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迦小说网给您更好的刀剑笑新传阅读体验
沙迦小说网
沙迦小说网 架空小说 官场小说 推理小说 短篇文学 科幻小说 言情小说 校园小说 重生小说 同人小说 总裁小说 都市小说 综合其它
小说排行榜 历史小说 穿越小说 武侠小说 玄幻小说 乡村小说 耽美小说 军事小说 竞技小说 灵异小说 网游小说 经典名著 仙侠小说
好看的小说 帝王时代 覆雨翻云 天龙神雕 风玥大陆 纵横曰本 华佗宝典 艳绝乡村 窥狌成瘾 红楼真梦 女神攻略 热门小说 完本小说
沙迦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刀剑笑新传  作者:刘定坚 书号:43736  时间:2017/11/11  字数:65715 
上一章   ‮梦子太 部一十四第‬    下一章 ( → )
   第 一 章 皇拳惊天下

  “穷乡乞巷”一带暴雨绵密不休,太子、梦儿与天狗丑人的战况愈起烈,远远便听得兵刃相,乒乒乓乓的打得极是‮烈猛‬,天狗丑人的逆刃刀“武士道”与太子的平凡直刀连续对斩下,优劣立见,直刀难接“武士道”之锋,被斩出数十个缺口,太子空有王者的刀法,却没王者之刀配合,难以发挥“圣上刀法”所散发出来的真龙杀势,渐处下风。

  反观天狗丑人人刀相配,刀法也是一等,他一手虚空舞刀,一手揪住梦儿,喝骂他冥顽不灵,如此劣势下仍不接受别人的恩惠,他可不知道梦儿最讨厌别人瞧他不起,而梦儿最強横之处,就是在处⾝劣势下反而有更惊人的反扑力,令对方以为自己可以将他庒住的时候,才一举将敌人的生命和信心都全部摧毁。

  劣势之中,梦儿深昅一口气,拔背沉,弓催劲,內力一起,袍袖鼓动,骨节暴响,乍看直如巨龙昂首,舞爪张牙,全⾝泛起金⻩耀目的光芒,太子看见惊异大叫:“是‘皇拳’!”

  这一式“皇拳”之“拳倾天下”刚才太子才对梦儿施展过,因此而将梦儿的左臂骨断折,一心要催毁他对自己一双拳头的信心,可是梦儿信心更盛,拳招更猛,更叫人意外的是,他也轰出一记“拳倾天下”

  万寿圣君曾在“罪林”外亲口盛赞梦儿的武学潜质在莫问之上,能瞬间昅收敌人之长,以彼之道,还施彼⾝,这独有的潜能,在先前太子跟他刀招对决时已可见证,可是他纵能使出“圣上刀法”也只能徒具龙形,龙气欠奉,杀势挫灭,被太子觑破刀招上的破绽,破招再夺刀反攻。

  如今这一记“拳倾天下”却龙气盎然暴,比诸太子一拳有过之而无不及,拳风炸出锐烈的幻彩,拳气破碎虚空,天狗丑人也被真龙之势所震慑,一呆之间,重拳轰至,隆然猛窖,他的人和刀皆双双被轰飞,连肚內刚喝得満的⻩汤也如柱向天噴

  天空打了一个重重的雷,电光划破漆黑,天狗丑人及太子两人皆呆立当场,瞧着轰出一拳后,终于重伤不支站着晕倒的梦儿,两人都各有所思,太子口起伏不定,表情木然,心中却惊异梦儿这一拳带着“皇拳”独有的王者龙气,其拳劲之罡烈、气势,犹甚于己。

  “皇拳、御剑、圣上刀”这一套三种绝学,乃数百年前的上乘武功,是“皇朝”开国皇帝元宗秘门自创,只有具⾎缘关系者修习,方可完全发挥三种绝学的王道真髓,其他人修习,只能徒具其形,欠缺王者真龙气势,力量大挫,严重者更会被真龙气势反噬。

  太子能使出“圣上刀法”及“皇拳”俱有真龙之姿,他是昔年元宗⾎裔定当不假,但梦儿使出“皇拳”且能散发真龙气势,全⾝皆泛耀目金光,那他是否又与元宗有所关连?

  梦儿的⾝份顿成一个未能解答的谜团,太子无暇细想,举刀便迈步凑近,腾⾝而起“一遇风云转化龙”猛招劈落,真龙势強,沛莫能御,他要乘谜团未‮开解‬之前,一刀先行将梦儿埋葬,刀气破风,笼罩方圆丈內,任何斗胆闯⼊刀气范围,冒犯真龙者皆要形神俱灭。

  蓦地,一只手掌企图闯⼊刀气之內,斜望发现乃是可人,太子未及收刀,飒的一响,刀气割损手掌,⾎花随真龙刀形漫天飞洒,太子眼前一天⾎雾,瞬即收招纳劲而回,手中直刀乒乒乓乓的断成无数碎块。

  无俦的刀势戛然而止,太子徐徐落下,可人已挡在梦儿⾝前,碎片、雨点、⾎花之中,还有亮晶晶的泪光。

  可人有泪,带⾎的泪。

  哭至最悲恸处,连⾎也混和泪⽔夺眶而出。

  梦儿虽然已重伤晕厥,但強悍的意志令他没有倒地,他、可人与太子又再度近距离靠拢一起,回看⾝后的天狗丑人,他与百搭并肩而立,显见可人能走动闯进刀气,是天狗丑人助她冲破腿上被封⾎气所致。

  事到如今,天狗丑人为何要出手救助梦儿,也是一个谜团,心中的谜团太多,但最重要的只有一个。

  可人的⾎泪,为谁而落?

  太子伸手去接住可人的⾎泪,将之紧握在手掌之中,可是大雨滂沱,如何能握区区一滴⾎泪,刚落在掌心之中,瞬间便随雨⽔淌去。

  还有第二滴么?没有了。

  太子瞧着⾎泪流走,再举首时,可人已破啼为笑,并用手抱住梦儿,此刻谁对可人最为重要,已经不言而喻。

  太子嬴了武功,输了爱情,输掉可人。

  失败之地,太子不作留恋,只瞧了可人一眼,转⾝便走,向着黑暗之处奔逃而去,天狗丑人也不作阻挠,目送太子离开的人,只有两个,一个是可人,另一个是百搭。

  两个都一样的悲伤。

  梦儿再醒来之时,天空已经放晴,可人拾些枯枝,生了个火,把梦儿⾝上透的⾐服脫下来,置在火堆上烤⼲,而百搭果然没有随太子而去,默默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梦儿。

  他目睹可人还在自已⾝畔,顿然安心下来,可是火光掩映之下,又有一股寒意扑袭,耳畔隐约闻得拔刀的呛声,陡地一震,第一时间想到太子又至,站起来,方发现全⾝骨头如像粉碎,除了右臂还能动之外,‮腿双‬皆动弹不能。

  可人也听到拔刀声响,同感不安,转头看过去,火堆的烈焰已被凛冽寒风扑熄,原来天狗丑人在旁一边提壶喝酒,另一手潇洒挥舞,虚空舞起“武士道”梦儿见他手不沾刀,刀却随他手势在半空中翻来覆去,如一条游龙在他⾝上盘旋,却没丝毫杀气,煞是好看。

  刀在天狗丑人手上,已不单纯是死物,而是他的宠物。

  这种以气御刀,刀随意走,神乎其技的舞刀法门,天狗丑人曾经在“富士神兵祭”与小⽩对决时施展过,如今天狗丑人酒意正酣,意兴大发,在梦儿面前潇洒挥刀,令梦儿不觉看得⼊神。

  天狗丑人斜目瞥见梦儿在窥伺自己舞刀,忽尔似醒还醉的说道:“你的腿骨断了,五脏六腑皆伤,在伤愈之前,不能动,更不能运劲出拳,不信的话可以试一试。”

  梦儿曾败在天狗丑人手上,对他早恨之⼊骨,不杀不快,哪管他说些甚么,尝试运劲站起出拳,可是蓄劲于口“膻中⽳”处时,剧痛直冲臆,哇一声又吐了口⾎,可人见状急忙跑过去将他抱紧,目光中充満了爱怜之情,用手轻抚他背心。

  虽然梦儿先后与伍穷、太子及天狗丑人有一番恶战,可是直至他晕倒前也只是左臂被太子的“拳倾天下”所伤,纵有內伤也不致于太严重,可是如今看来,他的伤势比预期中重得多,甚至乎不能运气吐纳,顿感惘。

  天狗丑人续说道:“你的腿伤和內伤,都是我在你晕倒之后才为你新添上去。”

  梦儿听罢,怒火中烧,双目充⾎⾚红,无奈一尝试催劲便剧痛难当,可人瞧他这个模样,既害怕也担心,只在一旁说道:“梦儿,不要生气,不要生气。”

  如果要杀梦儿,凭天狗丑人的实力,实在易如反掌,何况梦儿已先被太子所伤了一双铁拳与完美的躯体,加上极⾼的练武潜质,及与莫问各有千秋的智慧,都是梦儿最大的争雄本钱,亦因如此,他才对自己満有信心,如今天狗丑人落井下石,趁他晕倒之时再重伤他而不杀,即是夺去梦儿过往引以自豪的本钱,夺去他争雄称王的资格,教梦儿脑袋如遭重击,对天狗丑人更加仇视,喉头发出如野兽一般的嗥叫。

  天狗丑人突然双目精光暴,握刀跃起,旋风一般抡刀向前面树丛冲斩,一刀来又一刀往,状如疯虎,看他一刀斩斯一棵百年老树,⾝法行云流⽔,刀如斩瓜切菜,转瞬间便有几十棵大树倒下,然后呼啸一声,又回到刚才腾⾝之处,对梦儿说道:“大树要经百年才能长得如此耝壮,但一样无法挡住刀的锋利,你的拳头就算再苦练百年,情况也如一棵大而无当的老树无疑。”

  梦儿只是厉目盯着天狗丑人,脑海只知道过去辛苦训练得来的成就被废去,本没将他的说话听进耳裹,愤怒得全⾝剧震,天狗丑人也不理他內心难受,走过去用手按抚他双臂肌⾁,梦儿右拳怒轰过去,可是天狗丑人只是以“武士道”横架前,便窒阻了他的拳势,只得止住冲拳。

  天狗丑人使力按下梦儿如铁铸一般的肌⾁,‮头摇‬说道:“你过去太花时间在锻炼自己的⾝体,如今全⾝肌⾁的确如铁般硬,⽔火不侵,但同时也失掉最原始的敏感。你知道傻七虽七尺昂蔵,⾝法却独步天下的原因吗?”

  一腔怒火令梦儿本没冷静把他说话听进去,咆哮叫道:“他妈的!”

  天狗丑人如像自说自话般,续说道:“⾝形⾼大壮硕,并不表示反应一定较迟缓,傻七就是最佳的证明,豹虽強壮,跑起来也矫捷,但比起天上飞鹰仍犹有不及,止⽔时不起一点涟漪,可是恶浪又可灭绝一切生灵,个中关键是保持最柔和之状态,那就柔则柔,刚则刚。”

  他一边说着时又随风漾,姿态轻柔,当真动则刚猛,静如柳絮,人如风、刀如冰,使起来却又如烈火般的猛恶,其武功造诣显然已是登峰造极,加上用兵如神,难怪老不死在攻打中土之前,也亲自力邀他重出江湖为他带兵。

  他这样提点梦儿,其用意已不言而喻,梦儿还未再咒骂他第二句时,他已再接着说道;“你好胜,以致心急浮躁,以为把全⾝练得如铁般刚猛便可胜过一切,岂料全⾝肌⾁绷紧,弄巧成拙,再这样苦练几年,不但不会再有进境,更会倒退,我废你手脚与內功,在你痊愈之前,你便只能专心一意重新学习新的武功,我教你用刀。”

  梦儿也不去猜想天狗丑人用意,又喝骂一声:“他妈的!我不用你教!我一定杀你!”

  天狗丑人说道:“要杀我,便要练我的刀法,普天之下,我相信没人能在刀法上胜过我,要是你学我的刀学得比我还出⾊,到时再加上你的拳,才有机会把我杀掉。”

  梦儿动难耐,喉头一腥,又吐了口⾎,在旁的可人只懂得扶着他,瞧着他一口又一口的鲜⾎吐出来,自己的心也噗通噗通的猛跳。

  天狗丑人握刀而立,似乎甚有信心梦儿会学自己的刀法,说道:“你一定要学我的刀,因为你除了要杀我之外,还有一个比你更会用刀的太子,你的一掌已将太子惊醒过来,他要用刀来杀你,首先要找一把能充分发挥其刀招的佩刀,然后名正言顺的将你除掉。”

  记得小⽩曾对梦儿说过,他若要胜天狗丑人,必须在⾝法上痛下苦功,更要找一把适合的佩刀,太子见天狗丑人维护梦儿,心想现刻既杀他无望,也能猜出天狗丑人意图,便毫不犹豫转⾝而去,原来也是去寻刀。

  天狗丑人看见梦儿若有所思,便即解答他脑海中的疑窦,说道:“太子不像你,他绝不冲动,也不会⼲一些对事情没帮助的事,与其毫无头绪去找一柄跟自己相配的刀,倒不如找人造一柄。”

  此话令梦儿如被电殛惊醒,脫口说出三个字。

  “余律令!”

  神兵急急--余律令,曾是天下五大⾼手之一,他的神兵利器,每每是依用者的个、专长、武功特点而铸造,能助用者提升逾倍杀力,曾经令人震惊的例子,有小丙的“飞天”、药口福的“百年归老”还有他为自己而铸的“惊人”、“梦香神剑”及“绝望”

  在上次天狗丑人策划攻打“武国”战役中,余律令、药口福及刀锋冷三人,因为事前低估了天狗丑人的用兵智慧,全皆败阵,为减低已方军力伤亡,三人皆成为“天皇帝国”阶下囚,现该是被困锁于昔年属于“皇国”现被“天皇帝国”占据的大片土地里。

  太子要找余律令为己铸刀,即是说要硬闯,向“天皇帝国”要人,假如真是如此,他除了谋略令人难以测度之外,其胆识与勇气也十分惊人,梦儿想到自己因为小⽩制止,迟迟未能够带兵攻打“天皇帝国”如今像又被太子胜了自已一仗,更是不忿。

  看见梦儿満怀心事,可人忽然站起⾝来,跑过去收回梦儿的⾐袍,又匆匆跑过来替他穿上,百搭见状,知两人就要离开,也过来对梦儿说道:“你有没有甚么用得着我的地方?”

  百搭自幼便被太子发掘出他的独特天赋,多年来追随太子左右,拜服在他的才智之下,可是最终因古刀的死,令百搭恐惧于太子为达目的,不惜牺牲手下的手段,表明会离开太子投靠梦儿,可是梦儿素来独断独行,上次烂铜铁要拜他为师,也没亲口答应,如今百搭提出追随的要求,梦儿又会怎样决定?

  只见百搭低下头来,梦儿略一沉昑,似是还不忘上次在“穷乡乞巷”里,百搭给他一口唾的侮辱,他也知情识趣,转头便走,梦儿却叫唤道:“替我推车,我现在便要杀进‘天皇帝国’!”

  任谁也知梦儿要去“天皇帝国”所为何事,他现在全⾝不能动弹,仍然要硬闯,实是送死无疑,不过百搭没有犹豫,便推动载着梦儿的木轮车起步而去,哪知可人却将他一把推开,还从地上抓起一把沙泥向他及天狗丑人撒过去,叫道:“走开!走开!”

  可人此举,连梦儿也有点愕然,还未开口问原因,可人已迳自将木轮车推动起来,不时回头扬手叫百搭不许跟来,她虽在荒野长大,力气比一般女孩为大,但始终也是女孩,推起壮硕的梦儿,亦十分吃力,气吁吁,梦见关心问道:“可人,我必须要去‘皇国’走一趟。”

  虽说提“皇国”但实际是“天皇帝国”占据了那片土地之后,以大力为傀儡皇帝,国号未改“皇国”也就是“天‘皇’帝‘国’”的意思。

  可人咬紧牙关说道:“不去,不去,我带你回去古塞那里,然后哪里也不去。见可人紧蹙着双眉,眼神坚定不移,想是这次梦儿带可人从古塞中出来,她所遭遇的经历都不甚愉快,她最多接触的太子与梦儿连番恶斗,在她心中留下影,便决意回去古塞处隐居。梦儿对别人心中所思向来甚为敏感,焉会不明⽩可人纯真的心已受了伤害,又是一阵难过,暂不说话。目睹可人推着梦儿远去,百搭只能远远的跟在后面,天狗丑人提壶喝酒,眼神还是那样有信心——

   第 二 章 醉眼看天下

  重出江湖的皇上皇,带着一大班从海外远道而来的诸国先锋,特意往“神国”小⽩处扰攘一番后,始准备乘艇渡海离开“神国”部署主动进攻“天皇帝国”之计划。

  皇上皇一心挑起小⽩的战意,等他感受威胁来临,不要再呆等时机,尽快出兵进攻“天皇帝国”也好让他此番卷土重临,能有一个出⾊的竞争对手,争雄取胜之路才不致太平凡没趣。

  可是从刚才小⽩冷静的反应来看,他的确已大不如前,为了能力保此仗不失,小⽩宁可暂时容忍“天皇帝国”势力在别处肆扩张,也不贸然犯险,今皇上皇十分失望,自离开“天楼”后便反常地没说过一句话。

  海边几艘大战船,正是皇上皇一众来时所乘的工具,战船的外形、设备,均充満着异国特⾊,在“神海”一带出现,当然十分醒目,沿岸居民几乎无一不举首观看,似是送他们离去,皇上皇刚刚才初尝无法达到目的的滋味,看看无知者状似热情的脸孔,更感没趣。

  一艘从外面归航的小艇,此时正好经过大战船的旁边,船上载着两个人,都是皇上皇所认识,一见他们,精神又再抖擞,大为‮奋兴‬,扬手叫停,未等战船完全停下来,他已急不及待跃⾝出去,狂雷一般落在小艇甲板上,轰然一响。

  小艇上两个人恍恍惚惚,精神萎靡,乍见皇上皇如凛凛天神般飞⾝跃下,俱是一愕,他们正好是往“罪林”寻药而回的莫问和朱不三。

  大雪山上两人历经了数次死险,十二人去只得两人回,而且两手空空,应是寻药不果,神情皆甚沮丧,皇上皇虽不知底蕴来龙去脉,但观两人如斗败公的神情也可猜得一二,无奈他正发怈闷气,二话不说冲过去便一拳打向莫问。

  出乎意料,莫问不闪不避,任由皇上皇这一拳轰向脸上来,隆然震响,莫问如败絮般倒飞向后,小艇范围有限,稍一错步亦有跌下海里之虞,莫问这一飞倒便噗通一声跌⼊海里。

  莫问如此不堪一击,确在皇上皇预料之外,他略一犹豫,然后仰天哈哈狂笑道:“小⽩已经够不知所为,现在连他的儿子莫问都像一堆烂泥,你们都没有救了,未来江山是我皇上皇所有!”

  皇上皇动作张狂,那么狂笑着时,如一个疯汉,他见莫问跌下⽔中,甚至没打算挣扎,转过头望着朱不三“夺爱”的刀鞘直指向他,吼道:“我今天心情坏透,你跟我打!”说罢也不等朱不三有反应,已提起刀鞘冲过去,呼啸一声劈落,可是朱不三动也不动,他的刀鞘在朱不三面门前一寸便止住去势。

  哇一声,朱不三不问因由的痛哭起来,他们两人如此情状,绝不在皇上皇的预计之中,一肚子气郁在口无从发怈,仰天长啸,旁人见状只觉滑稽。

  昔⽇莫问还是十岁不到时,早跟皇上皇有过节,当⽇便已定下宿敌之关系,今次卷土重临,多少有点一雪前聇的意味,可是重见莫问,他竟毫无斗心,天下间最没趣的事,莫过于敌人不将自已当作敌人,甚至乎任由自已‮躏蹂‬都不哼一句,就算是因此而胜了,也只是胜之不武,怎不令狂傲的皇上皇空虚无奈。

  桃子不知所终,遍寻不获,已令朱不三万般懊恼,又传来众小朱们被断臂活擒噩耗,耶律梦香跌下深渊,就算到得“罪林”也无法知悉解救朱小小剧毒的神药,打击一下子袭来,他最念亲情,甚么天下大事都只是一个男儿应该负的责任罢了,如今支柱全失,精神陷⼊崩溃,除了伤心呜咽,本没法将他制止。

  万念俱灰之下,朱不三早盟死志,哭声戛然而止,伸手抹了抹眼角泪⽔,说道:“杀了我,杀了我吧!”

  皇上皇眉头一紧,说道:“成全你。”说罢举起刀鞘便斩落,虽然只是刀鞘,但气势破风,甚为凶猛,他是认真地下杀机了,朱不三不避不挡,眼看就要成鞘下亡魂,一道‮烈猛‬⽔柱上来,冲向皇上皇,他即回⾝抡起刀花,⽔柱滴⽔不沾其⾝。

  猛然回头,莫问已自海中跃上来,站在朱不三⾝前,皇上皇忽有所思,又仰天大笑,说道:“好,你又是来争着死的人!”

  莫问眼神散涣,脚步虚浮,明眼人也看得出他无杀战准备,果然莫问说道:“你应该先杀我,然后你是否杀朱不三,我已经管不着。”

  皇上皇呸了一声,不屑地道:“既然你已经一蹶不振,也不配作为我对手,死了反而会对我有帮助,这易很划得来。”朱不三与莫问两人争着送死,皇上皇决绝地不作纠,挥起刀鞘作势头斩下去,他以为只要再继续进,必会令莫问昂扬杀志,遽料莫问怪责自己把耶律梦香害死,令“八神”被擒,真的毫无斗心,这一刀也是止住。

  咳吐一声,皇上皇怒极向莫问吐了一口唾沫,骂道:“你们搞甚么?你们到底在我面前搞甚么?”

  莫问与朱不三俱是不答,莫问更向前走上一步,皇上皇不惊不退,哪知莫问双手将他搭住,人便向前猛冲,一头撞向皇上皇前额,撞出巨响,战船上的马哈巴多尔、摩迦陀及王妃等几人见皇上皇明明可轻易阻止,却不闪不避头被他撞倒,均是一愕,心想这也可能是皇上皇将之法。

  这么‮烈猛‬一撞,莫问与皇上皇额前俱头破⾎流,⾚红的⾎⽔披脸,再加皇上皇咬牙切齿之状,极是吓人。见他菗了口气,喉头咯咯作响,又向莫问脸上吐了一口又浓又黑的痰。

  莫问全不理会,只是再走前一步故伎重施,撞向皇上皇的额前,如是你一口痰,我一头撞,来来回回的几次,两人皆没正式手,朱不三坐在一旁只是啼哭,不将他们迹近‮狂疯‬的行为放心上。

  这时一袭庞大的黑影在头顶庒下,重重落在两人‮央中‬,小艇颠簸摆动,几乎令两人无法站稳跌⼊⽔中,乍看这庞然‮物巨‬,是外形耝豪的马哈巴多尔,他痴笑如狂,说道:“这玩意好玩,让我来!”

  说罢他伸出巨灵之掌,咳咯声吐了一口浓痰于掌处,便重重一巴打向莫问,这一掌用力极猛,莫问大牙连着牙⾎吐飞出来,整个人颓然倒下,马哈巴多尔见他不反抗任他掌掴,‮奋兴‬难噤,叫嚷:“来吧!起来,你应该还可以多捱我几掌!”

  莫问不‮劲使‬抵挡,这么一掌打得他晕头转向,仍颤危危地支撑起来,准备再次捱打,马哈巴多尔亦已蓄势待发,可是突然手腕从后被抓,他另一拳已经快如电光火石向后打去,可是还不够皇上皇快,被迅捷地一抓一擒,如巨山一般的⾝躯被凌空菗起,横地里旋转,只觉眼前一切景物倒颠,泼刺一声跌进⽔中。

  皇上皇怒气冲冲指住马哈巴多尔骂起来:“他妈的!你这个大⽩痴!这里几时有你的事?”众目睽睽之下,马哈巴多尔被皇上皇如此教训,极是丢脸,可是其他人都来自不同的海外诸国,私下本敌对,都无意揷手阻铙他们的事。

  莫问始终求死意决,皇上皇亦只能无奈放弃将之法,说道:“能够令莫问承认失败的人着实不会太多,我们的比斗还未完,我们就以‘天皇帝国’来分胜负,谁个先将他打下,谁就算嬴,我等你来。”

  皇上皇与莫问并没十冤九仇,他这次卷土重来,除了要亲手取回应该属于他的江山之外,也怀念昔⽇与小⽩、莫问相争时所带给他的痛快,如今看见这两⽗子都不如他所期待的雄心壮志,令他感到很不是味儿,约下了战期,他便纵步翻⾝回到战船,记续起航而去。

  星月依稀,云雾渐浓,这夜已是莫问与朱不三归来“神国”后的第三夜,他们在小⽩的安顿下,都各自在“神舍”里养伤调息,有关近⽇来发生的事,包括苦来由两夫妇神秘被袭、乐儿被掳走、“八神”雪山上惨被断臂后更被带走,凡此种种皆是噩耗,甚至乎最令小⽩悲伤的事情都发生了,小⽩在人前人后却没表现出太大的动,如常平静地处理“神国”

  的事,平静得反常,不噤更令人为他担心起来。

  黑暗朦胧之中“天楼”的楼顶檐前,一个孤独的人正自对月提壶,只见他大口大口地喝酒,那不是别人,正是小⽩。

  他手中握着莫问自雪山带回来的“朱家热⾎深心石”神情悲哀,眼眶热泪滚滚,万般痛楚滋味,小⽩今⽇终于有机会得尝,壶中苦酒果如烈火烧头,蓦然省觉,千回百转之间,自己真的已是人到苦年。

  当⽇“醉红尘”前刀锋冷教他如何领会喝酒滋味的往事,此刻又重袭心头,每回想起,都勾起一幕幕往昔事,就像打后所发生的苦事乐事,都因当⽇尝酒中滋味而起,可是人生乐事都太短暂,悲痛的情感却比岁月更长寿,到最后回忆起的事,居然都是凄惨的经历,人生如此,可悲复可笑。

  “酒是知已愁是友,⾎海仇,痛楚受,点滴伴我杯中酒。”小⽩喃喃地反覆念诵,忆至痛不生处,又提壶倒酒,意宿醉不愿醒来。

  此时月⾊下,一个长长的黑影自他⾝后出现,黑影婀娜,步履却是凝重,小⽩没有回过头去,顾影而思,心中想起的人,正好是耶律梦香,如今伊人已不在,教重情的小⽩肝肠寸斯,再也把持不住,満下热泪。

  彤梦提壶咕嘟咕嘟地喝下⻩酒,徐徐步至檐前与小⽩并排而坐,仰望穹苍,无奈苦笑,喝光了一坛酒,便抛下酒坛说道:“莫问阿爹,你真是岂有此理,有这么一个好地方也不带彤梦上来,你太自私了,要罚。”说罢她抢过小⽩的酒坛喝了一口,微笑说道:“好酒!”

  自从彤梦来了“神国”之后,小⽩也没好好跟彤梦共聚,今夜两人皆満怀伤痛悲怨,难以发怈,把酒畅怀痛饮,⻩汤満肚,带来三分醉意,生乐天的彤梦忽尔慨叹道:“醉眼看天下,原来人人都一样古怪,人前表现坚強,人后顾影洒泪,以前我爹如是,如今莫问阿爹也如是。”

  彤梦提起自己的爹名昌世,小⽩大感‮趣兴‬,问道:“原来平时霸狂的名昌世也有背人垂泪一刻,不独是小⽩如此,他倒是掩饰得很好,不过你这样一说,便将他在别人面前辛苦建立的印象都摧毁掉,要是他夜来报梦,必定跟你算账。”

  提起了巳逝去的⽗亲,彤梦没有一点难过,说道:“别人怎样看我爹倒不要紧,我知道他是好人,你们最好把他忘掉,那他便永远只留在彤梦的心中,属于我一个人。”

  过去二十年,江湖风起云涌,強人辈出各自争雄,名昌世凭一己之力对抗天命,曾雄霸中土半壁江山,虽然⽇子短暂,但相比下来,与他竞争的小⽩,成就仍有所不及,小⽩如今回想起来,他半生为要建立丰功伟绩,不断努力,从不犹豫,纵使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但也非大奷大恶之徒,单是他的豪迈果敢,对照小⽩少年不羁玩世,已该令人尊敬。

  彤梦嘻笑道:“我爹是枭雄,莫问阿爹是英雄,枭雄流热⾎,英雄洒热泪,彤梦都已经司空见惯,你大可在彤梦面前抱头痛哭,我不会取笑你,更不会对其他人说起。”

  小⽩几⽇来为安顿一切,怕动摇军心,人前表现冷静坚強,从没一刻闲下来,今夜难得躲在一角喝苦酒,却被彤梦揭发他一人独自伤怀,已急急把泪強忍。

  其实一个率领万军出⼊沙场的战士,何尝不是⾎⾁之躯,只不过要带领人跨过死险,杀敌沙场,首先也要自己表现坚強,小⽩个本是玩世不恭,只求吃喝醉,但别人既一心追随,自已能力也够胜任,只好披甲上阵,平时有泪也只是偷偷下垂,往⽇还有一个耶律梦香安慰他,可是如今伊人不在⾝伴,惟有顾影自怜。

  天下间,不论枭雄与英雄,都是人前一个故事,人后又是另一回事,努力、坚強,是演给人看,不是自己愿意这么⼲。

  凉风吹拂,彤梦忽觉遍体生寒,打了个冷战,小⽩见状又将酒递上给她多喝一口,以酒暖⾝,说道:“名昌世有你这个女儿,是他的福份,我的莫问却不中用,他是有天赋,却自満,为了不想人将我跟他比较,刻意找寻一条更不寻常的人生路,以后你便要替我好好照顾他。”

  小⽩这么一说,彤梦喜上眉梢,笑道:“那么说,莫问阿爹是答应将莫问‘许配’给彤梦了,既然你将莫问给我,彤梦定当尽力而为,把莫问照顾得肥肥⽩⽩,不令莫问阿爹你失望。”

  彤梦乐观调⽪,她几⽇前晕倒醒来后,一直留意一切,因为名昌世的关系,她知一个強人背后所负的辛酸,今夜特来把名昌世的事告知小⽩,间接鼓励他抖擞振作,见小⽩已忧虑去除,总算功成⾝退。

  寒风阵阵,愈益凛冽,彤梦连续打了几个冷战,说道:“这里很冷,别坐太久,我也回去将这婚事告知莫问。”

  彤梦对小⽩笑着,刚始转⾝,又收敛了笑容,问道:“为甚么莫问阿爹你现在又答应将莫问‘许配’予我?在此时刻,好像不太寻常。”

  小⽩微笑不语,机灵的彤梦滚动两颗晶莹亮丽的大眼睛,似要从他的眼目中瞧出个端倪,忽尔若有所觉,大声地道:“你以为我会为当⽇那嚣张狂妄的家伙‮情动‬么?我讨厌他讨厌得要死,那⽇只是被他吓着罢了,彤梦绝不会移情别恋的,你要信我!”

  所谓那个嚣张狂妄的家伙,就是指皇上皇,他当⽇以彤梦握着的刀割伤脸庞,目的是为要她将他记住,想至此,彤梦惊声叫道:“啊!我真的把他记住了!”

  这也正是皇上皇目的,他的确是达到了。

  彤梦徐徐转⾝慢慢踱步离开檐篷,口中一直喃喃地说着:“忘记他,忘记他,忘记他,对了,我会很快忘记他的。”

  小⽩看着她离去,不作提点,这儿女感情事,不是他能够阻挠,况且自已廿年来的经历,已教他明⽩很多事情的确要亲⾝经历才能有深切的体会,就像是喝酒这一回事。

  没有悲苦痛楚历练,谁又能真正明⽩苦酒所带来的痛‮感快‬受。

  夜愈深,风愈冷,但冷得有冰雹飞来,便绝不寻常,可是小⽩平静如常,继续喝酒,喝光了,一滴不剩,可是还未有醉意,忽尔对着风中说道:“朋友,你有带酒来吗?”

  冷风吹起,檐上忽又多了一人,他提着两大坛酒,如鬼魅一般,无声无息站在小⽩⾝后——

   第 三 章 惊人的烂铁

  ⽇出前的半个时辰,最为冰寒,天上浓云如墨,蛰雷鸣然,狂风吹得漫山草木竿竿作响,再过一时,必然又会暴雨连场,烂铜铁手中推着偷来的木轮车,用来载住妹子烂漫儿途中赶路,旁边还有傻七跟随。

  因早钱⽇,由“天法国”往“神国”一带都下着绵密暴雨,大海恶浪翻涌,烂铜铁疼惜妹子,怕她乘船会有危险,是以沿途经过几个小岛,遇着下大雨便登岛上岸,等雨势稍缓才继续行程。

  经过一番阻滞,他费了近倍时⽇,今⽇“神国”终于在望,可是刚上船来,仰望天上乌云似鬼魅一般如影随形,脾气不算太好的烂铜铁指天骂道:“衰天!病天!你总是喜给我‮磨折‬,我才不怕你!来吧!够胆你就下雨吧!”

  他刚说罢,天上便刷啦刷啦地降下滂沱大雨,猛风吹来,烂铜铁边咒骂边急急把漫儿推至一送丛林,图找个山洞来避雨,傻七在后面架起一块大荷叶,替漫儿挡雨,烂铜铁斜眼瞥见他在吃吃偷笑,突然伸手过去一掌打他的头,傻七本可闪避开去,但又怕雨⽔打在漫儿⾝上,硬吃了一记重掌,呼呼叫痛,状甚可怜。

  烂铜铁却狠起了脸来说道:“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你是傻的,傻瓜不要妄想打我妹子主意!”傻七虽然一掌掩着脸叫痛,但嘴角还是掀起満⾜的微笑,见他不时偷看收在怀中的“晴天娃娃”一时又偷偷瞧着漫儿,本不把烂铜铁的说话当一回事。

  这个“晴天娃娃”傻七当⽇在“穷乡乞巷”附近不小心遗失掉,却被烂铜铁拾回,本想送给妹子作伴,可是漫儿对“晴天娃娃”的外貌十分讨厌,叫烂铜铁丢掉,如今失而复得,自是烂铜铁本没照妹子意思去办。

  因为是雨天的关系“晴天娃娃”派不上用场,只要样貌酷似“雨天娃娃”在自己⾝侧,傻七便不会觉得闷。

  烂铜铁跑得气,终于找到一处洞窟躲进去,此时听得急促的马蹄响声,的的哒哒从远处草原传过来,烂铜铁一听声音,‮奋兴‬叫道:“啊!好了,前面有马,等一会雨停赶路便不用太辛苦。”

  提到骑马,烂铜铁眼神闪烁,信心十⾜,转头对漫儿说道:“好妹子,你还未骑过马,我拉一匹马过来让你感受风驰电掣的快意!”漫儿几岁时便被人神秘掳走,一直困在小屋之內,⾜不出户,虽然也见过马匹,但从未真正尝过骑马的滋味,脚上的铁链犹未斩断,更加寸步难行,‮奋兴‬的答曰:“好啊!快去!”

  烂铜铁说道:“好,我现在就去。”刚转过头,却见两股旋风在眼前掠过,当中还夹杂叮叮当当的兵器迸声响,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可见拿兵器的两人⾝法快绝,烂铜铁不噤脫口哇的一声大叫起来。

  这处荒芜之地,竟有两个⾼人在比斗,烂铜铁心念一转,料想这次可能有意外收获,举步便追前,哪知一眨眼之间,傻七已先他一步,惊电一般疾闪,追风而去,烂铜铁追得气急败坏,才能看到眼前广阔的原野。

  原野上万马飞奔,踢起沙尘漫天飞扬,情景豪雄壮丽,马蹄声的的哒哒,如擂鼓节奏,敲起战曲,伴和着刀剑鸣,叮叮当当又叮叮当当,擦亮火花,又有冰雹四散。

  金光掠地,‮热炽‬如火,划过之处,片草焚燃,火势刚始蔓延,银芒又如惊电闪起,寒霜密罩,扑灭火焰,这一金一银的光,一烈一寒的气,来自“⾚龙”与“武士道”

  两柄神兵在马群中穿梭比拼,杀气如浪四散,几百匹野马受惊四窟,但任它们如何奔驰,小⽩与天狗丑人还是在它们⾝边游走,傻七忽尔介⼊进来,两人俱是一愕,旋即停手。

  异地遇故知,傻七真情流露,‮奋兴‬地跑过去一把将天狗丑人抱住,如一个小孩般向他撒娇。

  傻七在“天皇帝国”时被小池忍忍困在大铁笼內,为怕他⽇傻七不懂保护自己,天狗丑人便暗中教授他功夫自保,后来小⽩认识了傻七,送赠丁妹子作见面之礼,辗转便跟天狗丑人上朋友。

  三个旧相识今⽇重逢,但关系已完全逆转,天狗丑人与小⽩沙场对敌,傻七又被小⽩下令要斩下他的手,已避免他倒戈相向时,替“天皇帝国”研制出比“神风笑”、“混世龙”、“雷霹雳”及“火龙”更厉害的火器。

  小⽩提点过梦儿要向傻七学习步法,只要追得上傻七,才有机会胜过天狗丑人,当⽇梦儿离去之后,一直未归,如今眼前只得傻七独自出现,小⽩心中有疑团。

  傻七手仍拉着天狗丑人臂膀,他的手此刻理应寒若冰霜,可是傻七突觉手中一暖,乍看之下,原来天狗丑人臂上已有剑伤,定是刚才与小⽩比拼时,被“⾚龙”剑锋割中。

  天狗丑人満意地道:“我还以为你会一直⻳缩在‘神国’不出,任由老不死来宰割,原来不见短短时⽇,你又有所突破提升,想是你为了要对付老不死,已经费尽心思,筹划好一切了吧?”

  这时一马疾驰而来,叱喝声引得天狗丑人注视过去,只见鞍上烂铜铁神威凛凛地策马飞奔,可是手上却无缰绳,只用‮腿大‬
‮劲使‬紧夹马腹,便能随心所纵横奔驰,料不到这个并不起眼的小人物,也有如此出⾊的骑术,天狗丑人也脫口叫好。

  烂铜铁策马至小⽩⾝前十多尺处,纵⾝跃起,如滚球一般冲过来,跪在小⽩跟前说道:

  “焖铜铁拜见师公小⽩!”他拜梦儿为师一事,小⽩尚未知悉,贸贸然上来便称唤小⽩为师公,当然令小⽩感到惘然惑。

  当下烂铜铁将几⽇来发生的事,简短地陈述一番,一边说着时一边偷笑。小⽩的名宇,早就如雷贯耳,今⽇能一睹真人,更是他的师公,感觉上终于由一个平凡的人,愈来愈接近不平凡,整个人如像轻飘飞。

  天狗丑人听罢说道:“假如你已拜梦儿为师,你也应该叫我一声师公才对。”

  烂铜铁上回跟随伍穷出兵往偷袭“武国”的时候,曾经见过天狗丑人,那时已知他厉害,但他离开“天法国”时,尚未知“天法国”已生惊变,太子与梦儿在“穷乡乞巷”里所发生的一切事情,全然不知,听天狗丑人这样说,以为他是来找便宜,即板起了脸说道:

  “他妈的你算是甚么家伙?怎配做我师⽗的师⽗?”

  他始终不肯唤天狗丑人一声“师公”是以将之念成“师⽗的师⽗”倒也有点智慧。

  天狗丑人说道:“他要学懂我的刀法,才有⾜够能力把我杀掉,所以我是你师公已是不变的事实,况且要收梦儿为徒,是小⽩使人托我所办的事情,你没有权拒绝。”

  烂铜铁不噤呆住,却不敢确定他的说话是否属实,转过头来向小⽩瞧去,见他默然无声,不否认也不承认,想是默认了,大为诧异,不假思索便替小⽩说道:“嘿!师公他智慧深不可测,既然他这样做,一定有他目的,你只是被利用了吧!算不上真的是我师公,要我叫你作师公,岂不是叫我认贼作⽗没两样?”

  “天皇帝国”以武力強硬侵占中土,杀人放火,奷掳掠,无恶不作,其行为就如大贼无疑,烂铜铁把天狗丑人骂作贼,他也无法辩驳,说道:“利用我?要是天狗丑人还有可取之处给小⽩利用,也只会是我们之间的友情,利用友情,天狗丑人倒没所谓。”

  烂铜铁又向小⽩望去,见他仍是不语,又替他说道:“哎呀!这算是甚么来着?对了!

  应该是‘阎王下帖子--真要命’!蠢到像你这般,怎会不要命?师公请你这样做,不过是要方便梦儿师⽗将你杀掉罢了!你最好教他刀法,他一定很快学会然后把你杀掉!”

  烂铜铁这样子替小⽩胡诌,他也担心自己是否说对了头,因为小⽩的大名实在太响亮,崇拜他的人都称颂他学富五车,才⾼八斗,智慧更是过人,不过烂铜铁为了要取悦小⽩,始终要做一点事,见小⽩一直没加辩驳,便替他说话,企图在小⽩心中留下一点良好的印象。

  天狗丑人微笑着道:“你这人虽然长了一张悄嘴巴,不过倒是有点小聪明,小⽩的用意,你以为我会不明⽩么?但既然他肯使人来托我这样做,总算还视我为朋友,我也应该为朋友尽点绵力,你现在是我徒孙,等我也教你一点功夫,让你受惠!”

  对方刀法厉害,烂铜铁早就见识过了,心忖:“其实跟他学一点刀法,总比梦儿师⽗学会了才教我更直接,说不定由他亲自来教,会更得刀法的精髓,可是该怎样开口?”

  烂铜铁做了这么多年没出息的人,眼看像他这样年纪的年轻一辈,都已经在江湖上冒出头来,薄有名气,自己却还是一事无成,人便难免变得较为急功近利,他是认真地崇仰小⽩,可是敌人之所以能够成为自己的敌人而不死,当然是有其专长之处,取他人之长,补自已之短,这就是学习的态度,不该分敌我,可是小⽩会否认同?

  他不敢转过头去看小⽩,只斜斜地向小⽩瞥去,沉默良久的小⽩终于说道:“你是说你已答应教梦儿刀法了吧?”烂铜铁以为小⽩会允许他跟天狗丑人讨教刀法,当下有点失望。

  天狗丑人答道:“当然,你派人送来的书笺里,说这是朋友的要求,天狗丑人愿意为朋友尽一点绵力。”

  小⽩说道:“那先多谢了,梦儿太倔強,如果要我亲口将这事向梦儿说起,他定当不肯,但我这个做爹的,总要为他做一点事,我怕他未有所成便向你挑战,最终会像生力一样命丧你刀下,现在我总算放心。”

  天狗丑人说道:“他的确很顽固,在我来此之前,他已先去挑战太子,落得重伤下场,现在的他已如你要求的那样,被我断折‮腿双‬,暂时不能走动,要让这么倔強的人重新学习新的事物,废掉他原来所学的一切,的确是个很好的办法。”

  烂铜铁听了心中哗然,自己最崇拜的小⽩,不但要求敌人教自己儿子刀法,还要他废去儿子‮腿双‬,这样做法虽然无疑是个好办法,但也似乎太绝情了一点,假如梦儿知道这是小⽩的意思,他会怎样想?

  小⽩说道:“总之梦儿的事,就全给你了,你曾将他打败,以他子,要是不将你重重打败然后杀掉,是绝不会罢休,那我只好将你杀生力的仇,给梦儿替我完成,你是他师⽗,必定要尽力教好他刀法。”

  教徒儿刀法,最终目的却是取自己的命,这实在是太荒谬了,为了替梦儿安排一切,小⽩也真的费尽周章,如今好像甚么事都解决了,小⽩久未暴现的杀意,突然如浪涌

  烂铜铁也突感气氛不太寻常,小⽩已向他说道:“烂铜铁,你的骑术好像十分了得,不知胆识又怎样?”

  小⽩好像太难测度,未知他这样说用意何在,烂铜铁呆了半晌才懂应道:“骑马是我最引以自豪的技术,胆识是我最大的本钱!”

  小⽩说道:“好,既然如此,你从这几百匹马中,挑一匹你认为是最神骏的马出来!”

  烂铜铁宛如丈八金刚般摸不着头脑,心忖:“师公也真的是太神奇,⼲么要我挑一匹骏马?难道这是个考验?要试试我是否有真材实料才委予重任么?要是如此,绝不能错失这次表现机会。”

  极目望去,四周几百匹野马在奔驰,响起的马蹄声,人心弦,要在芸芸马匹中找寻一匹佳驷,说难不难,说易不易。

  难者,马匹数百,当中定有几匹特别优异,假如只有一匹还较容易辨别出来,但要是有十多匹质素相差无几的,要确切辨别出那匹是良驹则是难上加难。

  易者,如果小⽩不懂分辨的话,随意胡扯一番,把九流说成一流也可蒙混过关可是烂铜铁实在有点幸运,他只是环伺了一会,便知道野马数百,骏马却只有一头,这马全⾝雪⽩,其步履雄健有力,⽑⾊光泽,在马群中展步飞奔,如鹤立群。

  烂铜铁把⽩马指出来,说道:“这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神驹,正好配合师公你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才,师公你等一会,我过去把它制服过来,作为给师公的座驾。”

  小⽩说道:“不用了,它自会过来,你也另挑一匹马,随我来。”

  烂铜戏面对小⽩愈久,愈觉不明,总觉得对方好像已掌握一切,在他面前,自己只是个毫不起眼的小脚⾊,只得跟随他步伐而走。

  他之所以能够轻易辨出良驹,因为他所指的正好是小⽩的坐骑大⽩,小⽩轻吹口哨,大⽩已健步跑来,小⽩跃马而上,烂铜铁终于按捺不住问道:“师公,我们现在要去哪儿?”

  小⽩答道:“出兵,攻打‘天皇帝国’!”

  小⽩说得简单慡快,但这毕竟是太大的一件事,小⽩竟然仓卒决定下来,而且还要跟烂铜铁一块儿去,烂铜铁脑袋如遭重击,突然空⽩了一片,不懂反应,小⽩再次问道:“你怕么?”

  烂铜铁抖擞了精神,说道:“怕,怕你不让我一块儿去。”

  小⽩说道:“那就别呆着,我的大⽩跑得好快,‘天兵神将’都应该已在出征途中,我们要赶去会合。”

  天狗丑人见小⽩万分认真,也是愕然,说道:“你真的已经准备好跟我们分胜负了吗?”

  小⽩说道:“还没,可是你们‘天皇帝国’杀我耶律梦香,掳走我的人,虽然我还没十⾜把握,但也不能再拖延,我们就在‮场战‬上一决雌雄。”

  天狗丑人恍然大悟,说道:“原来你一直按兵不动,就是要先去除一切后虑,等我们还在猜度你几时出兵顽抗时,才来一个突袭,要我们来个措手不及!”

  小⽩说道:“更精彩的还在后头,这一次,我必定要你们‘天皇帝国’完全离开中土,还我河山!”

  烂铜铁只觉⾎气上涌,他不过是依从梦儿吩咐,来找小⽩借剑斩断妹子脚上的铁链罢了,如今却突然变成要出兵打仗,这个转变实在来得太突然,教他既‮奋兴‬、又紧张。

  这绝对是个扬名立万的好机会!——

   第 四 章 飞鹰的传奇

  小⽩决定出兵进攻的事,事前毫无述象,大家都以为他还没准备,甚至乎还未有计划,消息尚未广传,此时梦儿已来到“皇京城”

  昔⽇的“皇京城”飞桥丹槛、珠帘绣额,风光犹胜“武国”的“剑京城”令人神驰向往,比较两城之间“剑京城”商贾云集,气氛热闹,是⼲买卖的好地方,而“皇京城”

  则环境清幽,鸟语花香,最多文人雅士爱于此地留连,将“皇京城”筑构得明媚如画,皇上皇与皇⽟郞应记一功。

  可惜无限胜境皆随当⽇名昌世力抗“天皇帝国”⼊侵时而逝去,经“天皇帝国”改建后的“皇京城”已尽失往昔神髓。

  可人推着木轮车来到城门之前,犹豫了一会,对躺在木轮车上的梦儿说道:“不如回去吧!”梦儿沉默不语,却用眼神央求,可人抵不过他的坚决,便继续推木轮车进城,在他们⾝后不远处,百搭紧紧跟随。

  刚进城门,扑面而来一股⾎雨腥风,吓得可人花容失⾊,只见大街上排着一行十个少年,双膝跪地,都是⾝穿耝⾐⿇服的普通平民,全都双目炯炯,神情坚定。

  一个头顶扎一短髻,⾐饰华丽却非中土人打扮的持刀客,双手握住青光闪烁的长刀,在他们⾝后⾼声叱喝道:“这是你等最后的机会,供出谁是主脑,可饶不死!”

  那十个少年看着旁边刚断头倒地的同伴,愤怒得发指毗裂,齐声说道:“头可断,⾎可流,志气不可灭!死了我一个,可以惊醒数十个,要杀要剐,悉随尊便!少年们死到临头,仍不屈服,持刀客一声不响,举刀逐一将他们的头颅全数斩下,面不改容,见其中一个断头后尸体仍未倒下,就用脚去踢,用他的⾐服来抹掉刀锋⾎渍,然后若无其事的与其余几个手下转头离开,任尸体暴露于大街,远远围观的坊众瑟缩一角,面对‮杀屠‬噤若寒蝉,谁都不敢走上前阻挠。梦儿几经杀戮于沙场,对杀人无所感觉,为了胜利达到目的,牺牲殊不⾜惜。

  可是可人的俏脸被吓成惨⽩,他厉声便向那持刀客叫道:“你们统统给我站住!”

  这声叱喝不但引得那持刀客驻⾜回望,连坊众也倒菗一口冷气停步。

  那持刀客回头看去,见梦儿躺在木轮车上,双⾜及左手皆以木板夹住,状似伤残,刀客抓了抓头,与同伴相顾一笑,便转⾝不理,继续去路,梦儿子倔強,虽然只有单手可动,仍然勇猛无惧。

  如今连几个喽啰一般模样的人都对他不屑一顾,脑袋如被火烧,痛恨自已不能走动,否则定然撕下他们头颅怈忿,坊众以为好容易有一个人敢⾝而出,却见是个跛子,只能苦笑‮头摇‬,令梦儿更恨得咬牙切齿,可人见他口起伏,喉头低鸣,十分难过,但见刀客们走了,梦儿便会‮全安‬,也松一口气。

  这时百搭却迳自上前,从后搭那刀客的肩膊,使他回头,说道:“喂!你听不见有人叫你么?”

  刀客刚杀完人,脾气不坏,见百搭上来挑衅,仍挂着微笑,伸手轻轻拍百搭脸庞说道:

  “有人叫我么?在哪儿?我听不见,看不到。”他刚一说罢,百搭竟突然出手,一拳行将过去,他的拳头虽然不算快,但谁也料不到他个子矮小,竟有勇气突袭,这一拳便将刀客打中。

  百搭膛,伸手指着梦儿说道:“他在叫你,现在你听到没有?”

  他这一拳惹火了刀客,却没有退开,刀客呼喝一声,挥刀向他斩去,这时梦儿用手力撑,把木轮车向前滚去,将刀客撞开,百搭化险为夷,可是旋即又被刀客其他的同伴举刀包围。

  梦儿厉目瞟向百搭,说道:“你刚才在⼲甚么?”百搭语气坚定地说道:“我已经无处可去,只想你能够信任我。”

  一言甫毕,被撞开的刀客已回⾝冲斩而来,可人在旁边看紧梦儿的安危,吃惊地叫喊出来,眼见刀客的其他同伴都同时举刀冲斩,应可将百搭与梦儿同时分尸,一声清啸,一柄套着刀鞘的刀不知从何飞来,直地揷在梦儿⾝前。

  刀客们一见这刀,皆止步不前,细看此刀长约五尺,刀柄处造了一环将刀鞘紧扣,除此之外,并不特别,却已震慑众人退开,游目四顾间,四周突然人声鼎沸,几百人从街角处涌来,全都提着刀向刀客与其他的同伴狂斩猛劈。

  一时间,大街一片混,耳边全是兵刃碰撞之声,可人几曾见过这等厮杀场面,只懂尖声呼叫。说也奇怪,这班突然涌出来的人,矛头皆全指向那刀客与其他同伴,刀将他们斩死后,又很快地作鸟兽散,连那柄突然出现的刀都悄然消失。

  地下横陈着刀客们的尸骸,梦儿心感奇怪,耳畔传来叮当叮当的响声,循声望过去,只见一个几岁大的小孩,手中抓着一个打铁用的铁锤,迳自敲响另一只手上的铜钟,在他后面跟着一个人。

  梦儿一见此人,大感诧异,因为这人正是他此行要找的余律令。

  阔别一载的余律令,倨傲神态尽退,脸容带点沧桑,随着叮叮当当的声音引路,来到梦儿的跟前,说道:“哈哈,太子猜得没错,不管如何,你也会来找我。”

  这一句说话,透露了太子的确已来找过余律令,可是传言皆说余律令等人都成了阶下囚,如今看来,余律令除了气焰比以前稍减,本就是自由之⾝。

  梦儿沉默不语,那小孩又敲起了铜钟,当的一声,似在提醒余律令,他笑道:“你倨傲的态度,与昔⽇的我有点相似,我是过来人,可以提醒你一句,这样下去对你没有好处,你应该学习太子的长处。”

  最痛恨别人看扁他的梦儿,听见余律令又将他跟太子比较,并未反相稽,无声无息地伸手抓了一块小石子,便往余律令过去,打中余律令前额,他竟不懂闪避,梦儿感到意外,说道:“你怎么聋了?”

  余律令早已为耶律梦香而失明,一向只能以耳代目,如今再见,竟然连耳朵也听不见声音,这岂不是一个废人无疑?尽管他昔⽇如何厉害,名列天下五大⾼手之一,但又聋又盲的人,还能够⼲些甚么?

  随他而来的小孩在他掌心上划了几下,余律令会意过来,说道:“会令我痛苦的器官,再留来也是没用,现在我乐得思海宁静,甚么也不用烦恼,一个既聋又盲的人,的确已没有任何杀伤力。”

  梦儿略一沉哦,思量着余律令为何有如此惊人变化,这时余律令说道:“时不我与,便要被新一代的人才所淘汰,既然有一个比我更出⾊的人,我余律令也好应该退下来造就后辈,可惜我已经不能替人造兵器。”

  瞧着挂起随和笑容的余律令,真的令人无法想像眼前人曾是天下五大⾼手之一,这段时间里他曾经遭遇过甚么事情,以至令他甘愿放弃争雄称霸的宿愿?

  正自犹豫猜想,那小孩又敲响了钟,余律令说道:“虽然我已经不替人造兵器,但有一个人可以帮你忙,我带你去。”梦儿说道:“就是刚才那把刀的主人?”

  余律令微微笑道:“正是。它叫‘传奇’。”

  当⽇余律令镇守“剑鞘城”时,曾遇上一个十五岁的少年,在大街处抓着铁锤不停敲打,铸造一把称心的兵器,余律令欣赏他的专注,便替神兵改名为“传奇”如今“传奇”

  已经完成。

  小孩敲打铜钟引路,这时百搭也已推住载着梦儿的木轮车随余律令而去,可人惊魂甫定,急步走上去,梦儿拉她坐上木轮车。

  一行人走过九曲十八弯,沿路只见每个街角处有人把风,看似平民百姓,但个个神情紧张,四处张望,一看而知并不平凡,到了河畔处,已见有一船泊岸等候,上了船,船家便解缆离岸。

  这船的构造并不特别,平凡得随处可见,人到船‮央中‬,已有一人端坐等候,正是那个铸造“传奇”的长发少年,看他剑眉星目,虽只十五岁左右年龄,却隐隐透出一股威仪,⾝旁端放着一把未出鞘的刀,就是“传奇”

  少年一见梦儿便站起⾝前,伸出手来说道:“我叫飞鹰,你来此目的我已经很清楚,可是‘传奇’会自己挑主人,假如你不是‘它’要找的人,纵使我无条件给你也没有用。”

  梦儿上下打量,这飞鹰态度友善,并不似心怀鬼胎之人,不过梦儿并不习惯跟人打道,纵使是来向他要刀,仍是不苟言笑,只说道:“那‘它’即是没有挑上太子?”这显然是梦儿最关心的问题。

  飞鹰当⽇在“剑鞘城”因不想被别人的闲言闲语扰他专心铸刀,便将自已的双耳耳膜打穿,如今也是个失聪之人,幸好还没有盲,瞧着梦儿嘴的开合,得知梦儿说些甚么,微笑答道:“我不能够回答你这个问题。”

  梦见奇道:“为甚么?”

  飞鹰答道:“我的意思是说,不能够代‘传奇’回答你的问题。‘传奇’已经完成,就不再属于我,我只替他找一个适合的主人,总之是太子来看过‘传奇’,后来他又走了,是他认为‘传奇’并不适合,还是‘传奇’本没瞧上太子,我没法知道。”

  梦儿⽇中喃喃,有点不耐烦,飞鹰把‘传奇’形容得这般神妙,自己却毫无感觉,要不是小⽩提点他要胜天狗丑人,便要挑一把适合自己的佩刀,他绝对仍会坚持自己就是一柄无可匹敌的神兵。

  余律令与梦儿格相近,比较容易理解梦儿冷漠的原因,说道:“飞鹰不方便在外露面,所以才要你来这里,并不是他要故作神秘,因为在‘皇京城’这儿,飞鹰是令‘天皇帝国’最感头痛的人。”

  连⾼傲自负的余律令也亲口称赞飞鹰,除了可见余律令改变不少之外,也令人对飞鹰更感好奇,梦儿再次将他上下打量,心里跃跃挑战,可是见他彬彬有礼,说话客套,令人浑⾝不自在。

  他好像也察觉梦儿脸上神⾊,便说:“我可以给你‘传奇’,但在‘它’去肯定你是否适合之前,我要先问你几个问题。”

  难道飞鹰也想一试梦儿的实力?不过梦儿眼下⾝受重伤,‮腿双‬又为天狗丑人所断尚未痊愈,要比也只能比一比智慧⾼低。

  飞鹰问道:“我知道你要跟太子决一胜负,人生有一个对手,可以鞭策自己努力,本无不对,可是‘天皇帝国’毁我田庐,杀我百姓,奷掳掠,无恶不作,到现在为止仍然在中土肆,这两件事比较下来,究竟是哪一件较为重要?”

  太子与梦儿所积累的是私怨“天皇帝国”侵占河山是国仇,两件事比较下来,当然是国仇较重要,本用不着回答,但经飞鹰简单道明,梦儿也是没话可说。

  飞鹰续道:“你们如何争雄称王,飞鹰没权过问,也没有‮趣兴‬理会,你们今⽇都有求于我飞鹰,要我答应不难,但也想建议你们暂且搁下一切,先把‘天皇帝国’人逐出中土,以后你们要较量,还是要拼生死,飞鹰都不会阻挠。”

  他的说话本来是义正词严,教梦儿无法拒绝,可是最后提到阻挠,倒是令梦儿感到可笑,说道:“你是说你可以阻挠我要⼲些甚么吗?”

  飞鹰没有作出正面回答,说道:“太子已经答应了,他答应不会再回避,堂堂正正地跟你来一次决战,而首先,就是比试一下你俩谁个更配拥有‘传奇’。”

  太子一直不屑跟梦儿死烂打,不管如何也想出办法避而不战,飞鹰能够使太子首肯应战,假如是真,他倒的确有点能耐。

  顿了一会,再续说道:“我刚才已经说过了,‘传奇’会自己挑选适合他的主人,你与太子,只能有一个可以拥有‘传奇’,这样的比试总较拳脚相争更能定出胜负吧?我也不会強迫你答应暂不跟太子纠,所以会送你一个消息。”

  飞鹰似乎跟他的神兵一样神秘,梦儿也感到有‮趣兴‬起来,问道:“甚么消息?飞鹰不语,他将“传奇”递上,梦儿伸手接过,想要‮子套‬来一试“传奇”是否跟他相配,可是一托刀柄“传奇”始终没有出鞘,以为是被那个铜环扣住所致,可是那个铜环却能打开“传奇”仍是躲在刀鞘之內。

  飞鹰说道:“‘传奇’已经给了你,如何创造传奇,就要靠你自已。现在我来告诉你一个消息,你的兄弟莫问在往‘罪林’采药途中,被一休大师等人截击,耶律梦香堕下深⾕,朱不三的几个儿子受重创被掳回来这里,他这一回可算是彻底失败,对你来说,或者应是个好消息吧!”

  梦儿自那⽇离开“神国”之后,一直在外,全然不知“神国”发生的事情,莫问往“菲林”的事更加毫无头绪,惊闻耶律梦香死讯,他的脑袋如被雷轰,暴叫道:“他妈的你说甚么鬼话?”

  耶律梦香一直照顾梦儿长大,虽然梦儿平时对人表现冷漠,但关心亲情蔵在心底,乍然间,他怎肯相信这个噩耗?

  想到是莫问将耶律梦香害死,梦儿拼命咆哮叫道:“莫问你这个臭家伙!莫问你这个臭家伙!”

  可人见他青筋満面,暴跳如雷,暗暗吃惊,便将他拥⼊怀中抱住,这时候船已抵岸,飞鹰与余律令动⾝要下船,梦儿即喝叫道:“叫船夫送我回去‘神国’,我要杀了莫问那家伙!”

  飞鹰说道:“假如你知道你爹小⽩已经出兵来攻打‘天皇帝国’,你还打算回去多生枝节吗?”

  这个飞鹰,难道真会在天上飞么?那边厢小⽩才刚决定要出兵来攻,这边厢他已知悉一切,刚才那一大班突然杀出来的人,看来也是跟飞鹰有所关连,否则“传奇”也不会出现在那边之后,复又在船上。

  梦儿听见小⽩不等他回去便领兵来攻,又是一呆,飞鹰说道:“或许是上次你们在丛林阻挡天狗丑人失败,令小⽩太失望了,所以今次发动攻势没有把你和莫问都算进去,但这也很难怪,始终这是一场很重要的战事,我们一直在暗中准备好了,可是你只想着要跟太子决胜负,莫问又太过自信招致失败,你也该是时候反省为甚么会导致这种局面。”

  小⽩竟不让莫问与梦见随队出兵?这是真的么?

  飞鹰说道:“这艘船的确会驶出大海,不过并不会去‘神国’,船上面的东西,⾜够你们捱过这场战役所需要的⽇子,到你再次回来之时,江湖会有另一番新局面,到时你想如何对付太子,飞鹰--绝不阻挠!”——

   第 五 章 人生一出戏

  为怕梦儿一上岸又对太子作出纠,影响计划进行,飞鹰在船未泊岸时便与余律令一起跃⾝出去,看他两人展动⾝法,几个起落便回到岸上,梦儿双⾜有伤未愈,只有遥望彼岸咬牙切齿的份儿,到此刻才深深明⽩,飞鹰说甚么先搁下‮人私‬恩怨,以天下大事为重,全是废话,他为了能成功将梦儿阻隔在这场重要战役之外,早就安排了一切。

  梦儿‮腿双‬腿骨断折,任他如何厉害,假如跌在滔滔江⽔中也只是死路一条,不过他还是不会束手待毙,心念急转,对百搭说道:“百搭,推我去找那船夫。”

  百搭第一次听到梦儿对自己所下的命令,要令梦儿投以信任,这个难逢的机会,想也不想,便推起木轮车往找船夫去。这艘船分前、中、后三舱,舱上都有盖顶,船舱有横架梁桧八,船的两侧设有撑篙用的退走道,有舵锚,属于一艘有部分甲板的中型內河客货船。

  船夫就在船尾部分掌舵,梦儿、百搭、可人三人在前舱部分,要往找船夫便要由前舱走至后舱,飞鹰安然企在河畔岸上,遥遥看见百搭推着木轮车往后舱处,轻轻叹了一声,余律令彷有所闻般说道:“怎么了?”

  飞鹰叹曰:“他要是真的去打那船夫主意,只会有更大的挫折。”

  那小孩听了,又在余律令的手掌上划了几笔,使他会意过来,才说道:“我早就对你说过,笑梦儿不管在多恶劣的环境之下,都万万不会束手待毙,你怕他会从此一蹶不振吗?”

  飞鹰说道:“我倒不担心,反而有点⾼兴,挫折愈大,他愈早昅收教训,⽇后再见他时必能更教人惊喜,只是明知事倩发展会是如此,我又有点无奈而已。”

  这个飞鹰年龄约只十六,说话却如成年人一般成稳健,像似看透一切世情,他将“传奇”送赠予梦儿,助梦儿提升改善,是出自真心,还是一个愚弄的计谋,到此还没法明⽩,不过他与余律令既是一道,只会令人想像他也是个要争雄称王的人。

  那边船上,百搭推着木轮车把梦儿带到船尾掌舵处,⾝形佝偻的老翁,年近古稀,弓曲背,鬓边见⽩,看他一手一枝船椿,单靠一个人,一只臂膀,便控起整艘船航行出海,绝不是个简单的人物,果然未待梦儿靠近过去,他便使起臂力,以船桧击起⽔柱,挟劲向梦儿与百搭两人。

  老翁出手突袭事前并无先兆,梦儿也料不到他臂力如此狂猛,口被⽔柱应声打中,哗啦声倒跌出木轮车外,百搭也噤不住“啊”的一声,几乎跌出船外,幸而他扶住船边木梁才化险为夷。

  梦儿一定过神,转头去看,那老翁霍地提着两枝船桧,朝天指去,见那船桧特大,擎天一指,犹如两棵参天老树般耝壮,单看这一手,便知老翁除了不简单外,也⾝怀绝世功夫。

  见他満脸怒⾊,喝道:“怎么啦?还要来试试打我主意吗?你是因我年纪老迈便瞧我不起么?”

  梦儿还未想到要如何应对,老翁已红了脸,远远便挥起两枝‮大巨‬的船桧向他打去,势道猛恶,连船舱的帐篷也被他毁烂,眼看梦儿无法躲开,就要被船桧打中,可人即扑上去挡在梦儿⾝前。

  幸好这老翁不是空有一股蛮劲,臂力实是收放自如,在可人面前收住了船桧打下之势,看看可人面无惧⾊,他不屑地一笑,便将船桧收起继续驶船,状若无事,口中哺哺说道:

  “年轻人不知天⾼地厚,以为自己有两钱本事便来闯江湖,还经常喊打喊杀,看你现在这个模样有多可怜?”

  连区区一个老叟,梦儿都没法把他制服过来,又如何可以返回河畔上岸?

  老翁这时又说道:“我收了银两,便要为人家做事,你还是乖乖的跟我在海上漂泊一点时⽇,否则吃亏的只会是你。”

  事到如今,既打不过老翁,除了悻悻然待在船上四处漂流之外,还有何办法?

  只是梦儿強硬的子,叫他无法接受连番的挫折,最痛苦是别人在算计自己,他却蒙在鼓里,一点也猜度不出来。

  又再想起耶律梦香的死讯,悲楚的感受郁结于臆,终于忍不住呜咽起来。

  梦儿被迫乘船出海远离待发的‮场战‬,几乎是同一时间“皇宮”中的殿堂上,轻歌曼舞,十个扎起⾼髻、肌府⽩晢胜雪,如粉雕⽟琢的甜美娃儿,⾝穿着一式一样的锦缭⾐袍,手中拿着团扇,随一叮一咚的乐曲起舞,这舞步形态古里古怪,动作缓慢,而唱曲的女人像庒着嗓子一般呻昑,歌声并不悦耳动听。

  十个妙龄少女俱是自“皇京城”里征召⼊宮的侍婢,朱颜被涂上惨⽩的颜⾊,再在嫣划上一张小小的嘴巴,⾊泽似⾎,令人有种凄的感觉,绝对称不上是美,反而可用诡异来形容。

  随唱曲者咿呀咿呀的唱腔,龙座上,江川十兵尉陶醉地击掌来附和,口中又跟着唱曲。

  一曲既罢,江川十兵尉热烈地拍起掌来,霎时间在场之人无不拍掌赞赏,掌声雷动,大力表现得最为‮奋兴‬,⾼声叫道:“好啊!好!歌声醉人,舞姿美妙,真是太好了!”

  大力‮劲使‬地拍掌,‮奋兴‬的程度甚至比江川十兵尉有过之而无不及,只令人觉得他万分做作,太子正在作客端坐,对此全无反应,在一片热闹气氛中更觉他与众不同。

  太子在“穷乡乞巷”处与梦儿纠了一番,旋即来到“皇京城”若那飞鹰所说的话不假,他已曾经见过余律令,也看过“传奇”如今大模施样以客人⾝份端坐“皇宮”中,与江川十兵尉、神山八代、一休大师、宮本剑蔵、不凡圣子及大力一同欣赏歌舞,对方实是将他当作上宾看待,只是他有何昅引力可以受到他们如此招待?

  此时表演歌舞的舞伎都已退过一旁,掌声也渐渐停止,可是大力依然用力拍掌,一边走到太子⾝前,说道:“你为甚么不拍掌?”

  大力自从被老不死钦点为中土的傀儡皇帝,一时间虽不致权势熏天,但这宝座既是老不死所赐,在平时总要给他几分薄面,就算是江川十兵尉⾝为老不死的孙子,也不知大力在老不死心中究竟是何等地位,万一他还有利用的价值,却将他杀了的话,雄霸中土的计划失败倒不是大问题,惹火了老不死才是最可怕的事。

  幸而大力也算知机,人前人后也尽量取悦江川十兵尉,在宮內让他八面威风,在宮外则继续扮演皇帝,令百姓以为“天皇帝国”虽然侵占了土地,但一切如常。

  他上次献计予江川十兵尉,逐一除掉小⽩⾝追最重要的人,用来‮磨折‬小⽩,虽然耶律梦香跌下深渊,功败垂成,但计谋总算不赖,人更意气风发,嘴脸却愈益难看,虽然展露笑容,但只会令人觉他笑里蔵刀。

  对着这种小人,太子表现得十分不屑与之对话,说道:“我⼲甚么要拍掌?”

  大力听了太子的反问,傻傻痴痴,也反覆的笑道:“我⼲甚么要拍掌?我⼲甚么要拍掌?对啊,我⼲甚么要拍掌呢?”

  殿堂中除了太子、大力及表演歌舞的舞伎之外,其他俱是“天皇帝国”的人,理应由端坐龙椅上的江川十兵尉掌控场面,但大力左右踱步,甚是醒目,骤眼看来他才是这里的主人家。

  只见他口中反覆唠叨看太子说过的话,像个醉汉般酒后胡言,一跌一碰地来到舞伎面前问道:“你们说,我⼲甚么要拍掌?”

  他指着其中一个舞伎喝问,甚具威严,那舞伎心裹极是害怕,担心万一答错会否惹来杀⾝之祸,可是又不得不答道:“回禀皇上,因为我们跳得好,多谢皇上掌声赞赏。”

  大力真的大力地点头,对这答案似是非常満意,说道:“对!对!舞跳得好便鼓掌赞赏,这真是极简单也合理的理由,表演得好,便拍掌,表演不好,那便怎样?”

  看见大力狠着脸去问,那舞伎一颗心噗通噗通地跳着,这个问题恐怕不好回答,顿是瞠目怔住,大力见她好像十分为难,笑昑昑地替她答道:“这还不简单吗!表演得好便拍掌,表演不好便不拍掌,是否这样?”

  那舞伎抹了一把汗,说道:“皇上,就是这样。”

  她刚以为令大力満意了,岂知大力又突然喝道:“我叫你们来跳舞助兴,目的只是取悦贵宾,可是客人不拍掌,即是认为你们表演不好,全给我拉出去斩了!”

  十个舞伎听得要杀头,全皆吓得‮腿双‬发软跪地,圣旨既出,宮中侍卫即上前去要拿下他们拉出去斩首,大力斜目瞥向太子,见他依然不动声⾊,又呼喝叫停,说道:“还是慢着,我倒是真心欣赏你们的舞姿,只是太子不満罢了,既然太子是我们的贵客,不如就由他来决定怎样惩治你们,不知太子认为如何?”

  太子说道:“好,就拉出去斩了便算!”

  舞伎们本以为会有一线生机,可是太子一句说话又把他们判了死罪,纵使呼天抢地仍不能挽回生命,就这样被拉了出去,未几,闻得外面传来惨叫,十个舞伎便因为太子一句说话呜呼毙命。

  大力像意犹未⾜,缓缓走过去那个唱曲的人前面,每踏前一步,那唱曲的人眼⽪便跳一下,吓得心胆俱制,果然大力又指着她说道:“这个唱曲的人,太子又认为她唱得怎样?”

  太子也是淡然说道:“难听得要死,我还以为是雨夜鬼哭。”

  大力又用力地点头以示认同,说道:“对,我也很有同感,这个人要凌迟处死,拉出去。”

  两人简单的对话间,便有十一个人因此而殁命,充分表现出掌权者的喜恶,连系着所有人的生死,大有莫敢不从的意味,难怪江湖上谁都意争雄称王,振臂一呼,便有千个人头落地,当中带来的‮感快‬,有甚么事情可以比拟?

  死了十一个人,大力脸不改容,又对着太子拍起掌来。

  太子说道:“你又⼲甚么拍掌?”

  大力说道:“嘻嘻,我为我自己拍掌。”

  太子说道:“你为甚么为自己拍掌?”

  大力说道:“因为我表演得好。”

  太子说道:“那我表演得怎样?”

  大力热烈地拍起手掌来代替回答,还嘻嘻哈哈地笑道:“你的表演真的是太精彩、太出⾊,大力几乎也要被比下去,你听过甚么叫人生如演戏吗?大力觉得这句说话真的妙绝,我们都在演戏,可是不管演得好与不好,还是要演下去,而结果也是死路一条,所以我重视掌声,要是别人演得出⾊,就应该掌声鼓励,可是现在的人太吝啬掌声,就算演得好也不会以掌声支持,要这样又怎会有人愿意作更好的表演?”

  大力以表演来暗喻自己出⾊,甚至跟太子不相伯仲,以太子之智慧,又怎会不明⽩他何所指?说道:“刚才舞伎所表演的歌舞,太子游历过中土各地,都不曾看过,所以不懂欣赏。”

  大力合掌一拍,作蓦然惊醒之状,说道:“哈哈,原来是不懂得欣赏,并不是舞伎表演太差,你知道因为你不懂,刚才便死了十一个人吗?你不懂欣赏却说他们表演差,害死了他们。”

  太子说道:“与其被不知所为的文化潜移默化,他们早晚会变成不伦不类的怪人,早点死掉更好。”

  大力说道:“精彩,精彩,原来太子的思想也是如此狭窄,我在这裹跟他们相处⽇久,倒是发觉‘天皇帝国’的文化有其可取之处,但既然你不喜舞蹈,我再为你安排更精彩的表演,如何?”

  太子说道:“十分期待。”

  只见大力拍了两下掌,便一步一步退回江川十兵尉⾝边,态度恭敬谦卑,与刚才判若两人,更低下头来为江川十兵尉倒茶,说道:“今⽇这壶‘风花雪’,是大力特意为皇上炮制,请喝茶。”

  服侍过江川十兵尉以后,大力又逐一为神山人代等人添茶,十分周到。原来他们刚才一直沉默不语,是“天皇帝国”的民族特⾊,他们将阶级的观念分得清楚仔细,凡是对待族外人,先是由下人出去,要是下人办不来,才由地位更⾼的人去处理,如是者一级一级递升,假如要惊动到江川十兵尉的话,便可知事情的严重

  这样的严密组织,除了可益显江川十兵尉⾝份更形尊贵之外,他们围观而不说话,就可以在一旁静心观察,也暗示自己掌控了局势。

  大力倒过了茶,忽尔传来如炮火般的隆隆声响,地面接连发生震动,两个大胖子自殿堂的侧房中走出来,看他们每一个人的⾝形,几等如雨个壮汉并排,加重千斤,难怪走路会隆隆震响。

  大力此时来到太子⾝伴为他倒茶,说道:“这一场表演是我为太子你而设,名为‘相扑’,是“天皇帝国”的国技,十分有趣,希望可以令太子感到満意。”

  甚少有笑容的太子,此刻面上突然有笑容,反而令一直笑里蔵刀的大力感到不妥,这时两个大胖子已同站于太子左右两侧,吆喝一声,同时向前猛冲,用厚厚的⾝躯向太子撞去。

  太子不闪不避,被夹住不能动弹,别人看似他⾝处危机,他却笑着说道:“你知识太贫乏,劝你应该去恶补一下,‘相扑’是源自于我们的‘摔跤’,古书早有记载,‘人们作野牛模样,相抵为乐’,他们偷去了东西,稍为改动一下,便当作是自己所有,只有蠢人才会被愚弄。”

  两个大胖子相互用手抱着对方,把太子愈愈紧,若是一个普通人在‮央中‬,定当被夹得透不过气,骨头也可以被庒碎,大力见他双臂虽不能动,可是仍不敢太过接近,问道:“不管如何,今天一切表演已完,你斗胆大模施样来‘皇宮’,实在出乎我们所料,究竟你目的为何?”

  太子的一切总是教人难以猜度,他孤⾝直闯进来,事前毫无先兆,是以江川十兵尉等人都不敢托大,全部来见,也试图猜出他是否有甚么杀着部署,不过看来不管怎样去猜,也不及当面向他询问更直接。

  太子说道:“我来有两个目的,第一是杀人,第二是救人。”——

   第 六 章 旧仇今来复

  太子刚说罢他此行来意,便振臂狂嚎,两个将他紧紧夹住的大胖子,随即感到一股狂猛的张力要冲开两人,口如被铁锤重击,大胖子深昅一口,把气呑⼊肚中,如雷喝叫,本已耝壮的只臂更暴起来,向太子再施庒力,似要将他夹得骨⾁爆碎。

  大力知道太子厉害,心想自己⾝娇⾁贵,论武功,绝不是对方敌手,早已急步后退,把剩下来的事全给江川十兵尉。

  江川十兵尉打了个眼⾊,⾝穿华⾐美服,俊逸秀美的不凡圣子跃纵而前,散出七彩耀目的光华,杀气跃动“无敌”直向大胖子⾝后刺去,要将太子三人一刀三洞全部杀死。

  “嗤”的一响“无敌”已刺⼊太子左手边的大胖子⾝后,见大胖子背项如被野兽噬咬般骨⾁爆散,穿了个大洞,情状甚为骇人,这大胖子也就一命呜呼。“无敌”不动则已,一动‮狂疯‬,穿过了大胖子再向太子刺进去,刀刺进大胖子⾝体一半时,不凡圣子却见大胖子背门暴凸而起,如突然长出一个大肿瘤,哗啦一声,肿瘤爆开,带着金芒的“皇拳”已然扑出,直轰中不凡圣子脸门,将他打飞向后。

  这一拳技惊四座,太子临危不,知道大胖子是断没可能将自己夹死,等待不凡圣子刺刀进而杀掉大胖子,在他断气一刻气力松懈,迫力骤灭之时便一拳打出,时间掌握恰当,也万分惊险。

  太子再一吐劲“皇拳”所散发出的独有龙气爆碎大胖子整个⾝躯,⾎⾁一块一块染红殿堂,他如此神威凛凛,侥幸生还的那个大胖子哪还敢跟他纠?吓得几乎当场晕死。

  在此之前,太子甚少主动出手杀人,原因是杀了一个人便少了一个人可以利用,只有在迫不得已,而又真的对其目标有所帮助的话,他才会展露一下实力,震慑他人。

  不凡圣子被击退,奷狡多诈常借故避战的宮本剑蔵已不能闲着,仗剑挡住太子前路,但也只是挡住而已,并没有勇猛地冲杀上去,耍了几个剑花,虚晃一招,太子微笑说道:“剑花轻浮,有其形而无杀意,虚有其表,用剑在心,你的剑招要得如此儿戏,毫不认真,又怎能够挡我?”

  宮本剑蔵被太子揭穿底蕴,既羞又怒,忙多加几分⾁紧,更剑刺去,太子双手放前,握紧拳头,一前一后,并没硬挡来剑,但这不动如山的‮势姿‬,却令宮本剑蔵顿住剑势。

  他左右游移,寻求进剑的空隙,可是太子也是稍稍移步,‮势姿‬没变,拳头却始终将他对住,这种守式固若金汤,是为“皇拳”中的“问势”如以右手为拦手置于⾝前,当⾝体由右方旋向左方时,右手肘部因⾝体带动之势亦由右方往左方猛力打去,左右互换,情况相同。

  “问势”虽简单,却有杀招在后,只要宮本剑蔵一剑无法得手,太子便可迅捷地以“皇拳”施以重击。

  宮本剑蔵没十⾜把握,就算有剑在手也只能像老鼠拉⻳一般无从⼊手,可惜他的“浮世绘”长剑在“富士神兵祭”中被天恨所断,如今手握着的这把剑只长约数尺,如要杀太子便必须埋⾝,可是埋⾝剑刺又太危险,宮本剑蔵为人小心冀冀,绝不会⼲冒险的事情,便惟有装模作样不断游移。

  太子见他在自己⾝前转了几圈,仍不敢上来,就说道:“你不来攻,便由我来说罢见他向前踏出一步,如箭矢一般快,眨眼间便到宮本剑蔵面前,他还来不及舞剑退守,太子双拳已如蝗飞来,左右手替,隆隆地先打中他面门,満天星斗间,右手急挥,抡起剑花退走,可是手肘又被太子捉住,回⾝急夺已迟,太子抢去他手中剑说道:“借你的剑一用。”

  宮本剑蔵大惊,跃飞向后,闪⾝回避,太子持剑越过他头顶向大力冲去,得知太子目标不是自己,这一下算是死里逃生,只吓得一⾝冷汗。

  还记得太子上一次“连城诀”被名昌世所捣破,名昌世为要臣服太子、余律令等人,在“观星垂”上给众人一次对战的机会,当时太子使出一招失传已久,大侠叶孤城的“天外飞仙”一呜惊人,可是这剑式却不是“皇朝”绝学之“皇拳、御剑、圣上刀”之剑招,他“皇拳”及“圣上刀”皆懂得了,为何却会使别人的剑招了如今一剑在手,是否会使出“御剑”?

  大力早预算太子的目标是自己,在刚才一退开时便找寻有利的位置以防太子来攻,躲在江川十兵尉⾝旁,太子嘿哈一声,抡起剑花飞⾝上前,江川十兵尉仍气定神闲,横里却彩华暴绽“无敌”惊虹一闪,疾如风去如电,太子不得不先举剑挡。

  清脆一响,太子手上平凡的剑难接“无敌”神锋,登时碎裂,碎片飘浮,却在半空凝聚不散,原来一直在旁等待时机的神山八代也遽然出手,虚空如有一股昅力把碎片都昅住。

  神山八代在太子⾝后,手一抖,五指箕张,把碎片昅扯向后,如蝗打向太子,太子急抡起断剑挡架,⾝向后移,这么一来便愈益退近神山八代,神山八代另一手已在等太子,只要他一接近,必将他擒住。

  旁边有不凡圣子的“无敌”太子只好拼着背门受伤,回⾝剑劈,哪知神山八代老奷巨猾,并不硬挡,脚底一滑向后飘飞,太子背门被断剑碎片全效击中。

  三个⾼手前后阻截,太子仍只是背门被伤,已算是了得,不凡圣子、神山八代及宮本剑蔵又成三角之阵形围住太子,姑勿论他是否真有三头六臂,要单人匹马突破困阻亦迹近奇闻。

  除此之外,殿堂里还有‮坐静‬不动的一休大师和他七个随从,全部都是能以一敌众,深蔵不露的⾼手,这一仗本极度凶险。

  江川十兵尉终于开口说道:“从上次你突然杀出阻挡天狗丑人,救走伍穷一事来看,太子并不是个冲动妄为的人,今次斗胆只⾝前来,我还估计你必有后着部署,现在看来你似是送死还多一些。”

  在旁的大力一脸沉着,脑中猜想太子此行真正目的,若是真的只想将他杀死,也不用如此冒险,况且他也只是“天皇帝国”手中一颗棋子而已,死了也不会如何影响大局,太子为何要冒险?

  太子沉默不语,环伺众人,似负隅顽抗,此时殿堂外面突然人声鼎沸,往外望去,金光灿然,守在外面的宮中侍卫一个一个被抛飞进来,尸体抛进来时,口的剑伤仍然泛着金光。

  今天所发生的事实在有点突然,先是太子蓦然直闯,这下外面又有人来,江川十兵尉不由得猜想这就是太子的后着部署,问道:“不管你有几多人来,今天都难以再踏出宮外。”

  哗啦一声,又一具尸体被抛飞进来,口同一位置又是一道剑伤,都是直割开肚,同样金光闪烁,直至光芒散去,见尸体的內脏如被火灼过,都是焦黑,⾎也沸⼲,来剑招快准狠,所持的剑亦必是独特的神兵,否则绝难造成这种伤口。

  一直对太子闯进来毫无‮趣兴‬⼲涉,‮坐静‬一旁的一休大师目睹尸骸死状,也为之动容,怪叫道:“他妈的!果然啊!我早知上次放莫问那小子回去,必有下文,烦人的家伙又来找我晦气!真是他妈的!”

  闯人来的人以手中剑挑着一名侍卫的尸体,大模施样开步迈进,手中的剑虽然染着鲜⾎,但剑锋兀自将腥⾎蒸沸,持剑人的脸上有三条青筋暴凸,从眉心向上伸延,正是来寻仇的天恨。

  天恨乍见一休大师,怒然喝道:“你果然未死。”

  小⽩刚始决定出兵,其他人一刹那间也开始有所行动,可是皇上皇在当⽇离开“神国”

  后,便孑⾝一人,提着没有“夺爱”的刀鞘,来到一处“世外桃源”

  “世外桃源”在荒郊野外,此地蓝天⽩云,阡陌纵横,无限胜景畅人心怀,宁静舒适的环境,可洗涤人心內的杀气。

  如此美景,钱乎是人间乐土,皇上皇一⾝狂傲之气,与此处格格不人,故此一踏进来便觉浑⾝不自在。

  可是,他始终来了。

  而且必须要来。

  他是这么认为。

  在“⽩云村”里居住的人,都享受着无忧无虑的平凡⽇子,虽然偶尔会有争执,但都只不过是小孩子间意气之争,很快便会平息下来,继续无拘无束的悠闲生活青翠草丛间,有五个约十岁大的小孩,有男有女,团团围在一株大树之下,仰首⾼叫:“少三,你还是不要勉強了,快下来吧!要是摔下来跌跛了脚,回去一定又给婆婆责骂,我们可不会再为你辩护。”

  大树上一个⾝材肥胖,脸孔圆圆,眼大大,嘴大大,十分趣致可爱的小男孩,正颤危危地扶着树枝,往枝头前攀去,伸手要捉附在树枝前端的蝉虫,听见树下同伴朗声叫唤,蹙着眉说道:“不要吵,我快捉到它了,你们别故意打击我信心,这次我一定会成功的!”

  五个年纪稍长的同伴互相望了一眼,忍不住格格地笑,随即手拉着手围着大树跑圈,一面⾼唱道:“少三小心,小心少三,少三小心,小心少三。”

  反覆的嘲笑唱和,少三红了脸,手更加抖颤,顽⽪的同伴还故意摇晃树⼲将他捉狭,蝉虫受惊,哪还会留在树上,旱已振翼而飞,少三好生失望,怒道:“岂有此理,你们别跑,我要下来打你们!”

  少三一怒下从⾼处跃下来,同伴们嘘地一声鸟兽散奔跑开去,少三本就胆子不大,刚才一时火大从⾼处跳下,摔了一跤,到爬起来刚想要去追,可是脚一使力,剧痛传来,一摸之下,⾜踝又红又肿,怎能再跑,举头去看,五个同伴都走了,只剩下他一个人,心下一酸,红着眼流泪哭叫。

  少三可怜兮兮強撑起来,一面哭一面走路,喃喃自语:“呜呜,这次回去一定又给婆婆骂了!”

  这时皇上皇刚好来到附近,少三见有陌生人走近,立即停止嚎哭,伸手抹了眼泪,低下头来诈作看不见,不过皇上皇总是站在他面前挡路,少三仍是不敢抬头让人瞧见他哭过的脸孔。

  少三绕过头走,皇上皇却又左移一步挡住他去路,试了几回,还是如此,皇上皇似有心作弄,少三含着泪⽔呆了下来,始终不肯抬头,也不再尝试闯过去。

  两人默默无声对峙了一会,没有人肯先开口说话,情况极之有趣。此时皇上皇伸手在少三脸上捏了一下,扯拉他的⽪⾁,想要令他抬头望着自己,不过少三只是菗噎呜咽,始终不肯抬头,口中说道:“请让一让啊,我要过去,娘在等我。”

  至少少三还肯开口说话,皇上皇笑笑说道:“不是你开口说话,我还以为你是个哑巴。”

  少三仍是把头夺得低低的,却有点脾气,说道:“我不是哑巴。”

  皇上皇此行往“⽩云村”有其目的,但见这少三很有趣,心念一转,也不怕跟他纠一会,将他作弄,答道:“你既然不是哑巴,那就一定是个丑八怪!”

  对方有意作弄,少三心下焦急如焚,又不知皇上皇有何目的,说他又哑又丑,他真的有点光火了,低下头来骂道:“我不是哑巴,更不是丑八怪,就算是又哑又丑,那也与你无关。”

  皇上皇答道:“你不丑,⼲吗低着头不敢看我!”

  少三说道:“我低着头不是因为我丑,也不是我不敢抬头看你,而是我喜这样。”

  皇上皇最喜使人屈服,少三这种态度,令他愈玩愈觉有趣,说道:“假如不是丑,又不是不敢看我,那便抬起头来证明给我看。”

  少三刚才哭过,双眼有点‮肿红‬,他觉得自已是个堂堂男子,不应该在人前示弱,更加不应该在陌生人面前哭,所以才不肯抬头,假如听了皇上皇一句话便抬起头,那就是中了对方的诡计,他突然‮下趴‬来,一头埋在土里,叫道:“我是死也不肯抬头的了,你有本事使用強将我的头抬起来吧!”

  为了斗气,少三竟像个傻瓜般“五体投地”皇上皇觉得他很可笑,可是他从来只喜赢,不喜输,上次以为小⽩发火可以成功,可是事实证明他失败了,再见莫问,他又如斗败公,重出江湖后遇上的两件事都不称心如意,现在又怎可再输给一个五岁大的小孩子?

  他伸手去拉扯少三⾐领,要把他拉扯起来,少三即喝叫道:“你真的打算这么做吗?你要用強把我的头抬起一定会成功的,但我的心不会服,因为你只是年纪比我大,气力比我強而已,要是不能令我心服口服,你始终还是输了!”

  皇上皇略一沉昑,也觉少三说话有道理,少三见他停下了动作,再说道:“你是真有本事,就不要用手碰我,要是这样也可以令我抬起头来,我便真的服了你。皇上皇想了一下,当即盘坐在地,说道:“你这个混帐小子,我要你心服口服,就不信你真的一世不抬起头来看我,我跟你比一比,看你是否可以十天十夜趴在地上。”

  少三嘿嘿地⼲笑了两声,一脸紧贴在地,如一条虫般动起来,说道:“哈哈,你始终还是斗不过我的,回家的路我都悉了,就算闭着眼也可以回去,你就坐在这里等吧!”

  堂堂一个皇上皇,怎可能被一个小孩子如此作弄了眼看着少三一边贴地爬行,难道真的无计可施么!他伸手抓起夺爱的刀鞘,尾随少三向前行,说道:“你就继续爬吧,我跟你回家,不看到你抬头便不走,看哪一个最后放弃。”

  少三说道:“你疯了么?为了要看我的脸跟我回家了我公公一定会把你打走的,我公公很恶的!”

  皇上皇道:“你说谎,你公公是个善良得不知所为的人、正因为如此,才有一个婆妈的儿子,还有一个⼲不了大事的孙儿!”

  少三愕然,几乎要抬起头,可是旋即又把头紧贴在地:“你⼲么骂我公公?啊!你认识我公公笑三少的吗?”

  皇上皇道:“正是,我是因他而来。”——

   第 七 章 做个好兄弟

  这时天⾊向晚,⽩杨青草间笼上了淡淡的烟雾,少三依然贴着地下爬行,乡间阡陌纵横,小路弯来绕去,皇上皇一直跟在后面,果然为了使少三心服口服,没有使強硬将他的头抬起。

  皇上皇谈起笑三少,少三的心里面已感奇怪,怎么他一提起公公,这个陌生人就知道是笑三少?难道他早跟自己见过面,所以知道他跟笑三少有关连?

  行行重行行,一直反覆猜想,可是自已没有抬起头被他看到过脸,就算曾经见过了,也不可能认得出来,而自已当然也不知道皇上皇长得如何模样,假如抬头瞄他一眼,就会被他看到,这样一来不是输了给他么?

  少三忽然觉得这是他的诡计,刻意引他抬头去望,不过这也说不通,任他如何胡妄猜,也不可能一下子便猜出自己的公公是笑三少吧?

  况且笑三少旱已绝述江湖多年,若不是他的儿子小⽩当年想在江湖见识,打响了名号,可能江湖上的人都已将笑三少忘掉,甚至猜想他可能在退隐的生活中悄然离世,知道他还在“⽩云村”享受安稳闲逸的人,着实甚少,愈想便愈对皇上皇起戒心,少三心忖:“说不定此人跟公公有过节,这样被他跟回家去,岂不是引狼人室?”

  一个转念,便背道爬行,引皇上皇路,远离自己居住的大屋,黑夜之中愈走道路便愈是狭窄,静夜中听得呱呱的几声,他不敢抬起头望,这么背着家爬走,他都不知这里是哪儿了,心下惊慌,听得心脏噗通噗通地跳,⾝躯不自觉地抖颤。

  呱呱的声音愈来愈响,他曾听把他捡回来抚养的初一婆婆提起,黑夜林中会有山魑出没,专吃胆小的孩子,他因不想被山魍吃下肚,便锻炼自已的胆子,他并不知道这是初一担心他夜间走⼊林中会遇险,所以说来吓吓他罢了,又怎会有甚么山魑鬼魅?

  可是同村的小孩知道他胆子小,经常作弄,如今听得怪叫连连,不知是何物躲在暗处,心想应是山魍无疑,愈想愈惊,终于开口说道:“喂!你真的打算跟我回家去么?”

  少三向皇上皇问话,可是久久没有人回应,他心下更慌,心忖:“他是耐不住走了,还是已给山魑吃了?”于是又说道:“喂!既然你识我公公,我就带你回去,现在抬起头来,但不当我输。”

  他倒是想得细心,不等皇上皇答话,便抬起头来,眼前是漆黑的丛林,皇上皇已不知所终,只剩得自己一人,少三确信跟着自已的那人已成为山魑腹中晚餐,哇一声又扑地嚎哭,只寄望这样趴着,山魍就不会吃掉自己,愈哭愈大声,以哭声来壮自已胆子。

  可是,呱呱的叫声愈来愈近,他又不敢走动,终于停住哭声装死,哪知一物拍他的背,吓了一跳,他哇地跳了起来,头也不敢回望飞跑,刚一起步,便撞着大树,碰的一声倒下。

  天旋地转间,望到眼前有几人围住自己,擦一擦眼睛,确定所看到的是人,不是山魑,大喜叫道:“好啊!不是山魑,不是山魍!”

  可是这边丛林不是荒地一片么?怎会有人?而且略一数点,眼前围着几人,后面又窜出十几人,俱是十来岁左右的少年,个个脸上表情都凶神恶煞,又拿住刀剑长刃,似要吃人,心中害怕,撒出尿来。

  少年们嗅得异味,皆向少三上下打量,其中一个开口问道:“你很害怕吗?”

  这人声音耝哑,上⾝⾚裸全是伤痕,说话语气令人⽑骨悚然。

  少三已经惧怕得不懂反应,也忘记自己刚哭过,被他们这样盯着,骤觉已离死不远,少年们见他面青⽩,怕得魂不附体,互相望了一眼,露出笑意,那声音耝哑的少年又问道:

  “你怕些甚么?”

  少三突然晕倒过去,少年们好像如获至宝,喜悠悠地笑道:“这个人潜质不错,够资格做我们的好朋友。”

  声音耝哑的少年把矮小肥胖的少三搁上肩膊,说道:“带他回去。”

  为致差不多五十个的⾚⾝少年,便带住少三隐没在丛林中。

  其实少三哪里有晕,他只是无计可施,想起公公笑三少教过他假如遇上无法克服的困难,也就不必去想太多,倒不如轻松点睡一觉,说不定一觉醒来难题便刃而解。

  这种环境下,他虽不能突然⼊睡,不过装睡还可以,便合上眼来,岂料被以为晕倒,听见有人说“够资格做他们好朋友”才有点放心。

  少三的爹娘在连场战役中,被战火波及,无辜丧命,像他这样一家遭逢惨祸的例子,当时实是成千成万。

  早两年小⽩意争取领军之权,与名昌世争战后,知道名昌世比自己更有王者之气庒倒众強者,自己便与耶律梦香在民间挽救战火孤魏,其实笑三少与初一也跟他们一样,在那段时间离开了“⽩云村”能救助的人都尽力去救。

  可是两个人,四只手,受害百姓却有千万,怎救得完?那次机缘巧合下遇上了还是婴儿的少三,见他胖胖的煞是可爱,忆起一对儿女笑苍天及笑天算都离家外闯,各有天地,⾝边已久没有人陪伴,遂决定带他回“⽩云村”抚养,让他感受家庭的温暖。

  少三这个名宇,是他们两老特意而改,在笑三少还在江湖中打滚之时,曾经也收养过一个叫少三的小孩,为他们带来不少乐,可是最后他却不幸被杀,两老不怕噤忌,只想把这婴儿当真的少三一般疼爱。

  在“⽩云村”长大的⽇子,少三朋友不多,喜作弄他的人倒是不少,全因为他胆小如鼠,在村內称冠,便成为小孩间争相嘲讽的对象,每次都要初一好好安慰才下了气。

  正因如此,他乍听见这班神秘的少年会跟他朋友,心中有点窃喜,又担心少年来历不明,便继续装晕,任随他们将自己带去,只等待一有机会便发⾜逃跑回家,从此也不踏⾜此处一步便算。

  想着想着,突然想起了皇上皇,要不是那个陌生人突然出现,自已便不会落至这步田地,猜想他此时究竟在哪儿?会不会已去了自己的家中找公公婆婆?

  少年们将少三带到丛林深处,他偷偷地睁眼四望,郁郁葱葱的树林,遮掩住一大片空旷的平地,隐隐约约可见有成千上万个营帐,黑影在营帐中来回穿梭,好像没人是闲着,不知是不是为了掩人耳目,所有人虽然忙着,但却没发出丁点儿声音来。

  那是一个十分诡异的情景,这里少说也有一万人,但行动起来居然如此寂静,难道他们全部都是哑巴么?

  少三十分好奇,再仔细看清楚,这些人行动有条不紊,有些拿着刀剑兵刃,有些忙着抬住一包包厚重的⿇布袋,在黑暗中来回传递,又不见生起火堆,难道他们又是盲的?就算生了火也是无助视物的么?

  他不曾见过这种秩序井然,人人忙得不可开的场面,起初时是有点害怕,慢慢便觉得很好奇,这时他终于看得见,往返的人有时是会靠近一起,不过不动,却以手指上下比划,另一人又点头示意。

  少三并不知道这是一种手语,是用来不让第三者看得明⽩的沟通方法,至于他们为甚么要用这种方法沟通,少三当然不会知道。

  把他抬上肩膊的少年带他人去一个营帐之內,这裹也是一片黑暗,要不是知道抬着他的人在指手划脚,他真的无法看得见里面有人,那少年终于将少三放了下来,惟恐被识穿他在装晕,少三即紧闭着眼。

  闭目之中,有一双温柔的手在轻抚着他的脸庞,他并不觉得对方有恶意,是以不感害怕,刚才还有丁点儿的恐惧都消失殆尽,细意感受这略带冰凉的双手,确信这双手属于一个女人,动作带着关怀之情。

  除了婆婆初一之外,从未有人这样轻抚自己,只觉口温暖,睁开眼来看一看眼前人的脸孔,随即想到要是被发现他装作晕倒,不知后果会是如何,马上又紧闭双眼。

  这时‮摸抚‬他的人说道:“少三。”

  这一句话顿时教他吃惊起来,双眉一紧,心想这次可糟糕了,一定被他们看到自己有反应,岂不是被识穿他是诈晕么?可是这个人怎么知道自已叫少三?难道这个人跟刚才的陌生人是一道的吗?

  事到如今,少三还希望没被他们识穿装晕,就这样一直紧闭双目,当作是发了一场噩梦,等有机会时便溜掉算了,然后甚么也不想。

  但‮摸抚‬他的人又说道:“没办法,这孩子吓死了,拿出去葬掉。”

  少三登时睁大双眼叫道:“不!不!不!我还没死,我只是装晕而已,不要把我葬掉!”

  这么一来,他便自己揭穿了诈晕一事,只见眼前一个约三十六、七岁的‮妇少‬,一头黑发,纤手如⽩⽟,一⾝轻纱令她看起来甚具风韵,眉宇间神采奕奕,可以猜想她年轻时必定是个面容秀美的绝⾊美人。

  少三一颗心噗通噗通的跳,看见眼前‮妇少‬微微展笑,十分友善,这才放下心头大石,松一口气。

  那‮妇少‬说道:“以为装作晕倒,便甚么事都没发生了吗?这方法一定是公公教你的了。”少三略一沉昑,犹豫问道:“姑姑识得我公公?”

  今⽇先后遇到两个人都认识他公公,实在是太巧合,本能地叫他戒备起来,那‮妇少‬走过来轻抚着他的脸,又微笑道:“我怎会不懂,我比你更早认识他,他总是这样教人。”

  少三诧异道:“哦?姑姑也被公公教过?”这时少三向那‮妇少‬⾝后望过去,见另有三人端坐,其中一个是小孩,看他⾝⾼,该只大他几年,另外两个,一个似凶神恶煞,脸容苍老満布皱纹,额上有块黑黑的东西,因黝暗关系看不清楚。

  最后哪个则恐怖之极,⾐袖随风摆动,一张脸⾎⾁模糊,犹如鬼魅,要不是先看到美丽的‮妇少‬,他准会认为自己真的走进了地狱,心下更加好奇,眼前‮妇少‬如此清丽,怎会跟这些人不人、鬼不鬼的人物走在一起?

  ‮妇少‬这时答少三:“姑姑是你公公的女儿,怎会没被他数过?只是我不肯听教而已。”

  这句说话便即揭露了‮妇少‬的⾝份。笑三少是少三的公公,又是那‮妇少‬的⽗亲,那她当然就是笑天算,而在她⾝后的几人就是小黑、小丙,还有他们三人的儿子小⾎海。

  而少三看到小丙额前黑黑的东西不是别的甚么,就是那个“丙”字。

  少三听见‮妇少‬的说话,大喜叫道:“甚么?姑姑是笑天算?就是公公的女儿?这是真的么?”

  笑天算说道:“嗯,我就是笑天算,怎么会假?”

  少三伸手去握着笑天算只手,‮奋兴‬说道:“我常听公公婆婆提起你和小⽩叔叔,对了,他在吗?”

  他说罢看到笑天算神情有点抑郁,一提到小⽩,线是有点愁苦,可是她既是小⽩亲妹,关系不能分割,每次听到小⽩的名字,便想起如今小⽩已是九五之尊,自己却要像流寇般避世,与他相斗多年,终究是给比了下去,怎不教她欷歔无奈?

  见她默默无言,少三又再看了小丙他们三人一遍,肯定没有一个是笑三少曾对他形容的小⽩模样,他又说道:“姑姑既然就在‘⽩云村’附近,怎么不回去看婆婆公公一眼?对了,你怎会知道我的?”

  当⽇“皇国”被攻陷,笑天算带着自己的兵马远走图另谋据地,等待东山再起,沿路被神山八代及不凡圣子的兵马追杀,幸而小⽩早知对方此着以铲除后患,派朱不三和“八神”前往救援,并进言笑天算返回“⽩云村”退隐,没想到她今番真的回来了。

  笑天算站起⾝来,伸手要小⾎海走过去,一追说道:“这还不简单吗?娘亲初一早就知我在这儿,她也曾来看过我,对我提起你,说你是个胆小的家伙,我也曾经在附近见过你,只是站得很远,你不知道罢了。”

  少三听见婆婆对人说他胆小,两烦绯红,心中咒骂自己真不成器,想来是婆婆她不想少三过来丛林这边扰笑天算,才会向他撒谎说这边有山魑要吃小孩,自已被愚弄了也不知。

  这时小⾎海走到他面前,跟少三有了正面接触,四目投,少三打了个寒颤,只觉小⾎海样子森,全⾝透着寒气,本能地觉得他不好往,笑天算说道:“少三你既然唤我爹娘作公公婆婆,也算跟我有缘,这是我儿子小⾎海,他就是你的兄长了。”

  此时少三听到一阵吱吱的怪叫声音,四处张望,小⾎海由怀中掏出一个⿇布袋来,只见有东西在里面动,发出吱吱的怪叫,好像是老鼠的叫声,再看一看小⾎海,他对着自己咧嘴而笑,但只让少三觉得恐怖。

  小⾎海拍着手掌说道:“哈哈,有趣,有趣,我终于有个兄弟了,我的好朋友听见都为我而‮奋兴‬!”

  少三愈看小⾎海,便愈是面容苍⽩,他竟然称唤袋中的东西为好朋友,可见他甚为诡异,这使他又想起刚才抱他进来,声音耝哑的那人曾说过一个好朋友,现在想来,朋友这回事还是小心选择才好,万一误了坏朋友,不知会带来甚么坏事⼲。

  见少三眼定定瞧着自已手中的布袋,小⾎海眯眼咧嘴,伸出手来说道:“哈哈,你很害怕做我的好朋友么?不怕,不怕,你的⾝份与他们是不同的,你是我的好兄弟嘛,来,我们握个手,做个好兄弟!小⾎海愈是长大,行为便愈是怪异,幼时常抓一些虫蚁‮磨折‬,研究它们的死状,为了有自己的势力,他又教一班战争中成为‮儿孤‬的小孩,如何以痛楚克服恐惧,训练出一班不惧生死的“好朋友”其实在小⾎海出世不久,笑天算便带着他和小丙回来过“⽩云村”一次,算是正式向两老代下嫁予小丙,曾巧遇当时尚留在中土的一痴大师。

  一痴大师就是一休大师的师弟,他那次一见小⾎海,便说他是“天琊妖婴”是恶魔轮回转世,必须及早将他杀之,否则会为祸苍生,天翻地覆,无人能逃避他的魔掌伸延。

  可是小黑、小丙及笑天算三人均视小⾎海如珠如宝,宠爱有加,甚么都听他所说,好胜的笑天算肯来这里暂避风头,重新组织势力,也是小⾎海的功劳。

  眼前的小⾎海已经伸出手来,少三还是犹豫不决,他便大笑道:“哈哈,甚么?原来你不想做我的好兄弟,想做好朋友?”在笑天算盯住之下,少三不好意思拒绝,便跟他握了手,小⾎海‮奋兴‬地道:“好兄弟!我的好兄弟!”——

   第 八 章 夺爱夺人头

  少三在不自愿的情况下跟小⾎海称兄道弟,小⾎海乐得要死,一手搭着他拉出营帐外去,少三怕与小⾎海接近,刚想‮头摇‬,小⾎海快他一步便说道:“哈!做兄弟,我一定照顾你,来吧,我替你介绍我的好朋友!”说着便将少三強拉出外面,令他没机会拒绝。

  到了营帐外,如今可以大胆地看清楚,刚才秩序井然地搬运东西的人,几乎全都是十岁至十五岁左右的少年,年纪差不多都比少三和小⾎海大,个个⾚着上⾝,没有一个的⾝体是完好无缺,或多或少都有伤痕,有些甚至乎断了一臂。

  小⾎海⾼声叫嚷:“喂!好朋友,你们都过来,我介绍一个人给你们认识认识!”他振臂⾼呼下,随即一呼百应,全部动作一致,迅速地靠拢过来,气氛无比热烈,少三从未见过这种大场面,胆子小小的他不自觉瑟缩起来。

  人群之中,其中一个开口说话,听他耝哑的声音,便知道是刚才抱少三回来的人,这人正是小不点,他⾝上的伤痕跟人比较,几乎可用満目疮痍来形容,端的是将一块烂⾁披在⾝体一般恐布。小不点略带‮奋兴‬地说道:“怎么啦?他有资格做我们的好朋友吧?”

  小⾎海挥了挥手,嘻哈狂笑,笑声如子夜鬼哭,说道:“哈哈哈,他不是好朋友,他是我的好兄弟,跟你们是不同的!”此话一出,本来⾼涨‮奋兴‬的气氛瞬间冷却下来,小不点板起了脸说道:“为甚么我们是好朋友,他却是你的好兄弟?”

  少三察觉事情有点不对,想要退开,但小⾎海总像猜知他心里想些甚么,一手搭在他肩膊,用很诧异的表情问道:“对了,真奇怪,为甚么我跟他们是好朋友,你却是好兄弟?”

  他这样问起,少三心忖:“是你硬要叫我做好兄弟罢了,我才不想跟你有关系见少三不懂回应,小不点有点不耐烦,小⾎海即揷进来打圆场;“算了,算了,娘亲说他是我的好兄弟便是好兄弟,在我眼中好兄弟跟好朋友都是一样,不分彼此,这样行了吧?”

  虽然小⾎海自圆其说解了围,但少三仍见到小不点有点悻悻然,厉目盯着自己,似会噴火,小⾎海又嘻嘻哈哈一把搭住少三,说道:“对了,好兄弟,跟我们上‮场战‬去吧!”

  这一吓非同小可,少三哗然道:“甚么?‮场战‬?甚么‮场战‬?”少三的爹娘都在战争中丧命,每次笑三少及初一跟他提起,都只觉‮场战‬无比可怕,比诸山魍鬼魅尤甚,怎么初见小⾎海,就说要带他上‮场战‬。

  这时小不点递了一柄染上⾎渍的大刀过去给少三,说道:“好,你跟我们去‮场战‬杀敌,斩得下一个敌人头颅,我小不点跟你做个好朋友!”

  小⾎海与小不点提起‮场战‬这两个宇,其他少年个个士气昂扬,抓着手上兵器狂叫道:

  “好!上‮场战‬!杀他妈的一千个一万个狗贼外族,我们做个好朋友!”

  成千上万人振臂狂呼的雄壮场面,单是声音已⾜可震穿耳膜,少三几曾见过?

  ⾝体抖动退了一步,摆手‮头摇‬说道:“不!不!我不去‮场战‬,我要回家。”

  小不点见他拒绝,怒喝道:“甚么!你不想跟我朋友!你是瞧我不起还是怕死?”看小不点扬眉瞪目,吓得少三呆了半晌不懂反应,小不点又扬了扬手,叫了旁边两个⾝材比他更⾼大的少年过来,说道:“小石头,小⾖子,去训练他的胆子小石头及小⾖子同声说道:

  “要去找尸哥哥吗?”

  小不点刚想回应,小⾎海又揷进来笑道:“哈哈,不用,不用,我的好兄弟怎会贪生怕死,他不过想先回家去跟家中老人告别,然后就会回来,这一场战役,我们就预了他,不用找尸哥哥。”

  他替少三解围,却将事情扭曲,少三想要解释,小⾎海却拉了他回⾝,在他耳边低声细语,说道:“我早说过,我俩是好兄弟,我一定会照顾你,我这样骗他们,等会你便返家去不要再回来,这裹由我应付好了。”

  突然见小⾎海态度诚恳,替他想了办法,少三顿时对小⾎海有点改观,他不知道这其实是小⾎海的计策,要是少三真的回家去,他省得⿇烦,如果少三真要同上‮场战‬,⽇后也容易将他利用。

  既然有了好感,少三也大胆开口问道:“怎么他们⾝上全都有这么多伤痕了一听说要上‮场战‬又‮奋兴‬如狂?”

  小⾎海诡异地一笑,说道:“伤痕么?”然后拉开自己的⾐襟,给少三看看他的膛,见他虽是年纪轻轻,口却有条长长的疤痕,少三看了,抓着头表示不明⽩。

  小⾎海解释道:“哈哈,我们这里的规矩,伤痕便代表战绩,伤痕愈多,便愈多人尊重,愈多好朋友,我没用,只有一条,所以地位低微,我看得出你有潜质,应该可以很多好朋友,千万不要像我般不中用。”

  以伤痕为记,以痛楚克服懦弱,以杀得人多表示勇敢,这是当⽇小⾎海开始建立自己势力时所灌输的信念,自小不点开始,其他人都被感染了,每杀一次敌人都大为痛快,开始对此深信不疑。

  少三惘惘,对他们这种心态完全不能理解,因为他自小便跟生平和与世无争的笑三少及初一相处生活“⽩云村”这里又像“世外桃源”最大的争执也不过是顽⽪的小孩在别人⾝上撒了一泡尿罢了,怎会知道外面的人原来是好战成痴?

  回头看去,见他们个个剑拔弩张,持刀的正仔细检视刀锋,不时用布拭擦,十分专注⼊神,看了真使人害怕。

  少三说道:“他们现在就要上‮场战‬了吗?”

  小⾎海不厌其烦地解释道:“对啊!外面很快便又要开战了,我们在外面的探子回来禀报,我的大舅⽗,也即是你的小⽩叔叔已经出兵了,大军已经在途中,看来这次是真的要跟‘天皇帝国’决一生死,他们等这机会等得许久了,所以都很‮奋兴‬,赶去配合,我刚才问你是否愿意跟去,是想你可能想跟大舅⽗见个面。”

  原来笑天算及小⾎海他们隐伏于此,也是要等候小⽩大军出动,才配合一起杀敌,看来经过上次的教训,大家都终于知道,要除掉“天皇帝国”的确需要万众一心才可以成事。

  少三平时听笑三少说小⽩的事迹多了,但真人倒从未见过,听了小⾎海的一番说话,正在脑海中幻想小⽩的风釆时,蓦然省起了笑三少,叫道:“呀!不得了,不得了,我真的要赶着回家,否则公公婆婆便可能有难了。”

  听了少三这句话,连营帐內的笑天算也吃了一惊,立即冲了出来问道:“少三,你刚才说甚么?”

  少三不敢怠慢,把刚才遇见皇上皇的事说了,笑天算又追问道:“那个人是怎么模样?”少三惭愧地摇‮头摇‬,说道:“我不知道。”

  笑天算神⾊愈加紧张,再追问:“怎么会有这样奇事?你不是说你见过他吗?少三低下头来说道:“因为我害怕,所以一直低下了头,没正式看过他一眼。笑天算、小丙和小黑都在思索着到底是谁人要来找笑三少和初一,毕竟是笑天算的亲爹娘,要是两老有事,他们在这么近的地方也不过去看一眼,实在说不过去小丙说道:“与其呆在此间空猜想,倒不如过去看一下。”

  小黑也深表赞同,于是笑天算、小丙、小黑及少三都一起动⾝,小⾎海本来不想⼲涉闲事,但因为可能会出现他所不知道的敌人,也跟了他们一起上路,剩下小不点在这里打点一切。

  早在少三‮下趴‬地爬行,引皇上皇远离自已的家园之时,皇上皇已经识穿他的诡计,撇下少三暂不理会,自己来到笑三少的屋前找着了初一与笑三少。

  对于皇上皇突然来到“⽩云村”探访,笑三少不觉得诧异,初一得知大师哥的儿子光临舍下,还特意去烹弄一顿丰富的饭菜出来招呼。所谓丰富的饭菜,也只是一只,一碟⽩菜和一些肥猪⾁,甚至连酒也没有一坛。

  皇上皇一直待在简陋的客厅中等待,看着笑三少和初一在厨房中一起烧火煮饭,十分温馨,直至饭菜端了出来,笑三少微笑道:“此处乡间,平时我们都是耝茶淡饭,煮不出甚么好菜,这已是我们最丰富的菜了,希望你吃得惯。”

  皇上皇在十四岁之前已贵为“皇国”的皇帝,万人之上,吃的和穿的都是最好,笑三少这一顿最丰富的饭菜,比起皇上皇吃过最差的菜仍有不如,不过荒郊野外,皇上皇来得突然,着实弄不出甚么珍馐百味来招呼,笑三少惟有送上热情。

  只见皇上皇对着面前的耝陋菜肴,仍満心开怀,夹了一箸肥⾁便放⼊口中,状甚滋味,竖起大拇指说道:“真是好菜式,比起我上次在‘风林村’所吃的‘五热糊涂面’要好吃上千倍万倍,师伯娘的手势更胜那个甚么常吉,你不该躲在这个地方,应该出去开一间食肆,让其他人都能够一试师伯娘的巧手菜式。”

  皇上皇说时表情甚为夸张,真的就像品尝山珍海错,初一被他如此盛赞,苍老的脸容也噤不住泛起‮晕红‬,微笑说道:“你来捉狭师伯娘。”

  细看笑三少与初一,今年已经七十多岁,样子真的苍老了,不噤慨叹岁月催人,从前一对羡煞旁人的神仙爱侣,男的俊朗不凡,女的貌似天仙,仍是敌不过苍天岁月,幸而冲不淡情意,多年共对,不离不弃,真是到了最令人羡慕的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境界。

  皇上皇又举筷夹了一块⾁放⼊口中,用力地咬住不放,每咬一口都状甚陶醉,一块小小的⾁,就被他咬了几十口才舍得呑下肚,说道:“哎呀!甚么京城名厨,就算再枯肠穷智去想甚么菜式,都及不上这一口,因为这块⾁有情、有爱,皇上皇有幸得尝,真是要我死也愿意。”

  就是这样,皇上皇一边盛赞初一与笑三少一起炮制的佳肴,一边吃,三人享受一顿十分愉快的晚饭,这时初一见少三在外迟迟未归,有点担心起来,说要出去找,皇上皇才说:

  “我见过他了。”

  初一有点愕然,说道:“你见过了少三?你怎会认识他?”

  皇上皇说道:“有这种特别脾的人,又胆小怕事,必定跟三师伯有关连,皇上皇最初只是瞎猜吧,不过还是给我猜中。”

  这时笑三少也好像察觉事情不太对头,満布皱纹的嘴角微微掀动,初一又问道:“奇怪啊!你既然知道少三,怎么不跟他一起回来?他现在又在哪儿?”

  皇上皇笑道:“哈,或许他玩得痛快过头,不愿回来也说不定。”

  初一略一沉昑,只觉皇上皇说话怪异,笑三少轻轻握着她的手说道:“初一,或许少三他跟村里的小孩在外玩耍罢了,你就去找他回来吧!”初一真的有点担心,便推门出去。

  屋里剩下了笑三少和皇上皇,气氛已变得没刚才般快乐‮谐和‬,皇上皇感到失望,把碗筷放下叹息道:“这顿饭已经没刚才般美味,不吃也罢,三师伯,你觉得对吗?”

  笑三少却依然捧着碗筷不放,继续夹菜,说道:“我老了,更珍惜每一顿饭菜,所以不管好吃不好吃,我始终会把每一道菜吃光,你觉得不好吃,因为你不是真心欣赏菜式里的心意。”

  皇上皇突然将“夺爱”的刀鞘大力地放在抬上,说道:“对,其实这些菜难吃得要死,坦⽩说不是人吃的食物,因为我本不明⽩你们的爱,更不知道你们为甚么总是喜躲在这种穷乡僻壤,明明可以大鱼大⾁不要,偏偏要耝茶淡饭,完全是自讨苦吃,有其⽗也必有其子!”

  笑三少咬了一口肥⾁,说道:“呵,你见过了小⽩,他近来好吗?”

  皇上皇说道:“好得很,十分好,对着一大片山⽔草木,养得肥肥⽩⽩,人更英俊潇洒,有这种独特的个,端的要赞你这个做爹的教导,教他明明被人搞上头了,依然像个缩头⻳躲在一角,任人鱼⾁。”

  笑三少笑道:“看样子大师哥最后也仍是没有教好你。”

  皇上皇说道:“我跟他学了所有武功、刀法,旱已青出于蓝,但最后他却将夺爱拿走了,放在你处,说我要取回的话便必须来找你,学习人生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课,所以我今天便来讨教了,真⿇烦。”

  当⽇皇上皇去“神国”找小⽩,其刀鞘之內并没有“夺爱”原来“夺爱”真是的下落就在“⽩云村”难怪他今天必定要来。

  笑三少端起饭碗,大口大口地将饭扒⼊口中,连最后一粒饭也不放过,咕的一声,终于吃了,才笑道:“你来这里吃我的饭,也来向我讨教,又要我回‘夺爱’,你却一点付出也没有,岂不是很便宜?”

  皇上皇呆了半晌,才哈哈大笑道:“哈哈!我怎会没有付出?我这么一来一回,付出了多少时间了你知道我的时间是多么宝贵吗?你知道单单是这么一点儿时间,我可以杀多少敌人?”

  笑三少也笑道:“对呀!时间很宝贵,所以你可能不花时间来此走一趟,可能有更大得益。”

  被笑三少反相稽,皇上皇登时一呆,从来只有他令人无法答辩,可是笑三少这么一说,又好像很有道理,不过他的倨傲子始终不改,仍然不肯服输,说道:“你错了,大错特错,我今次就算不来要‘夺爱’,还是必须要来‘⽩云村’走一趟!”

  笑三少说道:“你终于说出你的真正来意了。”

  皇上皇说道:“全都是你教儿子的方法,教出了个大⽩痴,既然他要做皇帝,便要战争,战争便一定会流⾎,婆婆妈妈常担心自己的手下牺牲,本⼲不了大事,我有这种对手会好失望,要绝他这种要不得的思想,就得将祸完全铲除。”

  笑三少说道:“哈,我教儿子要热爱生命,反而成了他的包袱,反而有罪。”

  皇上皇说道:“的确有罪,而且是死罪,只要连你也死了,你的乖儿子和乖孙才会明⽩逃避不是办法,然后才会迸发最狂的杀意,将敌人歼灭。”

  看见皇上皇咬牙切齿,状如疯虎,笑三少依然保持那么从容,笑道:“我先还你‘夺爱’。”——

   第 九 章 杀了笑三少

  “夺爱”既属于皇上皇之物,而笑三少只属于代人保管,他要来取回,就算最终目的是要用“夺爱”割掉笑三少头颅,责任上也必须物归原主,否则要是皇上皇先将他杀掉“夺爱”变成下落不明,那笑三少便等于失信于人,从此也可以知道笑三少行事如何光明磊落,条理分明,难怪几十年前江湖上叱吒风云的“三大盗帅”笑三少纵没有多大成就,仍然是最受人尊敬爱戴,被称颂为情最⾼尚的一人笑三少走进內堂,皇上皇以为“夺爱”就随便放在屋內,却见他捧了一个以幼细竹枝织成的笼子出来,竹笼里传来唧唧的叫声,皇上皇一见便说道:“三师伯,你不是要跟我玩把戏吧?”

  看见皇上皇神情自信傲慢,像是说着“最怕你不来”一般神气,笑三少和颜悦⾊地笑道:“这些蟋蟀不是给你,我早几天应承了村里几个小孩,替他们抓几只蟋蟀去玩,你三师伯我年纪虽大,但好玩子改不了,我怕这一去没法回来,你就先同我去跟小孩们玩一玩吧!”

  虽然隐隐觉得事有跷蹊,但“夺爱”在笑三少手中,明颗地被他掌控一切,皇上皇也只得遵从,跟了他走出屋外,笑三少不忘回头说道:“不会太阻你,我不想失信于人,尤其是小孩,他们最记仇,错了一次便永远将我记住,是记住好事还好,学坏了,我便是千古罪人。”

  两人走出了家门,此时天⾊全黑,时值秋分,晚风送慡“⽩云村”內几条纵横错的百路上,皆有村民坐在月下纳凉,有老有少,老的像笑三少一般年纪,三五成群细说前尘,每谈起往事都洋溢喜悦之情,像他们这般垂垂老去的年纪,脑里所记都是赏心之事,天下间还有甚底比做一个快乐老人更好?

  笑三少经过老人家⾝伴,皇上皇恰好听见有人称颂自已年轻时的事迹,他即不屑指着他骂道:“没用!没用!人老了,再承受不起失败巫力,脑海自行美化陈年往事,其实壮志消磨,能力退化,甚么也做不了便以此来自欺欺人,清醒吧!老头儿!”

  那个被他出口指骂的老叟手中摇着葵扇,咧开已掉了门牙的嘴巴笑道:“呵呵,你也会老,也会像我一样。”

  皇上皇即驳斥,喝叫:“我未到你这般年纪,便‮杀自‬死了!最怕看见人老,甚么也做不来!”

  那老叟不动不气,仍是十分和悦,淡然说道:“那真可惜,你连人生中最快乐的⽇子都不会尝到,凄凉、凄凉。”

  旁边几个同样年纪的老叟也附和着,摇首叹道:“唉,凄凉,凄凉。”说罢便继续谈天,不再理会。

  皇上皇一楞,竟自说不出话来,从来只有他教训人,几时有给人教训过,还要令他无话可说,一口气噎在喉头,脸上青筋暴现,看他正要发作,那老叟突然转头厉目盯住,怒叫:

  “他妈的臭家伙!不服输吗?要打么?你以为我会怕你?”

  老叟暴喝声中脸上一阵红一阵青,已松弛的肌⾁迅即拉紧,双目炯炯有神,与之前判若两人,可见这老叟隐蔵了功夫,现在收发自如,十分精纯,再看他⾝伴几个老叟却是若无其事,眼前这情况像已是他们司空见惯,悠闲地菗着⽔烟,摇扇乘凉,能有如此从容的态度,自是各有修为。

  皇上皇又岂是等闲,瞪起双目各不相让,眼看两人就要大打出手,笑三少忙笑看回头来解围,说道:“哈哈,铁大哥你的‘混元惊世’又比上次出手时更收放自如,隐居多年仍不忘每天练功,这勤奋的态度笑三少真的自愧不如,今⽇大师哥的儿子来探望我,他子像大师哥一样強硬,不过要是真的比斗,我倒是猜铁大哥不会比输下去。”

  笑三少明知皇上皇狂傲好胜,绝不喜输,仍然语带挑衅,难道真的想两人决战比拼么?

  皇上皇噗嗤一声,笑了一下,扬手说道:“‘混元惊世’?原来是四十年前,能与‘三大盗帅’齐名天下,御前四大捕快的二捕头铁手,那促膝而坐的几人,不用看,也知道必定就是你那几个臭兄弟,冷⾎、追命和无情,当年叱咩风云,今⽇年老却无所依靠,躲在这里避世,想是怕当年曾被擒于你们手上的人来寻仇,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归隐,你们才是他妈的一万个可怜再可怜!”

  四大名捕当年威名颢赫,几多作奷犯科的人都命丧他们手上了四个人四十只手指亦数不完,今⽇居然也跟笑三少一样,在“⽩云村”安享晚年,可见“⽩云村”虽然宁静‮谐和‬,直是卧虎蔵龙之地,当中还隐伏着多少世外⾼人,真的难以预料。

  可是对方威名愈是响当当,皇上皇愈是得意洋洋,他最喜就是看到曾经被称颂不凡的江湖人物落泊潦倒,却不一定要被他所打败,他总认为注定失败的人必定会失败,最喜猜度他们失败后的境况是否一如他想像般穷愁,而结果总是猜得所去不远。

  来“⽩云村”之前,皇上皇早已郁结闷气,一股燥火滞在臆,不散不怏,难得遇上四大名捕跟他口角相争,想要显示一下自己武功造诣,可是铁手突撒手散劲,又回复一个龙钟老人的模样,其余三人冷⾎、追命及无情也站起⾝来离开。

  明明是剑拔弩张的场面,一下子便烟消云散,皇上皇又不屑骂道:“可怜!可怜!始终证明了我是对的,从来英雄不许见⽩头,恶老虎老了,又残又跛,吓人还可以,哪还可以吃人?”

  铁手突然回头说了一句:“我不喜跟你打,你耐得我何?”说罢大摇大摆而去,浑不觉逃避是羞聇,皇上皇继续在背后厉声叱骂,他始终不肯回头,当真对他无可奈何。

  笑三少不忘补了一句:“哈哈,以前我们常说‘老家伙’、‘老头儿’来骂人,原来‘老家伙’是怎么一回事,真的要等老了才明⽩,大师哥常说你聪明,不过你不够老,谁人也帮不了你,老这回事是要等时间的。”

  这么扰攘一下,令皇上皇像个傻瓜一般,但的而且确四大名捕是因听了皇上皇是横刀之子才容让三分,还是年已老迈气力不继才避而不战,他又怎会找到答案?

  悻悻然说道:“⽩痴!老便是老,人老便应该去死,我一老便立即去死,兔得烦人!”

  不等笑三少再说,他已迳自上前,一班小孩刚才一直在旁边看着,原来就是早些时候将少三戏弄,累他从大树上跌下来的那五人。

  见刚才扰攘风波过去,几人听见笑三少手上提着的竹龙传来唧唧的叫声,大乐围拢上前,将笑三少去路扣住,叫道:“给我,给我。”

  皇上皇只觉他们好烦,毫不客气骂道:“他妈的!你们烦够没有?再吵我便割下你们⾆头!”

  以为会吓倒这班小孩噤声,岂料他们年少无知,自小在村中生活,有名的村中小恶霸,人人忌他们几分,少三就是他们经常欺负的对象,连笑三少也要容让三分,尽量讨好,望他们欺负少三时可以手下留情。

  村中小恶霸遇上新一代狂人,结果是小恶霸们骂道:“叫甚么?大声只代表你心怯,我们在玩,⼲你甚么事?”

  这一回连笑三少也掩着了脸叫道:“唉,这里是他们的地头,你得罪他们,绝对有你好受!”

  皇上皇一手将笑三少手上的竹笼抢过来,叫道:“三师伯,不要再耍把戏了,你的一套人生道理我皇上皇绝不会接受,平凡非我要走的路,我生存,就是为了创造风云,哪管将来的情况会怎样?现在我只要回‘夺爱’,你不用在我⾝上浪费时间!”

  似没料到皇上皇有此一着,笑三少沉着了脸,这时小孩们吹了声哨子,长啸传开,便有几百头狗吠声回应,笑三少说道:“是你急着要‘夺爱’,我可不会急,说过还你便会还你,不然你可现在便杀了我这老头。”

  此时村內已跑来几十头壮⽝,全向皇上皇跑去,小孩对恶⽝发号施令,恶⽝张开⾎盆大口噬向皇上皇,他头也不回,以刀鞘飞快割斩一圈,便将恶⽝分成几段,单是刀鞘便有如此威力,皇上皇的刀招武功,的确令人瞠目结⾆。

  其他几头恶⽝见同伴被分尸当场,吓得不敢再上前,只围住皇上皇猛吠,五个小孩子们哪知道皇上皇如斯厉害,均后悔刚才把他惹火,全部慢慢地向后退。

  皇上皇一手将竹笼扔往地下,怒道:“你看到了吗?你清楚看到了吗?你与我爹一样,总是以为我不明⽩你们所谓的人生道理,我刚才处处容让,是因为我对你还有一点尊敬。”

  笑三少略带失望的脸说道:“你明⽩些甚么?”

  到此刻,皇上皇的怒火已达至沸点,再也庒抑不住,吼道:“听清楚了!我明⽩你想跟我说甚么叫‘选择’!这亦是爹要你教我人生最后的一课!你想说年轻时尽力去闯去冲,把自己锻炼至最強,是应有的态度,也是爹要助我提升武功的原因,但最后走甚么路,我们还是有权‘选择’,对吗!”

  笑三少低头不语,连常见的笑容都消失了,似乎被皇上皇猜中了他的心思,还可以说些甚么?

  皇上皇怒气未消,继续吼道:“就好像王师伯你当年一样是江湖出⾊人物,但不代表就要把江湖摧毁,要是想退隐,也是一样可以退隐,选择权在你自己,对么?我对你说,我不知道甚么叫人在江湖,⾝不由已,我只知道江湖不是我一个人的事,‘天皇帝国’在这里肆了多久?那小⽩在⼲甚么?如果他当⽇够狠的话,应该杀掉名昌世由他来领军,就不会导致今⽇这一种局面!他还要婆婆妈妈,顾自已手下生死,就不需要顾天下人么?”

  面对皇上皇的疾言厉⾊,义正辞严,笑三少竟无法答上半句话来,皇上皇骂得起,继续叫道:“你刚才看见我做了一个很好的示范,甚么恶⽝臭狗来攻击我,我一刀杀了一头,其他的狗就不敢再动,这才是最直截了当的解决方法,狗会听你的道理么?‘天皇帝国’会理会你怎么选择么?我们现在要做的是吓怕他们,不是像你这般⻳缩!”

  小孩们退得远远,连那些凶猛恶⽝,也不敢太接近皇上皇,事实摆在眼前,皇上皇的道理比笑三少中庸平凡的道理更站得住脚。

  有谁会想得到平时只懂呼呼喝喝的皇上皇,原来心底里充満了豪情壮志,其他人一直只看到其表面,事实上他今次回来,不是只想掀起一番风云,首要的,是先将“天皇帝国”赶出去。

  “天皇帝国”夺去他昔⽇“皇国”土地,他看不过眼许久了。

  皇上皇伸出“夺爱”的刀鞘,说道:“来吧,单靠那一班海外臭狗,皇上皇最多也只能够吓一吓‘天皇帝国’的家伙,现在拥有最強兵力与‘天皇帝国’周旋的人就只有小⽩,可是他仍斗志不⾜,为了要令他‮狂疯‬,我不借用任何方法。”

  笑三少明⽩皇上皇所指的方法,就是迫小⽩迸发昂扬杀志,他今⽇来除了要取回“夺爱”也要取下笑三少的人头,虽然这个方法会令皇上皇自己成为小⽩的敌人,但他似乎早已将此视为必然的事,毫不在乎。

  相反,他既决定要卷土重来,争雄称霸,⼲一番人事,与小⽩为敌也是必然的事,天既赋予他有争雄的条件,断不可能要他甘心过平凡⽇子,横刀与笑三少的一番苦心,看来是失败了。

  皇上皇道:“还我‘夺爱’。”

  此时,刚才转⾝离去的四大名捕又再次出现,合力抬着一个铁桶,晚风吹来,腥气扑面,只见铁桶里面盛満了⾎,奇怪是铁桶兀生一股灼热,把⾎蒸沸,咕嘟咕嘟地升起阵阵烟霞。

  四大名捕将铁桶抬至英三少⾝后放下,四人各自思嘲起伏,久久不语,静默了一阵,同时说道:“‘夺爱’你可以拿去,但我们这些老家伙的命,却不能取去。“夺爱露光一盏茶,江河饮⾎始归还。”毫无疑问“夺爱”就放在铁桶內“饮⾎”庒抑“他”的杀

  四大名捕既与笑三少是一道,替他保管“夺爱”那么刚才所有的事,也即是笑三少与他们串通起来,目的想令皇上皇明⽩人有“选择”的权利,不过皇上皇早已识穿一切。

  笑三少转⾝伸手⼊铁桶之內,取“夺爱”而出,再次遇光“夺爱”又发出凄厉的鸣叫,陡然震动,自生一股狂劲,自笑三少手上飞脫,皇上皇一手执刀,人与刀顿时如成一体。

  假如没有像皇上皇一般狂傲气焰,本绝不可能抑止“夺爱”的杀,至此大家都相信“横刀夺爱”已成过去。

  今⽇“夺爱”是皇上皇所有。

  皇上皇夺爱。

  “夺爱”夺人头。

  皇上皇反手握刀,平扫过去,第一刀便向笑三少颈项处斩落,可是笑三少还是双手垂立,动也不动,似乎甘心死在“夺爱”之下,⾝后突然出一点寒芒,迅如电矢,当的一响,刚好在笑三少的颈项前三分格住“夺爱”这一剑冷如冰,鲜红如⾎“他”的主人叫冷⾎。

  四大名捕要阻止皇上皇杀笑三少,铁手出手,追命出脚,无情散如蝗的暗器,换了是几十年前,四大名捕一同出手,真的没有几人可以挡得住,可是现在事过境迁,一切都已然不同了。

  只见皇上皇手握“夺爱”在空中一挥,刀刃劈风,声音嗡嗡然长久不绝,轻易便将铁手退,追命缩退,无情的暗器叮叮当当散落一地“夺爱”刀势披往来,起一股疾风,刀光组成了一片刀网,刀网包围着笑三少。

  冷⾎⾐袍掀动,又出冷剑,铮然巨响,冷剑竟无法阻截“夺爱”织构成的刀绸,断成碎片,铁手、追命同时伸手、长腿出去,可是笑三少突然昅了一口气,双掌向他们四人行出,掌风无俦,刮起的气劲涌向四人,便将他们推出战圈。

  说时迟,那时快“夺爱”刀网已将笑三少呑噬,嗤的一响,笑三少在不愿顽抗之下,被“夺爱”割下了他的人头。

  笑三少死了。

  这时初一刚好在外面寻觅,于树丛一边遇上急赶回来的少三及笑天算等人,亲眼目睹悲剧的发生——

   第 十 章 反覆无情天

  蟋蟑甚细微,哀音何动人。

  秋风寒凉,腥⾎飞扬,蟋蟑唧唧鸣叫,更增添了婪分萧索。

  初一刚好在树林那边遇上了急赶回来的少三及笑天算等人,一见笑三少的头颅被“夺爱”割下,突觉腥⾎之气直冲臆,眼前一阵金星吼冒,呼的一声,竟自向前晕倒。

  笑天算大吃一惊,忙抢过去将她扶起,嚷道:“娘,你怎么了?你怎么了?”

  却见初一双目紧合,脸⾊煞⽩,手脚冰冷,伸手探摸鼻息,竟然没有了呼昅,她惊惶失措下⾼声嚷叫:“娘啊!不要死,不要死!”

  小丙走过去摸她脉搏,也是停了,忙一掌抵在初一背门,缓缓输⼊內力,少三也在旁边不断叫喊:“婆婆!公公!”叫声十分酸楚,两道泪⽔夺眶而出,红着眼厉目瞪着皇上皇,喊道:“你杀我公公婆婆,我跟你拼了!”

  少三不知哪儿来的勇气,在地上拾了一块刚才冷剑断裂出来的碎片,冲将过去,笑天算忙喝叫:“少三,不要。”

  可是要阻止已迟,少三已跑至皇上皇跟前,碎片没有割中,却被他一手将少三揪起,少三手短脚短,挣扎下将碎剑扔出去,嚓的一声,划伤了皇上皇的脸孔,再添上一度疤痕。

  四大名捕怕皇上皇伤害少三,俱扑过去伸手袭击,哪知皇上皇单手擒住少三,另一手抡起“夺爱”拒挡,威力丝毫未减,刀网阻截四人,四人手脚腹同告挂彩少三怀着愤恨的目光,盯住皇上皇不放,两人面对面四目投,少三突然又哭起来,呜咽道:“呜呜,杀人凶手,你杀我公公婆婆,你杀我公公婆婆!”

  皇上皇觉得哭叫声十分烦厌,把他拉过来紧贴面门将他迫视,只见皇上皇脸目狰狞,十分可怕,喝道:“他妈的小鬼头!你输了!”少三这才省起与皇上皇的约定,要是他用手去使少三抬头,便算皇上皇输,刚才少三正面冲来,已经将自己的脸孔暴露在他眼前。

  皇上皇⾚红着双眼,再叫道:“你现在心服口服了吧?”少三只懂哭,这时初一噫了一声,眼⽪眨动,有回起⾊,少三急忙挥手挣扎嚷叫:“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皇上皇却硬是不肯放手,说道:“你先说你心服口服!”少三心急,随口说道:“我心服口服!”皇上皇但觉积庒的怨气这时消退,手一松便将少三放开,俯⾝拾起地上笑三少的头颅,就要大刺刺地离开。

  初一刚悠悠醒转,⾎气还未平复,眼见丈夫的头颅在皇上皇手中握住,五內翻涌,心一痛,哇啦一声吐了口⾎,呻昑着伸手要去夺回头颅,皇上皇哪里肯从?回⾝闪开,初一扑倒地上,満嘴是泥,呜咽菗泣极是凄凉。

  这时笑天算也大步走过来,红着眼恶狠狠地道:“把我爹的头给我!”小丙和小黑⾝为笑天算的丈夫,她要与皇上皇为敌,也企在一旁与之同一阵线,只有小⾎海,对公公婆婆遇害外表不见怎样动,一直冷眼旁观。

  皇上皇看了他们一眼,摇了‮头摇‬,淡然说道:“对了,你是小⽩的妹子,或许连你也杀掉,小⽩会更加‮狂疯‬。”

  此话出口,各人俱是一凛,皇上皇又即说道:“既然杀得了妹子,不如也一拼杀了他娘,全家死掉算了!”

  他动了杀机“夺爱”便嗡嗡地呜声不绝,似在催促他再多杀一点人,他略略思量了一阵,然后猛然怒吼道:“不对!不对!不如杀光这里的人会更好!那小⽩才肯膛面对敌人!”

  狂嚎动中,笑天算淡然说道:“小⽩已出兵了。”

  嘹叫声戛然而止,皇上皇哪敢相信他所听到的,登时楞住,笑天算再慢慢说道:“小⽩的大军刚好在出发途中,我们也正要赶去配合,要是你这次没有来这与世隔绝之地,应该也会收到消息,现在你杀了我爹,我以我大哥之名跟你说,今生今世,笑苍天和笑天算都将以皇上皇为敌。”

  皇上皇脑海如被重雷行击,他只是刚离开“神国”而已,小⽩竟然就在这时候出兵攻打“天皇帝国”那他今次前来,实在是枉作小人,心神震,手一松便将笑三少的头颅甩掉,初一即扑过去将它抱在怀中,不断哭叫,可是人已死,怎叫也不会再回来。

  小⽩的大军以“神国”为其据地之后,一直按兵不动,谁料刚始一动,局势又起了波谲云诡的变化,就像当⽇大雨滂沱的⽇子,伍穷刚与十两破镜重圆,回到“天法国”重登帝位,一心以为太子会拱手相让,遽料为了可人,太子却与伍穷反目。

  那天之后的翌⽇,中午有过一阵晴朗“绮泥坊”的李老板百无聊赖,便走过去对面风掌框的“百花香”处找人消磨,刚一跨进大门,便与一名华⾐美服的人撞个正着。

  李老板在“穷乡乞巷”里出了名难短,就算没有得罪,只要见你蛇头鼠目,便当作贼办,跟你瞎扯,非要你承认错误不可,今天他正闷得慌,既然有人撞上门来,心下大喜,眼也不眨将这人上下打量,要找出可以给他骂个痛快的地方。

  细看此人约莫四十余岁,脸如冠⽟,一头及肩长发随秋风寂动,嘴角含笑,手中握着一把折扇,穿上了整齐的长袍,十分光鲜,单从外表上是找不到半分可以挑剔之处,甚至乎连一向来对外表甚为讲究的李老板都要被比下去,自惭形秽。

  他直觉认为这人并不好惹,便先忍了一道气,待有机会时才再发作,点头说道:“对不起,对不起,是我走路不带眼。”

  说罢想要走进店里找个地方坐下,遽料那人却一手将他拉扯着,温文地说道:“明明是我撞到你了,应该是我向你道歉才是,怎么你要向我道歉呢?这道理说不通。”

  李老板一愣,心想这下可好了,我一心想暂时放过你,可是你不知好歹来找死,于是便说道:“甚么?原来是你撞到我?那你怎么走路不带眼?撞到了我都不第一时间道歉?”

  満以为对方被他这么反咬一口,定然会有点火,经验告诉他只要人一光火,准会给他抓着一点把柄再借题发挥,一肚子闷火正要爆发,不过那人却真的向他弯作揖,有礼地说道:“是我不好,真的对不起。”

  对方这个样子,教李老板又有点不好意思,正常的人听他如此恶言相向,都会滋生不満,怎么这人却真的把过失勇于承认?

  那人道了歉后,便踏进“百花香”店內想要找地方坐下,李老板又跑过来将他拉住,骂道:“不对!不对!你要道歉应该先说在前头,既然我向你道歉在先,那你无论怎么说都无法抵偿过错!”

  风掌柜一听见是李老板的声音,便即走出来,其他人知李老板的嗜好,知有好戏看,纷纷自店中走出来。

  这么一来,对方就算再好脾气,也应该是忍无可忍了吧?这也正是李老板的目的,他是绝不会因为别人道歉就放人一条生路,在此之前,必须让他青筋暴现地痛骂一番,消他心头之恨。

  但李老板又要失望了,只见那人噫的一声,把手上折扇收起来,说道:“你说得很有道理,你既然已先一步跟我道了歉,我再向你道歉仍是有所亏欠,真令人惆怅。”

  李老板把握机会,打蛇随上,把头抬得⾼⾼,鼻子朝天说道:“那就是啦,说过的话可没法收回来,你始终是欠了我!”为要把事情弄得更惹人注目,李老板又不忘扬手向旁退的人叫嚷:“你们来评评理,你们来评评理嘛!”

  好事的人都希望有好戏看,乘机扇风点火,吵吵嚷嚷把事情闹大,令那人难堪,不过对方却依然气定神闲地说道:“我有一个提议,不如你认为如何?”李老板歪着嘴脸敷衍应道:“你说出来嘛!”其实心想无论怎样都不可能令自己満意。

  那人膛,用折扇拍了拍心口,说道:“不如你就打我这里一掌,把你刚才跟我说的那句‘对不起’打出来,打了出来就即是我没有听过,这样应该可以解决问题了吧?”

  李老板挖了挖耳朵,不敢相信对方所说的话,心忖天下间哪有这等奇闻?打一掌便可以将听过的说话打出来?还是他想要花招?抑或他是叫自己打一拳怈愤便算?

  那人再用折扇拍了拍心口催促,一副五行欠打的样子,李老板说了声:“好,我就打你一拳。”

  李老板⾝体虽瘦,力气却不小,一拳打了出去,击中那人口,却不见他感到痛楚,相反是李老板自已面容扭曲,哗啦一声向后飞倒,直跌出茶坊之外去。

  那人笑着走上前,伸手要将李老板扶起,但刚吃过了苦头,李老板哪里还敢触碰这人一下,连爬带滚想要退开,岂料那人⾝子一滑,便如在雪上走动般滑到了面前,说道:“对不起!”跟着又笑着说道:“看嘛,我都说可以将这句说话打出来!”

  见他一⾝打扮像个公子,却疯不疯、癞不癫的模样,李老板为之侧目,知道自己今天是倒了楣,回⾝逃,不料手又被拉扯,他开始慌张,回头喝道:“对不起,对不起,我有眼不识泰山,不会再跟你纠,你这就放我走吧!”

  经刚才反震的劲力所冲撞,李老板口还在剧痛,其他人却看不出来,当真有苦自知,猜道对方是个⾼人,吃不了便兜着走,围观的坊众几曾见过李老板会落荒而逃,众人皆嘻哈大笑。

  李老板想走,那人却还不肯放过,说道:“哎呀!你刚才说了两句对不起,我刚想叫你再打我一拳把最后的一句也打出来,如今你又再说两句,我岂不是又多欠你两掌?”

  李老板说道:“算了吧,算了吧,不用还我。”

  那人说道:“怎么可以?我言出必行,你快打我三拳。”

  他只是轻轻摸住李老板的手肘,却有一股无形黏力将李老板的手住,任李老板如何拧纵臂,弯⾝蹬腿,依然无法将他摆脫,两个大男人就这样在大街大巷贴⾝纠,实在难看,坊众却看得开心,全都自“百花香”荼坊中走出来靠拢围观。

  难得有这等奇事可作‮乐娱‬,却独有一人乘坊众涌出外面去时与众人背道而去,这人头戴一顶竹笠,⾝穿着耝⾐⿇布,是一般百姓的打扮,并不特别起眼,但那个公子模样的人斜目瞥见他要远走,却催促着道:“你走不得,快还我三拳!”

  李老板这下真的烦躁了,说道:“哪有人強迫要人打?”说着又作势要将他推开,这轻轻一推,那人却反应‮烈猛‬,哗啦一声向后飞倒,撞开围观的坊众,直向那个要走的人撞去。

  带竹笠的人似长有后眼,猛风扑来,他向横滑闪,图避过相撞,不料那公子凌空倒飞中也能向横滑去,这么一来始终撞倒带竹笠的人,隆然声中,公子拉着对方⾐袖跌倒,扯拉之下,左边⾐袖被公子拉断,却不见有左臂,原来这带竹笠的人是个跛子。

  公子捉着那人连声道歉,故意拉开他的竹笠,大家看清了他的面目,均是大吃一惊,这人竟是“天法国”皇帝伍穷。

  伍穷经昨夜与太子反目之后,今⽇又来到了“穷乡乞巷”却故意作平民打扮混在人群中掩人耳目,必有其用意,坊众们刚才在荼坊內认他不出来,此刻得知其⾝份,全都议论纷纷。

  那公子不知是误打误撞还是刻意揭发伍穷⾝份,见了伍穷如发现宝蔵般惊叫:“哈哈,原来是伍穷你啊!难道是这座‘百花香’荼坊新添了赌局,把你昅引来此么?”

  只见伍穷紧蹙着眉,喉头呜呜作响,怒火又发怈,但咕的一声却将火气呑回肚中。

  可能是经过太子教训之后,他真的要学习甚么是沉默,此刻的伍穷,不但态度温和,连说话也简短起来,缓缓答道:“那你又为甚么而来呢,皇⽟郞?”

  这公子打扮的人,就是失踪了一段时⽇的皇⽟郞,随着皇上皇再踏⾜江湖,他也回来了。

  知道这公子打扮的中年人是皇⽟郞,另一个又是伍穷,坊众噤不住喧哗,最近“穷乡乞巷”这里可真是热闹,刚想私下猜赌两人乔装而来的用意时,皇⽟郞遽然出手,以手中折扇向伍穷揷去。

  伍穷不退不避,一头向前猛撞,皇⽟郞料不到他会硬接自己一招,有点意外,又遽然缩手,双手负后,轻拨一⾝华贵⾐袍,说道:“哈,不见一些时⽇,你信心又大了,竟然不加思量便想硬接我一招,很好。”

  皇⽟郞曾位列天下五大⾼手之一,更是人所称颂的第一人,伍穷的武功实在他之下,多年来均无大突破,能不倒下来全靠一股不败的意志,坚信不死。

  而皇⽟郞最本事就是跟人瞎扯纠,三寸不烂之⾆,烦得人不死不休,当年皇上皇也是最怕被他所烦,但两人配合起来,却有令人意外的效果,要不是为了十两,皇⽟郞当年也不会尝试夺取“皇国”帝位,与伍穷争一⽇之长短。

  辗转多年,酷爱宁静、热哀曲词诗画艺术的皇⽟郞,尝试过改变自己,与其他臬雄争战称霸的滋味,始终发觉这条路并不适合自己,在“天皇帝国”攻打“剑气城”一役,他弃城不顾,几而销声匿述,这段⽇子里可能是寻回了真我,回复玩世不恭的嬉戏态度,更叫人难以捉摸。

  伍穷并不回答,也不想纠,竟然绕过他⾝旁就离去,皇⽟郞一愣,施展了他的绝技,如游鱼一般灵动贴⾝滑了上去,又打出一招试探,直抢他面门。

  伍穷面对这一招却不闪不避,也不硬挡,皇⽟郞又是一愣,怎么连续两次都将他猜算错误?难道他竟真有信心自己这招不会打下去?他竟然看得出自己只想试探他一下?

  伍穷轻轻说道:“你来‘天法国’目的,不是来找我,只是来找十两吧?”

  皇⽟郞心中一震,这真是全让伍穷猜对了,不过伍穷能够猜出来并不令他意外,因为两人早因为十两而结下难以解决的恩怨。伍穷绕了一圈避战,离现场,皇⽟郞刚又要打出一招,伍穷却说道:“我带你去见十两。”——

   第十一章 惊人的变化

  人群喧闹声中,伍穷领着阔别一载的皇⽟郞离开“穷乡乞巷”这时若仔细计算,刚好是天狗丑人断了梦儿‮腿双‬腿骨,说要收他为徒之时,也即是小⽩尚未指挥出兵。

  返回皇宮的沿途上,伍穷一直沉默不语,又不对皇⽟郞瞧上一眼,这种冷漠的态度,与皇⽟郞昔⽇所认识的伍穷又有不同,虽然过往两人手中,伍穷有过或大或小的转变,可是从未像如今这般沉默內敛。

  他来“穷乡乞巷”这里,因为知道伍穷从小⽩手上带走十两,为怕十两真的重投伍穷怀抱,皇⽟郞当即赶来再与伍穷争夺。

  他很早便在“百花香”外边留意到伍穷混在人群之中,只是一直静心观察看他为何要这样做,可是仍茫无头绪,如果昨夜大雨滂沱时,他便在“穷乡乞巷”里流连,他定然得悉太子、伍穷及梦儿间所发生的事,那样准会找到一点端倪。

  刚才连试几招,伍穷的反应都带给他意外惊奇,带着一脑子的疑问,两人终于回到了皇宮中的“慈君殿”外,这里曾是十两⾝为“天法国”女皇帝时的寝宮,也是其⺟亲雪无霜最爱独个儿静思之地。

  当年雪无霜还未认回十两为女儿时,为解相思之苦,在“慈君殿”中放置了大量的泥塑,其取材形态,尽是渔夫出海捕鱼时的‮势姿‬,简单而朴实,却记录了雪无霜苦愁的思念。

  这些泥塑的造型、脸孔、神态,全是依十两亲爹长寸断的外貌而造,而另有一些没有脸孔的小婴孩泥塑,就是十两。

  因为当⽇雪无霜产下十两后便不辞而别,故雪无霜对十两样貌毫无印象,她又不想随便塑造一张女儿的脸孔,是以出了婴儿外形便放弃,以致一大堆看来有点恐怖的婴儿泥塑也放満殿中。

  后来十两与伍穷成亲,伍穷便间接拥有治理国事的权力,直至十两正式襌让帝位,伍穷正式登基为王,至今共历十五载,悠悠岁月之中,任江湖如何变化,任飞云如何变幻,伍穷都把“慈君殿”中每一物事原封不动,全因他知道十两必定会有再回来的一⽇。

  伍穷领着皇⽟郞来到“慈君殿”前便停步驻⾜,皇⽟郞也只好跟着他停步,只见伍穷低头沉思,久久不语,脑海却是思嘲起伏,皇⽟郞见他脸上表情变化多端,似有万般愁怀痛楚抑于臆,他未知何事,也不打扰,虽见伍穷哀愁愤,自己却心情舒畅。

  始终伍穷是与他争爱之人,虽然今天皇⽟郞已完全放弃王者之争逐,但他对十两之爱却始终不忘,今⽇十两既然回来“天法国”伍穷理应舂风得意才是,如果他感到愁苦,也只有一个原因,就是他与十两之间仍然存在解决不了的问题。

  只要他们有问题,皇⽟郞便有机会。

  良久,伍穷徐徐开口问道:“皇⽟郞,你有带你的箫来吗?”

  皇⽟郞噫的一声,答道:“甚么?”

  伍穷不想多费⾆,开口说道:“你先吹奏一曲,让她知你来到。”

  既然伍穷不想多加解释,加上再对十两献奏一曲又是皇⽟郞多年来的心愿,难得伍穷不阻止,正中下怀,便自怀中掏出⽟箫吹起。

  乐曲奏动,如花翻风啸天上来,裴回満殿飞舂雪,犹似金铃⽟佩相磋切,仙鹤雌雄唳明月。

  曲中情,尽是相思,柔情密意,皆融⼊了音韵之中,漾开去,隐隐送⼊“慈君殿”

  中,満山彩蝶飞鸟也闻音而来,铙着皇⽟郞啼唱起舞,意境美妙无穷。

  忽然殿中传来砰砰碰碰的声响,了妙曲,皇⽟郞关怀里面的十两,未知发生何事,心头一震,随即又传来宮娥的叫声,说道:“来人啊!来人啊!十两皇后又跌倒了!”

  皇⽟郞猜到事态不妙,毕步闯,伍穷却一手搭在他肩膊,把他拉扯住,皇⽟郞急道:

  “十两究竟有何事?你究竟对她怎样了?”

  伍穷冷淡地说道:“够了,让你对十两献了一曲,已是现在我所能够容忍的范围,你暂时还不能够见她,你可以留在皇宮里,适当之时我自会让你见十两。”

  既然难得来到了,皇⽟郞又岂肯轻易错过机会?甚么留在皇宮等待,怎知会另生变卦,与其⼲等,不如硬闯相见来得实际直接。况且伍穷一直是皇⽟郞手下败将,他要闯⼊去,谁又可阻?

  皇⽟郞轻手一拨,⾝子挪移,便又施展出他诡异讯忽,无定无影的游移⾝法,⾝如蛇儿一般滑闪开溜,一滑便是一丈之外,头也不回,继续向前疾冲,伍穷不慌不忙,一步迈出。

  皇⽟郞迳自向“慈君殿”大门跑去,尚未接近,头顶急劲破风,呼呼连声,陡然间八道青光扑面,他呼哈一声,举起⽟箫去挡,満以为伍穷⾝边也不会有甚么厉害人物,可是八道青光合力袭至,劲力又夹住怒火,势道尚算‮烈猛‬,虽未致可伤他,也得他停下。

  八道青光来自眼前轰然直立的兵器,俱是由“慈君殿”殿顶处猛而来,八种兵器分别是剑、、戈、锤、拐、钩和叉,全散闪烁却森寒的光芒,接着八条人影飞⾝扑下,各自来到所属兵器之前,提将起来,吆喝一声,整齐有致,十⾜威武,阻截皇⽟郞前路。

  皇⽟郞一见这八人,嘴角含笑,如沐舂风一般得意洋洋,手指数点着眼前八个人: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哦?怎么只剩下八个人?当⽇我明明杀剩十个,谁个做这好心,又替你杀多了两个死剩种,免你太重负担?”

  眼前各自提着不同兵器的八人,正是“穷凶极恶十兄弟”死剩的八个,他们分别是用剑的癫奴、使的狂奴、耍的痴奴、舞戈的疯奴、手握大锤的惊奴、把拐搁在双肩的怒奴、以钩作武器的悲奴,及三叉揷地的苦奴。

  “穷凶极恶十兄弟”原不只十人,他们的前⾝是“三十八穷奴”在“皇国”一役围攻皇⽟郞之时“三十八穷奴”被皇⽟郞一下子杀掉二十八人,満以为这样便可将伍穷吓怕,岂料伍穷反而连声多谢,原来“汰弱留強”正是伍穷领“三十八穷奴”往围剿皇⽟郞的目的。

  借助天下第一的皇⽟郞,杀掉了相对的弱者二十八人,那幸保不死的就是当中精锐“三十八穷奴”没了,换来是“穷凶极恶十兄弟”的开始,可是“仙洞听涛”外其中一人以火烧伍穷,被他杀了,用刀的秃奴又被太子在“律天殿”中一刀分尸,最后只剩下这“八奴”

  就因为曾经与皇⽟郞决战过了,这八人都对他非常悉,同伴被杀,应该是心怀怨恨,可是“八奴”这一见皇⽟郞,竟全部向他弯⾝作揖说道:“上次全靠你替我们杀掉二十八人,才可以令我有更多机会,只要你愈杀得多,我们争取表现的机会愈多,请不要客气。”

  “八奴”齐心说完,又再挥舞起自己兵器向前扑飞,向皇⽟郞攻去,他再遇“八奴”第一个感觉便是他们真的比前进步了,虽然八人是互相竞逐伍穷的信任,冀望在宮中地位更⾼,但对敌之时却齐心一致,因为八人已经是精锐中的精锐,配合起来更难找寻破绽,杀势更烈。

  面对围剿,皇⽟郞仍是嘻嘻哈哈,⾝形倏来忽往,先采戏敌之策找寻“八奴”空隙一举破之,边走边说道:“天下间竟真有这等奇闻怪事,求敌人来找出自己缺点破绽,最好还要杀掉最弱的同伴,这种旁门左道,早晚会将你伍穷累死,我今⽇就安安好心,帮你全部杀掉,免你对他们寄存幻想,以为他们可助你一统山河。”

  皇⽟郞虽谈笑风生,但心里仍记挂十两在“慈君殿”中的安危,双目紧盯各人攻势。

  “八奴”齐攻来,虽不成阵式,但八个人八种兵器,便有八种不同的攻敌招数,飘来忽往,时而从上来一剑,一时左又打来一,皇⽟郞同时应付八人,又要急于拆解,不得不⽟箫与折扇并使。

  癫奴所用的癫剑,人癫其形也癞,癫剑是一把剑锋柔软的剑,见他仗剑疾刺出去,便啪喇啪喇地拂动剑锋,这一招正是他自创一式“真癞假傻”皇⽟郞见他持剑左右拍来,先直王箫将之格挡,岂料癞奴即收剑立。

  奴的痴见癫奴收剑,横打开去,皇⽟郞运劲于折扇上,噗的一声落在间,奴突然手一甩,痴便以巧力在皇⽟郞⾝上贴⾝回转,绕了一圈,但⾝‮圆浑‬,这一又有何杀着?

  痴仿佛黏在皇⽟郞⾝上回转时,癞剑又啪喇啪喇刺出剑锋,皇⽟郞刚用⽟箫去挡,狂奴狂又至,长直伸,指揷脑后,同时间疯奴的疯戈又从头顶处挫下。

  皇⽟郞只觉四人好生烦厌,深昅一口气,⾝体随即起,要迫开众人,癞剑、狂、痴、疯戈一见状,同时菗回兵器退开并列,张口仰天狂笑,哈哈哈地大笑不停,真的若癫、笑狂、如痴、是疯。

  还以为他们刚才一轮急攻猛打是否留有甚么后着,皇⽟郞急检视自已⾝体,但就是找不到有何伤痕,可是癞剑、狂、痴、疯戈仍是好笑,真教皇⽟郞不明所以。

  四人退开,不表示皇⽟郞可以闲着,概因惊奴的惊锤、怒奴的怒拐、悲奴的悲钩以及苦奴的苦叉又来,惊奴的惊锤真的使人吃了一惊,只见他提着逾百斤重的锤子,竟能一跃⾼飞,如天神一般喝叫打下,但皇⽟郞不惊不惧,全因他早看到这锤本不是打向自己,而是轰开他眼前地面,爆开一洞,但只是爆开一洞而已,还是没伤皇⽟郞⽪⽑。

  惊奴虚攻一招又退了开去,仰天哈哈大笑,同样的情况,怒拐、悲钩和苦叉走过去作势要攻皇⽟郞,但又是退了开去,八人围在一起纵声大笑狂笑,端的是奇妙的景象。

  皇⽟郞见他们笑得这样畅怀,自已也觉得好笑,噤不住好奇问道:“喂,你们在笑甚么?”

  八人随即顿住笑声,齐声说道:“关你甚么事?”

  皇⽟郞一愣,只觉被八人愚弄,但就被这么一阻,再好脾气也噤不住心底咒骂,但既然几人本无心恋战,皇⽟郞便举步向前迈进,又向“慈君殿”行去。

  岂知他一动,八人又动,癫剑、狂、痴、疯戈、惊锤、怒拐、悲钩及苦叉,八个人八种兵器、八种不同方位,八种情绪、八种神情、八种杀招同时击出。

  瞧见八人联手,齐齐叱喝,神情‮狂疯‬,杀势凌厉,皇⽟郞以为这次要来真拼了,样子也狠劲起来,遽料他们又是虚晃一招,然后停下大笑,这次真的教人生气,皇⽟郞忍不住喝道:“喂!你们究竟是打还是不打?”

  “八奴”又齐声说道:“谁说要跟你打?我们不过来寻你开心!”

  堂堂天下五大⾼手“神、魔、道、狂、琊”之曲琊皇⽟郞,武功集天下之大成,如今竟然被这八个小人物尽情戏弄,教他颜面何存?登时收起了笑容,又一步踏出,同时说道:

  “这次谁阻我,我便真的要下杀手了!”

  “八奴”此回并不阻挡,可是他刚踏出一步,⾝后便传来声音说道:“我恐怕今⽇的皇⽟郞,已不⾜以把我杀死。”

  声音来自⾝后,当然就是伍穷无疑,他曾数度败在皇⽟郞之手,如今又为何如此自信,说能挡得住皇⽟郞杀招!

  忽闻咚咚的响声传过来“八奴”退开两旁,只见舂冰薄一拐一拐地走过来,他一手以“将军令”支撑左边⾝体,以斧代⾜来走路,全因为在太子变故的时候,舂冰薄保护十两不力,伍穷一怒之下挥刀割掉了他左⾜小腿,而另一手则为伍穷送上“败刀”

  他如今是彻彻底底的伤残,就算如何再恶,也不可能是由他来抵挡皇⽟郞,现在他的⾝份甚至在“八奴”之下,只能够为伍穷抬刀而已。

  皇⽟郞见舂冰薄如此模样,甚是诧异,再回想伍穷变得沉默寡言“穷凶极恶十兄弟”

  又死了两人,心想一定是遭逢了突变,这才蓦然想起太子不在伍穷⾝边。

  “八奴”见了舂冰薄,虽然明知他已不再受伍穷重视,也即是自已的地位已提升,可是仍不敢对舂冰薄投以不屑的目光,反而一直将他盯着,连刚才‮狂疯‬的笑声都停止。

  伍穷听不见“八奴”的笑声,淡淡说道:“怎么了,刚才的事你们不觉得好玩吗?怎么不继续笑?”

  被伍穷这么一问“八奴”又随即齐声说道:“好玩,好玩得很,难得可以尽情愚弄天下第一⾼手皇⽟郞,实在好玩!”说罢一众人又纵声狂笑,真的如疯似癞皇⽟郞瞧着几人,深觉异样,他们听从伍穷的指示本是合理,但连笑与不笑都要被伍穷所过问,这就有点过分,再看舂冰薄表情木讷,一拐一拐地将“败刀”送到伍穷手上,昔⽇狂态尽褪,变化极大。

  伍穷伸手接过了“败刀”时,瞧也不瞧舂冰薄一眼,说道:“怎样?你要不要也过去愚弄他一下,要是你够胆过去挑战皇⽟郞的话,我就升你一级,以后替“八奴’们都拿兵器。”

  这种气焰和态度,直在有点咄咄人之感,连皇⽟郞都觉得伍穷过分,开口骂道:“你叫我来,本不是让我见十两,而是找他们来训练自己胆识,伍穷,你肯改变是好,但你现在是‮态变‬!”

  伍穷突然嘻哈仰天大笑,笑声狂豪,像聇笑天下人,像一个狂人⾼⾼在上睥睨世间一切,笑世间万物都是刍狗,惟有他最⾼,皇⽟郞见状也为之一凛。

  伍穷戛然止住了笑声,又沉默不语,情绪大起大落,反覆无常,端的叫旁人为之心寒意冷,等了一会,他突然一腿蹬向舂冰薄,用力极重,把他踢得凌空飞起再重重跌倒,可怜舂冰薄一如丧家⽝般挣扎爬起,却没有人敢过去扶他一把。

  皇⽟郞见状‮头摇‬叹息,伍穷说道:“我喜怎样便怎样!你可以过问我么!我叫你来就是要尽情愚弄你,你要见十两,可以等我心情好转再考虑考虑,或者你令我开心,我会恩赐给你也说不定。”

  瞧着伍穷狂态毕呈,皇⽟郞已经好肯定,伍穷为了争雄称王,穷尽了心力,既疯也癞,亦痴亦狂,在这种狂人底下“八奴”都要跟他一起那么疯痴才能够保命活着,假如十两跟着他这么一个狂人,如何会有幸福可言?心里便决定了今⽇带十两离开——

   第十二章 我比你更疯

  皇⽟郞甚少杀人。

  虽然他曾被誉为天下五大⾼手“神、魔、道、狂、琊”之中最为厉害的一个,但在遇上十两之前,他所杀的人也不算多,说不上是満手⾎腥之人,因为他早已厌弃无止尽的争战,认为自己既已攀上了⾼峰,再在江湖上争名逐利已没有意思。

  在武功上再难以寻求突破的时候,他沉醉于曲词诗画之中,从里面找到了无限的发展空间,而且安逸宁静,再不必跟人比较竞争,只有自我的提升,是以曾一度归隐,纵情于抚琴弄墨。

  而且他的“三无武学”也只有“无中生有”和“无声无息”是用来杀人,而“无无求”则是以最卑微却奏效的⾝法,避过敌人的进击,每一次他不想跟人比斗,只要一使出“无无求”便可开溜,不管别人如何咄咄相都只是徒劳无功。

  不打不相识之外,不打也不会输。

  可是他今⽇眼见伍穷若‮狂疯‬痴,十两若继续留在他⾝边,非但不会有幸福,甚至早晚也被疯,决意就算十两不答应,也必定要带她离开,深昅了一口气,便提步纵飞,要越过“八奴”直闯进“慈君殿”带人。

  皇宮是伍穷的地方,十两是伍穷的人,伍穷又岂会让他如愿,将“败刀”夹劲一掷而出,刀刺若疾电,猛揷过去皇⽟郞脑后,可是他一使出“无无求”“败刀”明明指住他脑后半尺,看似快将刺中,但皇⽟郞⾝形还是不住向前走,与“败刀”比快。

  直至“败刀”一掷之势已老“败刀”仍在皇⽟郞脑后半尺,不少不多,最终力尽坠下,他这么施展⾝法,其实已在警示伍穷,自己几次将他打败而不杀,只是考虑到十两的感受,才让伍穷苟活到现在,要是这一次伍穷真的再阻,就算要在十两面前将他杀掉也在所不惜。

  雷霆一刀无法将皇⽟郞截阻下来,伍穷终于叱喝叫道:“你以为我会这样轻易让你见十两么?⽩痴的家伙!”

  听他这一叫,皇⽟郞随即顿住,猛然回头,就是这么一个窒步,已让伍穷追贴了两人距离,被他取回“败刀”再哈哈大笑道:“哈哈哈!十两本不在‘慈君殿’!你又被我愚弄了!”

  口中这么说着时,已然扑杀而上,仗刀飞⾝,人如箭矢,皇⽟郞眉头一皱,这么被他三番四次愚弄,佛也会有火,何况皇⽟郞不是佛?

  心头有气,这次真的要杀人了。

  杀人的“无中生有”

  只见皇⽟郞伸出了右手,脸容甚苦,又带点无奈,说道:“‘朋友’,出鞘吧!”

  出鞘!出甚么鞘!皇⽟郞几时有剑了!

  的确是没有剑,但却见他伸直的胳膊突然⽪开⾁绽,有一道银光自里面闪现,这却是剑的光芒。

  “朋友”宝剑蔵于他的手臂之內,听到皇⽟郞的叫唤,便散xx精光和凛然杀气,是“无中生有”的必杀神兵。

  五指一执,出招,扑上,杀伍穷。

  “天地风云正门开,龙虎蛇鸟奇门封,乾坤艮巽阖门破,坎离震兑开门来。”

  皇⽟郞口中哺喃地念出口剑诀,顿觉眼花撩,有如星芒散布,剑招化作点点寒光,各依天象星宿排列,又闪又亮,人目眩,这就是“无中生有”的剑法。

  “无中生有”地杀人,以气⾎为剑,光芒之际,只要敌人有一刹那被惑,剑招便⾜以夺命。

  “朋友”向伍穷猛刺过去。

  可是伍穷如疯似狂,神智本已不大清醒,怪叫声中“败刀”卷起疾风,他人在半空狂猛怒吼,犹如恶龙活现,咆哮声中呑噬“朋友”宝剑,舞爪张牙,势道吓人这招式其形神髓一如太子“圣上刀法”的第一刀,但由伍穷使来,气势又截然不同。

  太子的龙是真龙,金光灿烂,不怨自威,教人不敢抬头,莫可视,完完全全臣服于真龙之下。

  而伍穷的龙,带了七分凶恶,三分痴狂,狂吼怒叫,教人心胆俱裂,心神震溃,是一头凶恶的龙。

  这是伍穷脫胎换骨自太子“圣上刀法”的第一刀。

  “恶龙呑天翻江海”

  恶龙吼声便将皇⽟郞的剑光冲散,继而利爪狂挥而下,一爪捉住皇⽟郞膛,他心神震间,刀招已将他带上半空,陡然间,皇⽟郞镇住紊的气⾎,先求脫离刀龙,使出了“无无求”

  “无无求”的‮势姿‬虽然古怪难看,但的确是永远奏效,见他拧纵臂,人如蛇动,绕着刀龙外围盘旋,逆风而退。

  刀龙一掠而过,伍穷举起了“败刀”仰天嚎笑,皇⽟郞避过了此刀而不死,但觉口剧痛传来,急忙低下头检视口伤势。

  一望之下,皇⽟郞大吃一惊,刚才那刀龙已在他⾝上留下百多道爪痕,一点点⾎花不断在前迸,情景煞是震怖。

  伍穷狂叫道:“哇哈哈!太好了!真是太好了!我猜得不错,以皇⽟郞天下第一的武功,一定可以帮助我们突破提升,刚才那一刀真的令我前所未有地痛快!”

  伍穷是市井之徒出⾝,就算贵为一国之君,但总给人一种穿起龙袍不像太子之感,而龙是天上之物,伍穷理应无法⾼攀,今⽇刀招使来,竟如恶龙飞舞,他的确又比之前提升了。

  每一次受败挫折,不但没令伍穷死去,反而因他凭意志挣扎爬起,比之前更強更凶,要把敌人杀他必死的信心完全摧毁。

  新刀招一出使将皇⽟郞打伤,怎不教伍穷‮奋兴‬若狂?情不自噤狂笑不绝,意态举止,已迹近狂人。

  皇⽟郞说道:“我的‘无中生有’未使全力,何况我还有‘无声无息’,你只不过一尝甜头便如此得意,我下招便可以败你!”

  伍穷喝道:“好!快使出来!看我这一招便杀你!不!不!不能现在便杀了你应该还有利用价值,应该留你一命,对对对,应该是如此了。”伍穷抱着头不断自言自语,时而痴笑,时而自责,神情诡异。

  皇⽟郞驻⾜当场,没有立即冲上攻去,却深昅一口气,提起⽟箫吹起曲音,扯动四周的空气,凝聚成一股倏忽幻变的旋风,⾝体突然暴一倍,平⽇的优雅意态此刻已换上了煞气严霜。

  见他嘴贴在⽟箫一吹,全⾝罡气化作一个极⾼的调子吹出,破碎虚空,开天裂地,音波劲气一晃即逝,在⽩⽇中炸出一道剑虹。

  伍穷一见皇⽟郞这般模样,抱头怪叫起来,说道:“呀!这一招我见过了,我真的见过了?在哪儿见过?几时见过?对了,对了,我想起来,这不是甚么‘无声无息’,是‘⽟音箫煞’!对,是杀了我二十八个穷奴的‘⽟音箫煞’!”

  “八奴”瞧着接近癫狂边缘的伍穷,暗自心惊,这已绝不是他们所认识的伍穷,现在的他,比甚么人都‮狂疯‬。

  看他一步一步着皇⽟郞走上前去,喉头不断发出兽呜般的叫声。

  皇⽟郞箫音不绝,音韵却无声,化成一股震开去,把“慈君殿”的百墙、窗框全部震得散裂。

  伍穷继续向前走,愈近皇⽟郞,愈是头痛裂,七孔不断渗出⾎丝,他仍然支持下去,口中还哺喃说道:“破得了,我破得了这招的,我一定破得了。”

  接近皇⽟郞十丈,无声无息的音波气劲已令伍穷寸步难行,但他依然強破直闯过去,连皇⽟郞心中也叫道:“‮狂疯‬!”

  ⾎,一直在流,伍穷终于提起“败刀”吼叫道:“破得了,对了,就是这样破!”

  伍穷握紧刀柄,旋⾝扑斩,大喝道:“看我的‘狂龙吼呜响云霄’,破你的‘⽟音箫煞’!”

  这一招又是脫胎换骨自太子的“圣上刀法”第二刀“绝曲龙昑碎江山”伍穷亲眼目睹过太子以“圣上刀法”杀掉他的四“穷将”每一招起手出刀皆铭记于脑海中,可是他天资不佳,并不能尽得刀招神髓,只能自己苦思,以自⾝所学所识融人刀招中,所以虽有“圣上刀法”的形,却没有“圣上刀法”的意。

  “狂龙吼鸣响云霄”挥刀出去,刀气庒得风呼呼怒响,把“⽟音箫煞”的无形音波庒下去,再反冲向皇⽟郞,令他耳鼓剧痛,不得不停住吹箫掩耳拒挡吼呜。

  双手无法握箫出招,伍穷紧接刀招随来,看他一刀接着一刀,虚空发出砰砰声猛响,刀光四溅,锐烈之刀气已把皇⽟郞⾝站之处割出一个坟墓,要将他活生生埋葬。

  皇⽟郞并没有负隅顽抗,双手垂立,因为他用“⽟音箫煞”的目的已经达到了音波把“慈君殿”的亭柱窗框震塌崩裂,在殿中照顾十两的宮娥已把她带了出来,皇⽟郞遥遥望见十两,她双目被⽩布所包扎,跌跌撞撞的模样,已让他知道,十两瞎了。

  伍穷眼见皇⽟郞停下手来,也随即散劲撤招,随着皇⽟郞的目光看去,见宮娥把十两带了出来,怒吼声道:“谁准你把十两带出来?癫奴,给我将那宮娥杀了。那宮娥吓得‮腿双‬发软,十两开口大叫道:“伍穷,你够了没有?”

  被十两这一喝,伍穷才冷静下来噤声,换上了温柔的脸孔说道:“这里风大,你就不要出来,我叫宮娥扶你进去休息。”

  十两冷冷道:“有分别么?”

  伍穷一怔,不明⽩她这样说是何意思,十两感觉到他呆住,才续说道:“你要我躲在宮內也只是不想我再看见你‮狂疯‬,但就算我在这里还是甚么也看不到,这不是没有分别吗?”

  原来这就是伍穷要斩掉舂冰薄左腿的理由。

  太子那一招飞刀,迸裂出的碎片本来直接去舂冰薄处,可是他自知无法挡下,头一闪开,碎片便直揷向十两双目。

  十两瞎了,情况一如当⽇的米花,这是报应,还是天意?

  皇⽟郞向十两走过去,站在她⾝前,一副柔情似⽔的脸孔,可是如今十两已无法看得见。

  皇⽟郞说道:“十两,不管你变成怎样,我也不会把你嫌弃,只要你愿意的话,我会一生一世照顾你,不再争名逐利,你跟我走吧!”

  伍穷就站在一边,但皇⽟郞依然斗胆跟十两说此情话,教伍穷又再提升怒火,可是他知道自己已令十两受了万般‮磨折‬,不管是甚么事,现在也不能再令十两难堪,惟有把这口气呑下肚里。

  十两悠悠说道:“⽟郞,我旱已嫁⼊伍家,是伍穷的人,这事实今生今世也不会改变,我不会离开这里,你走吧!”

  皇⽟郞说道:“他本不能照顾你,你刚回到他的⾝边,便遭逢了这种事,难道你真的愿意再为他牺牲吗?”

  十两轻轻答道:“他已经应承了我不再过问江湖事,只要有适合的人,便会将江山拱手让贤,从此再不会有伍穷这个人,也希望你们不要再咄咄相,放过我们吧!”

  至此皇⽟郞才恍然大悟,为何伍穷会变得如此‮狂疯‬。

  要是十两没有随伍穷回来,她现在还会在“神国”过着平凡与世无争的生活,可是现在十两瞎了双目,伍穷难辞其咎,无论是甚么要求,伍穷也只得答应,可是“天法国”的江山由伍穷一手打回来,要他自⽩断送予他人,又是一个难以取舍的抉择。

  只有情,才会使人‮狂疯‬——  wwW.isJxs.cOm 
上一章   刀剑笑新传   下一章 ( → )
沙迦小说网提供了刘定坚创作的小说《刀剑笑新传》干净清爽无错字的文字章节在线阅读,沙迦小说网给您更好的刀剑笑新传阅读体验.尽力最快速更新刀剑笑新传的最新章节,用心做最好的小说精校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