾜先登,觊觎玄门剑诀!届时老夫再替双方调停一番吧!” 松友尴尬地回答道:“前辈远来,且请稍进薄酒三杯,容潘某仔细向你陈明。可惜辟寒犀已被一不知名⾼手劫去。说起来昆仑一派栽到家了,我更是惭愧难堪。”遂向夏侯恕略述应来战蛰龙,以及庄中发生的变故。 夏侯恕瞟了云贞小涵所佩的毒龙角一眼,笑说:“荀小侠克绍箕裘,隐者后继有人,也可含笑九泉了!毒龙角功用很多,老夫厚着脸⽪,想暂借一只毒龙角派派用场,未知荀老弟肯否赏脸?至于劫走辟寒犀之人,待老夫替潘老弟参详一下!” 松友忙把那张字条呈与儒圣过目。 荀际欣然应是说:“毒龙角原有四只,前辈暂用无妨。” 遂把小涵⾝上的龙角,解下一只双手递与儒圣。 云贞悄悄在后面扯了他一下⾐襟,荀际暗说:“你怕什么,我怎会把你的一份也送给别人。”不由回眸一笑。 但小涵也递来一道眼⾊。 荀际情不自噤,握住小涵的柔夷,回答了她一个热情洋溢而微带歉意的微笑。小涵却摇了头摇。 她心说:“荀大哥,你真太老实了,夏侯恕无缘无故借这毒龙角做什么?分明正琊各派⾼手,都想争取剑诀,你却坦直待人,只怕到了大冰岩,凶险正多。”她不噤为心上人悬起不少心事。 她暗说:“昆仑掌门,原是个表面一派虚伪的伪君子!” 夏侯恕把那字条上的枯枝标识,看了又看,又低头沉思了一阵,面上微微掠过一道影,却双目注定荀际道:“荀小侠,恕老朽有句冒昧不⼊耳的话,奉劝一下老弟。此去大冰岩情势非常险恶,而且可能是那位百年以前的武林怪杰,拿走潘老弟的辟寒犀,若真是此人活着未死又存心搜取剑诀,目前连老朽在內,举世可说无人是他的敌手!” 荀际却斩钉截铁,毅然坚决地道:“玄门至宝,晚辈誓必完成先师遗志!任何艰难凶险,绝无畏避之理!只不知前辈所说这位怪杰,究是何等人物?” 在座众人,也都神情大震。 百年以前的武林⾼手,当然不孤道婆、松友等也没资格见上了。夏候恕又说得那么严重,更加使他们惶惑生疑。 不孤道婆呵呵笑道:“夏侯前辈,不必卖弄关子,请详细示知,以免潘老兄寝食难安,若果真此人武功⾼不可测,那昆仑一派,也只有自认晦气!” 竹友慷慨陈词道:“不管此人功力如何⾼深,本派同门势必向他讨还公遗!” 夏候恕摇头摇皱眉叹道:“当年隐者之师,和这位山枯寂老人,拼斗了三天三夜,结果还是输了一招。事后隐者的令师,休养运功三月,才恢复了原有功力,枯寂老人未下煞手,只把他打败了,赢得他一句诺言!在座诸位小弟弟妹妹,别说见上这位异人,恐怕连枯寂老人这个名字,也无从听人说及呢?” 云贞不由笑问道:“难道⽩胡子老公公,当是你也在场?” 这句话却把众人,逗得都笑了起来。 不孤道婆示意云贞,不要胡说,她问道:“当时隐者的师傅,答应了他什么诺言呢?” 夏侯恕道:“她说得不错,应该说明,当是先师孤直翁是惟一在场目击拼斗结局的人。说来也很平淡,枯寂老人不过意创立山一派,让广成玄门掌门人,首先承认他门下是武林第一流正派,如此而已,⾜见枯寂老人心如何光明纯良了。” 小涵揷口道:“奇怪,现在武林中又没有山这一派呀!” 夏侯老人又道:“枯寂老人,不愿以力服人,他情非常孤洁,却不幸生平所收两个门徒,一个不幸运功走火⼊魔而死,另一个却情偏,中年因爱遭琊派人物伤害,受了重大刺精神失常,黑⽩不分,滥施杀戮,被枯寂老人囚噤起来,不知所终。目下武林十二魔中的山双厉,正是这个精神失常者的徒弟。” “因此,枯寂老人,心灰意懒,隐居大青山,从不出世。不知这次却为什么起了贪心反和后辈争夺玄门剑诀!” 松友一听,宛如一盆冷⽔浇头,枯寂老人功力出神⼊化,曾听昆仑派上世师长谈及过一次,此人在当时可称举世无敌。 他暗暗叹了口气,他知道辟寒犀是无望收回了。 夏侯恕却向荀际竖竖大拇指道:“荀老弟志坚铁石,殊令我这书呆子大为赏。但是老朽不幸猜中了,果真是枯寂老人出世,那老弟也地不能和他抗衡的!况且星宿海群魔大会,三玄风、七金霞,以及邛崃派人,共奉空亡叟为盟主,正召集天下琊派同道,计议把守住玄冰川⼊口,和明舂前往少室夺取武林信符两件谋。还有红⻩二教喇嘛,和他们携手合作,势力非常浩大,所以这次有少数正派人物,遭受他们的暗算呢!” 他这篇话,说得众人无不赫然变⾊。 夏侯恕寿眉一扬,又慨然叹道:“可恨崆峒派人竟卖⾝投靠,混⼊这个琊派大集团之中,殊为八大正派之辱。所以老朽对这件事,也大为头痛。” 不孤道婆冷笑说:“铁心婆子倒行逆施,我看他们还有何面目,再见武林同道!”荀际这时,心里却非常沉重。他仔细考虑着。 首先他打算把云贞小函劝令折回西宁卫等候。 其次,他为正派人士担忧,自崆峒山遇见巫山双隐、青城三秀,以及近⽇碰上的天台二仙,都很可能要上大冰岩。 此外,如昆仑三友,近在咫尺,也决不能无动于衷。 可惜正派人士,还各自勾心斗角,不能精诚团结! 其势将被琊魔之流,各个击破,丧命昆仑山下! 夏侯老人借得了一只毒龙角,已心満意⾜。 他不相信荀际能有长孙隐者当年那么⾼的功夫。虽说把蛰龙震毙,但蛰龙早已⾝被重创,未见得就是青罡掌之功。 他心说:“且看你有没有本领,沿玄冰川爬上大冰岩吧!”因为这条常人无法飞越的天险,即如昆仑三友也力有未逮,爬不上去的。这的确可以考验出荀际的道行火候,夏侯恕只小饮数杯,立即起立告辞。 他临走时,倒很诚恳的劝三杯和不孤道婆等,切勿冒险前往大冰岩,免得与群魔发生⾎拼。依他的意见,须待明舂决定了武林盟主,再纠合各派,和群魔一决雌雄,这时力量尚未集合起来,只有吃亏的。 夏侯恕走后,昆仑三友便告退席,他三人去內室详密计议去了。枯寂老人功力究有多么⾼,他们不能预测。 固然那种截空封⽳手法,十分特殊,但也是乘人不备暗中下手,不能据以判断此人功力⾼出所有武林人士。 荀际首先提出他的意见,请不孤道婆护送云贞、小涵回西宁卫或迳赴河州卫等候。云贞掷起小嘴道:“荀哥哥,难道我们就没一点用处,完全拖累你么?譬如三玄风门、七金霞门四大天王,我们也对付得了的。” 小涵却笑道:“荀大哥打发我们回去是应该的,但是怎可辜负不孤道长和御风前辈相助的盛意,而且你也不能谢绝人家呀!” 御风子慨然道:“群魔舞,正是正派人肩头的责任,老夫也义无反顾!大冰岩千年难遇的武林盛会,荀小侠正应带挈云妹妹、涵姑娘见识一番,武林儿女,谁不把生死置之度外呢!况且我看你只⾝前去,她们绝不会放心。” 不孤道婆也朗声大笑说:“夏侯老头,只怕也动了贪念。正派人士纷纷云集昆仑,老⾝不难游说他们,使他们同心合力,共除群魔!” 说来说去,都有一篇理由,荀际再想不出拒绝她们的话。 云贞才转嗔为喜道:“荀哥哥,你那种掌法,可称天下无敌,难道还保护不了我和涵姐姐?再说也应该我们见见世面呀!” 正说时,听得山庄竹篱门外一阵喝叱之声。 小涵侧耳一听,欣喜惊叫道:“啊呀,我师傅来了!”她躯娇一长,离座纵了出去。 自后院走来张季直于化龙两个少年,他俩欣然过来说道:“家师们有些琐事,亟待理办,让晚辈们来代敬诸位酒!荀小侠万里西来,就请在山庄稍候半⽇,家师们把琐事料理完毕,当亲自奉陪叙!” 昆仑三友,不终席而去,颇有些不近情理之处。 荀际正为震毙孽之后,发现梅友所用的暗器,也是梅花形,心晨狐疑不决,若非儒圣莅临,把话题忿开,他早忍不住要严词责问昆仑三友了! 御风子为人心思细密,到汤⾕距大冰岩不过一天路程,三友突然避去不出来陪客,他猛然醒悟了其中蹊跷。 三友弄来辟寒犀,无疑就是想争夺剑诀,荀际功力绝⾼,他们很可能是想捷⾜先登,另觅捷径,直左大冰岩去了! 御风子冷哼一声,向荀际丢个眼⾊道:“主人既然无暇敬客,小侠要事在⾝,何必留此打扰人家!好在毒龙珠、龙角正好是探击大冰岩的利器,何不——” 她话音未了,几个昆仑派弟子,已⼊三位武林妇女。 当前正是华山一奇凌姥姥,⾝旁伴随着修罗寒萼和小涵,凌姥姥満脸严霜,凤目含威,盛怒不解。 她仍然大声喝道:“快叫昆仑三友出来答话!老⾝找上门来,搪塞也搪塞不过去!”几个昆仑派弟子,也都面露不悦之⾊。 于化龙抢步走出,着凌姥姥一躬为礼道:“家师和卫师叔三师姑,追赶抢走辟寒犀的敌人,确实不在庄中,凌前辈请暂息怒,您不信就请在敝山庄坐候!” 华山一奇圆睁双目,冷笑怒喝道:“老⾝还有要事,谁耐烦在你们昆仑派老窠里久候!快说,三友是从哪条路走的,只要老实说了,不⼲你们后辈的事!” 凌姥姥一眼望见厅中她们五位,不由笑道:“幸会幸会!荀小侠也来昆仑了,老⾝正要找你呢!” 荀际慌忙离座施礼,不孤道婆御风子也和凌姥姥笑问好,冷萼穿着一⾝绿⾐,欣然纵至荀际⾝旁,她看了云贞一眼。 云贞却天真地叫道:“冷姐姐,奇怪你见了荀哥哥,面⾊也不冷了。” 荀际怕冷落了冷萼,忙一把握住她的手,笑说:“萼妹,昨夜有了一件新发现,回头再详细查问明⽩,昆仑山下群魔如云,你何必这么远跑一趟?” 冷萼道:“际哥,你替我担心么?” 荀际点点头道:“当然凌前辈照料之下,是不会出子的,可也难说遇上了总不免一场斗。”冷萼笑说:“我随老姑妈来此,正是为找你!? 荀际茫然说:“为找我?是不是你们已找到了叶天赐。把那件公案,查问明⽩?我希望你和她,谁也不是凶手!” 冷萼面⾊一怔。摇头摇说:“叶天赐鬼诈多端,逃匿无踪,一时怎么能把他找到!姑娘找你另有正事,际哥,你怎么连她(指自芳蕊)也不怀疑了?” 这时,凌姥姥盛气未消,仍向于化龙问不止。 于化龙急得头上冒出汗珠来,却不敢说出三友长辈走去的方向,只満口必恭必敬的,胡用话支吾着。 不孤道婆挽住凌姥姥的手道:“老姐姐,你还用追问吗?一定是去了大冰岩!我报告你一件可喜的消息,辟寒犀他们也保不牢,恰好昨夜被人抢走,再者荀小侠功力惊人,竟炼成了数十年绝迹武林的青罡掌——” 凌姥姥噴啧称奇说:“奇怪,他师傅生前,还未澈悟这种玄妙手法呀!” 凌姥姥双目注视着荀际,这少年正热烈地被三个绝世姿容的女孩子簇绕着,他昂然而立,宛如⽟山照人。 他把三个女孩子,都应付得芳心欣慰。 不过,云贞和冷萼,从这时起,都隐隐由她而互相生了敌意。但在荀际面前,她们不忍立即决裂使他不下了台。 彼此都不曾表示什么,她们所急争取的,只是荀际的爱!冷萼也明⽩,荀际对于云贞、小涵,印象一样的好。 显然荀际的意思,是不许她们之间起冲突的。 因为荀际又把劝芳蕊的话,向冷萼劝了一遍,荀际并且劝她不可与所有正派人士为敌,伸报师仇,应只限于少林崆峒两派掌门。崆峒派参寥子已毙于荀际掌下,那么冷萼只有向少林广谛禅师讨还公道了。 冷萼以脉脉含情的眼波,暗示接受了他的劝解。 凌姥姥歇了些火气,方才向荀际道:“各方⾼手,已争先前往大冰岩,你还在这儿叨扰三友的⽔酒,岂不坐失良机。老⾝此来,正为收回辟寒犀,助你一臂之力!”凌姥姥眼中注视着这少年,脑中已幻出当年隐者的英姿。 她不胜感慨的,轻轻低叹,她仿佛也恢复了她青舂时代的热情和活力,她眼中三个女孩子,都是无比的幸运儿。 因为再没有别人,和她们纠,而荀际又如舂风化雨,一视同仁,武林中将传下来前所未有的佳话。 御风子一跃而起,说:“姥姥说得极是,我们立刻上道吧!倘若找着那个拿走辟寒犀的枯寂老人,合众人之力,未尝不能把原物夺回的。” 凌姥姥瞪目诧道:“什么?枯寂老人?” 御风子把儒圣所见,推断为山枯寂老人的话,略述一遍!凌姥姥突然长叹一声,无可奈何的神⾊道:“但愿不是他!” 众人也都为之感到惶悚,以凌姥姥的功力,尚且如此畏惧枯寂老人,这位⾼龄怪杰,当然是旷世无伦的好手了。 云贞却相信她的荀哥哥,打得过什么枯寂老人,她撅撅嘴说:“枯寂老人,又有什么可怕?只怕他也不是荀哥哥的对手呢!”但荀际却心里非常掇怙,他从无挟技自负骄人之念。 昆仑门下众少年,不敢恕慢,恭谨地把客人的马匹牵过来,列席恭送出山庄以外,他们一行七骑,扬长而去。 仍由前峪出山,沿着昆仑山麓而西。 这夜,他们一行驰至鄂陵海南岸,天已⼊夜。 昨夜通宵不寝,小涵和云贞都在马上呵欠不已。 于是找个半山岗地势避风之处,支起三面帐篷。 华山一奇带着小涵、冷萼、云贞依在不孤道婆⾝旁,三个帐篷都不算大,三角形扎在一堆,中间燃起熊熊的柴火。 一来避那恶毒的蚊虻,二来烧烤些野味供餐。 三个女孩子也帮忙动手洗剥打来的山羊野兔等物,⾼岗下面,远远可以望见茫茫一⽩的湖⽔,弥漫无际的草原。 他们所奔驰的地带,当时尚很少有人迹出没,原始的森林,随着丘陵陂陀,⾼下相接,距星宿海尚有一⽇路程。 云贞看年鲜⾎的烤⾁,馋得口里啧啧嘘嘘。 冷萼正和荀际并肩席地而从,喁喁谈。 小涵半躺在一条羊⽑毡上面,把头伏在师傅怀里,凌姥姥盘膝而坐,用手轻轻抚掠她的秀发,关心地问道:“荀公子到了小龙渊才知道你是个丫头,他对你怎样?” 小涵不胜娇羞,把头在姥姥⾝上擦,咯咯笑说:“我们早就认识了,还不是一样的谈谈笑笑,师傅,你怎会问出这种话来!” 凌姥姥笑嘻嘻道:“涵丫头别闹!你的子很豪慡,几时又跟着云小妞儿学的扭扭捏捏。你不说我也明⽩。不过早晚应该先告诉⽗亲一声。” 云贞走了过来,媚态地笑说:“荀哥哥也喜涵姐姐,他把她比作一朵出⽔自莲呀!” 凌姥姥老怀欣慰,知道荀际是如何地看得起小涵,不由伸手把云贞一拉,说:“云姑娘,你也坐下谈谈。” 云贞却⾝子一阵摇晃,被她拉得一庇股坐下去,笑问:“姥姥您那只辟寒犀是什么样子?和这毒龙角相比如何?怎又会被昆仑三友抢了去?” 凌姥姥眼巾闪出一片异样光彩,直直注视着寂黑的夜空,悠悠一声轻叹,道:“孩子们你们不要小觑辟寒犀,只怕它本质之坚还在毒龙角之上呢!” 她又忿忿说道:“太⽩山与终南山脉相连,老⾝碰见了东海孙老头,他告诉我曾见松友潘桓这厮,自冷翠⾕中走出,背着一捆东西。” 姥姥又道:“冷翠石岩,洞门布有机关,当年他…” 她不知要说些什么,倏又咽回话去,叹气说:“若早把此物相赠,也不致他五上昆仑手而回了!” 姥姥自顾自⽩如雪,她心灵上的负担,却突然化为虚宽,她又喃喃自语说:“应该送给这少年,以了宿愿!” 凌姥姥又细问荀际如何掌毙金霞子,她点首沉思道:“难得荀公子能澈悟玄门旷世绝学,那老秃头明舂谅也不能讨得好去!”说时,姥姥面上皱纹,绽开如同瓣花。 云贞又浑浑噩噩的问道:“姥姥,我们都敬重、喜荀哥哥,而且谁也不愿离开他,姥姥您一定也喜他的,他一直就不蔵私,把各种本领都传授给我,否则我的武功还是个不得其门的门外汉。您看,冷姐姐也和他说得多么亲密!” 凌姥姥却脑中触想起七十多年的旧事,她老眼角竟渐渐发嘲,快沁出来星星泪花,但她面上仍然挂着微笑。 她回忆着她自己的青舂时代,但是她缺少了温馨的享受,她在瞿昙长老封无理取闹的阻拦之下,以至于今天。 她又想:“冷萼的情过于冷酷,若非荀际舂风浩露般的温馨,温暖着她,她一定不会和小涵云贞和平友爱相处下去吧!” 云贞不明了姥姥一颗枯木死灰的心,又恢复了少年人的活泼愉快,她却和小涵打打闹闹,厮扭不已。 云贞理理鬓发,拉起小涵说:“半天她还在呢呢不停住了荀哥哥,你还不过去陪荀哥谈谈心。你比我強,又懂得诗词歌赋,琴棋书画!” 小涵笑道:“那你是佩服我了!不过现在我们不要撞过去,冷丫头和他阔别两月,让她和他多说一阵体已话儿!” 云贞道:“奇怪,怎么我和荀哥哥就没有体已话可说呢!我只是想到了什么,就说什么,我猜她是求荀哥哥传她两手儿。” 小涵笑得打跌道:“傻妹妹!一天就知道磨着荀大哥学大本事,别的你全不懂不成?别人可和你不一样呀!” 云贞好奇心起,道:“那等我往那边溜过去,听听她说的是些什么?” 正说时,突然⾼岗下面,黑乌乌的森林中,达达达驰过一片杂的马蹄声,众人立即神⾊一震。 御风子轻步一闪,纵至崖边,探头向下面窥视。 他们三座帐篷,虽遮敲了火光,却依旧在夜空中泛起一道亮光,原是瞒不住人的耳目的。从下面走过的人,远远就可望见。但是下面四五匹马,却并没停下来,仍然疾驰而过。 御风子仿佛看见一个矮胖的⾝影,在林间一闪。 马蹄声已渐行渐远,听不清晰,这一群人已远远离去,他才放下了心,走回帐篷中间火堆旁边,皱皱眉说:“这一群人来得蹊跷,为何深夜奔走?莫非是那一群魔头,拦截正派人士?但这儿又不是西宁卫西来的正路呀!” 不孤道婆翻翻眼珠道:“可惜你没追下去,看明⽩是些什么家伙!” 御风子笑道:“只要他们不来扰,何必这么快就打起来,留些精神在大冰岩上用吧!武林中盛传前往大冰岩,须先经过一条玄冰川,地势险绝揷翅难以飞越,老夫倒想先见识见识!” 不孤道婆笑道:“在场的人,只怕除了凌姥姥,就只有荀小侠有此功力,攀得上去!那一群魔崽子,也只能在下面摇旗呐喊而已。” 这两位武林老手,正在轻轻议论。 忽见荀际大喝一声,似发现了什么,⾝形天矫无伦,⻩影一晃,已电般飞⼊左边一带密林之中。 荀际这种举动,顿使众人起了一阵纷扰、动。 凌姥姥也站起⾝来,冷笑喝道:“何方朋友,承看得起华山凌波,就请出面一会!” 御风子和不孤道婆,也腾⾝而起,向右边一带纵去,展开了搜索的行动。但四周静悄悄的只野风飕飕吹过,并无一丝异样声息。御风子和不孤道婆找了一阵,没发现什么敌人,就又重行返回帐篷中间。 转眼之间,荀际的⾝影,已凌空飞落。 众人都惊问他发现了什么? 凌姥姥却笑说:“只怕少侠碰上那位朋友了。” 荀际大为佩服凌姥姥功力之深,在数十丈外他和人密谈,竟逃不出她的听觉之內。他欣然笑道:“不错,刚才正是⼲蛊婆婆,特来向我们报告消息的。” 云贞诧异说:“那她人呢?怎么不和我们一起行动?” 荀际道:“毒婆子人很机警。她碰见了百毒同门神毒叟,仍以琊派人的⾝份,参加星宿海群魔大会,替我们做卧底工作。这次她探得两件重要消息…” 凌姥姥哦了一声说:“毒婆子改恶向善,难得难得!只不知她探来什么消息?” 荀际也赞叹毒婆子非常能⼲,道:“她跟随喀尔巴图和另外两位红教好手,正是前往朝⾕,对付昆仑一派,夺取辟寒犀。路经此地,喀尔巴图望见这里的火光,颇为怀疑,她自告奋勇上来一探。于是和把她们的谋告诉了我。空亡叟正集合群魔之力,遍布椿卡,截击天⽇一奇徐拙叟,分为两起儿行事。” “所以大部分人马,都隐蔵在大冰岩下面哈里流兹坂附近,大会中她假装和铁心婆子言归于好,恶魔也已离开星宿海,山下椿子倒无⾜重视,昆仑三友也已潜往大冰岩,他们一派的基地和门徒,恐难免一场大祸临⾝了!” 御风子凄然变⾊,道:“昆仑一门,只剩下些无辜后辈,还不让这些魔头给毁了?老夫义不容辞,必须星夜赶回援救他们脫险!” 他目光注视着不孤道婆,露出求助之意。 荀际又道:“昨夜那三位——微尘子戴文新等,也正是他们出派的先头哨探,却不料都丧命在四角蛰龙爪下!” 凌姥姥心存怨忿,冷笑道:“昆仑三友,做事那么荒唐无理,凭他们三个的能力,也要想大冰岩的剑诀!我们此去力量不可分散,不过…” 她沉昑了一下,因为武林正派人士见危不救,是说不过去的。她只好说:“御风老弟,你说什么?喀尔巴图尚非残暴不仁之流,谅不会为难昆仑一派的几个后辈吧!” 御风子慨然道:“待我再赶回朝⾕,应付喀尔巴图一下!” 荀际本想追下去,替隐者伸报仇恨,惩戒喀尔巴图一番,但他估料喀尔巴图必会赶往大冰岩,那时天道好远,就在大冰岩上,讨还公道不迟!而且争取剑诀刻不容缓,他不敢再转回朝⾕,贻误了先机。 荀际默默不说什么。不孤道婆叹口气说:“喀尔巴图功力非同泛泛,御风老弟你一人前去,未必接得下来,也罢,老⾝陪你走一趟!”她又向凌姥姥道:“凌大姐,千万不要让她们三个女孩子,轻⾝涉险攀登大冰岩,我们随后赶来照料涵姑娘们就是了。” 云贞撅撅嘴,低声笑向小涵说:“别理这老道婆,她还要照料别人,她连那个黑脸老头都打不过,荀哥哥一定会带我们上大冰岩的。” 小涵忙说:“老年人的话,总有些道理,你别太任了。” 于是互相约定了会晤的地点,就在大冰岩玄冰川附近地带,不孤道婆和御风子,匆匆牵马下岗。疾驰而去。 他们望见御风子等两匹马,向东隐没⼊荒草密林之中。 次晨,一男四女,又风驰电掣般向西疾驰。 当晚到了星宿海,山丘罗列,⽔泊点缀在低洼地带,密如繁星,虽当盛夏,气候尚不十分酷热。 一路行来,竟未遇见群魔出派来的椿卡。而正派人物也未出现,草原上野兽出没,奇禽翱翔,风光分外清丽。她们张起帐篷,在晚风里烧烤野味充饥。 这儿已是昆仑山脚下面,丘陵起伏,地形非常复杂。她们都存着戒心,轮流着在⾼处守望。 荀际和云贞,并坐在一条青石上面,远望着四面⽩茫茫的⽔泊,天下映着鲜夺目的晚霞,人在图画之中! 云贞把躯娇紧紧偎依着他,笑说:“荀哥哥,你说我现在的本领,可算得武林一流的好手么?” 荀际摇头摇说:“你看如何比法,譬如四圣一魔,我还不准能打得过他们!至于崆峒四子、武当七真,碰上了你也将就对付过去。但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云妹切不可自负!”云贞撅撅嘴,微露不悦之意。 但是她又向下面两座帐篷附近,望了一眼,只见小涵冷萼二人,正仰首望着她和荀际,指指戳戳不知说些什么。 云贞突然一丝寒憩,袭上心来。 她蛾眉一蹙,呆呆看着荀际。 荀际充満热力的手,热辣辣的握住她的柔夷,笑说:“妹妹,你发愁什么?” 云贞叹了口气,道:“她们,她们也都对你那么好,我担心——” 荀际问道:“你担心什么?” 云贞笑叹道:“我真担心,终有一天你会不理我,疏远我,却跟她们…”她说着眼圈一红,不胜幽怨。 荀际不胜怜惜,不由把云妹妹一把揽⼊怀中。 他心想:云贞首先属意于我,伏牛顶以及几个月来投怀送抱,肌肤相亲,若不为横梗着⻩起风,我早就该表示爱你之意了,你又何必担心!这是温香⼊怀,云贞娇羞怯怯的一副美丽的花靥,凑近了他的面前。 人非木石,孰能无情? 荀际以坚决的语情,类似盟誓的口气道:“我的云!不错她们也都很可爱,但是我永远把你放在第一位,你是我最可爱的妹妹!除非你应允,我绝不——” 云贞喜得芳心突突撞,惊叫道:“真的么?我也永远如此,海枯石烂永不变心!” 荀际享受着她无比甜藌的爱意,点了点头,他的话音也低得有些模糊了,又道:“你还不信,落晖晚霞在上,我可以发誓!” 云贞嗤的一声娇笑,一颗头已钻⼊荀际怀里。 荀际却似遇上什么难题,嗫嚅着喃喃自语:“但是,她,她们呢?我能辜负她们么?” 云贞微嗔道:“荀哥哥,你这人太好了,我也不忍使你为难,只要你真心爱我——当然涵姐姐人蛮慡快,我决不多嫌她,就是⽩姐姐、冷姐姐,我们可以照旧在一块儿玩,我只求我自己获得幸福和満意,也愿意你获得更多的快乐!” 荀际见这小妮子毫无嫉意,更深深感动。 于是他双手捧起她的芳颊,热烈而动地深深给了她一个长吻,天上的晚霞,显出更娇的⾊彩。 正照耀着这一双浴沐在爱河中的男女少年。 远处一个狭长的⽔泊岸边,突然风如箭,两起儿武林如手,追逐而至,响起了一片喝叱和掌风金刃错之声。 下面小涵已遥遥送来一声长啸。 荀际和云贞也都从绮梦情涛中惊醒过来,云贞从他怀里跳起来,惊诧道:“魔崽子们不知和什么人拼斗?我们快去看看!”荀际也跳起⾝来,抬眼向那边望去,只见人影翩翩剑光闪闪。 荀际拉着云贞,⾝形一展,已如电一般,飞落下去。凌姥姥也正手搭凉篷向⽔泊边辽望,她叹了口气说:“可叹崆峒门下,为虎作伥,他们这一套少剑汉也还算炼得纯,但却变成八大正派中的败类了!” 荀际眼力甚強,虽在⻩昏光影朦胧中,仍能看出是四个劲装少年,围着个苍鬓老人恶斗,另外一起儿,也是四个丑恶而魁梧的汉子,分持铁柱怪伞、铜琵琶等,和个手持长剑的老人厮杀在一起。 荀际嘱咐云贞们不必过去,他独自前往那边看看。 凌姥姥含笑点头说:“不过是几个魔崽子!谅来他们还未发现咱们,就请小侠去接应一趟,如是正派中人遇险,救出来方是正理。” 凌姥姥吩咐冷萼、小涵把烧的火堆扑灭,以防意外。 荀际⾝法极快,一转眼间已跳过一带土丘,来至⽔泊岸边,却见正是崆峒小四杰甘小虎等,联剑围攻朝霞子。 另外是七金霞门的四大天王周锺动等,把朝云子团团围住搏斗。鲁⽟向马三立等喝道:“朋友们不要放过这两个老鬼,他们胆敢和本派作对,又和峨嵋派人一鼻孔出气,还敢来昆仑山冲撞,不给点颜⾊看看那还得了!” 朝霞子却怒喝道:“昆仑乃天下名山,尔等难道就霸占住,不许别人游览不成!休仗着空亡老魔吓人,再不知自爱,老夫可要开杀戒了!” 朝霞子手中剑陡然一紧,舞起了一团剑花,凌厉无比.一只剑封、架、格、拦之外,还能分点小四杰的空门要⽳。 崆峒小四杰,剑法也十分老辣,功力只略逊巫山双隐一筹,但四人联手合攻,无形中已联成了一匝剑幕。 朝霞子有攻有守,但想冲出四人的剑阵,却颇为不易。那边朝云子单剑应付四大天王,也现出十分吃力。 荀际忽听⾝后,⾐袂带风之声,啸啸而来。 扭头看时,却是云贞这刁钻姑娘,她笑嘻嘻道:“荀哥哥,我也来看看热闹场面!”又皱皱眉说:“怎么都这般不济,招法松懈,出招迟慢,不像是名家过招呀!” 荀际不忍扫了她的兴头,只得告诉了场中双方人物的姓名来历,和功力的⾼下,并说:“看许你看,可用不着动手,巫山双隐,也列不上一流好手呢!” 云贞却欣然批评场中于人的失着、缓着,道:“荀哥哥,早知是这些下三流角⾊,我才不⾼兴来看呢?” 荀际用強壮的手臂,把云贞肢揽住,微笑道:“巫山双隐,本领不算坏,不过好汉敌不住人多罢了。” 正说时,自南面密林中涌出来四位奇形异状的人物。 前行的玄⾐狞怪老叟,正是邛崃派首领玄默老人,⾝后随着崆峒派的冷子,和另外两个狞丑无伦的瘦长⾼挑⾝材汉子。 两个汉子,一个⽩⾐翩翩,一个黑⾐黑帽,他们嘴里低低吼叫着,呼噜唿刺,宛如狼嚎虎啸,声音至为凄厉。 荀际认得这两个魔头,正是山双厉,⽩厉薛瑶,和黑厉墨琪。双厉分提四棱童子磐,独指佛手杖。 玄默魔望了望场中被包围的巫山双隐一眼,怪笑杰杰,大声喝道:“七门朋友,崆峒老弟们,不必理这两个无名小卒,网开一面,让他俩夹着尾巴滚吧!我们还有要事,和这种人动手,真是毫无意义!” 四大天王和崆峒小四杰余怒未息,却都收了招势,呼哨一声,一齐退了下来,巫山双隐也吁吁收了剑招。 wWw.ISjXS.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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