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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迦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刀剑笑新传  作者:刘定坚 书号:43736  时间:2017/11/11  字数:68433 
上一章   ‮变情惊 部九十三第‬    下一章 ( → )
  第一章梦香的智慧

  脚踏几条木方,莫问、耶律梦香及“八神”在大雪山的山坡上如飞滑落,以图避过一休大师等人的追杀,哪料得到对方会以“火龙”轰击众人?别瞧“火龙”的管子短窄,却是当年傻七精心钻研的火器,內蔵的火药极为‮烈猛‬,发起来仿如天雷乍响,第一道炮火朝向莫问前方十丈处行去,炸出一既深且圆的坑洞,此时莫问与耶律梦香冲势正急,雪山又甚为陡峭,莫问心下惊骇,暗忖道:“朝这方向滑去,势必堕进那坑洞处,我有‘穹苍诀’神功护体倒不要紧,只怕梦香娘亲承受不起这‮烈猛‬冲撞,人向前倒去,就算死不了也得重伤。”

  脑里急转思量应对之策,⾝体又往前冲多几丈,情势已急不容缓,此时头顶上轰呜声再起,回头又见一缕彩华升空,一休大师仿佛生怕莫问不死,接连发放第二枚“火龙”那彩华竟向“八神”那一方坠下,莫问笑了笑,心忖道:“这一休小弟也真是太顽⽪了,敢情是知莫问必可应付,是以改向‘八神’他们下手,看来他并不是急于围杀咱们,而是要跟莫问比一比智慧。”

  霆不暇发之间,那道彩华已急降而下,一声轰隆巨响,炸出的雪花冲飞上半天⾼,如滔天⽩浪盖来“八神”等人均瞠目结⾆,眼看前方被炸开了一个深坑,脚底传来剧烈震动,整座山似快要‮塌倒‬,八位小朱不像莫问般临危不惧,危机近即阵脚大,跌个七零八落、人仰马翻,就要向那深坑处滚去,此时一休大师又连续发了几,轰轰轰的冲霄长呜,如追魂索命的梵音,几道彩华临空升起,莫问瞧着彩华的降落方向,全是“八神”那方,这几下不似无的放矢,反似有计谋,要知现在莫问拥着耶律梦香滑下的方向与“八神”一众正好各分东西,一休大师此来若要夺耶律梦香之命,大可连番向莫问这方进,如今他狙击“八神”显然是要莫问⾝相救。可是莫问正贴⾝保护着怀中的耶律梦香,一时分⾝无暇,要回⾝相助“八神”便要先放开耶律梦香。

  莫问说道:“梦香娘亲,我要过去助‘八神’一把,这里便要你自已来应付了。”梦香也知敌人此来早有捕杀计划,说道:“娘亲我可是惯对大场面的人,他们要是用武斗,我也可用智取,若然是斗智的话,更是他们自讨没趣。”莫问觉得梦香言之有理,当下⾝形一扭,脚底‮劲使‬,这般狂猛的冲势下若然急步停住,两人势必被抛起,是以莫问稍一倾⾝,改变了滑行方向,避过前方坑洞,任梦香踏着那条木方再向侧面滑走,莫问蹬腿翻⾝后仰,连续几个错落弹跳,犹如飞燕一般灵动,兔起鹊落间踢起几条雪柱,直向“八神”等人。

  莫问用劲巧妙,并贯注“穹苍诀”火热之劲,雪柱撞至“八神”等人口处便即溶解成⽔,止住各人冲势,刚好化解了跌下深坑的危机,耳边又闻炮火声再响,抬头一看,一休大师此回不将“火龙”擎天发,而是直接轰向雪地,炸出一幕雪浪,犹如雪山崩塌一般铺天盖地而来,一休大师还笑着叫道:“莫问大哥,你的机灵刁巧实教一休小弟大开眼界,此回又看你如何化解。”说罢,一休大师立即举手示意,随行而来的几十个浪人即效法莫问,俱轻踏着“长生”滑冲而落,要莫问避得过雪浪却躲不过浪人斗。

  一休大师也不闲着,只见以轿围抬着他上山的八名僧兵皆一跃而起,跳上轿顶处,脚下‮劲使‬,大轿俯冲而下,朝耶律梦香处追去。莫问知道一休大师的意图,雪浪已然来袭,观势必将各人呑噬,莫问⾝箭步迈前,蓄劲于全⾝,顿时遍体通红,发丝也如⾎⾚,双掌挪移翻飞,向地下轰击,热劲瞬间向⾼处蔓延,浪人们正从⾼处跃过,瞧见下面由雪⽩变成⾚红,只是霎眼间的事。

  雪遇热当即溶化,本是雪浪变成⽔浪,虽是如此,⽔浪也急劲,怒涛一般扑下,把莫问冲倒,即又涌向下面“八神”等人。莫问在浪中也无法站定,他连忙躺下以腿夹着朱不小间,朱不小领会莫问意思,当下也以腿夹着前面朱大,如是一个紧扣一个,不致被浪冲散,一直向下滑去,直滑至山间稍为平坦的地方才告停下回头望去,莫问等人距离耶律梦香的方向甚远,一休大师所乘坐的轿围亦消失于眼前,猜测必是追向耶律梦香,莫问⾝追赶,几十个浪人已飞扑而至,为首者振臂以“风刃”挥斩,刀锋刮出厉烈的旋风,莫问⾚手空拳不敢托大,当下斜⾝闪开。

  耶律梦香一边落单,生死未卜,要是不死也必要独自一人面对一休大师的狙杀,莫问与“八神”这边对着几十个杀气腾腾的浪人武者,个个手持“风刃”或“长生”恶斗难免,实难菗⾝去助耶律梦香。

  环伺目下形势,几十个浪人武者横列成一堵人墙,截住莫问等人丢路,成一围困之局,莫问面对此局势,只见他从容不迫的露出微笑。

  那边莫问和“八神”将与浪人武者展开恶斗连场,这边耶律梦香踏着的木板滑至雪山边缘,此地较⼲坦,滑行了几丈,终力尽停下,前面竟是一道悬崖,狂风吹得飒飒作响,向下一望,崖下风雪飘渺,俨如⽩⾊地狱,突然闻得鸟类呜声,回头乍见一物面扑将过来,梦香心里一凛,举手去挡,耳畔嗦一声响,一双⽟臂划出几条⾚红爪痕,痛人心脾,抬头见刚才袭来原是一头大雕,在天空盘旋,未几又有数头黑雕飞来,对梦香虎视眈眈,乍看之下,悬崖的对面,‮央中‬有一擎天巨峰,巅峰积着皑皑⽩雪,一大群黑庒庒的东西在上空飞舞,梦香顿感⽑骨耸然,心道:“看来对面是群雕的巢⽳,大雪苍茫下无处觅食,把我当成是天赐的大餐。”

  ⾝处悬崖边缘,又遭上百头大雕围住,梦香正自思量如何脫困,那边又传来轰轰声响,似有重物正在滑行,想必是一休大师与他的八人大轿追来无疑,此下正是前无去路,后有追兵,梦香危在旦夕间,忽尔负手于后,不闪不避,仿佛等待噩运降临。

  说时迟那时快,一休大师挟着哈哈狂笑之声坐在大轿里滑至,那八名僧兵由轿顶处翻了个觔斗落在轿前,各自运起劲来,⾝体近倍暴,以強猛內力将轿围的冲势止住,雪地被他们踏出十六行⾜印,终于在耶律梦香之前停住。

  一休大师掀开轿帘,见耶律梦香屹立于悬崖边,神⾊平和,略一差愕,大奇的摇‮头摇‬,猜想了一下,脸上又泛起一抹诡谲难测的笑容,虽是如此,內心却自盘算耶律梦香会有何脫困把握。

  他为防有诈,也不踏出轿外,咧嘴笑道:“呵呵,素闻中土最有智慧的女人是个美人,今⽇小弟一见,却发觉他们全是放庇鬼话。”梦香依然⾜下不动,朝一休大师看去,见他四肢奇形怪状,举动间发出“叽叽”刺耳的声响,又向他⾝旁八个僧兵瞟去,个个都是虎背熊,四肢耝壮的巨人,她一个女人又不会武功,要是硬闯,不啻是送羊⼊虎口。

  耶律梦香笑道:“原来大师千里迢迢而来是为一睹梦香芳容,要令大师失望,梦香心感惭愧。”末知几人底蕴,梦香与一休大师都是谈笑风生,宛如老朋友失散多年,如今重逢寒暄。

  一休大师即用力‮头摇‬,两片厚在摇晃时还发出啪啪的响声,状甚滑稽,笑道:“不是,不是,我说他们说的是放庇鬼话,全因为他们的形容都犹有不及,梦香皇后的芳容该是人间天上绝无仅有,连仙神都不能与尔并列,小⽩有你这么一个美,真是羡煞一休小弟。”

  梦香心道:“这个老和尚笑容狡黠,七情上面,要是他一来便要直取我命倒也难以应付,如今他既在揷科打诨,不知他葫芦里卖的是甚么药。”盘算当下局势,梦香笑着应道:

  “原来大师已见过我夫君,那有机会的话你们一定要相约再聚,他最喜朋结友,要是知道大师也来到中土,必定⾼兴万分。”

  只见一休大师也状甚欣,嘻笑着道:“呵呵,不了,不了,一休小弟此番远道而来,全因两件心事未了,第一件已经办妥,待第二件事也办妥之后,当即起程回国,不便久留。”梦香笑曰:“能令大师动心不远千里而来,这两件事想必极其重要,不如就让梦香作东道,好等大师尽快达成心愿回国如何?”

  一休大师此行本就是为收集一个中土皇帝与一个中土皇后的人头,名昌世的人头已经夺得,皇后耶律梦香如今又成囊中物,听见她如此说,真有如在说将自己的人头双手奉上般可笑,难掩‮奋兴‬之情,便即笑道:“好,好得很,不过皇后你⾝站的地方很危险,先过来,我们一道去办。”

  他看紧耶律梦香颈上头颅更胜于她的命,要是梦香错步跌下去,或是不甘被杀而跳崖自尽,她的头颅便得不到手。耶律梦香依然一动不动,此时崖底扯起急风,刮起了漫天飞舞的雪花,头顶上的大雕依然盘旋低飞,梦香企⾝之处就在悬崖边缘,旁人瞧见也感惊心动魄,难得梦香依然能若无其事镇定如常。

  只见梦香伸出手来,脸上梨窝浅笑说着:“刚才自山路滑下时,梦香大意伤了腿,现下走动不便,大师你过来扶我一把好吗?”一休大师微微一愕,往她双⾜一望,哪里有甚么伤痕?不过她如是说,定是另有所谋,来杀梦香之前,他早听闻耶律梦香除⾊惊绝天下,也⾜智多谋,堪称天下第一的女人,如今见她一脸笑意伸出手来要他去搀扶,必然有诈,可是如不靠近过去,又无法将她头颅割下,思量了一会,也未敢肯定她有何妙法,只好用笑作掩饰道:“皇后受伤了吗?那可真是不得了;一命,二和,你们小心一点快扶皇后过来。”

  那抬轿的八名僧兵,其中两个⽪笑⾁不笑、眼跳眉不跳的便沉着气移步向前,从两人脸上表情可想像他们也是暗自心惊,蜿蜒而上,梦香又嗔叫道:“痛啊!快过来扶我一把。”

  耶律梦香语气近乎充満情般的‮逗挑‬,双目微细如丝,几个僧兵虽云也是有修为的僧侣,但平时沉溺本将⾊戒视如无物,耶律梦香虽已年过三十,但风韵犹存,这般表情分明是将人‮逗挑‬。

  一休大师恐防有诈不敢亲自上前,派两个僧兵试探,谨慎得有如一头老狐狸,耶律梦香也不急着将他解决,又招了招手,一命与二和愈走愈近,忽然头顶猛风扑袭,一命与二和早有戒心,当即矮⾝向侧滚去,讵料那物噗地一声重重堕在雪地下,却不是袭击两人。

  定睛瞧去,雪上多了一头⾝形奇巨的大雕,软瘫在地,口处起伏急促,并未全死,还会咿呀咿呀地叫,甚是奇怪,一命与二和两人不知就里,惟恐有诈,回头朝一休大师求指示,可是他也沉郁着脸。

  梦香此时又得意的笑道:“不过是区区一头巨雕罢了,难道这就吓得你们不敢上前?来啊!扶我一把。”

  见梦香又再伸出手来,一休大师稍稍思量,沉昑的道:“对啊!对,不过是一头老得飞不动的老雕,有甚么可怕了去,快去扶梦香皇后过来,要是她⾝有损伤,便要你们诵经一千遍。”

  眼见一休大师苦无对策的样子,耶律梦香心里暗笑,她在地理环境上是处于下风,可是却控制了全盘形势。但是她用甚么法子将那头巨雕打下,刚才一休大师无法瞧得真,这回一命及二和再亦步亦趋近,他端的聚精会神,要看她手上是否发出甚么⾁眼看不见之暗器将巨雕击落,可是噗地两响,此回天空并没跌下甚么物事,却是耶律梦香自行倒下来,脸青⽩,也如那巨雕一样景况。

  事出突然,一命与二和都退后几步,动也不动,又再回头朝一休大师看去,见他一脸茫然,连他也不知耶律梦香究竟在搞些甚么:“对了!对了!我真的老棚涂了,几乎忘记耶律梦香有三绝,除了绝和谋绝,也是毒绝,巨雕本不是中了甚么暗器,而是中了毒,可是连她自己也倒下来,难道她也对自己用毒?”

  素闻耶律梦香用毒精妙,一命与二和惟恐毒害所侵,再退后几步拉远距离,可是耶律梦香寂然不动,如是用毒,⼲么要对自己下手?一休大师百思不得其解,只猜想她将自己变成毒体,其他人便不能接近,只是一休大师目的不过是想夺其头颅回去作珍蔵品,就此等她毒发⾝亡也未尝不可。

  一休大师作了个手势叫各人静候,此时一股倏忽的怪风旋卷,几头黑影扑袭过来,众人自然地举手挡格,不料那几头黑影是大雕飞下,⾼叫了几声,一休大师坐于轿內看得清楚,应已中毒的耶律梦香霍地转⾝,迅速地出一条长布,卷住几头巨雕脚爪。

  一休大师如梦初醒,耶律梦香本没有对自己下毒,她只是装成晕倒,令各人一时间惘起来,头顶饿得发慌的巨雕以为她已倒死,便扑来争食,千钓一发,以间布带转⾝住巨雕,巨雕受惊振翅飞扬,将她拖起逃离险地。

  如今得知梦香的计谋,总算还未太迟,一休大师喝叫“一命、二和,把巨雕打下。”

  两人听见喝叫声,纵步跃出,虽俱不是⾝法灵巧之人,惟这时巨雕才刚振翅冲霄,一弹起便已闪近。

  一命人如其名,右掌特大,巨灵之掌拍下,其中一头巨雕整个头颅被打得凹陷⼊⾝体內,一命呜呼。二和右手中指和食指细长,出手奇准,夺去两颗雕目,巨雕眼前一黑,怪声急戾,‮大巨‬的翅膀打,二和双指再深⼊挖夺,挖出它的脑浆,挣扎丁几下便静止不动,其他巨雕见状均再也不敢飞下,耶律梦香此着又要失败?

  一休大师忽叫道。“糟,快退!”提示的声音已迟,耶律梦香并未因他们夹攻巨雕而有错,相反她等此机会良久,手掌扬开,如雾般的⽩烟即随风飘散,一命及二和猝不及防,把⽩烟昅个正着。

  耶律梦香以大雕逃离不果,又降回原地,一命与二和着地后互望对方一眼,吓得几乎⾆头打结,指着对方叫道:“你的脸全黑了!”两人惊觉异样,同望向耶律梦香,她正以刚才解下的布条蒙着鼻子,轻轻拍掉手掌上的⽩⾊粉末,说道:“不用看了,你们都已中了毒,暂时还不会有问题,可是全⾝的肌⾁却会一天一天腐烂,变成死尸一般,直至五脏六腑皆被毒侵溃烂而亡。”

  一命与二和惊觉中毒,正向一休大师求救,可是这边的耶律梦香又续说道:“你们求他没有用,一休大师没有方法可解你们的毒,而我⾝上也没有解药,不过你俩要是不想死,就保护我离开此地吧,到了‮全安‬的地方,我自会配出解药来。”

  ⾝被剧毒所威胁,一命与二和骑虎难下,两头张望,不知如何抉择,一休大师‮奋兴‬地哈哈大笑“好啊!好啊!真是太好!一休小弟今番真是大开眼界,能亲眼目睹天下第一女人的、谋、毒三绝,将恶劣的形势扭转过来,果然精彩。”

  一休大师老奷巨猾,梦香虽然得手控制住一命与二和两人,但危机始终未过,惟有沉着应付——

  第二章嘻笑怒骂计

  耶律梦香一人独自面对一休大师九人围困,凭她机智过人的头脑总算缓和了危机,未至陷人死局“八神”这边虽有莫问可随机应变,但情况亦未必乐观,他们九人跟前共矗立了四十二柄刀剑,锋刃于⽩⽇光芒映照下,尽皆透点点青光,四十二个年逾四十的浪人武者挡于前头,莫问九人如要突破重围,死战难免。

  八位小朱明明都比莫问年长,可是此时此刻却都以莫问马首为瞻,一同看着莫问的脸,等待他下令,对战四十二个脸容沉郁、⾝穿浅灰⾐衫的浪人武者。

  以莫问今时今⽇的修为,已称得上是个⾼手,等闲之辈应难将他困阻,就算是四十二个浪人武者一并冲杀上前,纵然不能全胜,莫问仍有把握单凭一己之力全⾝而退,但八小朱基本武功不強,平素只一心钻研阵法及盗术,以协助小⽩围敌及套取敌人的底蕴。莫问要保他们全部安然逃脫,并不容易。双方对峙了一会,莫问仍不见对方有动手之意,心感奇怪,他并不知道对方是否还有所忌惮才未敢妄动,却不知浪人武者都尊崇武道,有着不易屈折的尊严,绝不轻举妄动,要是出手,便一定要灿烂斗,而且不屑与瞧不起的人手。

  ⽩光照过岭,把⽩茫茫的雪地映得如像会发光一样,莫问对⽇而立,強光刺目,极难规物,他肩头一动,四十二个浪人武者见状出手,俱抖擞精神拔起眼前刀剑,岂料莫问只是自然地伸手去挡住耀眼光华,即又凝神聚气戒备,莫问眉梢眼角窥见各人对自己紧张兮兮,四十二人共八十四只眼睛都紧盯自己不放,猜想他们都视自己为目标。

  刚才莫问以“穹苍诀”露出一手化雪浪成⽔浪的奇技,早已被四十二个浪人武者视为今趟挑战的必然目标。浪人武者在“天皇帝国”处不属任何人的下属,只是一班视武斗为人生目标的浪客,习惯四出挑战刀客剑客,上次“富士神兵祭”就是一班浪人武者极证明自己为天下第一的祭典,可是最终仍被小⽩夺魁。

  小⽩以中土人的⾝份夺走他们视为无上的荣誉,对“天皇帝国”的浪人武者来说极尽侮辱,今次随一休大师同行来中土,便是要一雪前聇,杀得三两个中土的⾼手,甚至败倒小⽩,回去便可在其他浪人武者面前耀武扬威,更得他人尊重。一休大师的二十万“僧兵”上次被小⽩带领往攻“江川藩国”最终落得损兵折将的下场,知道浪人武者视杀小⽩为目标,便决意带之同行加以利用,今回终于可派得上用场,以他们截挡莫问与“八神”自己则挑战耶律梦香,造成稳胜不输的局面其中一个道貌岸然,精瘦骨立的浪人见莫问尚未动手,首先开腔说道:“你跟一个名叫小⽩,笑苍天的人有甚么关系?”莫问略一迟疑,他们既提到自己爹爹的名字,稍加联想便知他们在“天皇帝国”时吃过小⽩的苦头。事实上今次浪人肯同行来雪山极地,都是一休大师骗他们小⽩也会随同往“罪林”大家只要依着一休大师的吩咐,便会各得其所,如今却见眼前莫问不过约十八岁左右年纪,一头长发蓬头垢面,本不是当⽇在“⽇不落”战台上夺取“富士神兵祭”最⾼荣誉的小⽩,狐疑之间未敢动手,也不想随便与无名小卒较量。

  莫问心思飞快地盘算,暗忖道:“他们既然这样问,一定是冲着爹而来,又不第一时间把我们围杀,料想是不会胡出手,刻下要赶快去救梦香娘亲,应尽快将他们都解决掉。”

  主意既定,莫问便说道:“关于小⽩这个人,他倒厉害得很,琴棋书画,武功兵法,无一不是凌驾古今,冠绝当世,我这副烂⾝世,又怎会跟他牵扯得上关系?旁边“八神”听见莫问如是说,无一不瞠目结⾆,几乎就要哇地大叫起来,旋即猜想莫问向来诡计多多,事必另有所图,而那一⾝瘦长,全⾝没多长半分⾁的浪人听见莫问这样回答,也一脸茫然,没料到听那一休大师所讲攀山越岭来到雪山上,狙击的人竟不是小⽩。

  莫问说时一直留意着众人反应,见他们面面相觑,便多加几分⾁紧,再说道:“瞧你们几位一⾝⾼手打扮,相貌堂堂,有几个还⽟树临风,英俊拔,刚才的⾝手又灵巧,更全都携着兵刃,应该都是慕小⽩之名前来拜⼊他的门下,以图多学一两招強⾝健体,对么?”听见莫问嘻⽪笑脸的如此胡扯一番,八位小朱都几乎忍俊不噤要大笑出来,只是死撑着,不让表情拆穿莫问的把戏。

  浪人武者听莫问如此吹嘘小⽩,更惹得他们火大,其中一个脸上清晰可见三条剑痕的浪人最是冲动,愈听愈是青筋暴,喝叫道:“他妈的!甚么拜⼊他门下?要是给我撞见,我一刀将他碎尸万段。”

  莫问不噤失笑起来,竖起大拇指称赞道:“好!有种!要是空有一⾝武功而没有拼死勇气,遇上敌人只会死得更⼲脆慡快,大家应该好好学习这位破相叔叔,以他为榜样,听明⽩没有?”莫问转头向“八神”如此说着,乘他们不觉也暗自失笑起来,只难为了仍面对着浪人武者的“八神”

  说罢莫问又转过头来,佯作无知的惘然问道:“不过,这又有点奇怪了,一刀如何将人碎尸万段呢?难道阁下的刀法真的已要得如行云流⽔,当世无出其右么!厉害,厉害。”

  大家不料莫问如此滑头,三句不出两句都是称赞的说话,浪人武者惯对杀战,遇上同道中人谈不出三两句便兴起杀戮,哪里会像莫问般口⽔如浪,而且听来好像又颇为受用。

  莫问见说话奏效,也是时候尽快纳⼊正题,忽尔一脸愁思起来,摇起头来叹道:“不对,不对,不管你们刀势有多凌厉,刀法有多刁巧,若然是对着小⽩其中一剑,任何人都得败下阵来,恐怕你们非但无法将他碎尸万段,反过来你们都得全部葬⾝其剑下。”

  如此盛赞的说话,听进浪人武者耳里如同是挑衅的言辞,大家都同时双目泛着精光,那瘦削的一个较为冷静,说道:“只不过是一剑就如此凌厉,⾜可将我们全部斩杀?假如你所说是真,的确要好好领教。”

  瘦削浪人所说的话正是莫问想要听到的,心里噗哧一笑,但脸上仍旧是赞叹的表情,叫道:“对啊!小⽩这招万分厉害,剑招纵逸清刚,势似凌云,又如江河滔滔,无穷无尽,一剑蔵万种杀势,腾挪变化之处,早已算尽对方挡或是反击之招数,直至对方疲不能兴,跪地大叫求饶。”

  若问小⽩是否有厉害的剑招,杀敌于穷追不舍之后“八神”必定大力点头,但是否一如莫问所形容的天花龙凤,杀势无俦,倒是不敢肯定,不过听着莫问的说话,则十分受用,简直可说是妙不可言。

  脸上三道剑痕破相的那个浪人武者,单是听莫问的说话已觉五內翻涌,手肘的肌⾁一弹一弹的跳动,显是已掀起暴杀快意,说道:“你能够巨细无遗地形容出他的剑招,难道你曾亲眼目睹过么?”

  莫问收敛起烂漫的笑容,换上认真又严肃的表情,说道:“十分荣幸,真的亲眼目睹过,也正因如此,我才可以清楚的描述出来,也劝各位不要尝试以⾝犯险。对莫问认真的进谏之言,各人贝是冷冷一笑,假如他说小⽩武功已大不如前,倒会今他们丧失挑衅的趣味,愈是不凡,愈会增加杀战过程的痛快,莫问不用看,单是嗅着那浓烈的杀意,已知全部共四十二个浪人武者都急不及待动⾝往找小⽩比招。莫问拍了拍手,又流露出赞赏的表情,说道:“好啊,真是太好,在下以为就这样会吓怕你们,岂料反而令你们更想挑战较技,各位对无上武学追求的诚意,教我心悦诚服,既是如此,不如让我试演一遍这剑招,先让各位有个准备,免得到时败死此招之下,如何!”

  对莫问的提议,浪人武者都没多大兴头,假如先知道剑招的破绽,到得真正决战时便会失去惊喜过望的乐趣,不过听得莫问能试演这剑招,那即是说莫问也非等闲之辈,倒想挑战一下。

  瘦削的浪人武者开腔应道:“原来你也会使剑,而且可将别人的剑招演绎过来,既然如此,你应该也有个名堂吧!”

  莫问说看道;“嘻嘻,不过是个无名小卒,何用问。”莫问口里说的“何用问”其实已将自己名字说了出来,所谓“何用问”与“莫问”基本是同一意思,避免将自己名字透露,当然是不想自己的诡计被识穿,但又不假冒他人的名字,便答其“何用问”

  尽管是嘻⽪笑脸,但莫问內心已是焦急如焚,时间拖得愈久,耶律梦香一边愈是生死难料,他急着要摆脫浪人的阻,并让“八神”能够‮全安‬脫离此险境。

  莫问笑着说道:“我虽是一个⻩⽑小子,却也十分醉心武功剑艺,曾经见过小⽩使这一招‘君临天下’,对其急疾、刚劲、酣畅的剑招着,偶尔也会猜想应如何破招,可是资质所限,始终摸不透破绽端倪,既然你们都是大行家,不如就指点小弟一下,大家也切磋一下如何?”

  各人嘴角均掀起微笑,既然莫问有意挑衅,总算不枉此次雪山之行,要是莫问是个出⾊厉害人物,亦可顺道杀掉。

  莫问说道:“不过我向来惯用拳脚,甚少用兵刃,今趟也没兵器在⾝,不如就借用你们的剑,应该不会反对吧?”

  浪人们静待着而没有抢攻,也全因莫问手中并无兵器,如今听得莫问要向他们商借,心存戒备,要知浪人武者均视兵器如命,纵使手上所用的不是甚么神兵利刃,但一把佩刀或佩剑要使得称心,需配合手长、剑招、刀招,轻重长短均十分讲究,找得到一柄配合的刀剑并不容易,要借出去给人更是难上加难。

  见浪人武者面有难⾊,莫问即笑道:“哈哈,我不过是个无名小卒,难道你们怕我有兵器在手就对付不了么?要是真的如此,大家也可早早归家,打消挑战小⽩的念头好了,刚才称赞的说话就当我没有说过。”

  莫问嘻笑怒骂,又用言辞嘲讽,挑起各人杀志,众人也觉他说得有理,难道他们要怕一个蓬头垢面的傻小子么?

  瘦削的浪人首先递上自己的剑,莫问掌上手来,刷的一响,拔创出鞘,并伸指在剑⾝上轻弹,嗡嗡之声,良久不绝,赞道:“不错,不错,是一把好剑。”

  各人正等待莫问出招,哪知莫问又说道:“嗯,这招‘君临天下’,小⽩每次使来均是十剑齐使,现下只得一柄,我无法使得出来,还有人可以借我多九柄长剑么?只要是剑就可以。”

  这班浪人武者中,有的用刀,有的使剑,听莫问说这“君临天下”一招竟可同时舞抡十剑攻杀,对他们一众来说都甚感新鲜,近乎闻所未闻,反而挑起了大开眼界的念头,当下用剑者都将剑一柄一柄的到莫问手上,莫问接过来,比划了一下,发觉尽是出⾊的好剑。

  浪人武者瞧着莫问将其余九剑一一排列在地,摆出斗形阵式,意态悠然,一派毫不紧张的样子,极一睹“君临天下”剑招的刚猛,此时莫问回头对“八神”微微一笑,像是一个暗号,八位小朱也抖擞精神凝神戒备,准备作出一番雪地剧战。

  莫问轻拨一头发,将一剑握于手上平推而出,剑尖指向前方不动,架式倒也十分像样,说道:“嗯,我可以开始了,有谁敢先站出来跟我比划比划呢?”

  一个“敢”宇,挑起了那脸庞有三道剑痕的刀客,他快刀出鞘,呛的一响,青光乍,一脸怒容道:“整蛊作怪的剑招,虚有其表,让我来破。”

  其他浪人并没阻止他抢先战,全因他们本瞧莫问不上眼,既然有人愿意先一试莫问的实力,也不妨相让先机,假如试出他是个⾼手的话,反而会更为⾼兴。

  只见莫问笑容忽敛,陡然抢攻,出招极快,连听十响苍劲的铿锵声音,十条⽩影在眼前晃动,以手中一剑借势挑起放于地上的九剑,一剑紧扣一剑同时抢杀,果真如莫问先前所形容“剑招纵逸清刚,势似凌云,又如江河滔滔,无穷无尽,一剑蔵万种杀势,腾挪变化之处,早已算尽对方挡或是反击之招数,气势极其凌厉那破了相的刀客见剑浪扑袭过来,如嘲⽔一般一重盖一重,只懂抡刀拒挡,并左右窜跃以图躲过剑浪,但莫问一脸认真,剑招毫不容情,着着夺命,他挡得一剑,另一剑又凌空斩下,捷若御风,连绵不绝,本不容他有息与还招的余地,甚至有决计不容你活下去的杀势。旁观的其他浪人惊见莫问剑招如此霸杀,既惊且喜,莫问挥舞剑招至酣畅处,陡然以手中剑的剑脊拍打其中两剑的剑柄,啪啪两声,但见两剑即向下直刺,剑势未止,又当当两声‮击撞‬另外两剑剑刃,分左右两边向前攻去,其余五剑直刺中路,流畅得直如十人同时运剑夹攻,他顾得前来,双⾜已被两剑紧钉在地不能动弹,又有两剑在手臂上划破两道长口子,深可见骨,痛叫之际,忽从剑浪中看见莫问一脸怒容,披散的发丝,模样甚是震怖。莫问怒叫道:“他妈的!你去死吧!”

  那浪人甫觉不妙,猛地刀挡于前,哪知莫问双手紧握剑柄,将剑当作刀挥斩,怒然一劈,斩起其余九剑的剑锋,却只闻一响,呛的一声长啸直达天际。

  十剑同时聚力于破相刀客的刀锋上,其刀崩裂断开十一截,并同时斩人口,⾎花溅起洒向莫问脸庞,他也不作迥避,那刀客前被割斩开十道深⼊內脏的创伤,再也活不了。

  莫问回过头去,长发还沾有⾎污,一滴一滴的落在惨⽩的雪地上,加上其一脸怒容与刚才判若两人,瞧得人触目惊心,他一字一字的用力说道:“是朋友的话,莫问就以朋友的方法去尊重,是敌人的话,莫问便以对待敌人的方法将其斩杀,绝不留手,谁,还要再来?”

  莫问手一圈舞,十剑在半空回转直揷回雪地上,仗剑立,其势似猛虎脫柙,锐不可当,剩下的四十一个浪人武者,乍见莫问竟是如此神勇无匹,脸上俱现出笑容,一个一个踏步上前去围住莫问。

  “八神”也未曾见过莫问这般霸狂的表情,一时呆着不知所措,莫问又说道:“这里由我一个人来应付,你们去救我梦香娘亲吧!”

  八小朱虽担心莫问一人未能应付四十一人的围剿,但相比之下,梦香的生死也实在重要,浪人武者如今只对莫问有‮趣兴‬,对“八神”不屑一顾,也不阻挠去路——

  第三章极地惊情变

  莫问、耶律梦香及“八神”所⾝处的是雪山落坡方向,而上山的一边也是杀机重重,那个会控制人心跳节奏的⽩⽑人,在暴风雪中以⽩布盖体,先将桃子掳走,又将朱不三引来偏僻之地,设计让他接近自己,待朱不三扒开雪来大吃一惊时,再把握他错愕一刻,游鱼般滑⾝到他背上,故伎重施,幼长的四肢一瞬间着朱不三的手和腿,顿时令他动弹不能,更可怕的是如此贴⾝之下,让⽩⽑人的“心不由主”奇功充分发挥。

  朱不三不觉⾝后有強力贯⼊躯体,但就是无法控制心脏急剧跳动,噗通噗通的声响,犹如击鼓雷鸣,朱不三膛一起一伏,他大声喝叫以图镇定心神,可惜于事无补,再过一会,鼻窦一凉,双目⾚痛,原来已因心脏不正常的剧跳出⾎来。

  惶恐之下,朱不三大声骂道:“挑那妈叉,你这个‮屎狗‬究竟在搞甚么鬼?”同样地,⽩⽑人对朱不三的叫嚣不闻不问,就这样将他全⾝困锁,贯⼊“心不由主”奇功,企图将他心脏撕碎。

  朱不三深昅一口真气,跃⾝向后一翻,将⽩⽑人庒在地上再行施法脫困,哪知⽩⽑人控制着朱不三四肢,尽占优势,乘他跃起之时便即借势取巧,一‮动扭‬,便将他翻转过去,如此一来,朱不三正面跌趴在雪地上,重重一摔之下,吃了一大口雪霜,吐出的⾎将⽩雪染成⾚红。

  骂又骂过,叫又叫过,依然不得其法,朱不三看似无计可施,却忽尔在笑,每笑一下皆吐出一口⾎,难道他已放弃挣扎求存,在此等死了么?

  蓦地,⽩⽑人⾝体抖动了几下,震动传至朱不三⾝上,他口中含着⾎笑曰:“呵呵,怎么样了?你现在是否觉得有点头昏脑,全⾝手脚酸软,呼昅不畅?”

  ⽩⽑人暗地吃惊,盖因朱不三所说的征兆全皆说对,几乎要脫口大赞朱不三。

  朱不三又说道:“挑那妈叉,要是你再把我住,过得一会,定当神智昏,全⾝⽑发皆落,背庠难当,长出一颗又一颗的紫毒疮,里面流出的⾎脓又腥又臭,来吧,继续苦着我,看谁先不住!”

  听得朱不三说罢,⽩⽑人亦觉背上一阵酥⿇,意伸手去搔,方始发觉着了朱不三道儿,急忙松脫开来弹起,快步退开几丈之外,伸手一摸背项,只觉透,已是渗出⾎⽔,再摸真一点,摸出一块烂⾁,啪地一声跌在雪地上,吓得他惊惶失措朱不三挣扎起来,扑杀反攻,奈何刚才“心不由主”奇功贯体,⾎气不畅,稍一动又哇啦一声吐出一口⾎,能⾝站起,全凭一股要救桃子脫苦海的意志。

  ⽩⽑人背上忽然长出脓疮,⾝体酸软⿇庠,只因刚才危急间,朱不三运起“百病丛生”

  病毒奇功,以“背千疮”传染给⽩⽑人,令他背上肌⾁溃烂。如今见他不断伸手去搔背,每一搔均挖出一块⽪⾁,每一下都令人动魄心惊,朱不三却是畅笑开怀,同时在一旁急急运功调息。

  朱不三这“百病丛生”奇功,由病魔钱辛辛所亲传,危急间总算救了自己一命,抬头望着那⽩⽑人,见他双目如鱼肚般⽩,竟然没有眼珠,看来他本不能视物⽩⽑人不断搔背止庠,惜始终痕庠难当,他犹豫了一会,竟然掉头走进暴风雪之中,朱不三⾎气未复,加上此时风雪依然強盛,举步维艰,又不似⽩⽑人般瘦削,能借风遁走,只见⽩⽑人一跃而起,如腾云驾雾般随风飘起远去,隐没于⽩茫茫的风雪中,连脚印也不留下。

  桃子生死未卜,这个奇怪的⽩⽑人⾝份又未明,害得朱不三跪在雪地上喊叫,可是只有呼呼风声附和。

  “八神”离开莫问,山坡这边就只剩下四十一个浪人武者与莫问展开兵器之决战。

  刚才莫问吹嘘一招“君临天下”其实是他即席而创的剑招,与小⽩的“皇者五式剑”

  并无实际之关联,借来一名胡混过关,总算骗得浪人武者对自己产生挑战的‮趣兴‬,这也是莫问最终之目的。

  尽管不知莫问其实剑招平平,但能露出这一手猛招,他们已将莫问视如绝世剑手一般看待,死了一个同伴并不觉可惜,反而暗自嘲笑那破相的同伴技不如人。

  待得“八神”等人拔⾜向耶律梦香处奔去,本来绷紧着脸、一副霸狂怒容的莫问又呼了一口气,双手放软,垂下手中剑,说他是凝神聚气,偏又是一副嘻⽪笑脸,如此一时一样的脸孔,众多浪人武者都感大惑不解。

  莫问笑着道:“哈哈,不知你们肯不肯相信,莫问最出⾊的其实并不是甚么剑法,反而是有两项绝技堪称天下无人能敌,就是一张能化腐朽为神奇的嘴巴,还有就是‘偷懒神功’,不知你们又有谁够胆跟莫问较量一下这两门绝技?”

  四十一个浪人武者都不听莫问之言,大家只是互用眼神作流,看谁先上去败杀敌人。

  四十一个人,却几乎都有同一样的格,自命不凡,夜郞自大,尊崇尚武精神,不屑以多欺少,其中对自己最有信心的人,生成眼⾼于顶甚么人也瞧不起;出道⽇子尚浅的,为证明自己是天下最強、最勇于争取机会表现自己,像刚才那个脸上有剑痕的浪人就是其中表表者,死得最快。

  呛的一响,一个左右手各多了一手指的浪人首先拔刀,其他人并不阻止,看来也是个出道时⽇尚浅的浪人,其他人都不认为他可以杀败眼前敌人,故此并不出手阻硗。

  他仗刀立说道:“我,黑木童,来领教你的剑招。”

  莫问见他表情冷冷,万分认真,几乎失笑,大叫道:“唉呀!我都说过我对自己的嘴巴和‘偷懒神功’会更有把握,怎么你老是挑我最没把握的一项来着,算了,算了,你一定是神智不清才胡错选,我给你机会再选一次,这次可要认真去想清楚了。”

  对着莫问嘻笑的脸孔,黑木童只觉烦厌,全不理会,大喝一声冲⾝上前,只见他持刀的手势十分古怪,只用手指挟着刀柄,乍看去像是连刀也未懂拿稳,左摇右摆,不怎么厉害。

  快要冲至莫问面前,黑木童忽地将手上刀叉舞抡,莫问虽然嘴角挂着笑容,却是金睛火眼紧盯他手上的刀,清楚地看到他六指上上下下弹动,便将手中刀舞抡起来,正因以指舞刀,手腕不动,刀圈的转幅更快更灵活,出刀角度则有更多可能,恍如手捱一个锋利的圆球,只要稍一触及必⽪开⾁绽,再加上左右手同样灵活,断不知他会如何攻来。

  莫问用力地打了个呵欠,很快地便露出睡眼惺忪的样子,眼⽪尚未完全合上,⾝体却软软绵绵的摇曳,连脚步也在跌宕,似梦似醒,等得那“刀轮”割斩过来,他忽地‮腿双‬错,噗地一响跌坐地上,这突如其来的一着出乎黑木童意料之外,微一窒步。

  霆不暇发,电不及飞之间,莫问慵慵懒懒的挥起手中剑,愈益缓慢,黑木童本可蹬步退开避过此剑,可是发现莫问刚舞起剑来,他的肚腹处已被割斩了数剑,⾎花连着布碎嚓嚓的作响,黑木童立将“刀轮”转至左手,切向莫问,岂料莫问整个人直趴向前,且同时轰出一掌将他打飞倒去。

  黑木童连退几步,劲坠下盘方可站稳过来,可是又即感上⾝左摇右摆,神智昏昏亟倒下,也来不及检视腹上剑伤,以刀揷地定住⾝形,勉力支撑,抖擞精神,总算不致当堂倒下。

  抬头见莫问还是持剑躺地,一副醉酒刘伶的模样,但口中说话还是一字一句清清楚楚,说道:“这一剑配合我‘偷懒神功’,‮势姿‬虽然较难看一点,倒见神效,莫问就改此剑招为‘懒剑’,另外打在你⾝上的一掌也注⼊了我融会贯通‘偷懒神功’的內劲,就叫‘懒掌’吧,你现在要是很想大睡一场的话,就学莫问般摊倒在地好了。”

  其他人只道莫问胡言语,甚么“懒剑”和“懒掌”完全是胡说八道,岂知莫问就真的趴倒地上不起,口中沉昑,喃喃自语,可惜无法听清他在说些甚么。

  黑木童不知就里大大吃亏,见其他浪人盯视自己,就算是傻瓜也知道他们是在嘲讽,羞怒之下又猛然飞扑过去。

  这回他见莫问躺地不动,便矮⾝攻杀“刀轮”挥起尽把地上雪花溅开,直往莫问头顶处割去。

  酐地不动的莫问说是不动,灵合却无比清明,比睁开双目更看得清楚黑木童此招来势,突然弓⾝弹起,⾼至黑木童头顶处,也不翻⾝过来,就在背后挥剑斩劈。

  莫问怪招连连,全不是正路剑法,刻意走偏锋,教黑木童不知如何拒挡,最奇的是几次莫问见他以“刀轮”攻来,都竟然弃剑,剑锋卡在他的“刀轮”上,转动之际便带剑向自己割来,⾝上数道新添的伤痕,便是如此这般被划上。

  黑木童连攻几招,均无法将莫问进绝路,愈打愈是铁青着脸,最令他生气的是莫问对招并不认真,一时急劲,一时缓慢,似是戏弄他多于跟他真正战,两人对拆了二十多招,黑木童爆出火来,六指扣剑横斩,向莫问虎口割去,要他兵器脫手,莫问索弃剑不用。

  没有剑在手的莫问急步后退,脸带笑容的称赞道:“好!真好!我连续攻你三十剑依然无法将你取下,可见阁下的剑招真的畅顺如流⽔行云,防守起来则固若金汤,你这一剑认真攻来着实狂猛无比,得我要弃剑自保,莫问甘拜下风,认输了听莫问突然弃剑认输,黑木童第一个呆在当场,他明明每一刀都被莫问剑招所牵制,既攻不下也守得辛苦,要是莫问加紧抢攻,自己极有可能败阵被杀,现在临莫问这样说,事情反好像是颠倒过来。况且,他在“天皇帝国”时每一次跟人比较刀艺,几乎都以死相搏,就算最后败者侥幸不死,也得重伤至不能再拾刀拼杀,免却⽇后败者反过来狙杀自己的⿇烦,而且尚武精神中,绝对没有“认输”两个字,认输对他们来说是羞聇的行为,莫问却脸不红,气不的认输,怎不教他意外?

  其他浪人武者,听见莫问承认技不如人,有的失笑,有的也感诧异,刚才两人对招过程大家都看得一清二楚,怎可能是莫问输?

  那瘦削的一个浪人,他第一个将剑借给莫问,又最先一个出来说道:“你这小家伙,本就没有认真较量,你戏弄我们。”

  莫问必恭必敬地道:“请问尊姓大名?”

  那瘦削的浪人答道:“丰臣武纪。”

  莫问收敛起不羁的微笑说道:“丰臣前辈,大家比试武功⾼低,不过是想分出胜负,如今莫问知道打不过,认输便是,难道真要其中一个的头颅被割斩下来才算是分出胜负么?”

  丰臣武纪不假思索便答道:“假如你真的打不过我们,认输当然可以,不过明明技⾼一筹却认输避而不战,就是侮辱我们浪人武者的尚武精神。”

  他说话时一对怒目直瞪着莫问,脖子上的青筋兀自跳动,似真的对莫问三番四次的作弄甚为气恼,莫问依然一脸恭敬,躬⾝说道:“也许是莫问年少无知,未知前辈们所谓胜负是怎么回事,于莫问而言,胜负并不是生死决杀,由一开始莫问便只想要全⾝而退,不作纠,假如最终莫问未能达到这目的才算是失败,前辈同意舆否?”

  见莫问彬彬有礼,并不避嫌地解释自己避而不战的原因,丰臣武纪作为年长者,也不好意思再加相,怒气稍退,说道:“你这⻩⽑小子,的确是嘴巴更胜武功,你既有心事未了,不能专心应战,我们就跟你另定决战之期,等你办妥事情再来一决⾼下。”

  听丰臣武纪口头答应,莫问心下暗喜,奷计又再次得逞。他既遗传了爷爷笑三少珍惜生命的子,也像娘亲芳心一样,决定要争胜的话便一定会争持到底,今趟打一开始,他就盘算好最终目的是全⾝而退,甚至乎不惜化⼲戈为⽟帛,心中略一思量便谋定策略,以甚么“君临天下”剑招杀败最狂傲的破相,免他多生波折影响自己的谋局发展,也顺带挑起各人的杀意,把一切注意力都集中在自己⾝上,让“八神”脫困往救耶律梦香。

  待一切都顺利完成,最后就是自己如何全⾝而退的一着。假如他一早突破重围,浪人武者势必不肯罢休死命纠,酣斗一阵,既能胜却不胜,免另一个更厉害的浪人来挑衅,否则若是将黑木童败杀,之后才真的是杀浪一浪接一浪,只会令他更疲于应付。

  既不胜,也不败,要其他浪人无话可说,当中奥妙处只在于莫问掌握了他们好胜好斗心理,其实所谓胜败,正如他所说,不过视乎自己的目的是甚么罢了。

  莫问要全⾝而退,浪人武者要比斗,如今结果为何,清楚的放在大家面前,莫问想了一下,只觉甚么尚武精神实在有点可笑,追求更⾼挑战突破自己,精神固然可敬,可是沉⼊去,被尚武精神‮布摆‬,成为自己被人戏弄的弱点,这就绝不可取丰臣武纪说要约定再战之期,莫问并不放在心上,暗想他⽇也未必有再见机会,口说道:“其实小⽩的武功比莫问好得多了,莫问处事并不含糊,几位要是光明正大的找小⽩决战,绝不阻挠,要是之后对莫问还有丁点儿‮趣兴‬的话,再来找我决战也不迟。”

  莫问一手将这班浪人武者推去给小⽩解决,一切也是顺⽔推舟,反正他深信小⽩不会败给他们,自己又可继续快活逍遥,这一点懒惰的子,却不是任何人所遗传,而是他自己的智慧。

  刚将面前危机解决,莫问脑中忽地又灵光一闪,急忙躬⾝作揖道:“对了,各位前辈,要是你们将来想跟莫问再比⾼下,就请各位再帮莫问一个忙。”

  丰臣武纪虽对莫问认输避战的方法不大欣赏,也认同莫问是个机灵的小鬼,不算反感,问道:“说出来吧!”

  丰臣武纪既然反问,莫问也就更有把握他会答应所求,不客气地说道:“我娘耶律梦香现下一定被一休大师所困,莫问就算以一己之力能救娘脫险,沿途也一定会再被狙杀,要是几位前辈能略作举手之劳,只要阻挠一休大师沿途追杀,莫问感不尽。”

  如此大胆的请求,莫问竟敢说出口来,丰臣武纪亦感意外,先是一怔,继向其他同行者瞧去,大家都心想此行是被一休大师所利用,心中有气,竟就点头答应——

  第四章金⻩⾊的梦

  冷月冥冥,花落无声,寂寂的寝宮內,太子一脸愁容,迳自来回踱步,百搭在一旁正襟危坐,⾝体虽不敢稍动,眼珠却左右来回,随太子的步伐转动,脑海中虽有百个问号,却不知如何开口去问。

  在百搭成长的岁月里一直跟随太子,听从太子的吩咐与教养,要是太子没命令,他也不会说出自己想说的话。却也从未见过太子如今夜这般満怀踌躇的样子,看到太子兀自在榻中翻来翻去,辗转不眠,未几翻⾝下,百搭脑海中就只有好奇两个宇,以为太子正要谋思计策,是以静心等候太子的吩咐。

  只见百搭的眼珠来回扫视了一遍又一遍,转了无数圈后,太子才顿⾜,负手立于原地,终于开口说了两个字:“可人。”

  百搭侧头沉思,脑海中搜寻可人的影子,可是刚才太子早就作过同样的吩咐,当时百搭的记忆中,并无可以模仿可人的片段或一些散示,令太子失望沮丧,如今重复的吩咐,自然也落得同样下场,可是太子并不是要百搭再去扮演可人,而是陷于过度思之中,不自觉地喃喃叫出心中朝夕思念的名字。

  他与可人不过一面之缘,竟然在心中留下不能磨灭的印象,想到此不由一阵惘然,自问平素以头脑冷静称著,如今竟因一个初次邂逅的少女而不克自持,心烦意不能成眠,最糟是他清楚知道这会造成一失⾜成千古恨的错误,但还是无法避免思念她的娇俏模样。

  漫漫长夜苦无摆脫愁思良法,太子心中叹道:“酒与女人,皆是毒物,酒能错思维,影响判断,但我有意志庒抑,总算能滴酒不沾。至于女人,本太子更是远之三尺,避免与女人有贴⾝的接触,可是却抑制不住情自然流放,被可人绕思绪,看来我真的未臻智者断绝情的境界。”

  太子自登基为帝,接替伍穷掌管“天法国”內外事宜,每夜都吩咐宮娥挑选一个后宮佳丽来寝宮相聚,其他人不如就里,以为蒙太子宠幸,可是他暗中却将美人送赠予百搭,自己只在旁观看他们共赴巫山,从而锻炼自己庒抑情,而且每⽇的佳丽并不重复,亦可避免爱上某一个女人,以为一切都是天⾐无之际,偏偏造物播弄下遇上了可人。

  与其待在寝宮中魂牵梦萦,太子索走出寝宮外,抬头见星月当空,那星辰恒古未变,总是同一引天,但人却会老会变,纵使有排除万难成就大业的智慧,始终亦不敌岁月。

  太子随看星月指引,信步而行,不如不觉故地重游,此处正是当⽇伍穷与太子初相识之地“穷乡乞巷”

  太子辅助伍穷治理“天法国”后“穷乡乞巷”已由昔⽇乞丐云集栖⾝之地,改头换面变成一处繁盛大街,处处红墙绿瓦,游人如鲫,营商者发挥无穷创意,在此摆卖各种特⾊工艺,还提供地盘让文人雅士于此昑诗论曲,甚至建起青楼,让落俗与⾼雅之人比邻而处,自成“天法国”最具特⾊的胜地。

  值此深宵子夜,途人稀疏,隐隐传来一缕箫声,箫音宛宛哀愁,太子侧耳倾听,理解奏箫者正伤怀河山惊变,百姓遭殃。

  自“天皇帝国”侵占昔⽇“皇国”土地并扩展势力,中土各地的原居民便四处流亡,安享盛世繁华深感自豪的“武国”百姓,也因余律令、刀锋冷、药口福及皇⽟郞不肯团结抗敌,而令“武国”失守,虎口余生的平民都要到处飘泊,寻觅可安稳栖⾝之地。

  “神国”路途遥远,又是偏僻未尽开发的地方,本是穷愁潦倒的“天法国”使成大部分流亡者的目的地,过惯奢华的“武国”富户被迫迁徙于此,有点儿技艺的便在街头卖唱,或是将自己在“武国”的遭遇见闻,编成故事于街头演绎,招揽路人驻⾜倾听,从而赚取几文铜钱聊以过活。

  以前生为“武国”百姓令人钦羡,今⽇十年人事几番新,倒过头来要依靠“天法国”护荫,心情当然不是滋味,往⽇嚣张跋扈的气焰自当尽失,只能徙自慨叹荣华富贵如过眼云烟,凭曲寄意,哭诉盛世如镜花⽔月一场空,寄望早⽇将外国人驱逐出中土,光复中土河山。

  太子一人于街头处踌躇踱步,本想来此觅得一些赏心乐事驱除愁思,怎知听得哀愁怨曲,愁上加愁,大扫兴味,正折返,讵料此时箫声忽转竟夹杂有轻快音韵,恰似珠落⽟盘,天籁般动听,令人心情畅怀。

  侧耳细听,只觉神韵奥妙,恍如箫音,却又似琴韵,比⽟箫吹奏音曲清亮,又比瑶琴弹出的声音玲珑,太子听了一会,也分不出此音该是何种乐器弹奏,心感诧异:“此地我来过数回,总亦未闻如此动听的音韵,究竟是谁在摆弄甚么乐器?”

  太子虽不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但对于乐器曲词也略懂⽪⽑,难得今夜百无聊赖却遇上令他好奇的事,便即大步沿音韵徐来处走去,边走边想,又边走边听,此时箫音又随那奇妙神韵转趋轻快,今太子刚才愁云笼罩的心情一扫而空,代之而起是闻声舞,喜气洋洋。

  受音乐所影响,太子步履也变得轻松,肩头巨石仿似经已卸下,轻飘飞,心忖道:

  “自被迫登基以来,⽇常尽是处理朝中琐事,又要防范‘天皇帝国’何时部署来攻,还要顾虑伍穷的后着行动,早就忘记往昔理想,‘连城诀’的事已拖了好些时⽇,待‘天皇帝国’和伍穷的事解决之后,应当再次实行。”

  冷静又深思虑的太子最初目标就不是统一天下,登基为王成就霸业这回事,在他眼中本不存价值,他的理念之中,早就认为以中土地域之广,若只有一个皇帝掌管一切,难免有所疏失,惟有将地域仔细划分,各自建立具特⾊的城邑,既可互相呼应,也避免山⾼皇帝远这种令人懊恼的事发生。要不是“天皇帝国”来‮略侵‬,⾝旁的伍穷又引起无数事端,突然放弃皇位,他绝不想早早担起“天法国”皇帝这重担子。

  一念至此,太子心中忽生奇想:“为何偏于此时重新想起‘连城诀’这回事,难道是被那奇妙音曲影响所致?若是属实,此音倒有奇能,更加要好好见识。”

  为避免被百姓发现自己出现此地,太子轻易于“穷乡乞巷”的楼顶疾走,终于到得一处吹箫者云集之地,俯瞰而望,见华灯之下,几个穿灰⾐布袍的老人家皆持箫吹奏,其中一个最为显眼,童颜鹤发,⽩髯飘逸的老者⾝旁,蹲着一个妙龄少女,她的脸容令太子一见忘,正是先前随梦见闯进皇宮中胡闹的可人。

  他从⾼处望下瞧得十分仔细,只见可人嘟起小嘴以两片落叶放在边轻轻吹气,两手或叠或拉,如此这般便吹奏出奇妙音韵,令太子心灵处最‮望渴‬之事重新升起可人见几个吹箫老者也在吹起轻快乐曲,嫣然一笑,边吹叶子边站起⾝来,摆看只堪盈握的肢,闻声起舞,吹箫老者见着也微微摇曳佝偻⾝躯,投⼊愉快畅之中,远处也有人闻声而来,听着看着,聚集的途人渐多,气氛转趋热闹。

  绕梦魂中的可人刻下就在眼前,太子想了一会,忽地折回,未几,竟又在大街的人群后出现,百姓惊见太子,均回避两旁开山一路,跪地磕拜让他行前,坊众以为太子出现于此,必有大事,岂料见他孤⾝一人,手中握着一束金⽟兰花,都感惘然。

  太子撇开围观者不理,向可人信步行前,雀跃起舞的可人一眼瞧见太子即当堂驻⾜,眼珠儿骨碌碌转动,旋即记起曾在皇宮中遇过太子,对着他灿烂一笑,开口说道:“你好吗?”

  经过梦见的反覆教导后,可人渐学会与人以说话沟通,虽然还学得很少,但最起码这次已不会把太子再错唤梦儿。

  太子亦对可人笑了笑,可人甚表欣,吹箫老者惊见皇帝,即停止继续吹奏,箫音戛然而止,可人怅然若失,即回过头去望着老者,太子扬手示意,要各人继续吹乐,箫音再起,可人才又回复笑态嫣然,⾝体一摆,继续起舞。

  在巷中左顾右盼,竟见梦儿就蹲在一旁,一直凝望着可人舞姿婆娑,他当然也看见太子出现,奇怪是梦儿对太子全无好感,竟然也不过去拉扯可人回来自己⾝边太子瞧见梦儿,也不避嫌,竟就开步向着梦见走去,也一并蹲到他⾝边,开始将手中的一束金⽟兰花一朵一朵地摘下,两人同样地以万般陶醉的目光看着可人,回想起当口莫问丧⺟时,梦儿曾在这“穷乡乞巷”大开杀戒,要替莫问杀掉太子报仇,如今两人竟能并排一起,此情此景实在匪夷所思。

  梦儿既不拦阻,太子亦微感意外,说道:“还以为你看见我的出现,必定又要作一番纠,现在你能加斯冷静,实在今我诧异。”太子说罢又摘下一朵金⽟兰花,此花每朵皆呈灿然的金⻩⾊,太子刚才在屋檐处突然离开后再折返,就是去采这束金⽟兰花。

  对太子的提问,梦见答道:“可人现在正开怀大乐,我不想扫她雅兴,要是易地再遇,我定不留情,到时你再不会有避战的机会。”

  梦儿如斯关怀可人,连她的心情也能照顾到,爱之情切,令太子也有一丝感动,只见他双手不停,尽将金⽟兰花摘下,然后又掏出一条丝线将花朵细心地串起,也不如他想要作些甚么。

  太子说道:“原来是这个原因,我还以为梦儿经过以往几番比试,终于知道自己不是本王的对手才放弃斗。”对于太子的自傲,梦儿心內微愠,可是他旋即知道太子目的。

  梦儿答曰:“你明知我在这里,可是还⾝出现,应是另有所图。”

  太子差不多完全串起金⽟兰花,花朵围成一圈,金⻩的⾊彩聚在一起,灿烂耀目。太子说道:“你有想过我对你所说的提议么?”

  所谓太子的提议,实是太子指出自梦儿爱上可人之后,可人使成为梦儿的负累,要是负担着可人与敌人争战称王,可人便会命堪虞,随时有被敌人杀害的危机,梦儿不可能时时刻刻伴在可人⾝旁,同时却又要对付太子,因此,太子说过,若要将他杀败,梦儿只需将可人给太子,也即是说将梦儿的弱点转嫁到太子自己⾝上去。

  梦儿眉头紧皱,把一双拳头握得僻啪作响,说道:“我会给可人最好的一切,享受万人之上的风光,同时也不会让可人有丝毫受损,你要女人,去前面的青楼处随便挑一个,那些才是最适合你的女人。”

  此时,可人莲步轻移走到围观的坊众面前,伸手去拉扯众人一同起舞,被战的事‮腾折‬多月,得今夜有此光景,坊众都放开怀,与可人翩翩起舞。

  太子被梦儿言语嘲讽,指他配不起可人,并不动气,平静的说道:“你要让可人享受万人崇仰的风光,恐怕这条路并不易走,但你要给她的一切,现在本王已可给予可人,笑梦儿,你才是个不知所为,不识好歹,夜郞自大的垃圾、‮屎狗‬、种。”没料到一向冷静温文的太子竟会说出如此耝鄙的言辞,看来,他的确是存心挑衅而来。

  突然,一声轰天雷响把起舞中的坊众吓得窒步,可人惊叫了一声,回首一望,只见梦见脸上青筋暴凸,一拳轰在地上,裂开一道深坑。

  可人上前伸出两手捧着梦见的脸庞,他看见可人愁眉深锁的脸容,知道她在担心自己,努力平复自己愤怒的心情。可人轻轻抚着梦见的脸,关怀问道:“梦见,没事吧?”

  听见可人那宛如莺燕的声音,梦儿怒气稍息,说道:“梦儿没甚么,可人继续去玩耍吧,我在此等你。”

  看见梦儿露出微笑,可人才再展笑脸,她的纯真与关怀,的确已成为平息梦儿怒火的泉源。

  这时候,可人拉着梦儿的手,要拉梦儿站起,梦儿以为她要离开此地,忽见可人又一手握着太子的手,笑着道:“来,我们一起跳舞吧!”梦儿当然知道可人要他和太子一起随她起舞,可是梦儿生孤僻,除小⽩、耶律梦香和朱不三等人之外,甚少与人来往,故此踟蹰不前。

  太子却迈步踏前,随可人起舞,还故意在梦儿耳畔说道:“就算你能知道我另有所图又如何?我早说过,你本在我太子之下,我甚至乎可告诉你最后的结局,是我太子在你面前,亲手将可人带走。”

  只见梦儿呆立当场,太子却随可人开溜,可人见梦儿站着不动,満心好奇,太子随即将手上用金⽟兰花串成的花环,戴到可人的头上,说道:“可人,你是否烦意成为我太子的皇后!”

  可人自小在深山长大,浑不知甚么是皇后,见太子手上那金⽟兰花串成的花环十分漂亮,心情大乐,拉着太子不停跳跃。

  “穷乡乞巷”的坊众见太子畅怀,也被感染,个个抓起乐器来敲打吹奏,眼前一片喜气洋洋的乐气氛。

  忽地,太子将可人紧拥在怀,当着梦儿的面前‮吻亲‬可人,可人竟不抗拒,因她本还未学懂为人者,便要恪守妇道,只知在大家心情乐透之下便会‮吻亲‬。此情此景被梦儿看到,起他中怒火焚⾝。

  梦儿大步走前,踏步走至可人与太子⾝旁,太子吻着可人,双目睥睨梦儿,只见梦儿也仿效刚才太子一般,靠在⾝旁耳语。

  梦儿低声说道:“你说得不错,暂时的结局的确如你所说无疑,可是梦儿最终也会将可人抢回,而且,梦儿还可以痛快的将你殴打一顿。”

  只见太子微笑着,横扫梦儿一眼,说道:“那就来吧!”

  近距离下,梦儿重拳挥出,轰向太子面门,罡风来袭,太子竟不伸手去挡,只聚劲于脸硬接一拳,隆的一响,太子抱着可人的手被轰飞脫开,整个人倒飞向后,跌在坊众脚前。

  本是乐畅聚的坊众惊见如此异变,全皆大骇,但旋即想到皇帝被袭,均不回避,人群涌上围在太子的前面,其中几个看了看梦儿,认出他就是当⽇在此杀了数十人后,想把太子也一并杀死的梦儿,皆大声喝骂,随即一呼百应,冲前阻挡梦儿可人最感惊愕,万料不到梦儿会突然破坏此乐的气氛,更一脸怒气的紧握拳头随着众人冲上去,她一把将梦儿拉住,可是梦儿嫉火中烧,甩开可人的手又拨开人群。

  太子⾝起来一手抹去⾎污,只听梦儿喝叫道:“来啊!这不就是你最终的目的吗?继续扮演弱者吧!梦儿成全你的计谋。”

  只见太子在笑,并没还手,连续捱了梦儿的猛拳,耳隆轰隆如雷的响声,教人胆战心惊,要不是太子內劲护体,岂能承受得住梦儿的老拳。如此‮狂疯‬轰击,可人终于忍不住过来揪住梦儿,太子这时也装成伤重。

  可人对着梦儿,怒目而视,梦儿被迫停下手来,一脸懊悔的神⾊,后悔自己虽掌握了太子的动机,可是始终着了道儿。

  霍地,梦儿竟转⾝撇下太子与可人不理,瞧着梦儿孤⾝离去,可人的心里只觉若有所失——

  第五章威风铜铁门

  ‮夜一‬过去,又是新的一天。时值中午“穷乡乞巷”坊众如常熙来攘往,肩摩接踵,正是一⽇里最热闹之时,档户商贾均已打开了铺门做生意,今⽇他们谈论的首个话题,皆离不开昨晚太子出现此地,与梦儿手的精彩场面,当说到太子要带着可人回到宮中之际,个个都七情上面,直至梦见挥拳打在太子脸上的一节,个个无不握紧拳头,心情动。

  昨夜未有目睹的途人乍闻太子受伤,尽都脸露紧张神情,可是复听见一个活泼少女随他返回宮中,又见喜⾊,看来太子的一动一静,已与“天法国”百姓紧紧相扣,⾜证太子治国有道,把沉痀不起的“天法国”搞得国势⽇隆,百姓怎不视太子为救国神明,既有如此基础,太子还会放弃“连城诀”继续做其皇帝,甚至统一天下吗,未到最后也未可猜知。

  年逾四十的“绮泥坊”李老板,长脸深目,瘦骨嶙峋,是“天法国”的老国民,亲眼见证了“天法国”的兴衰,自“穷乡乞巷”被太子办得兴旺,他便于此地⼲着各种陶瓷工艺的买卖,对面“百花香”荼坊的风掌柜把昨夜太子一事告诉李老板,他便忿忿不平的一掌拍在柜台骂道:“他妈的那个臭家伙!我由⼲帝主政‘天法国’以来便在这里过⽇子,连皇帝都见前后换了五个,⼲帝虽有仁风,可惜⼲大事有心无力,落得被人刺杀而死;皇后雪无霜继位,女流之辈处理‮家国‬大事欠缺果敢,又终⽇神经兮兮,病逝也算可惜,到其女儿十两接位,无奈她本不是个皇帝的材料,幸而及早省觉,让位予伍穷登基,才打开‘天法国’疲弱不振的局面,但內部事务搞得不好,长此下去也是个死结,就只有太子一个,外患虽不绝,但‘天皇帝国’直到现在始终没有把握来攻,又能扭转乾坤,一洗颓风,等了几十年,百姓如今才可吃得,穿得暖,他才是我们真正需要的将领,那个甚么…甚么来着?”

  李老板于“穷乡乞巷”是有名的长⾆翁,果敢直言,子又火爆暴躁,坊众平时都爱听他评论朝野国事,只是他有个老⽑病,每到动时总是七情上面,脸上青筋暴跳的样子,恐怕山魑鬼魅看见也要退避三舍,最可笑的是他一动便容易忘记说话的重点。

  “百花香”的风掌柜不慌不忙地提醒李老板说道:“你是想说那个笑梦儿吧?”

  李老板恍然,又一掌拍在摆放其陶瓷工艺的木架上,声⾊俱厉地喝叫道:“对嘛!我就是想骂那个甚么笑梦儿…”他正想要说下去,此时一个‮大巨‬的黑影却阻挡在他面前,如同晴空突被一袭乌云遮蔽,他愣着失声,抬头看去,一张吓人的脸容靠近他面门咫尺,惊愕之下向后连退几步。

  那张吓人怪脸満面惘然,问道:“梦儿?”

  这怪人不是别人,正是离开“神国”以后便变成途羔羊的傻七,他因不敢走失,沿途从后跟踪梦儿,而梦儿也乐得由他去锻炼自己的轻功⾝法,每逢兴致发,梦儿便会反扑去追捕夺过他手上的“晴天娃娃”

  可是昨夜梦儿与太子冲突时却不见傻七出现,如今却独自一人走在“穷乡乞巷”是否遇上些甚么事宜?

  他刚才听见李老板提起梦儿这名字,便很自然地走过来,李老板首回看见昂蔵七尺的巨人,惘然不知所措外,‮腿双‬兀自发抖,傻七二话不说便大步走人他档铺之內,李老板不敢拦阻,以为傻七要对自己作出甚么可怕的事,怎料傻七却只对木架上陈列的陶瓷工艺发生‮趣兴‬。

  见他一脸傻痴,一副孔武有力的样子,风掌柜经昨夜梦儿一事,怕傻七也是来此生事之徒,走去唤叫坊众过来帮忙,一呼百应下,转瞬间几十个提着木武器的档主赶过来帮忙,将“绮泥坊”围个⽔怈不通。

  李老板见自己人多势众,壮着胆子对傻七喝叫:“喂!大块头,你要是来此生事,真的找对了地方,看我们一人一把你打得长⾼几寸!”

  一旁的风掌柜就听不明⽩,照理把他打扁还说得过去,怎么还会有“打⾼几寸”这码事?好奇相问,李老板洋洋得意地道:“哈,一打在头上,还不立时肿起来么?再连环几打在肿处,愈打愈肿,怎会不长⾼几寸?”

  坊众听见李老板幽默之言,无不哈哈大笑,傻七却是充耳不闻,迳自对着李老板的陶瓷工艺人,口中喃喃说道:“丁儿啊!”甚么“丁儿”?不就是傻七视为至爱的小玩意“晴天娃娃”?

  傻七昨夜未有在梦儿⾝伴出现,原来就是四处寻觅丁儿。

  昨⽇早些时候,梦儿与往常一样跟傻七比划轻功,同样地在四处跳跃纵飞,来回几遍,梦儿仍无法把他抓着,便回头折返可人⾝边,此时傻七却惊觉放在怀中小心保护的丁儿竟不翼而飞,四处遍寻不获,最后更失掉梦儿的踪影,惘然之间,随人流来到“穷乡乞巷”这里,看见“绮泥坊”里的人像陶瓷,以为会有所获。

  傻七左右来回扫视,不断喊叫丁儿,外面的李老板已感到极不耐烦,喝叫一声,提起木便冲将过去一挥而落,面扑来,傻七头也不回,目也不转,脚底却不知如何溜后,李老板这便打了个空。

  一不能打中傻七,却哗啦一声将木架上的人像陶瓷全打翻在地,李老板气急败坏叫道:“他妈的!骂不还口,打不还手这种道理你不懂么?我打你你还敢躲避?”

  李老板又举击去,一接着一,只是傻七⾝法灵巧,更胜小⽩与梦儿,李老板哪能沾得上傻七半分便宜,挥得一阵,已气连连,店铺內空间不多,那些精致的陶器已被打得七零八落,撒満一地。

  坊众见骨瘦如柴的李老板面对着大块头傻七,犹如老鼠拉⻳,无从⼊手,只觉滑稽,站在一旁静观嘻笑,却不施援手,李老板再追打得一阵,结果依然,只落得脸红耳⾚,气呼呼的叫骂。

  忽地,傻七在李老板停下来息之时,突然抢⾝出外,如电疾走,坊众都只能眼巴巴瞧着傻七一缕烟地离去,却没追赶,李老板扑出来嚷着要追打,却被风掌柜拦阻说道:“算了吧,人家又没偷你的东西,是你自己先拿打人,这次是你不对李老板没气回话,眼见傻七走得没影,自己也无法追赶,回头看见自己档铺里一堆一堆,甩了头、断了腿的陶瓷工艺,只能哭丧着脸大叫倒楣。经过刚才一番胡闹,傻七又独自在“穷乡乞巷”里走,东顾西盼,只望能在某处地方可以发现丁儿的踪述,可是情况一如大海捞针。

  走了一程又一程,依然偏寻不获丁儿,突然腹如雷鸣,才想起没有梦儿的照顾,自己本不懂找食物充饥,露出沮丧的脸容。

  前面不远处突然传来当当当的声响,闻得人声鼎沸,傻七循声响处走去,到得前面,只见一座不大不小的宅邸,门前有人聚集。

  这里不似“穷乡乞巷”般热闹,大都是百姓的住宅,较为僻静,惟独那宅邸前聚着零星十数人,傻七好奇地走上前去。

  忽然又是当的一声响,声如雷呜,傻七不知就里,心下一惊,掩着双耳哇然大叫,引得聚集者回头望他,见傻七昂蔵七尺,肩阔膀圆,长成一副令人望而生畏的怪脸,莫不散开回避,人群退开,傻七清楚看见宅邸前挂着一‮大巨‬铜钟,那当声巨响就是由这处传来。

  宅邸的门前除铜钟之外,还站着一个子矮小,大耳大脸,全⾝圆,活像个大冬瓜般滑稽的人,他手中握着一擂,傻七一看之下,想起刚才被李老板追打,杯弓蛇影,又起步逃。

  岂料刚一转⾝,那胖子旋即大声喝叫道:“好!你现在就走吧!你必定后悔!你一定会后悔的!你好好记着!你给我好好记着!这是我烂铜铁跟你亲口所说的!原来这个大胖子就是当⽇伍穷在“武国”所收的新徒弟烂铜铁,上回他献计予伍穷太子登基,其意图实是希望自已也有机会争取太子一位,岂料失算,被人反将一局,伍穷既放弃帝位,他也没甚么势力,只得离开皇宮,如今在此处敲起铜钟,昅引途人围观,究竟想搞些甚么来着?

  傻七被他呼喝之下不噤回头一望,烂铜铁果然就指着他叱喝道:“好啊!既然你已决定回头,我烂铜铁也回心转意把你收留,从今天起你便是我威风八面‘铜铁门’的大弟子,其他陆续拜⼊门下的都是你小师弟,怎么样?很⾼兴吧?”

  只见烂铜铁叉起肢,装作威风凛凛,可是⾝形圆圆的,始终十分滑稽。他说些甚么“铜铁门”?还要在此收门徒?

  抬头看见宅邸门楣上挂着一块金漆牌匾,上面书着“铜铁门”三个大字,可是傻七是“天皇帝国”的人,就算是中土老居民,他也不懂字,只搔了搔头不知所以烂铜铁见状暗忖道:“你要么就是掉头走,我诅咒你十八代祖宗,保祐你不得好死,要么一犹豫,我就一定把你吃掉!”他嘻嘻哈哈的笑着想要拉傻七过来,岂料傻七脚步一错,横里闪挪,就弹出丈远,烂铜铁又哪能料到傻七有如此诡奇⾝法,扑了个空之余几乎踉跄跌倒,吃惊道:“甚么?这家伙是怎样走到那儿去的?”

  心中虽吃一惊,但烂铜铁还是很快便堆起笑容,还竖起大拇指,对着其他围观途人称赞道:“你们全都看见了,我烂铜铁眼光独到,单是一瞧他外表就知其潜质深厚,不过⽟要成器还须琢磨,千里马还须有伯乐赏识,只要再经我烂铜铁指点,来⽇他必定在江湖中打出名堂,更胜那甚么天下五大⾼手神、魔、道、狂、琊!”

  这个烂铜铁果真不改滑头本⾊,一句马后炮的说话,便将正感乏味想要离去的围观途人重新昅引过来,望着他们狐疑的目光,烂铜铁又即叫道:“你们不信么?好!你们是应该不信的,若是这么容易人信,你们只是蠢蛋一名,没资格拜⼊我‘铜铁门’之门下了。”

  围观坊众心中的疑问,似乎尽被烂铜铁所识穿,大家心內都不噤有点佩服,但还是踌躇不前,烂铜铁忽地大步走在宅邸之前,在那竹箩中挑起一断剑一烂刀,击了一下,迸出星火。

  断剑烂刀在手,烂铜铁忽尔收敛笑容,恭恭敬敬严肃地说道:“这把剑并不是普通的剑,你们知道是甚么剑吗?”

  对着突如其来的发问,其中一人慡快的答曰:“断了的剑。”

  烂铜铁心中暗暗诅骂,但为要引得他们拜⼊自己创立的“铜铁门”下,成为一代宗师,不得不将怒气呑下。

  烂铜铁一脸冷然地说道:“这是神兵‘等’。”

  说出了这个“等”宇,围观的人皆低呼了一声,刚才抢着回答的那人也惊叫道:“等?

  那不是‘武国’前国君名剑的佩剑么?”

  烂铜铁未等那人说完,就大声赞道:“对!你对江湖之事也颇有见识,说得不错!

  ‘等”确实就是当年三大盗帅之一,名剑的佩剑,此剑当年为王小二所有,于‘碧涛坡’上与名剑剑决,最后王小二也被出鞘的名剑所败,继而改由名剑拥有,此刻,就在我烂铜铁手中。”

  他说罢轻抚断剑,表情似无限伤怀,不噤引起众人的好奇心,追问道:“既然是名剑的佩剑,理应由名家后人拥有,怎会在你手上?而且又为甚么会断掉?”

  烂铜铁以手抚剑,用充満感慨的语气说道:“上天不公,名剑穷一生光建国立业,剩下最后一个后人却也被⾝首异处,‘武国’又被侵占,幸好,烂铜铁有幸曹遇上名剑,获他亲自授了一招半式,前次我去‘武国’,就是从名昌世手上要回‘等’,岂知已断,实在也不知原因。”

  虽然烂铜铁侃侃而谈说得七情上面,但实在是一派胡言,手中这柄当然不是神兵“等”他天生有收集断折兵器的习惯,竹箩之內,的确可能有些是‮场战‬大将所用过的兵器,但“等”已随着当年老剑离开“武国”后而不知所终,他这样说只是想利用名剑的名气来提升自己地位。

  其中一个质疑的围观者,虽然也不大相信烂铜铁手中所持的就是“等”但确实也没办法拆穿他的把戏,不満之下,嘲笑道:“既然断剑是‘等’,那另一把就定是大师兄横刀的‘夺爱’吧?”

  烂铜铁听罢仰天哈哈大笑,说道:“傻瓜!横刀虽然已届古稀之年,但依然健在,这把又怎会是‘夺爱’?这其实是昔年曾威震江湖,今人闻风丧胆,‘紫噤寨’寨主低首枭雄的‘龙头大刀’!”

  好个烂铜铁脸不红、气不,竟胡诌一柄平平无奇的短刀为“龙头大刀”真的有点过分,那人又即说道:“他妈的!甚么‘龙头大刀’?龙头呢?‘龙头大刀’怎么会是一柄短刀?”

  跟他对质的人有点光火了,其他围观者却好像看得甚有兴味,也因为场面开始变得闹哄哄,叫声把较远的途人也都昅引过来,可怜兮兮的傻七对烂铜铁的话听不明⽩,一心只想快点找回丁儿,怎知腹中又咕噜咕噜地响,饥肠辘辘,人群挤拥之下,他朝烂铜铁宅邸內堂里看去,升起了一个念头,便悄悄往人群之后退去。

  烂铜铁刚才只是利用傻七来昅引众人云集,如今既已成功,也不将注意力放到傻七⾝上,面对刚才那个难题,他好整以暇地反问道:“你有见过‘龙头大刀’么?”

  被这一反问,那人即呆在当场,显见他本也未曾见过,烂铜铁随即打蛇随上,说道:“既然你也未见过‘龙头大刀’,又如何能肯定‘龙头大刀’不是一柄短刀?像你这样人云亦云的无知小辈,我见过不少,不要紧啊!反正我跟低首枭雄的关系也不便多说,我原谅你,可是甚么是真,甚么是假,或是想要学一点儿技艺在江湖上闯,我烂铜铁都可以帮你们。”

  烂铜铁胡天胡帝的说话,似乎真的奏效,大家都对烂铜铁这个人感‮趣兴‬起来,锥然并没有人立即想要拜⼊“铜铁门”之下,但能令他们有‮趣兴‬,已经很有成绩,烂铜铁得意地笑着说着。

  人群在宅邢门前聚集,饿得发慌的傻七迳自在后门处徘徊,见他左顾右盼,等了一会仍不见有途人经过,便即转⾝,蹬步跳上外墙,几步之间便走人了宅邸之內他慌慌张张的四处张望,依稀仍可听见前门处正人声鼎沸,他才有点放心下来,轻轻推开一道门,见里面四处是墙,只摆放着一张,便又拉上了门,蹑手蹑⾜往里面走,逐一将门推开。

  他要找的东西不言而喻,只是食物两宇,可是当打开了第三道门,他霍地呆着,不自觉地低声说道:“丁妹子…”

  丁儿是梦儿想要夺到手的“晴天娃娃”“丁妹子”则是当年小⽩迭赠给傻七为见面礼的“雨天娃娃”上次在原野时跟小⽩反目,已遭傻七一气之下砸毁。如今陈现在他跟前的,却是一个脸容惨⽩,头顶不长一发,⾝上披着一件阔大袍子的女孩。

  因脸⾊太⽩,显得两颗眼珠更黑,一脸哀愁,鼻子扁平得近乎只见两个鼻孔,薄薄的嘴没有一丝⾎⾊,乍看之下俨如鬼魅,也真的跟“雨天娃娃”有几分相像,难怪傻七脫口叫了一声“丁妹子”

  那“丁妹子”见傻七闯进来,全⾝抖动,虽然只是微微移动⾝躯她也好像痛苦非常,忽闻呛嘀声响,傻七朝她⾜处望去,竟见一条耝如婴儿臂膀的铁链将她锁住——

  第六章真的丁妹子

  傻七只想找一点可以肚的食物,没料到会发现一个跟“雨天娃娃”丁妹子有八分相像的女孩,喜出望外之下,悄然⼊內,想跟这个真人丁妹子个朋友,又生怕前门处的烂铜铁发现他闯进宅中,是以不动声⾊,左顾右盼,没发现有人,便走到女孩⾝前,一瞧之下,被她酷似丁妹子的脸容慑住,噤不住轻声的叫道:“丁妹子。”

  那全⾝煞⽩的女孩见傻七闯进来,没有惊惧,只是惊奇,如像看见一件新奇事物般双目放光,滚动那乌溜溜的黑眼珠,⾝体却不敢稍动半分,因为一动的话,又露出痛苦的表情,看来她是⾝罹顽疾,才会有全⾝不长⽑发,⽪肤煞⽩的征状。

  听见傻七称唤自己为“丁妹子”女孩用力地眨眨眼,⽔汪汪的眼珠,如像黑珍珠浸在清⽔中,又似天上繁星闪亮,晶莹剔透,敢情天下间再没有一双比这更美丽的眼睛,单看其双目而不见其他,必会联想到她是个娇美的小女孩。

  而从这小女孩的⾝材⾼度猜想,她大概十岁左右年纪,羸弱的⾝躯躺讣在地,那耝如婴儿臂膀的长铁链,一端锁着她的右腿,另一端扣锁在一座如傻七般‮大巨‬的铜制吊钟处,吊钟就放在地,少说有数百斤重。

  女孩好奇的问傻七:“你是谁了难道你是烂哥哥请来的大夫吗?烂哥哥很久也没请大夫回来看我,上一次已是三次落叶之前,现在还差一些⽇子又再落叶了,对啊,刚才你说丁妹子?谁是丁妹子?”

  傻七听着女孩幽幽地把话说完,侧头细想,昑哦地道:“大夫?落叶?”见傻七左顾右盼,在室內搜索,那女孩又向他上下打量,因为她是躺讣在地的缘故,从此角度看上去,傻七就更见巨硕,她心下哗然,问道:“你好⾼哟,有多⾼?你有看过比你更⾼的人吗!你是我所见过最⾼的人了。”

  这小女孩两次开口说话都是一连串问题,真是考起傻七,他无法想出答案,就只有痴笑,说道:“呵呵,丁妹子。”

  见傻七这般怪模怪样,女孩噗嗤一笑,又牵动⾝体,痛彻心髀,紧皴着眉,低声呻昑。

  傻七见她辛苦的样子,怪难受的,将她扶起,讵料她见傻七走近,慌忙叫道:“走开,别碰我!”

  女孩态度突然异常,傻七心中一凛,忙倒退一步,瑟缩在一角发抖,那女孩见自己吓着了傻七,也感內疚,连忙道歉,说道:“对不起,把你吓坏了,以前有人见到我,都如见鬼魅,不敢走近,他们骂我是妖物,沾到了就被恶疾⾝,所以从没有人敢碰我,有时还用石子扔我,也许我锁在这里是好的,不用害了人家。”

  傻七虽然说话有问题,头脑痴呆,但就因如此,反而心境更无杂念,最容易感受别人心中哀痛,听罢女孩的说话,虽一知半解,亦知其凄惨,鼻一酸,便滴下泪来。

  见傻七为自己难过,女孩反而微微一笑:“你刚才还没碰过我,不用怕成这样,况且,碰过我后是否会染顽疾,我也并不清楚,反正自从被锁在这里之后,就没人碰过我,连烂哥哥请来的大夫见了,也掉头急走,你刚才想来替我检病,已经很好。对了,你还没答我,怎么老是叫我丁妹子?”

  听见她说出“丁妹子”三个字,傻七心下畅怀,努力思索如何回答问题,终于指着她煞⽩的脸孔说道:“你…你…丁妹子。”

  傻七说话结结巴巴,其他人难以听得明⽩,幸而那女孩聪颖,略一思想便了解过来,说道:“哦,是我的样貌跟你的丁妹子很相似么?只是样貌相似便好了,千万不要像我这样,⽇子会好难过。不过话说回来,我倒不知道自己是甚么样子。”

  女孩这么说着,傻七又不明⽩,搔了搔头,女孩见状,带点幽怨的语气说道:“我从没有见过自己的样子。”

  傻七听了,忽然转⾝退出房外,女孩只觉一阵凉风掠过,也不知傻七是怎样走掉,惘然若失,眼珠骨碌碌地转动,看遍四周也不见傻七,暗忖道:“原来只是幻觉,也是的,哪会有人来看我!”

  话虽如此,她眼睛仍向外望,盼傻七会再回来。正感失望时,却见傻七出现,他双手合成斗状,犹有⽔珠自掌中滴下,走近女孩⾝前,原来已从外掏⽔而回,傻七点点头,示意女孩只要看一眼,便可从倒影得知自己脸容。

  傻七只是听了女孩简单的一句话,便细心地合掌成斗掏⽔回来,女孩见了暗忖:“人人都说我是妖怪,我才不够胆知道自已长得如何,只怕见了也要吓得晕倒,无奈是他一番美意,也不好意思拒绝。”

  只见女孩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忍痛抬起头,却又合上眼,但想到这也是自己心愿,重重呼了一口气,睁开眼来,看到那一掌⽔中的倒影,是个既没头发,也没眉⽑,面无⾎⾊的怪人,女孩只感一阵晕眩,十分难过,一滴泪就淌下来。

  女孩声音抖震的道:“这…这就是我么?好难看。”

  傻七料不到她会哭,手一抖,⽔便从指间流走,他结结巴巴说道:“不,很好看,很好看。”也许是傻七思想与常人迥异,连甚么是美,甚么是丑,都有他自己一套分辨方法,女孩见他表情古怪,也不知他是真心还是想要安慰自己,但人家既然说出口,她含泪笑看答谢:“真的么?多谢。”

  见女孩破涕为笑,傻七又再一次说道:“真的,好看。”

  女孩子始终喜被赞,纵使知道自己并不美丽,她不客气再问道:“有多好看?”

  傻七搔了搔头,不知该如何形容,好辛苦的想了一会,竟指着自己的鼻子说道:“比我。…:比我好看。”

  女孩听了,不噤噗嗤一笑,说道:“比你好看?你的样子难看死啦!比你好看的话,也好不到哪里。”傻七不善辞令,但见女孩笑得开怀,也跟着一起哈哈笑起来,几乎忘了饥饿这回事。

  女孩笑得有如娇羞的花被微风吹颤,突然,她仿佛想起些甚么,停下来说道:“啊!你说我似丁妹子,原来丁妹子是这个模样?昨天烂哥哥从外边拾了个小玩意回来给我,现在想起来,我的样子还蛮像那小玩意,当时我还骂它丑。”女孩说时暗自思量:“原来烂哥哥也是别有用心,他是想我知道自己长得怎个模样吧?”

  傻七遗失的其实是“丁儿”即是“晴天娃娃”“丁儿”外观与“丁妹子”的分别,只是“丁儿”的小嘴向上翘,而“丁妹子”的嘴则是向下弯,女孩不知道原来还有一个“丁儿”刚才傻七见女孩一脸愁容,便只联想到“丁妹子”听到她说曾见过一个似她模样的小玩意,应该就是自己的“丁儿”无疑,当场手舞⾜蹈起来向她示意。

  女孩看见傻七挥舞双手,好似领会他的意思,说道:“原来你就是想找回那个小玩意,那你就不是来看我,如此说来,你并不是大夫。”知道傻七是偶然下发现自己所在,女孩心底蓦然升起一阵哀伤,大概是太久没有人来探望,自然而生的孤寂感觉吧!

  那女孩鼻子红红,神情怏怏的说道:“小玩意太丑怪,我看见害怕,叫烂哥哥丢了。”

  傻七乍悉丁儿的下落,却又同时断了线索,不噤失望沮丧,但转念如在此处丢掉,那应该还在附近,连忙转⾝,想要离开往外寻找,女孩又说:“你要走了?去哪?会回来么?”

  傻七回头向女孩望去,见她鼻红红,眼睛红红,幽幽的在说:“若是不回来,就早点忘记我。”

  说罢,女孩侧过了头,不让傻七看见她的脸孔,但⾝体的哆嗦却掩饰不了她在伤心,傻七伫⾜,忽地走上前双手握住锁着她右⾜的铁链,鼓起全⾝气力将之扯断,他⾝法锥然迅捷飘忽,但以前天狗丑人几次要教他內功护体,傻七总是学不来,单凭一股蛮劲,岂能将耝如婴儿臂膀的铁链拉断,只挣得満脸通红,铁链却纹风不动。

  女孩见了吃惊,说道:“你⼲甚么?你想把我带走么?不行的,烂哥哥已试了好多回,又拾了许多刀剑回来斩劈,虽然都说是宝刀宝剑,但一样没用。”她几次提到烂哥哥,又说他经常四处拾刀,看来她跟烂铜铁必有关联。

  傻七试了几回,见无法扯断铁链,大为生气,便向那个铜制大吊钟着手,一拳轰了过去,可是只闻当的一声巨响,大吊钟动也不动,他却捂着手掌雪雪叫痛。

  巨响声中,惊动了前门的烂铜铁,其他人都好奇探头向里望,他笑着说道:“好了,今天便到此为止,要是大家真想拜⼊我‘铜铁门’,随时再来。”说罢又绷着脸,要人离开,把门关上后,随即现出一脸怒火,手中握紧他所说的“龙头大刀”连奔带跑般冲⼊內堂,走到此间一见傻七在女孩⾝伴,大为光火,喝令:“他妈的!你给我离她远一点!”

  傻七回头见烂铜铁青筋暴现,目露凶光,就算再傻也知他不怀好意,只想到女孩在这里被锁,而这又是烂铜铁的府宅,大概是他把女孩锁在这儿受苦,一想到此,不但没离开女孩,还⾝挡在她面前。

  烂铜铁火遮了眼,与刚才嘻⽪笑脸的模样判若两人,只听他暴叫一声,举刀上前挥斩,傻七见状也不回避,甚至蹬步冲上前去,行动又是快若惊电,烂铜铁未扑将上来反被他先抱着,傻七那如牛⾝躯,藉这一冲之势甚为‮烈猛‬,就将烂铜铁撞到地上,傻七也不好过,庒在烂铜铁⾝上一起倒下,死不放手。

  烂铜铁并不示弱,虽被庒住,仍奋力顽抗,喝骂叫道:“我丢你妈的臭种!你这是‘寿星公上吊--不想活了’,我跟你拼!”手脚不能动,头却能移,狂怒下的他已没理智,张口向傻七鼻子咬去,咬出⾎来,吃痛之下,傻七松手退开,摸着鼻子怪叫。

  虽然得手,烂铜铁气也不回,翻⾝起来,仗刀向前翻滚,他⾝形圆圆,这一滚之势,如一个巨形的球向傻七‮击撞‬,傻七因不肯退开,口硬吃了这一记。

  说也奇怪,烂铜铁一滚便向后弹回,惟‮势姿‬不变,仍抱膝成球,上半空,撞到树上弹回,势道更急,今趟更抡起刀来,继续冲傻七,情况虽危,傻七竟仍不退,眼看就要劈中傻七膛。

  正在危急之际,一条人影横里从旁闪出,来人⾝法快,看得也准,一拳轰出,打在烂铜铁⾝侧处,令他仰天劲飞开去,撞到宅邸外围的墙上方告停下。

  虽中重拳,烂铜铁倒地后又站起来,瞧他嘴角已然淌出⾎⽔,显见此拳已将其轻伤,他却仿如全不知痛,也不往来人瞧一眼,大步大步向着竹箩处走去,口中喃喃地说:“他妈的,你这班禽兽老是乘我不觉来搞我妹子,她已经有病了,难道你们连丝毫同情之心也没有吗?我烂铜铁纵使是烂泥,只靠胡胡混混骗饭吃,总算是靠自己自力更生发奋向上,又没⼲过甚么伤天害理之事,你们呢?你们算甚么东西!我告诉你们,你们只是一堆比屎还臭、还更没用的臭屎!是臭屎!既然如此,我烂铜铁今⽇就破例为这江湖做一点善事,杀了你们!”

  只见他铁青着脸,凶巴巴好不吓人的样子,若是普通人见状定当以为他是一头疯狗。他伸手往竹箩里东抄西摸,菗出了几柄断剑断刀,每柄都只看了一眼又随手扔到地上,尽不満意,又骂道:“他妈的!我只有烂刀烂剑,却没有一柄是用来剁屎的剑!真失败!啊!好,我今⽇就仿效名剑以⾝作剑,以快意作刀,亲手剁掉你们这堆臭屎!”

  烂铜铁⾚手空拳回过头来,刚想冲前,岂知一回头,就见刚才横里闪出打了他一拳的人已贴近自己面门,距离太近,他要退后两步才可看清对方整副脸孔,打量之间脸上的青筋又褪去,现出一副喜出望外的表情,叫道:“原来是你,你是昨晚打了太子一顿的人!你好厉害!”

  来人原来是笑梦儿,他在危急之际救了傻七一命,可是仍然表情冷冷,留意着烂铜铁的态度变化,极为大起大落,流露一丝奇怪的神⾊,问道:“你刚才不是说要踉我打的吗?”

  经梦儿提醒,烂铜铁又即板起了脸来说道:“对,虽然你教训了太子一顿大快我心,可是你敢搞我妹子,烂铜铁还是会跟你拼命。”他的表情看来并不似说笑,笑梦儿回头瞧去,只见傻七已走⼊房中挡在女孩⾝前,女孩这时才有空闲呼喊出来:“烂哥哥,大个子不是坏人,你别跟他打!”

  烂铜铁听了,仍恶狠狠的说道:“好!我信我的好妹子不会骗我,但你刚才打我一拳,不会是好人,要我烂铜铁这个朋友就给我还你一拳,否则就给我滚!”

  梦儿完全没‮趣兴‬理会烂铜铁的警告,举步向房间走去,烂铜铁不断心里咒骂:“他妈的!竟然吓他不走,又不知他想怎样,拼了!”想到此就拾起地上一柄断刀,追在梦儿后面,一边说着:“他妈的,我话已说在前头,难道你是个聋子么?我可是认真的,你敢碰我妹,我杀了你!”

  虽然口在喝骂,刀已握在手,但烂铜铁始终不敢对梦儿怎样,眼巴巴看着他走到自己妹子处,这时傻七还挡在那女孩⾝前,女孩躺在地上瞧了梦儿一眼,也即感到一阵寒意,别过头不敢再望,害怕的叫道:“烂哥哥!”

  烂铜铁亲眼目睹梦儿的厉害,故此投鼠忌器不敢将刀挥落,傻七虽知梦儿并不好惹,却也不稍移半分,三人成僵持之势。

  烂铜铁见梦儿上下打量着那女孩,心感不妙,又叫道:“好妹子不用怕,烂哥哥在这里,要是他敢动你,我斩他头下来给你看!”

  话刚说罢,忽然眼前一黑,接着耳朵还听到拳头耳在自己鼻梁处发出的暴响,整个人凌空飞起,一头撞在那大吊钟处,撞出当的一声巨响来,烂铜铁已经満天星斗,站也无法站稳。

  想要刀再上,可是梦儿已闪⾝上前,一手扼住他的脖子再猛然撞向吊钟,又是一声巨响,幸好他头颅尚算‮硬坚‬,未至头破⾎流,晕眩之间仍记挂着自己妹子安危,苦着脸对梦儿说道:“不…求你不要杀我。”

  刚才还是十分豪气,现在却哭丧着脸丢人现眼,这个烂铜铁果真够烂,为了妹子安危连尊严也不要了。

  只见梦儿绷紧着脸怒道:“你给我听着,要么就练好你的武功才跟我拼一拼,要么就继续去⼲你的骗人把戏,否则我下次见了你就将你杀掉。”命悬一线,烂铜铁岂敢说不!连忙点头说道:“对啊!这真是很有道理,我就是经常去拜师学艺,可是没人瞧得上我一眼,本来跟了伍穷以为可平步青云,怎料又出岔子,惟有试试自己创立门派扬名立万,混口饭吃。

  你功夫这么厉害,不如我就拜你为师服侍左右,你也不要搞我妹子,这买卖颇值得,你意下如何?”——

  第七章真挚的亲情

  傻七只想找一点可以肚的食物,没料到会发现一个跟“雨天娃娃”丁妹子有八分相像的女孩,喜出望外之下,悄然⼊內,想跟这个真人丁妹子个朋友,又生怕前门处的烂铜铁发现他闯进宅中,是以不动声⾊,左顾右盼,没发现有人,便走到女孩⾝前,一瞧之下,被她酷似丁妹子的脸容慑住,噤不住轻声的叫道:“丁妹子。”

  那全⾝煞⽩的女孩见傻七闯进来,没有惊惧,只是惊奇,如像看见一件新奇事物般双目放光,滚动那乌溜溜的黑眼珠,⾝体却不敢稍动半分,因为一动的话,又露出痛苦的表情,看来她是⾝罹顽疾,才会有全⾝不长⽑发,⽪肤煞⽩的征状。

  听见傻七称唤自己为“丁妹子”女孩用力地眨眨眼,⽔汪汪的眼珠,如像黑珍珠浸在清⽔中,又似天上繁星闪亮,晶莹剔透,敢情天下间再没有一双比这更美丽的眼睛,单看其双目而不见其他,必会联想到她是个娇美的小女孩。

  而从这小女孩的⾝材⾼度猜想,她大概十岁左右年纪,羸弱的⾝躯躺讣在地,那耝如婴儿臂膀的长铁链,一端锁着她的右腿,另一端扣锁在一座如傻七般‮大巨‬的铜制吊钟处,吊钟就放在地,少说有数百斤重。

  女孩好奇的问傻七:“你是谁了难道你是烂哥哥请来的大夫吗?烂哥哥很久也没请大夫回来看我,上一次已是三次落叶之前,现在还差一些⽇子又再落叶了,对啊,刚才你说丁妹子?谁是丁妹子?”

  傻七听着女孩幽幽地把话说完,侧头细想,昑哦地道:“大夫?落叶?”见傻七左顾右盼,在室內搜索,那女孩又向他上下打量,因为她是躺讣在地的缘故,从此角度看上去,傻七就更见巨硕,她心下哗然,问道:“你好⾼哟,有多⾼?你有看过比你更⾼的人吗!你是我所见过最⾼的人了。”

  这小女孩两次开口说话都是一连串问题,真是考起傻七,他无法想出答案,就只有痴笑,说道:“呵呵,丁妹子。”

  见傻七这般怪模怪样,女孩噗嗤一笑,又牵动⾝体,痛彻心髀,紧皴着眉,低声呻昑。

  傻七见她辛苦的样子,怪难受的,将她扶起,讵料她见傻七走近,慌忙叫道:“走开,别碰我!”

  女孩态度突然异常,傻七心中一凛,忙倒退一步,瑟缩在一角发抖,那女孩见自己吓着了傻七,也感內疚,连忙道歉,说道:“对不起,把你吓坏了,以前有人见到我,都如见鬼魅,不敢走近,他们骂我是妖物,沾到了就被恶疾⾝,所以从没有人敢碰我,有时还用石子扔我,也许我锁在这里是好的,不用害了人家。”

  傻七虽然说话有问题,头脑痴呆,但就因如此,反而心境更无杂念,最容易感受别人心中哀痛,听罢女孩的说话,虽一知半解,亦知其凄惨,鼻一酸,便滴下泪来。

  见傻七为自己难过,女孩反而微微一笑:“你刚才还没碰过我,不用怕成这样,况且,碰过我后是否会染顽疾,我也并不清楚,反正自从被锁在这里之后,就没人碰过我,连烂哥哥请来的大夫见了,也掉头急走,你刚才想来替我检病,已经很好。对了,你还没答我,怎么老是叫我丁妹子?”

  听见她说出“丁妹子”三个字,傻七心下畅怀,努力思索如何回答问题,终于指着她煞⽩的脸孔说道:“你…你…丁妹子。”

  傻七说话结结巴巴,其他人难以听得明⽩,幸而那女孩聪颖,略一思想便了解过来,说道:“哦,是我的样貌跟你的丁妹子很相似么?只是样貌相似便好了,千万不要像我这样,⽇子会好难过。不过话说回来,我倒不知道自己是甚么样子。”

  女孩这么说着,傻七又不明⽩,搔了搔头,女孩见状,带点幽怨的语气说道:“我从没有见过自己的样子。”

  傻七听了,忽然转⾝退出房外,女孩只觉一阵凉风掠过,也不知傻七是怎样走掉,惘然若失,眼珠骨碌碌地转动,看遍四周也不见傻七,暗忖道:“原来只是幻觉,也是的,哪会有人来看我!”

  话虽如此,她眼睛仍向外望,盼傻七会再回来。正感失望时,却见傻七出现,他双手合成斗状,犹有⽔珠自掌中滴下,走近女孩⾝前,原来已从外掏⽔而回,傻七点点头,示意女孩只要看一眼,便可从倒影得知自己脸容。

  傻七只是听了女孩简单的一句话,便细心地合掌成斗掏⽔回来,女孩见了暗忖:“人人都说我是妖怪,我才不够胆知道自已长得如何,只怕见了也要吓得晕倒,无奈是他一番美意,也不好意思拒绝。”

  只见女孩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忍痛抬起头,却又合上眼,但想到这也是自己心愿,重重呼了一口气,睁开眼来,看到那一掌⽔中的倒影,是个既没头发,也没眉⽑,面无⾎⾊的怪人,女孩只感一阵晕眩,十分难过,一滴泪就淌下来。

  女孩声音抖震的道:“这…这就是我么?好难看。”

  傻七料不到她会哭,手一抖,⽔便从指间流走,他结结巴巴说道:“不,很好看,很好看。”也许是傻七思想与常人迥异,连甚么是美,甚么是丑,都有他自己一套分辨方法,女孩见他表情古怪,也不知他是真心还是想要安慰自己,但人家既然说出口,她含泪笑看答谢:“真的么?多谢。”

  见女孩破涕为笑,傻七又再一次说道:“真的,好看。”

  女孩子始终喜被赞,纵使知道自己并不美丽,她不客气再问道:“有多好看?”

  傻七搔了搔头,不知该如何形容,好辛苦的想了一会,竟指着自己的鼻子说道:“比我。…:比我好看。”

  女孩听了,不噤噗嗤一笑,说道:“比你好看?你的样子难看死啦!比你好看的话,也好不到哪里。”傻七不善辞令,但见女孩笑得开怀,也跟着一起哈哈笑起来,几乎忘了饥饿这回事。

  女孩笑得有如娇羞的花被微风吹颤,突然,她仿佛想起些甚么,停下来说道:“啊!你说我似丁妹子,原来丁妹子是这个模样?昨天烂哥哥从外边拾了个小玩意回来给我,现在想起来,我的样子还蛮像那小玩意,当时我还骂它丑。”女孩说时暗自思量:“原来烂哥哥也是别有用心,他是想我知道自己长得怎个模样吧?”

  傻七遗失的其实是“丁儿”即是“晴天娃娃”“丁儿”外观与“丁妹子”的分别,只是“丁儿”的小嘴向上翘,而“丁妹子”的嘴则是向下弯,女孩不知道原来还有一个“丁儿”刚才傻七见女孩一脸愁容,便只联想到“丁妹子”听到她说曾见过一个似她模样的小玩意,应该就是自己的“丁儿”无疑,当场手舞⾜蹈起来向她示意。

  女孩看见傻七挥舞双手,好似领会他的意思,说道:“原来你就是想找回那个小玩意,那你就不是来看我,如此说来,你并不是大夫。”知道傻七是偶然下发现自己所在,女孩心底蓦然升起一阵哀伤,大概是太久没有人来探望,自然而生的孤寂感觉吧!

  那女孩鼻子红红,神情怏怏的说道:“小玩意太丑怪,我看见害怕,叫烂哥哥丢了。”

  傻七乍悉丁儿的下落,却又同时断了线索,不噤失望沮丧,但转念如在此处丢掉,那应该还在附近,连忙转⾝,想要离开往外寻找,女孩又说:“你要走了?去哪?会回来么?”

  傻七回头向女孩望去,见她鼻红红,眼睛红红,幽幽的在说:“若是不回来,就早点忘记我。”

  说罢,女孩侧过了头,不让傻七看见她的脸孔,但⾝体的哆嗦却掩饰不了她在伤心,傻七伫⾜,忽地走上前双手握住锁着她右⾜的铁链,鼓起全⾝气力将之扯断,他⾝法锥然迅捷飘忽,但以前天狗丑人几次要教他內功护体,傻七总是学不来,单凭一股蛮劲,岂能将耝如婴儿臂膀的铁链拉断,只挣得満脸通红,铁链却纹风不动。

  女孩见了吃惊,说道:“你⼲甚么?你想把我带走么?不行的,烂哥哥已试了好多回,又拾了许多刀剑回来斩劈,虽然都说是宝刀宝剑,但一样没用。”她几次提到烂哥哥,又说他经常四处拾刀,看来她跟烂铜铁必有关联。

  傻七试了几回,见无法扯断铁链,大为生气,便向那个铜制大吊钟着手,一拳轰了过去,可是只闻当的一声巨响,大吊钟动也不动,他却捂着手掌雪雪叫痛。

  巨响声中,惊动了前门的烂铜铁,其他人都好奇探头向里望,他笑着说道:“好了,今天便到此为止,要是大家真想拜⼊我‘铜铁门’,随时再来。”说罢又绷着脸,要人离开,把门关上后,随即现出一脸怒火,手中握紧他所说的“龙头大刀”连奔带跑般冲⼊內堂,走到此间一见傻七在女孩⾝伴,大为光火,喝令:“他妈的!你给我离她远一点!”

  傻七回头见烂铜铁青筋暴现,目露凶光,就算再傻也知他不怀好意,只想到女孩在这里被锁,而这又是烂铜铁的府宅,大概是他把女孩锁在这儿受苦,一想到此,不但没离开女孩,还⾝挡在她面前。

  烂铜铁火遮了眼,与刚才嘻⽪笑脸的模样判若两人,只听他暴叫一声,举刀上前挥斩,傻七见状也不回避,甚至蹬步冲上前去,行动又是快若惊电,烂铜铁未扑将上来反被他先抱着,傻七那如牛⾝躯,藉这一冲之势甚为‮烈猛‬,就将烂铜铁撞到地上,傻七也不好过,庒在烂铜铁⾝上一起倒下,死不放手。

  烂铜铁并不示弱,虽被庒住,仍奋力顽抗,喝骂叫道:“我丢你妈的臭种!你这是‘寿星公上吊--不想活了’,我跟你拼!”手脚不能动,头却能移,狂怒下的他已没理智,张口向傻七鼻子咬去,咬出⾎来,吃痛之下,傻七松手退开,摸着鼻子怪叫。

  虽然得手,烂铜铁气也不回,翻⾝起来,仗刀向前翻滚,他⾝形圆圆,这一滚之势,如一个巨形的球向傻七‮击撞‬,傻七因不肯退开,口硬吃了这一记。

  说也奇怪,烂铜铁一滚便向后弹回,惟‮势姿‬不变,仍抱膝成球,上半空,撞到树上弹回,势道更急,今趟更抡起刀来,继续冲傻七,情况虽危,傻七竟仍不退,眼看就要劈中傻七膛。

  正在危急之际,一条人影横里从旁闪出,来人⾝法快,看得也准,一拳轰出,打在烂铜铁⾝侧处,令他仰天劲飞开去,撞到宅邸外围的墙上方告停下。

  虽中重拳,烂铜铁倒地后又站起来,瞧他嘴角已然淌出⾎⽔,显见此拳已将其轻伤,他却仿如全不知痛,也不往来人瞧一眼,大步大步向着竹箩处走去,口中喃喃地说:“他妈的,你这班禽兽老是乘我不觉来搞我妹子,她已经有病了,难道你们连丝毫同情之心也没有吗?我烂铜铁纵使是烂泥,只靠胡胡混混骗饭吃,总算是靠自己自力更生发奋向上,又没⼲过甚么伤天害理之事,你们呢?你们算甚么东西!我告诉你们,你们只是一堆比屎还臭、还更没用的臭屎!是臭屎!既然如此,我烂铜铁今⽇就破例为这江湖做一点善事,杀了你们!”

  只见他铁青着脸,凶巴巴好不吓人的样子,若是普通人见状定当以为他是一头疯狗。他伸手往竹箩里东抄西摸,菗出了几柄断剑断刀,每柄都只看了一眼又随手扔到地上,尽不満意,又骂道:“他妈的!我只有烂刀烂剑,却没有一柄是用来剁屎的剑!真失败!啊!好,我今⽇就仿效名剑以⾝作剑,以快意作刀,亲手剁掉你们这堆臭屎!”

  烂铜铁⾚手空拳回过头来,刚想冲前,岂知一回头,就见刚才横里闪出打了他一拳的人已贴近自己面门,距离太近,他要退后两步才可看清对方整副脸孔,打量之间脸上的青筋又褪去,现出一副喜出望外的表情,叫道:“原来是你,你是昨晚打了太子一顿的人!你好厉害!”

  来人原来是笑梦儿,他在危急之际救了傻七一命,可是仍然表情冷冷,留意着烂铜铁的态度变化,极为大起大落,流露一丝奇怪的神⾊,问道:“你刚才不是说要踉我打的吗?”

  经梦儿提醒,烂铜铁又即板起了脸来说道:“对,虽然你教训了太子一顿大快我心,可是你敢搞我妹子,烂铜铁还是会跟你拼命。”他的表情看来并不似说笑,笑梦儿回头瞧去,只见傻七已走⼊房中挡在女孩⾝前,女孩这时才有空闲呼喊出来:“烂哥哥,大个子不是坏人,你别跟他打!”

  烂铜铁听了,仍恶狠狠的说道:“好!我信我的好妹子不会骗我,但你刚才打我一拳,不会是好人,要我烂铜铁这个朋友就给我还你一拳,否则就给我滚!”

  梦儿完全没‮趣兴‬理会烂铜铁的警告,举步向房间走去,烂铜铁不断心里咒骂:“他妈的!竟然吓他不走,又不知他想怎样,拼了!”想到此就拾起地上一柄断刀,追在梦儿后面,一边说着:“他妈的,我话已说在前头,难道你是个聋子么?我可是认真的,你敢碰我妹,我杀了你!”

  虽然口在喝骂,刀已握在手,但烂铜铁始终不敢对梦儿怎样,眼巴巴看着他走到自己妹子处,这时傻七还挡在那女孩⾝前,女孩躺在地上瞧了梦儿一眼,也即感到一阵寒意,别过头不敢再望,害怕的叫道:“烂哥哥!”

  烂铜铁亲眼目睹梦儿的厉害,故此投鼠忌器不敢将刀挥落,傻七虽知梦儿并不好惹,却也不稍移半分,三人成僵持之势。

  烂铜铁见梦儿上下打量着那女孩,心感不妙,又叫道:“好妹子不用怕,烂哥哥在这里,要是他敢动你,我斩他头下来给你看!”

  话刚说罢,忽然眼前一黑,接着耳朵还听到拳头耳在自己鼻梁处发出的暴响,整个人凌空飞起,一头撞在那大吊钟处,撞出当的一声巨响来,烂铜铁已经満天星斗,站也无法站稳。

  想要刀再上,可是梦儿已闪⾝上前,一手扼住他的脖子再猛然撞向吊钟,又是一声巨响,幸好他头颅尚算‮硬坚‬,未至头破⾎流,晕眩之间仍记挂着自己妹子安危,苦着脸对梦儿说道:“不…求你不要杀我。”

  刚才还是十分豪气,现在却哭丧着脸丢人现眼,这个烂铜铁果真够烂,为了妹子安危连尊严也不要了。

  只见梦儿绷紧着脸怒道:“你给我听着,要么就练好你的武功才跟我拼一拼,要么就继续去⼲你的骗人把戏,否则我下次见了你就将你杀掉。”命悬一线,烂铜铁岂敢说不!连忙点头说道:“对啊!这真是很有道理,我就是经常去拜师学艺,可是没人瞧得上我一眼,本来跟了伍穷以为可平步青云,怎料又出岔子,惟有试试自己创立门派扬名立万,混口饭吃。

  你功夫这么厉害,不如我就拜你为师服侍左右,你也不要搞我妹子,这买卖颇值得,你意下如何?”——

  第八章巾帼胜须眉

  时今将近十月,天⾊渐寒,是夜冷月惨澹,寒风侵肤“乐翠楼”內万籁俱寂,苦来由一家三口盖着羊⽑厚褥同眠于一,掌上明珠苦乐儿夹在爹娘中间酣睡,梦中不时发出微笑,倒是苦来由脸带无奈愁容,娇寒湮翠见了一脸得意,伸头过去在他耳畔吹气,令他更心烦意躁,想要侧⾝避开,又怕惊醒乐儿,只得強忍,寒湮翠见他竟能忍了下去,更进一步,以⾆头他耳珠,如此反覆‮逗挑‬,苦来由不由得双颊火红,幸而还忍得住,可是这就今寒湮翠有点光火,低声说道:“我这么‮逗挑‬你,居然还不‮情动‬,你不爱我了。”

  她这么一说,倒是教苦来由一险苦惨,低声哀道:“好娘子,要不是乐儿不跟我们同便不肯睡,走去作弄人家,你又⾝怀六甲,好相公巴不得跟你翻天覆地三⽇三夜,要你死去活来跪地求铙呢“就算你不‮逗挑‬我,这十多⽇来我无处发怈,已经燥得很了,你要是再‮逗挑‬,我看你是想要乐儿提早学会男女间的闺房乐事了。”

  寒湮翠听了,受用得很,心底畅怀,脸泛红光,她个刁蛮,最爱‮磨折‬人,苦来由爱上她,真有点自作自受。他们一家现居的“乐翠楼”原是其中一座“神楼”由小⽩亲送,作为他们安乐之窝。

  “乐翠楼”其名取自乐儿的乐字,和寒湮翠的翠宇,由此名已可知,他们都把苦来由丢在一边,可见这两⺟女在家中的地位,远远胜过⾝为男人的苦来由。

  寒湮翠曾经笑说他们这个家是一家两主,即是她和乐儿两人,苦来由追问那他算是甚么,寒湮翠说他是下人,负责各种劳役,弄得苦来由一脸尴尬,真是自讨没趣。

  听得苦来由说十多⽇没有发怈,即是他始终不敢背叛,心感好奇:“十多⽇没有行房,不辛苦的么?”苦来由当下苦着脸,轻声说道:“别忘了相公是大名鼎鼎的道医,调一剂药便可暂时下火,况且天气渐冷,留得一腔火亦可暖⾝,效用不错,你就没这福份。”

  苦来由在嘴⾆上讨个便直,寒湮翠却不満了,见她小嘴蹶起,正要发作,苦来由已知玩出祸来,忙捂着乐儿耳朵,惟刚巧此时外面传来一阵轰隆之声,榻也有震动,吓得寒湮翠把要骂的说话呑回肚里。

  接二连三几次森雷之响,当中还夹杂着阵阵人喧马嘶,虽是远处传来,声音不算很吵,但躺在榻的苦乐儿,因硬物震动比诸空气传声来得直接,⾝体晃了几晃,苦来由与寒湮翠同时暗叫不妙,立即用两手去为自己捂住耳朵。

  乐儿眼,张开小嘴,两人都以为她要大哭一场,岂料只是打了一个大呵欠,两人好歹松了口气,心中纳闷,平时这小鬼头如在睡梦中被吵醒,必然大声哭啼,与吵声比个⾼低,甚少有这样平静的情况。

  远处传来的杂沓声仍间歇响起,此声不似雷鸣,乐儿侧头细想,脑中仿有印象,迳自翻开羊⽑被褥,从上起⾝步至窗前探头外望,轰隆森隆鸣响更清晰可闻,见前方一片山头红光隐现,响声震若舂雷,困意尽消,回头说道:“这红光我曾经见过,响声也听过,可是一时问记不起来。”

  乐儿侧头细想,苦来由和寒湮翠不感奇怪,因他们知道此人喧马嘶与耳雷声响,全是“天兵神将”、“铁甲兵”及“五杀野”练兵时所发出。

  自小⽩颔首遵从“万寿圣君”承诸,接纳“天兵神将”后,一直想要将“天兵神将”、“铁甲兵”、“五杀野”及“神国”军队不同的习完全掌握,既要他们合作无间,也要因循各自的能力筹划出最有利的战术,避免举兵攻打“天皇帝国”时指挥不当。

  乐儿默默想了一会,终于记起,嚷道:“对啦,上回我去找傻七算账,就隐约见过此光,不过上次看不清,今回不能再错失机会。”苦来由与寒湮翠都苦起了脸,虽然寒湮翠也反对,以天寒地冻与夜⾊漆黑为由,可是始终斗不过乖乖女,乐儿以哭一整夜作要胁,夫俩不得不连连点头,披上寒⾐带着乐儿跨过山头,愈接近时,火光愈盛,爆声更响,人声与马嘶更鼎沸,直有天摇地动之感,不知就里的话,还以为真的陷⾝在两国酣战的‮场战‬上。

  虽天⾊已晚,从山头望去仍见前方山坳沙尘飞扬,无数战马奔驰,排列成阵,东南西北四方皆有队伍,不计其数,各戴上不同形式的甲胄,⾝披战铠,四方队伍以金、⻩、红、蓝四种颜⾊旗帜划分,金旗乃“天兵神将”所持,⻩旗属“铁甲兵”红旗则是“五杀野”剩下的蓝⾊则由“神国”原来的军队所挥舞。

  除划分四军,每阵又皆持不同兵器,以“嘲⽔阵式”排列,前排骑乘壮马手持特制耝矛,逾丈之长,第二排持強弩作远,第三排为弓箭手,第四排步兵持大刀硬盾,最后则是战车,又分成前排少兵,后排较多兵的三角队列阵式,属全攻形作战阵法,井井有条,绝不混淆。

  乐儿第一次目睹这种千军万马冲锋陷阵的浩瀚场面,一对杏目瞪得大大,哗然叫道:

  “好厉害啊!”苦来由与寒湮翠感到愕然,没料到乐儿不但不感害怕,反而带点‮奋兴‬。

  乐儿甩开苦来由拖住她的手,自怀中取出一块黑炭,摊开一块⽩布,将眼前所见的兵马阵列场面以黑炭绘在⽩布上,默默想了一会,又在旁打了几个记号,苦来由夫俩四目投,均感好奇,问道:“乐儿,你对打仗的作战阵形很有‮趣兴‬么?”乐儿头也不回说道:

  “现在别烦我。”苦来由一怔,见乐儿看得⼊,不敢再扰。

  此时小⽩也⾝披战袍,策骑神驹大⽩,联同太初、太、太元及太极四大都督缓步踏至‮央中‬,小⽩朝着静候不动的四方队伍检视一番,又和太初耳语数句,只见太初对号角手打了个手势,号角手即吹起号角,呜呜地响,其韵律是一长一短地鸣放,连续三回。

  太初随着号角声挥动金⾊军旗,四队兵马中持金⾊旗帜那一队的擂鼓手打起鼓来,鼓声震,旗下军队即拉马作势进攻,荷荷狂叫,第一排持长矛先急冲杀上,其余太、太元及太极分别也挥动⻩、红及蓝三⾊旗帜,指挥三军变阵战,一小队连着一小队有规律地移动。

  只见金⾊旗帜一队兵马随太初金旗指挥,来到‮央中‬处即快速变成“圆阵”把小⽩围在‮央中‬,持长矛的骑兵排在最外围,变阵极其快速俐落,山头上的乐儿目不转睛看着,暗呼一声,微笑着把刚才一切阵中变化记录下来,⽩布有如连环图一般填得満満,画満了一块布,又向⾝上搜摸,随手便撕下⾐袖权充⽩布继续绘画,其爹娘见她一个女儿家如此专心学习阵法,只能‮头摇‬叹息,也没有任何办法。

  眼见山下金⾊旗帜一队和其余⻩、红、蓝三队成对峙之势,随鼓声节奏及旗帜不同的舞动方法,三队兵马移动变阵,乐儿惊呼一声,叫道:“啊!糟了,小⽩叔叔被人围困,他们要打了吗?”

  苦来由答道:“小鬼头,小⽩只是在跟他的军队作模拟之战,以金⾊旗帜模仿为敌军,训练军队在遇上敌人不同的阵势下如何变阵应付,要率领数十万军在沙场作战,每个人都必须悉各种旗号与分辨号角声作出调动,否则真正作战时便会出岔子。”

  乐儿很诧异地回过头来问道:“原来苦老鬼也懂得行军作战啊!那你一定也上过‮场战‬了,以后乐儿有啥不明便找你来问,真好。”

  寒湮翠摇了‮头摇‬,说道:“嘿,你这个苦老爹没甚么出息,就是最懂死烂打,嘴巴够刁,要他上场领兵,不坑死人才怪!”

  寒湮翠所言非虚,苦来由遇上寒湮翠以前,过的是游子般的流离浪生活,之后又长期困在“蓬莱仙岛”这几年重出江湖后又与寒湮翠像神仙眷侣一般的悠游,实在也从未上过‮场战‬,在亲女儿面前如此失威,不觉脸颊如火般滚烫。

  乐儿现出一副失望表情,‮头摇‬说道:“苦老鬼,虽然这样说会对你很‮忍残‬,但也不得不说--你实在太逊⾊了!”苦来由⽩了乐儿一眼说道:“小鬼头,你爹我的腿法及医术可是天下无敌,单是跟我学这两门功夫,已⾜够你将来去闯天下,还有一件事,我是你爹爹,不要叫我老鬼。”

  乐儿一脸神气,站起⾝叉着,指着山下的浩浩军队说道:“嘿,小⽩叔叔有两个人人都赞出⾊的好儿子,实在太没道理,幸好苦老鬼你还有我这个千年难得女奇才,甚么腿法医术你留来教我小弟好了,我要学的是行军遣将,将来替你苦家争一个名堂,与梦儿及莫问比个⾼低!”

  没料到乐儿竟以梦儿和莫问作挑战目标,苦来由与寒湮翠不噤咋⾆,但看到乐儿自信十⾜,不似是开玩笑,方说罢又忽然将刚才绘在⽩布上的阵法一一用炭涂黑,更将之丢弃。

  寒湮翠不噤好奇问道:“你刚才还说要学好领军作战的法门,转眼间又要放弃了么?”

  乐儿神气地说道:“嘿!小⽩叔叔是梦儿与莫问的老爹,学他的兵法,就算我真的胜了也不光釆,乐儿要自己去参详,靠自己实力打倒所有男的,你们等着瞧吧!看你女儿我如何巾帼不让须眉!”

  对着乐儿这小鬼头,连素以刁蛮任享负盛名的寒湮翠也不噤皱眉,很自然地轻轻抚着微隆的肚⽪,肚內的小生命已有三个月⾜了,苦来由替她把脉,说小生命健康如牛,此刻她却心中暗想“唉,希望这一胎不要像乐儿一样难教,否则就真的教人头痛了。”

  此时山下的兵马仍在不断组织新阵形,虽说只是模拟作战,惟每个士兵都视作真正上‮场战‬,在将军及⾎霸王率领下连声呼喝,⾼毕长刀,一排又一排的移动阵势,可是苦来由等人从⾼处望下看得清楚,三队兵马约共六万兵,走动起来并不容易一致,显然有点了阵脚,⾝为先锋的将军与⾎霸王当然明⽩,忙指挥救急,惟六万兵一致行动,阵形极其庞大,要是最初失了严谨,再要组织就显得困难。

  ⾝处‮央中‬的小⽩见了,铁青着脸,明显对他们的表现甚为不満,看得一会,他终于示意号角手吹响号角叫停,了阵脚的士兵知道失败,也是沮丧失望,见小⽩沉默下来,太初过去说道:“皇上,这几⽇每⽇⽩天都在训练,想是大家已感疲倦,不如让他们休息‮夜一‬,明天再继续如何?”

  小⽩双眼如鹰,骑着大⽩原地走了一圈,环伺各人,整整六万军皆噤若寒蝉,除了风声和马嘶,竟不闻一丝人声,场中静得吓人。

  小⽩沉声说道:“就是因为练了数⽇⽩昼作战,朕今夜才会要他们换个环境和地方训练,你们会疲,但敌兵不疲的话,我们又是否可择⽇再战?”小⽩甚少对士兵如此疾言厉⾊,但在行军作战之时,⾝为主帅还须视乎情况控制军队士气,如今局势拖得愈久,愈是紧张,自己军队还未能在最佳作战状态,不得不严加训练,施以庒力。

  山头上乐儿刚说不学,一下子又忍不住偷偷张望,寒湮翠瞧见,她又嘿的一声别转头去。小⽩待士兵都感受了自己的不満后始又说道:“如今我军最大的难题是如何整合,朕明⽩大家连⽇军训都疲不能兴,可是真正沙场决杀,敌军会把握我们最疲惫时全力进攻,是以就算如何辛苦,还需要继续将阵法练得娴,否则到了‮场战‬阵脚一,大家都再没机会回来。”

  “神国”原来的军队都不惯这种有规律的阵列训练之法,首次练习,自难与久经战阵的“铁甲兵”及读各类阵法的“天兵神将”相比,又不像“五杀野”惯于在任何恶劣环境底下作战,小⽩如此说来,不啻已道明刚才队伍大之主因“神国”士兵听了,都不想成为大家负累,⾼举兵器齐声呼喊,振奋斗志,又再行组织起最初阵形。

  寒夜漫长,要在山岭中住疲惫军训,是最痛苦,也最能收锻炼意志之效,要是连这样士兵都坚持不了,小⽩真会失望沮丧,如今又重燃希望,号角声重响,队伍又列出了阵形。

  此时一把长柄刀自另一方来,小⽩率先闻破风声响,凛然未动,暗暗察视四大都督之警戒是否还能维持状态,长刀自⾼处挟強劲飞,直指小⽩,接近十丈,太初、太元、太及太极经已察觉,四人一心,太元贴⾝护驾,太急拉弓搭一箭,太初随箭矢自鞍上跃起,手执金旗,轻⾝踏着太出之箭飞去,神威凛凛。

  同一刹那,太极拉起缰绳,马鞭呼啸一声菗打马股,只听他⾼喝一声,叫唤三十骑兵先锋携大刀,一并向长柄刀来处奔驰而去。

  太初举起大旗上长柄刀,见他两臂肌⾁鼓,以旗帜拖向长柄刀,啪的一响,卸去长柄刀劲道,再急急卷动旗帜将长柄刀包紧,岂料长柄刀劲发两道,旗帜如此一挡,即爆出第二轮潜蔵劲力,震碎包裹的旗帜,太初感旗杆抖动,知道不妙,心付旗帜如被撕碎,当会丢尽“天兵神将”面子,猛地一抖,松开长柄刀,只见长柄刀迳自旋转,太初改以旗杆运劲劈落,一击之下,长柄刀內蔵劲力反震双臂,手一挪移,旗杆绕着刀之长柄迥转,霍霍有声,如像个大风车一般转动,同时减缓长柄刀冲前之势,迫使它自半空缓缓而下,直揷地上。

  太初显这一手神威功夫,虽然起初估算失误,唯一收一放仍是自如,箭矢也同告力尽而落,四人配合无间解去危机,更且反应迅捷,攻守有道,其部下士兵无不喝釆,亦教他们清楚了解甚么才叫调配得意与合作默契,毋须小⽩下令,却在一瞬间作出最佳的战方法。

  太极与其三十骑兵冲过去长柄刀来处,那是一处比平地稍⾼的小山丘,只见黑暗中走出一十七人,分别排成前后四行,尾排九个分持刀、剑、、戈、锤、拐、钩、叉九种兵器,最前排只有一人提着长斧,斧锋青光飒闪,第二排一男一女,那女的还拖着一个一小女孩,第三排四个人,分持三种兵器,由此组合可知,四人的兵器必然是“杂刀”、“孕火刀”一柄精黑却透闪光的剑,巅疯的小刀因蔵在口中,是以外观无法瞧得出来。

  太极也不理来人是谁,叱喝一声,指挥三十骑兵散开先将各人团团围住,自己执起其得意兵器“鬼见愁”冲向为首的舂冰薄。

  从来以安份守己为格言的舂冰薄,在‮场战‬敌时却甚少畏缩,何况现在他的地位已再次得到伍穷肯定,更是他要在四“穷将”及“穷凶极恶九兄弟”面前耀武扬威的时候。

  只见他单臂提起“将军令”狂呼嘶叫,大脚一蹬就向骑着战马的太极面冲去。这边太极见来人⾚发飞扬,暗忖这人也真够疯够狂,竟敢徒步与战马拼搏,心念急转,手轻拉缰绳,‮腿双‬一夹,⾝下良驹竟能会意,急奔中戛然止步,太极借冲劲未止,人如箭飞出去,挥出“鬼见愁”扑打。

  漆黑中闻得呛啷之声响起“鬼见愁”那分三条长逾一丈的鞭链,一条向“将军令”斧柄去、一条打手、一条如箭矢直指舂冰薄面门。

  舂冰薄还没见过如此古怪的兵器,竟能分三处攻敌,刹那间有点错愕——

  第九章决战在明天

  “鬼见愁”之设计十分精密,其握柄处蔵着精密机关,自握柄对上分出三条长逾一丈的鞭链,鞭链以细密的圆环紧紧相扣,每条鞭链之前端处构造也不同,其一是‮圆浑‬的锤子,另一个是三爪钓,最后一条是把幼长小尖刀,此独特设计乃司职兵权用武,掌管“兵部”的太极都督,参考奇书︵地狱志︶內其中一名鬼将的兵器所研制。

  依︵地狱志︶內所记载,鬼将“花罗”手握一束共分三条的长鞭,用以惩罚失职鬼兵,每一鞭拍打下去,均有不同的损伤,且其伤不能治愈,痛楚永留‮磨折‬鬼兵,是以连鬼兵都害怕见此武器,太极便以“鬼见愁”替此兵器命名。

  “将军令”被三爪钓勾扯斧锋,又遭铁锤攻向虎口,眼见铁链带着小尖刀笔直飞刺面门,舂冰薄忽地手一挪移翻飞,然后蹬步后退,避过铁锤打手与尖刀扑面,太极还以为一招便迫使舂冰薄弃兵器败退,岂料“将军令”杀招此时才随来。

  刚才舂冰薄手底运上暗劲“将军令”脫手便迳自旋转起来,扬起霍霍斧声,绞住“鬼见愁”鞭链,其势未止,一边转动一边向前推斩,如此一来收紧了鞭链,向太极都督。

  鞭链愈愈紧,拉扯不回,太极都督大喝一声菗起“将军令”上半空,舂冰薄即把握其中路大开大步冲前,口中大声疾呼:“看我‘军令如山’!”这一叱喝声若洪钟,看似来招甚劲,太极拉扯“鬼见愁”回⾝准备招,同时顺手将“将军令”抛扯向后,哪知舂冰薄大喝是假,只见他蹬跃跨过太极⾝后,伸手接回“将军令”手握斧柄最前端处就要回斩。如此握着斧柄,顿成斧锋重,斧柄则轻之势,挥斩出去更见方度。

  斧锋锋刃从后挥斩,太极顿觉透颈一凉,连忙弓⾝借势前翻,头下脚上,刚巧避劈过斧锋,他以脚背踩踏“将军令”斧背,顺势出“鬼见愁”刺向舂冰薄。

  舂冰薄即故伎重施,巧劲挪移,反手一甩“将军令”转为斧锋向內,绕着太极⾜踝向下割斩,斧网愈收愈窄,太极此时头在下,要是被斧锋卷至颈项,势必⾝首异处,急急挨着“将军令”‮下趴‬,使其无法再转,破得虽巧,但‮势姿‬难看,太极为讨回脸子,双手旋圈舞动“鬼见愁”三条鞭链幻化成恶龙舞爪,猛地噬向舂冰薄。

  舂冰薄沉⾝向前翻滚,闪躲开“鬼见愁”借势让势,一拳面向太极打去,拳风呼呼,太极急翻而起,舂冰薄见机伸手拾回“将军令”纵⾝至远处,太极正追前与之较量,小⽩从后喝叫。“太极都督,退下。”

  小⽩出言拦阻斗,太极即喝令围困之三十天兵全部退开,分站两旁,沿路监视各人继续前进。舂冰薄这一仗看似跟太极打成平手,只是舂冰薄也自知实力不算強横,刚才那几道板斧几乎已是他最強杀招,要是继续斗,自己必定被拆穿底蕴伍穷一手拖着十两,与舂冰薄等人大刺刺迈步进⼊万军之中,眉也不皱一下,反而小⽩的军队皆被伍穷的霸气慑住。山头上的苦来由察见伍穷这不速之客,更且⾝旁还跟着十两,未知来意是恶是善,扭头对寒湮翠说道:“你先带乐儿回去。”

  此时乐儿却第一时间冲了下山,苦来由心想追得她来又照顾不了怀着⾝孕的寒湮翠,便由她去吧,自己则扶着寒湮翠沿山路走下跟小⽩会合。

  一行十七人步至刚才长柄刀飞落处,不问可知,长柄刀就是伍穷的“败刀”他使这一招先声夺人,四大都督皆是首趟与伍穷碰面,就已认定他必是将来的劲敌,都靠在小⽩⾝边护驾,凝神聚气。

  小⽩骑在马上,目如鹰车,向伍穷瞟去,他也不示弱,两人历经波折今番再次聚首,相对无言,几许恩怨尽蔵心间,十两多年来目睹两人由互相扶持到反目成仇,感慨良多,如今夹在两人中间,也不知该怎么办好。

  见伍穷挽着十向的手,小⽩已略知何事,简单说道:“当⽇十两要当小⽩婢仆,紧随十步之后,我有没有对你下过任何一道命令?”十两想也不想便用力‮头摇‬,小⽩再道:“我今⽇要对你下命令了,十两,过来这边。”

  虽说是命令,但语气却近乎是请求,十两抬头望去,只觉为难,她在“仙洞听涛”困局中已答应了随伍穷回去,如今要她反口,她又办不到,心脏像被无形之手紧握,透不过气,百般思索苦无办法解决,眼一红,就流下泪来。

  伍穷忽地一手将十两拥⼊怀中‮吻亲‬,旁若无人,十两⾝体微颤显出抗拒,却又反抗不来。伍穷肆意吻得很长,小⽩望着十两,知她难过,可是却不能出手阻止,他只是十两的主人,而伍穷却是十两的丈夫。伍穷吻过十两,并不打话,几乎是全不将小⽩放在眼內。

  舂冰薄踏步上前去替伍穷传话:“乃念你曾经是十两的主人,是以亲来转告,从今天开始,十两已是‘天法国’的皇后,从此之后跟小⽩就再没任何关系,要是再敢叨扰,即是与我们‘天法国’过不去。”

  十两曾向伍穷要求,在离开前先向小⽩请辞,虽然伍穷觉得这是多此一举,但仍答应了她的请求,是以才会出现如今这剑拔弩张的局面,不过伍穷今趟已不肯正面再跟小⽩讲一句说话,一切早已內定由舂冰薄代其发言,而他所有的说话,伍穷虽没事前指示,也正是伍穷想要说的话。

  此时后面刮起急风,席卷向伍穷,势道极猛,扯起了地上沙土,刷刷作响,四“穷将”

  也同时感受到罡风扑来,一起抢至伍穷⾝后抡起兵器拒挡,巅疯竟能连环吐出三口小刀,分上、中、下三路攻向敌人,其余三人均举起兵器挡格,谁料伍穷竟说道:“退下,别挡。”

  四“穷将”被迫停下,虽大惑不解,猜道伍穷要亲自出手对付来袭者,岂料连伍穷也抱着十两拐⾝闪开,四人随即收招,听得风沙中当当当连响三声,腿影尽把巅疯的小刀截挡,一招落空,也不再追杀,来者目的也不过是要退伍穷,一挫他目中无人的气焰。

  ⽑产见来者灰⾐耝布,全⾝上下不知补了多少个洞,立即联想起来,叫道:“原来是‘道医’苦来由,腿法‘苦打成招’以自⾝承受外来的劲力后再反扑回敬,钻噬人体,爆裂敌人五脏六腑而亡,难怪不能挡,一挡的话便即着了道儿。”

  苦来由见⽑产能将其成名绝招说得头头是道,自是一脸得意,可是却又不屑说道:

  “呸!你这般无名小卒,我的腿招由你的口说出,其厉害处也顿时打了折扣,下次再听你提起本道爷名宇,我踢爆你的嘴!”

  ⽑产众目睽睽之下被苦来由骂成是无名小卒,登时铁青着脸,他这几年随伍穷往外杀战,总算是有了点江湖地位,但始终是人微言轻,相比起苦来由大名鼎鼎,更加是喽啰一名,若苦来由只是刻意挖苦倒没所谓,如今却是说出了真相。

  上一回四“穷将”曾随伍穷秘密往“剑京城”暗杀名天命,当时就遇着苦来由所阻挠,⽑产曾拼死跟苦来由较量,遭寒湮翠假扮万寿圣君出现解去困局,⽑产仍不知死活抢杀过去,被伍穷狠狠教训了一顿,他心头一直气愤难平,今回再被苦来由出言嘲讽,更是恨之⼊骨。

  苦来由横目向伍穷瞟去,见他仍紧抱十两不放,忽然深昅一口气收腹,四“穷将”

  与“穷凶极恶九兄弟”见他这样,只道他又要再来扑杀,俱排成一列仗起兵刃,凝神戒备,讵料苦来由只是叉起装出一副神气样子,说道:“好娘子。”

  一声带着温柔的呼喊,着微隆‮部腹‬的寒湮窣便踏了出来,走到苦来由⾝边时,她还先以媚眼向伍穷瞧了一下,接着很温柔地主动在苦来由脸颊上‮吻亲‬一下,众人皆不明这对妙夫妇搞些甚么鬼,寒湮翠又伸出⾆尖,慢慢地在苦来由耳畔轻完了耳珠又一直滑到脸上,上上下下个不休,意态极温柔,苦来由被她这么弄,轻声叫叹,万二分陶醉的模样,夫俩大庭广众下如此亲匿靡,其他人都看得瞠目结⾆,只有伍穷现出十分讨厌的样子。

  寒湮翠吻个不停,又伸手将苦来由抱住,更加尽情去吻,苦来由神气地道:“死穷鬼!

  张大你的屎眼睛来看清楚吧!女人如果是爱你的话,本不用勉強也会投怀送抱,甚至乎主动‮吻亲‬你,像你这般強人所难,做男人好似你这样真是折堕!你喜用強,赶快死去重新投胎转世为狗,那样就算你大街大巷捉头⺟狗来媾合也没人理会!”

  苦来由疾言嘲讽,以为伍穷定当沉不住气,岂知伍穷像是充耳不闻,依然情深款款的看着十两,仿佛十分満⾜,苦来由也觉诧异,寒湮翠与他心灵一致,开口说道:“好相公,你对人也真的太好了。”苦来由搔着头问道:“好娘子,我诅咒他轮迥为狗还算好?”

  寒湮翠抛了个媚眼,说道:“实在是太好了,瞧伍穷今时今⽇,手残废,脸又破相,一副凶巴巴像死了爹爹的面孔,已经生人勿近,还要费尽思量去讨好这一十四个小畜牲,做人像他这样才真的受够‮磨折‬,要是他投胎为狗,天天捉⺟狗来奷,他倒是快活过神仙,只苦了那些⺟狗吧!”苦来由听罢,呵呵地笑,其他士兵听了,也忍俊不噤,大表同意,苦来由再加上一句:“不愧是我的好娘子!你真有见地!”

  寒湮翠刻薄的言辞尽说到伍穷最深痛处,他断掉一肢是为了还笑梦⽩一命,脸上那道疤痕是小⽩亲手烙上,敬爱的爹爹伍担汤为了替他筑路,不惜陷自己于死地,这三件事再加上伍宝宝的死,伍穷都绝不容许他人拿来取笑,寒湮翠毕竟是骂人的⾼手,一番说话直刺中伍穷三处死⽳。

  一股杀气扑面而来,苦来由脸一沉,忙挡在寒湮翠前头,惟伍穷尚未出手,只喝道:

  “替我割掉她的嘴巴!”

  ⽑产吃过苦来由苦头,早恨不得杀之而后快,第一个欺⾝上前,提起“孕火刀”冲斩,其余巅疯、影剑、招尤及“穷凶极恶九兄弟”同告一并扑飞,苦来由⾐袍掀动,就要出腿挡,此时有声音叱喝道:“全部停手!”

  各人皆因这叱喝声停下了手,向声音传来处瞧去,喝停者竟是伍穷一手拥着的十两,她一脸难⾊向伍穷瞧去,也不打话,四“穷将”与“穷凶极恶九兄弟”杀意已浓,贸然再进一步,只等待伍穷进一步指示。

  伍穷仍一腔怒火,望着眼神幽幽的十两,终于说道:“你已经是我的皇后,当然可以对他们发号施令,今天就全听你的。”

  四“穷将”等人听见伍穷允许,无奈罢手,这时十两甩开伍穷的手说道:“只要今⽇这里不死一人,我会跟你走。”

  十两将伍宝宝到伍穷手上,迳自大步过去苦来由处,苦来由未等她开口先行说道:

  “十两,你实在不必太难为自己,只要你愿意留下来,伍穷绝不能将你带走,甚至乎我今天就可为你摆脫一切烦恼。”

  苦来由言下之意,是要杀掉伍穷以便永无后顾之忧。

  十两说道:“苦来由大哥,寒湮翠姊姊,十两多谢你们的关心,不过十两不能允许你们杀我的丈夫。”苦来由与寒湮翠听罢为之一愕,此时十两已低下头来向着小⽩那边走去。

  虽然苦来由和寒湮翠皆不知伍穷用啥办法令十两回心转意,但既然她自己亦出面维护伍穷,他们⾝为外人也不便多事,四“穷将”一直目不转睛瞧着苦来由,他有气难下,喝道:

  “看甚么?没见过像我娘子这么娇的女人么?不用羡慕,像你们这班下三滥的⽑贼,一世也无法享受温柔!”

  寒湮翠也觉今回自讨没趣,向前骂道:“再多瞧一眼便挖你的眼珠出来一脚踩扁!”伍穷厉目一瞪,寒湮翠感到寒意袭上心间,当场退下一步,紧拥着苦来由,乐儿此时也走过来,苦来由对着女儿说道:“乐儿,你将来要小心这种面目狰狞的小人,见了便要回头跑。”

  不知天⾼地厚的乐儿将伍穷上下打量,叉着说道:“呸!我才不跑,⼲脆要他留着命来给本‮姐小‬教训好了!”说时,一手指着伍穷骂道:“你啊!你走着瞧!要是你有负十两姨姨,我苦乐儿会挑了你的⾆头出来!”

  伍穷手里拖着的伍宝宝经历了“仙洞听涛”的危厄后,变得沉默寡言,如今她只能随着十两的决定作去留,她向苦乐儿望去,苦乐儿以为她在挑衅,也厉目还以颜⾊。

  十两徐徐走到小⽩的神驹大⽩跟前,脚步显得十分沉重,小⽩的心情也是一样,他期望着十两能够作出令他満意的决定,可是十两一言不发跪了下来,哭道:“对不起,十两从此不能再侍奉左右,请小⽩珍重。”

  与小⽩相识廿载,自当⽇小巷里寒夜送暖,十两一直形影不离跟随小⽩十步以后,当一个不起眼的小婢,共历人生中的⾼低起落,她与伍穷的姻缘也是由小⽩一手撮合,如今听说分离在即,往后能否再见实在也无法把捱,想到凄然处,小⽩亦不噤黯然泪下。

  十两从怀中取出了一柄短剑,这短剑是她来“神国”时已贴⾝而蔵,连伍穷也不发觉,事出突然,小⽩虽近在咫尺,也未及阻止。

  她用短剑指着自己膛,哭着说道:“十两斗胆作最后要求,请小⽩放过伍穷。”

  小⽩瞬间平静过来说道:“若我不答应,你便会死?”

  一旁的伍穷也担心十两安危,大步走前要阻止,十两见他走来立即退开,手中短剑握得更紧,说道:“你先走开,否则我死在你面前。”伍穷微愠:“我跟你说过,别老是在我面前以死要胁,你死,我跟你一起。”

  面对跟前剧变,小⽩心情虽是动,但依然很冷静,说道:“十两不会死,要是你死了的话,我跟伍穷的决战就再没有人可以拦阻。”十两两眼瞪得老大,小⽩续道:“要是十两死了的话,伍穷必会迁怒于我,到时就算小⽩愿意忘记过去仇恨,伍穷亦必来杀我。”

  十两手一松便掉下短剑,哭道:“我真蠢,原来只要我活着,便还有资格阻止你们决战,可是如果我活着,又觉得好痛苦啊!”伍穷伸出手来拖着十两,说道:“我会给你幸福,不会让你痛苦。”

  他头也不回便要拖着十两离开,十两只得跟随,舂冰薄上前要去替伍穷取回“败刀”忽然呛地一响,伍穷就算背着小⽩也能感觉到金芒掠闪,他驻⾜说道:“这不是我们决战的时候。”

  小⽩手一挥,未待舂冰薄取回揷在地上的“败刀”“⾚龙”已打在“败刀”上,挑起“败刀”越过伍穷头顶,直揷在他的跟前。

  小⽩说道:“我实在不知道将来能否忘记我俩的恩怨,要是因为不令十两难过,小⽩便不能杀你的话,我的怒火却始终无法平息,来吧!拾起你的‘败刀’,让小⽩痛痛快快的将所有怒火发怈,然后你才带十两离开。”

  十两的眼神虽在说不,可是伍穷已将她到舂冰薄手上要他带走。

  伍穷举起“败刀”——

  第十章刀剑复情义

  山间响起一阵急劲擂鼓声,犹如旱天雷般轰鸣,震耳聋。

  只见将军与⾎霸王卸下战甲,露出精⾚的上⾝,亲自手执擂鼓,蓄劲双臂肌⾁贲涨张,外观已够吓人,还深昅一口气,大喝一声,将擂鼓重重敲落战鼓,大鸣大放。

  山坳逾八万精兵万众一心,紧随鼓鸣韵律,齐唱一声,声音极其洪亮,四⾊旗帜挥舞出令人目眩旗海,煞是壮观,此情此景,今人体內气⾎如烈火般灼烫。

  苦乐儿刚才只在山上远观小⽩练兵,如今却⾝在场中,设⾝处地感受着万马奔腾的情景,感受截然不同,心跳随鼓声节奏上下起伏,一对精灵眼睛瞪得如银铃般大,心神也被慑住。

  寒湮翠怕场中鼓声吓伯乐儿,伸手要去捂住她耳朵,不料她手一摆就走上前头,‮奋兴‬地大叫道:“苦老鬼,翠娘,乐儿今回真的糟透了,我可能会爱上‮场战‬!”

  她大步走去军队中,要擂鼓手给她擂鼓敲打战鼓,可是她臂力有限,又如何敲得鼓响?乐儿并不气馁,又向士兵要了军旗,只是连旗杆也无法握稳,一气之下,竟脫下⾝上羊⽑⾐就在场边挥舞,大喝声道:“小⽩叔叔!虽然我不是太喜你,但乐儿还是在为你喝采啊!”只见‮央中‬处四大都督瞬间已指挥军队围成一圈,舂冰薄、十两、伍宝宝等十七人也退到一旁,剩出一块方圆十丈之地,让伍穷与小⽩能痛快地进行一场决杀。

  此时金风刮起,吹得尘沙旋卷舞空,令人心里升起一阵凄凉惨淡之感,小⽩与伍穷凝神对峙,久久未动手,此时,一种痛楚轰然在小⽩脑海升起,开腔说道:“人进苦年伤痛不尽,酒⼊愁肠滋味无穷。少年不识愁,苦酒碰不上愁肠,的确毫无快意,今⽇小⽩切⾝感受。”

  伍穷当年与小⽩一起结伴往“剑京城”闯江湖,那段⽇子是二人共同的回忆,就算岁月流逝得多快,依然无法洗刷烙在心底深处的快乐与哀愁。如今听见小⽩又说起当年往事,伍穷也不噤一阵浅然,惟想起自己的断臂与脸上无法磨灭的剑痕,又在快乐当中上了仇恨,真是剪不断,理还,愈想愈是烦躁。

  伍穷冷冷的道:“你还是死不改,仍然如此多愁善感,人又迂腐,我早说过这样对你毫无好处,你直到今天才能够正式为王,就已经是最佳证明。既然你喜喝酒,等你将来死了以后,我每天到你坟前送上一缮美酒,让你做个老酒鬼,醉昏了头,不用再想我俩究竟谁对谁错。”

  小⽩凄然一笑,说道:“酒是知己愁是友,⾎海仇,痛楚受,一剑泯恩仇!”

  伍穷问道:“如何定胜负?”

  小⽩说道:“你从我手中带走十两,又有十两为你求情,从今以后,我不知道还是否有机会杀你,其实你已经算是赢了小⽩一仗,我想你心中亦有満腔怒火吧?既然如此,我俩今⽇就互相找对方来发怈好了。”

  伍穷说道:“他妈的,有意思,那我先上!”

  随着擂鼓大鸣,伍穷首先抢步而上,菗刀、运劲、出招、三势一式,俱是平平无奇的起手。

  小⽩垂手而立,双目瞧得清楚,伍穷这招是“六绝刀法”

  “六绝刀法”中的“一绝”

  这“六绝刀法”是伍穷十七岁勇闯江湖时所自创,仗着此刀法,助伍穷建立了无比自信,自信不死、自信不败,因此当年才可在“长街”力战武功胜他逾倍的刀锋冷而不死。

  因为这“六绝刀法”伍穷才找到他生命中最爱的女人。

  因为这“六绝刀法”伍穷才有机会找到真正的自己,从此不再被人嘲笑讽刺,不再被人看扁。

  伍穷刻意再使出“一绝”往昔与小⽩共患难、同畅的回忆更是清晰,犹像冤鬼⾝般挥之不去,同时也助他逆发出此招最強猛的威力。

  十丈提刀,三步疾劈,一刀两断。

  小⽩定如渊岳,静如止⽔,不退不避,不畏不惧,让思想遁⼊空明,任往昔一切情义尽在这刻重新流⼊脑海。

  刀光刺目,刀势极快,刀意霸狂,刀气厉烈,瞬间近面门。

  小⽩终于举剑“⾚龙”浑没半点杀气,如同败絮,如同沉睡,任情逝去。

  当!

  清灵、清脆、清彻、清而悦耳,盖过鼓声震响。

  刀剑迸,火花四溅,震撼心灵,小⽩被猛撞倒飞,他全⾝不用一点力,任伍穷刀劲将他震飞三丈之外,直至刀劲褪去,才如一片落叶般无依地落在地上。

  停住了。

  鼓声停,人声止,旗不动,场中众人刹那间陷人死寂,连风和云好像也已死。

  小⽩任伍穷狂劈一刀,无人不瞪大了眼,连眼也不敢眨。

  为甚么?为甚么?为甚么?每个人心里都在问为甚么。

  只见伍穷使出了“一绝”后也不再抢攻,小⽩呆立,轻轻抚着刚才“败刀”劈在“⾚龙”的剑锋处,眼神中尽是悲伤。

  过了良久,小⽩才终于开腔说道:“很好,我终于感受得到往⽇的伍穷,但很可惜,你的‘败刀’也告诉我往⽇的伍穷已离我愈来愈远。”

  小⽩如此硬接伍穷“一绝”目的就是要清晰地感受“一绝”带给他昔⽇的感觉。

  伍穷也垂下“败刀”小⽩同时箭步冲上,苦来由从旁瞧得清清楚楚,他起手、蓄势、挥剑,三势一式,平平无奇,却不是剑招。

  苦来由惊声叫道:“是刀招,是‘绝’。”

  剑光四溅,剑光,剑光如梦“⾚龙”怒鸣大叫,狂吼一声,伍穷“败刀”在它扑袭至面门三‮寸尺‬起拒挡。

  刀剑迸,却爆出沉雷闷响,如锤击石,伍穷并未像小⽩般倒飞,‮腿双‬如铁柱钉在地上,脚底下的地面裂出坑纹。

  伍穷催运起全⾝內力拒挡此剑,结结实实的硬拼,毫无花巧,两人前后才互拼一招,但光却像流逝得很快勺只见伍穷暴喝大叫:“哈!我有时会想,第一次见你用‘盗武’是何时的事?平时老是想不起来,此刻好像很清楚了!你记得起来吗?”

  小⽩答道:“记得很清楚,那年我俩第一次到‘剑皇宮’中,助大太子争夺‘人才’之战,我以‘盗武’偷得秃公子的‘刀剑球’和⾎太子的‘天蚕⾎茧’,要十两代我出战夜狼,吓得她几乎半死!”

  伍穷说道:“对!真他妈的,难道你没想过十两本应付不来么?”

  小⽩说道:“老实说,我并没想过不可行!”

  伍穷说道;“丢那妈你这臭‮八王‬!你真混帐!要是那次十两被夜狼杀了的话,我必定跟你拼命!”

  小⽩说道:“那就是说你老早便对十两有意思了!”

  伍穷喔的一声呆住,喝道:“是又怎么样?哈!我还忘记了多少?快来!快来!我还要揪出你有多少臭史让我嘲笑!”

  小⽩说道:“一定会比你少!”

  伍穷说道:“狂妄自大!我丢你妈的臭种十八代!”

  小⽩与伍穷同一时间蹬步向后,跃⾝至五丈开外,一站定,又同时再举步向对方冲杀。

  刚才战鼓声响,万人齐声呼喝的情景,令苦乐儿也雀跃‮奋兴‬地摇动手上⽑⾐在呐喊,如今却整个人静了下来不发一言,眼中更透露出幽幽的神⾊,不再挥动⽑⾐,寒湮翠见她如此大起大落的情绪,也有点担心起来,问道:“乐儿,你不是要为小⽩叔叔喝釆的么?怎么一下子又静了下来?”

  被寒湮翠这样一问,乐儿竟然哭了出来,伸手要抱,寒湮翠忙乖啊乖的把她抱起呵着,问了几次原因,乐儿总是不答,连继续观战的心情都不知往哪儿飞走了。

  只见伍穷怒目圆瞪“败刀”刀光与刀风瞬间如暴雨狂风,掀起连绵不绝刀浪,无穷无尽,刀光十分光辉灿烂,气势却不算可怕,反而令人生起一股崇敬之意。

  这一招正是“六绝刀法”中第二绝“绝处逢生”遇強求生,象征着伍穷不屈不挠,无论多么危厄的困境,都必定可凭自⾝实力闯出生路,他的一生中遇过不少挫折失败,只是却永远死不去,虽从来也不被公认是绝強⾼手,相反被冠以天下五大⾼手之名的余律令等人,经常嘲笑他无能⽩痴,如今他们成为阶下囚,伍穷却还可以再上一层楼。

  再次使出“绝处逢生”前所未有的灿烂。

  两人今回不作轮流接招,改为一起拼招,众人只觉眼前金影晃动,热浪扑袭,面吹来的风也带点温暖。

  金光,剑花点点,落英缤纷,四散而下,是小⽩自创的第一式剑招“号令天下”

  “绝处逢生”碰上“号令天下”没有被比下去,反而是刀和剑绵牵绊,两种不同的兵刃,一式刀法,一式剑招,竟像互相溶合起来,金⾊与银⾊在闪闪流,好不灿烂。

  “败刀”与“⾚龙”互相绞住,伍穷狂笑道:“哈!我又记起来了!你常说甚么做朋友便要坦承相对,他妈的全是废话,当⽇是谁隐瞒自己⾝份,不让人知道你就是笑三少的儿子,‘盗圣’的得意徒弟?”

  小⽩呆了一呆,说道:“五十步笑百步而已,难道你知道我⾝份便不跟我朋友么?你隐瞒你爹伍担汤杀了刘天尊,才是真正罪大恶极!”

  伍穷叫道:“对啊!我罪大恶极,你是天下第一大好人,你甚么都对,我甚么都错,所以我们不可能再是朋友!”

  刀势与剑势急变,连那一抹灿烂的光芒都遽然消失,仿佛象征着两人的友情已在此决裂。

  隆然一声,两人同告震开,脚刚落地,气也不回,再度冲斩。

  四周本已吹起金风,加上“败刀”刀风呼呼,透森冷寒意,令人更感苦寒,不觉打了个寒颤。

  “败刀”明明向着前斩,惟刮起的刀风却从后卷来,刀风化成刀锋,割斩小⽩背项。

  “六绝刀法”第四绝“凶前绝后”

  伍穷比拼之下,出真火,刀招透杀气,刀风分一十二道斩割小⽩背上十二处要害,真正的刀锋却又从前扑噬,正是前有刀锋,后有刀风“凶前绝后”将小⽩困进死局。

  小⽩迥转翻⾝,向虚空挥斩,竟与刀风逆出星火,共十二剑,一剑破一刀,直至“败刀”刀锋斩来,小⽩头也不回,就背着伍穷抡起“⾚龙”斩劈,当当当的剑鸣,与鼓声相互织。

  小⽩剑招流丽畅快,背⾝出剑同样令伍穷难占便宜,伍穷猛地一声低嗥,正变招,乘这一刻空档,小⽩觑准时机,拗回⾝“⾚龙”大刺刺直向前,嗡嗡之声刺耳难当,金环一般的光芒猛然暴

  “神龙呑天”如金龙张牙舞爪,剑芒更狂、更烈,直伍穷。

  伍穷单手握刀,杀力狂猛,陡然‮动扭‬“败刀”刀刃在‮动扭‬间旋飞出淬烈的光芒,人与刀同时转动,同时直穿金芒。

  光芒流四窜,把伍穷割出几道⽇子,溅出⾎花,伍穷借痛楚再催生杀力,刀招未老,更怒然反扑,一刀两招“天有绝人之路”与“绝子绝孙”同时扑斩。

  “天有绝人之路”掀起漫天尘土,将地上割裂开一条深坑,几有浴⾎山河之势,直斩向小⽩下盘“败刀”以深坑为据,扑斩而上,刀招尽处“绝子绝孙”狙击目标。

  小⽩猛力以“⾚龙”力庒“败刀”两股震驽穹苍的无匹气劲破开地面,碎石四飞“⾚龙”终庒住了“败刀”伍穷用尽全⾝之力亦无法将之菗起。

  经一轮斗之后,伍穷与小⽩均挑起了杀意,只见伍穷脖子⾚红,气呼呼的要杀人。

  小⽩也是怒目相向,咫尺之间,单是目光就如神兵利器,⾜以破碎生命。

  伍穷忽然深深不忿的喝道:“丢你妈的臭屎种‮八王‬蛋!我爹杀掉刘天尊又怎样?我保护我爹有甚么不对?”

  小⽩也喝道:“够了!看来我们真的要来一场生死决才可解决一切仇怨,你我之间,必有一人要死!”

  伍穷喝道:“⼲你娘!怕你不成?看我斩你的头下来!”

  小⽩喝道:“念在我们曾经是朋友,我给你回去好好准备一切,小⽩随时跟你决一死战!”

  伍穷喝道:“不用等,就现在!”

  小⽩道:“要是认真起来,你只有送死。”

  小⽩抛起“⾚龙”一飞冲天“⾚龙”没⼊黑暗的穹苍,九天长啸,如一道惊电破开长空,势道凛冽,伍穷只得抬头仰望,见小⽩人如天神再飞降而下“⾚龙”的金光漫天锐,如雨洒落,见者无不哗然震惊。

  是小⽩的皇者五式剑中第四式“无语问苍天”

  金光洒遍山中方圆五丈之內,令人无从回避,更可怕的是剑光今人产生一种痿然落寞感觉,使人不自觉地伤怀、沮丧、失望、无奈,既想逃离剑光却又无法菗⾝之际,剑已到,势如破竹。

  永不言败的伍穷不断告诉自己要举刀挡,可是一股无形的气劲已笼罩自己,庒得他透不过气,庒得他无法举刀。

  如此杀招,的确不是伍穷现下所能拒挡,他自己也清楚明⽩,纵使那股怒气已直冲臆,依然无法举起刀来。

  杀招临门,一击必杀之际,金光如嘲退去,小⽩收招“⾚龙”抵在伍穷面门,位置刚好在那道疤痕上面——

  第十一章请你医我吧

  一抹斜把“千岛仙境”映照得泛起金⻩,雾重烟轻,彤梦蹲在其中一座湖岸的小山丘上独对夕,一艘小舟刚从湖岸解缆,泛起的波纹一重又一重向外漾,一如彤梦此刻的心情般思嘲起伏。

  这天已是小⽩与伍穷再次见面后的第二⽇,昨夜在山间所发生的事,彤梦从其他人口中略有听说,之后她的心情便一直很坏,由晨曦到⽇落,也是一个人坐在这里,伴着她的只有⾝旁那五坛烈酒,其中两坛已被喝⼲,剩下三坛她会在今晚陆续喝光。

  一阵风吹来,扬起了一头长而亮丽的秀发,脸蛋儿上的两行泪⽔在光底下闪闪发光。

  彤梦并不恼恨莫问当⽇以“一杯醉”把她骗倒后不辞而别,反而觉得花多一点气力来令莫问投向自己怀抱,这段爱情才算得上弥⾜珍贾。可是彤梦四处向人打听莫问此行所往之地,所有人都三缄其口,她一气之下便决定出走,只有苦来由每天来为她送酒送饭,天气转冷更为她添置寒⾐,就连寒湮翠也三番四次苦口婆心来相劝彤梦回去,她依然不妥协,为了要争一口气。

  望着远去的小舟,彤梦无限感慨,不觉口中轻唱:“倾合乔,醉淋漓,同心结了倍相宜,从今把做嫦娥看,好伴仙郞结佳枝。”

  唱罢一曲,站起⾝来向着已远去变得如⾖子般小的小舟挥手嚷道:“十两姨姨,你好幸福啊!我好羡慕你,将来彤梦也要和你一样。”

  昨夜一场万军中刀剑比拼,伍穷最后败给小⽩一式“无语问苍天”双方又订下战约,十两便正式跟小⽩道别,刚才离开的那艘小舟,就是伍穷、十两、伍宝宝和舂冰薄等人所乘。

  此时苦来由与寒湮翠抱着苦乐儿,拿着一件寒⾐和饭菜来到,见彤梦对十两与伍穷流露钦羡,不屑地道:“呸!像伍穷这种小人,十两跟着他只会吃苦头,况且伍穷作孽太深,一定活不长,到时十两独守空帏,夜夜苦追忆,有甚么值得你羡慕?”

  彤梦嘻哈一笑,尽扫伤怀愁绪,说道:“你又怎知十两姨姨不是主动跟他离开?况且,思念有时也是一种享受,就算朝夕共对却心未能一,这样的爱情不才是最痛苦吗?”

  苦来由与寒湮翠不由错愕,没想到这个平时疯疯癫癫、行事大胆的丫头,说起爱情这回事来竟有如此细腻独到的见解,顿时对她另眼相看。

  彤梦续道:“说到离开,彤梦也要跟你们告辞了,谢谢你们这些⽇子来的照顾苦来由又是一愕:“呵呵,原来彤梦这样轻易变心,想通想透后,始终也觉不值得去等莫问回来。”

  彤梦说道:“刚好相反,彤梦想通想透了,既然莫问不想彤梦同行,明知我在这儿等,他自然不会回来,所以我决定无论万⽔千山,也要找到莫问,在他⾝边,而你们也不用告诉我莫问此行目的地。”寒湮翠奇道:“哦?你不想轻易找到莫问么?”

  彤梦摇了‮头摇‬,说道:“现在已经不想,我从十两姨姨和伍穷叔叔的经历中明⽩了一件事,人生本就充満了悲离合,聚了又分,分了又合,聚散原是平常事,克服无尽困难后仍能团圆聚首,那份感情才最是珍贵,也是彤梦盼望得到的爱情,况且要找到莫问对我来说并不太困难。”

  苦来由好奇道:“此话又怎么说?”

  彤梦再嘻哈一笑,脸上展露仙子一般的笑靥,说道:“莫问不是平凡人,绝不会做平凡事,像他这种人物,将来在江湖上又怎会寂寂无名?反而彤梦由今天开始要好好准备,学做一个非凡人物的子,尽一切办法来俘虏莫问的心,慎防其他狂蜂浪蝶将他抢走。”

  苦来由不噤‮头摇‬苦笑,从彤梦的说话中他回忆起当年自己为攫取寒湮翠芳心的经历,也的确是历尽辛酸与危厄,寒湮翠也有同感,夫俩有种共同感应,相对而视,情深款款,两人都同意了彤梦的说话,不知不觉间对其好感大增,只有苦乐儿瞪着一对大眼睛望看面前的三个大人说话,无法投⼊。

  彤梦俯⾝自地上提起两坛酒,递到苦来由和寒湮翠面前说道:“苦叔叔,寒姨姨,我们喝过离别酒后便要正式告别了。”

  乐儿见了,抿着嘴嚷道:“苦老鬼,烈酒伤⾝啊,这回事又是你教我的,为老不尊,教坏子孙,你要好好做我的榜样嘛!否则将来乐儿学坏了,也一定是你害的!”

  苦来由说道:“乐儿你说得对,我是个反面教材,让你知道甚么是坏,你娘才是好榜样,所以我可以喝,你娘和你这小鬼头都不许喝。”

  苦来由如此蛮来,乐儿无可奈何,自觉没趣,发起脾气来甩开寒湮翠的手,说要走到远处小沙丘一边玩沙,走时还不忘嚷道:“既然爹你如此喜彤梦姊姊,不如就收了她为⼲女儿,不用再理乐儿啦!”

  知道乐儿在发‮姐小‬脾气才说这话,但苦来由脑中却是灵光一闪,说道:“这酒我一定会喝,却不是为了离别,而是拜师酒。”

  寒湮翠大奇,问道:“你要将你的腿招和医术都传给彤梦?”苦来由说道:“难道好娘子认为不可以?”

  寒湮翠说道:“不是这个意思,而是彤梦是个女儿家,你的功夫是否适合她?我怕她学了功夫后就不像一个女孩子。”

  苦来由答道:“不过是腿招和医术,好歹总比拿刀拿剑来得方便,我也不会要她一个女儿家提着刀剑去闯江湖,而且我要她学当然也有原因。”

  寒湮翠问道:“甚么原因?”

  苦来由回过头对看彤梦道:“莫问这小鬼功夫不简单,他要避开你实在太容易,我传授你腿招和轻功,那样莫问要逃的话你也有力去追,而且莫问也不能再欺负你,只怕你不愿意学吧!”

  苦来由眼见小⽩有两个出⾊的儿子,一直以来他也很想像小⽩一样将本⾝的武学授予人发扬光大,可是自己目下还只有个顽⽪刁蛮的苦乐儿,而且年纪尚小,加上她好像对爹爹的功夫没甚‮趣兴‬,苦来由真担心无人承继,如能收得彤梦为徒,那样一来,就算说不上出息也总算有人承继。

  彤梦听罢哗的一声‮奋兴‬大叫起来道:“好啊!太好了!我想学点儿技艺好久了,可是以前爹总是不准我学。”忆起亡⽗名昌世,彤梦顿时又静了下来,神情黯然没料到彤梦竟对练武如此向往,苦来由喜出望外,便要立即拜师,可是如此一来,彤梦往找莫问之行使要暂时搁置。

  苦来由当下向彤梦演了几招,要她先行练一些基础功夫,彤梦照着苦来由所授又重新演绎一遍,几招要来,苦来由已知彤梦悟颇⾼,可是始终是女儿家,耍起上来给人印象总像是花拳绣腿居多。

  他的“苦打成招”要练得出⾊,少不免要吃点苦头,概因“苦打成招”必定先要忍受对方轰来的招式,自⾝融⼊昅纳后再将所承受的劲力尽数打出,而且腿招原是由他所创,并没想过要由女儿家来练,男女体质肌⾁始终有别,要更适合彤梦还需加以改良,心想今⽇要多花点时间,便让寒湮翠先带乐儿回去。

  寒湮翠在一旁看两人练功也是闷得发慌,便过去小山丘处找乐儿回家,走近小沙丘时,只见乐儿背着她蹲在地下,发出格格娇笑声,寒湮翠听见觉得好奇,暗忖道:“乐儿遇着朋友在玩么?”

  举目望去,只见有一道⽩⾊的东西躲在小沙丘后,忽左忽右窜出来,又一时躲看不出,逗得乐儿娇笑连连。

  寒湮翠信步走近,终于看清那物是个人头,一个雪⽩的人头,即是说有个人躲在小沙丘之后,蓦地一种不祥的感觉袭上她心间,立即加快脚步走过去,她一边走,一边见那人除伸出头顿外,有时还伸出四肢,俱是⽩⾊,距离愈近,更看到他有一⾝⽩⽑。

  寒湮翠冲过去,正想要把苦乐儿抱起再说,岂料那⽩⽑人忽地站直⾝,寒湮翠吓了一跳呆住,只见那人一⾝如雪般⽩,一双眼睛像是透明,无法看得到眼珠,猜想其已瞎。

  虽然看不到他的眼珠,但寒湮翠感觉到他在盯着自己,未知对方是善是恶,寒湮翠叫唤乐儿过来,那人的头又一直随着乐儿摆动,即是说他双目虽近乎透明,但能视物。⽩⽑人咧嘴笑了笑,寒湮翠只觉心寒。

  听他微笑说道:“你…你的女儿?”寒湮翠点了点头示意,⽩⽑人又说道:“好可爱…真的…好可爱。”

  寒湮窣只想尽怏远离这怪人,可是叫了几次,乐儿还是记着刚才的事,发起‮姐小‬脾气,并不理睬。

  ⽩⽑人见了,对乐儿说道:“嘘,你娘在叫你,小孩子不听娘话,要不得,要罚罚的。”

  乐儿见⽩⽑人不再跟她玩耍,便换了个不瞅不睬的模样,还站起来说要往再远一点地方玩耍,寒湮翠见⽩⽑人紧皱着眉,好像很生气,自己心里也有点慌,⽩⽑人又说道:

  “要…要我替你…教训她么?小孩子…不能宠…坏,否则大了便…很难学好。”

  寒湮翠立即‮头摇‬说道:“不用了,她就是这样刁蛮任,跟我这个个娘的脾气最相像,我自己会好好管教她的了。”

  ⽩⽑人忽地煞有介事的转过头来,寒湮翠暗暗惊呼了一声,心脏也好像突然跳得急促,噗通噗通地跳着,打了个寒颤。

  ⽩⽑人有点不悦的说道:“其⾝不正…又如何…教好人?”

  寒湮翠打了个突,眼前这⽩⽑人虽令她感到害怕,但不知怎的又觉得他骂得很对,更感奇怪,平时就算是苦来由也奈不了她何,怎么这人一句说话,自己便好像⾝不由主般有种惭愧的感觉。

  只见⽩⽑人低着头微微摇动,好像在叹息的样子,寒湮翠问道:“你是甚么人?我好像没在这附近见过你。”

  ⽩⽑人像是惊醒过来,说道:“啊!我是来找…苦来由…你有…听说过他吗?”

  寒湮翠听他说出苦来由,不噤大奇,她与苦来由相识十数载,除了小⽩一众人外,从不曾听见苦来由说过他还有朋友,敌人倒是不少,像这个⽩⽑人,苦来由更加不可能认识,想是敌人找上门来,试采问道:“苦来由吗?他正好是我相公,你找他有何事?”

  只见⽩⽑人像是很‮奋兴‬的样子说道:“真的吗?…那太好了…他在哪?…我想治病。”

  寒湮翠心忖此人也的确像満⾝是病,不过他应不会为这目的来找苦来由,必定是撒谎,未知底蕴之下,寒湮翠如果转⾝过去叫苦来由,又怕她一离开,⽩⽑人便对乐儿不利,于是说道:“他就在那边,你要跟我过去么?”她心想就算他真是苦来由敌人也不必害怕,自信苦来由定可应村,把他引过去让苦来由解决最是⼲手净脚。

  岂料⽩⽑人脸有难⾊说道:“我可以…留在这儿…你过去…找他过来…好吗?”他又伸手指指那边的乐儿道:“我想…跟她玩。”

  寒湮翠也真的气上心头,这⽩⽑人就算真是病人一个,自己有病不低声下气求医,却反过来要人亲自替他医治,混帐之极,但回心一想,他既要看着乐儿,可能也是一种敌人的威胁,或者附近就有埋伏只等苦来由过来一举围杀。

  这下真的是考起了寒湮翠,从⽩⽑人刚才的态度看来,他并不喜别人对孩子不好,要是勉強将乐儿拉走,也不知他会不会发叹,走回头路程虽短,但自己视线也不得不离开乐儿。

  叫苦来由过来的话,要是真有甚么厉害的陷阱埋伏,纵使苦来由武功再⾼也可能会着了道儿,一时间进退两难想不出办法,寒湮翠心中焦急,又唤了乐儿几声,可是她回头说道:

  “我玩完了自会回去。”

  那时⽩⽑人又来催促道:“不要紧…你去请苦来由…过来,我替你…看管她,苦来由…医好我…我会答谢。”

  寒湮翠急了,当下再也不理其他,站在原处便大声嚷叫苦来由,这一叫令⽩⽑人顿时紧张起来,寒湮翠笑道:“我想他应该听到的。”

  正在一边教彤梦腿招的苦来由听见寒湮翠叫声,以为她出了甚么事,紧张地飞奔过来,一瞧见⽩⽑人那副模样也是大愕,叫道:“哗,娘子,你从哪里找来这个怪物?”

  被说成似怪物,⽩⽑人又显得不悦,他似乎不懂掩饰情绪,喜怒哀乐皆可从外表处瞧得出来。⽩⽑人想了一会,似乎尽量将不悦的表情掩饰,很有礼貌地对苦来由道:“我得了个怪病,…不知…你能否替我…医治?”

  苦来由向寒湮翠脸上瞧去,鉴貌辨⾊,已知⽩⽑人很有问题,叫他小心提防,苦来由小心翼翼的说道:“我要先看看你的病情,才可以断定是否能医,怎么医。⽩⽑人答道:“我的病…在背上。”

  苦来由说道:“那你就让我看一看。”

  苦来由暗想只要他背着的话,如果真的使诈便一腿把他踢飞,要是真有病也不一定替他医治。

  ⽩⽑人二话不说,便背过⾝来‮开解‬上⾐,只见他背上长了几颗又绿又紫的毒疮,有些已在流脓,且更有蔓延整个背项的述象。

  苦来由一瞧之下,大吃一惊叫道:“酸臭腥薰是热毒,味带微温气混浊,背上千疮痛⼊⾁,神医难敌只有哭。你的确是大病了,而且病得很严重,几乎是病昏了头。”

  ⽩⽑⼊微微回过头来问道:“真的么?那请…苦来由…替我…医治,我会好好…答谢你。”

  苦来由⾝为道医,行医并不能收诊金,就算⽩⽑人捧一大盘银向来也没用,不过他这时只觉⽩⽑人好玩,开玩笑道:“银两的话就不用了,假如有美女介绍我认识的话倒也无妨。”

  ⽩⽑人听得这句玩笑却大怒,回过头来痛斥苦来由:“你这样…要不得…你已经…有有儿…连玩笑…也不该说。”

  苦来由继续开玩笑道:“那你怎样答谢我治你的病?不如就给你的命当做诊金如何?”

  ⽩⽑人抓了抓头,问道:“我说答谢你…就已是答谢啦…你学医不是…为了悬壶济世?…为甚么要收…诊金?”

  苦来由已经不耐烦,不再跟他纠,喝道:“你这臭家伙还在装模作样,我听得好烦厌了!你⾝上的病本不是自然而生,而是中了‘百病丛生’的‘背千疮’,这种奇功普天之下就只有朱不三一个人懂得,你被他打成这样还敢跑上门来叫我医,真的是不想活了!”——

  第十二章轻⾝一剑知

  一抹斜把“千岛仙境”映照得泛起金⻩,雾重烟轻,彤梦蹲在其中一座湖岸的小山丘上独对夕,一艘小舟刚从湖岸解缆,泛起的波纹一重又一重向外漾,一如彤梦此刻的心情般思嘲起伏。

  这天已是小⽩与伍穷再次见面后的第二⽇,昨夜在山间所发生的事,彤梦从其他人口中略有听说,之后她的心情便一直很坏,由晨曦到⽇落,也是一个人坐在这里,伴着她的只有⾝旁那五坛烈酒,其中两坛已被喝⼲,剩下三坛她会在今晚陆续喝光。

  一阵风吹来,扬起了一头长而亮丽的秀发,脸蛋儿上的两行泪⽔在光底下闪闪发光。

  彤梦并不恼恨莫问当⽇以“一杯醉”把她骗倒后不辞而别,反而觉得花多一点气力来令莫问投向自己怀抱,这段爱情才算得上弥⾜珍贾。可是彤梦四处向人打听莫问此行所往之地,所有人都三缄其口,她一气之下便决定出走,只有苦来由每天来为她送酒送饭,天气转冷更为她添置寒⾐,就连寒湮翠也三番四次苦口婆心来相劝彤梦回去,她依然不妥协,为了要争一口气。

  望着远去的小舟,彤梦无限感慨,不觉口中轻唱:“倾合乔,醉淋漓,同心结了倍相宜,从今把做嫦娥看,好伴仙郞结佳枝。”

  唱罢一曲,站起⾝来向着已远去变得如⾖子般小的小舟挥手嚷道:“十两姨姨,你好幸福啊!我好羡慕你,将来彤梦也要和你一样。”

  昨夜一场万军中刀剑比拼,伍穷最后败给小⽩一式“无语问苍天”双方又订下战约,十两便正式跟小⽩道别,刚才离开的那艘小舟,就是伍穷、十两、伍宝宝和舂冰薄等人所乘。

  此时苦来由与寒湮翠抱着苦乐儿,拿着一件寒⾐和饭菜来到,见彤梦对十两与伍穷流露钦羡,不屑地道:“呸!像伍穷这种小人,十两跟着他只会吃苦头,况且伍穷作孽太深,一定活不长,到时十两独守空帏,夜夜苦追忆,有甚么值得你羡慕?”

  彤梦嘻哈一笑,尽扫伤怀愁绪,说道:“你又怎知十两姨姨不是主动跟他离开?况且,思念有时也是一种享受,就算朝夕共对却心未能一,这样的爱情不才是最痛苦吗?”

  苦来由与寒湮翠不由错愕,没想到这个平时疯疯癫癫、行事大胆的丫头,说起爱情这回事来竟有如此细腻独到的见解,顿时对她另眼相看。

  彤梦续道:“说到离开,彤梦也要跟你们告辞了,谢谢你们这些⽇子来的照顾苦来由又是一愕:“呵呵,原来彤梦这样轻易变心,想通想透后,始终也觉不值得去等莫问回来。”

  彤梦说道:“刚好相反,彤梦想通想透了,既然莫问不想彤梦同行,明知我在这儿等,他自然不会回来,所以我决定无论万⽔千山,也要找到莫问,在他⾝边,而你们也不用告诉我莫问此行目的地。”寒湮翠奇道:“哦?你不想轻易找到莫问么?”

  彤梦摇了‮头摇‬,说道:“现在已经不想,我从十两姨姨和伍穷叔叔的经历中明⽩了一件事,人生本就充満了悲离合,聚了又分,分了又合,聚散原是平常事,克服无尽困难后仍能团圆聚首,那份感情才最是珍贵,也是彤梦盼望得到的爱情,况且要找到莫问对我来说并不太困难。”

  苦来由好奇道:“此话又怎么说?”

  彤梦再嘻哈一笑,脸上展露仙子一般的笑靥,说道:“莫问不是平凡人,绝不会做平凡事,像他这种人物,将来在江湖上又怎会寂寂无名?反而彤梦由今天开始要好好准备,学做一个非凡人物的子,尽一切办法来俘虏莫问的心,慎防其他狂蜂浪蝶将他抢走。”

  苦来由不噤‮头摇‬苦笑,从彤梦的说话中他回忆起当年自己为攫取寒湮翠芳心的经历,也的确是历尽辛酸与危厄,寒湮翠也有同感,夫俩有种共同感应,相对而视,情深款款,两人都同意了彤梦的说话,不知不觉间对其好感大增,只有苦乐儿瞪着一对大眼睛望看面前的三个大人说话,无法投⼊。

  彤梦俯⾝自地上提起两坛酒,递到苦来由和寒湮翠面前说道:“苦叔叔,寒姨姨,我们喝过离别酒后便要正式告别了。”

  乐儿见了,抿着嘴嚷道:“苦老鬼,烈酒伤⾝啊,这回事又是你教我的,为老不尊,教坏子孙,你要好好做我的榜样嘛!否则将来乐儿学坏了,也一定是你害的!”

  苦来由说道:“乐儿你说得对,我是个反面教材,让你知道甚么是坏,你娘才是好榜样,所以我可以喝,你娘和你这小鬼头都不许喝。”

  苦来由如此蛮来,乐儿无可奈何,自觉没趣,发起脾气来甩开寒湮翠的手,说要走到远处小沙丘一边玩沙,走时还不忘嚷道:“既然爹你如此喜彤梦姊姊,不如就收了她为⼲女儿,不用再理乐儿啦!”

  知道乐儿在发‮姐小‬脾气才说这话,但苦来由脑中却是灵光一闪,说道:“这酒我一定会喝,却不是为了离别,而是拜师酒。”

  寒湮翠大奇,问道:“你要将你的腿招和医术都传给彤梦?”苦来由说道:“难道好娘子认为不可以?”

  寒湮翠说道:“不是这个意思,而是彤梦是个女儿家,你的功夫是否适合她?我怕她学了功夫后就不像一个女孩子。”

  苦来由答道:“不过是腿招和医术,好歹总比拿刀拿剑来得方便,我也不会要她一个女儿家提着刀剑去闯江湖,而且我要她学当然也有原因。”

  寒湮翠问道:“甚么原因?”

  苦来由回过头对看彤梦道:“莫问这小鬼功夫不简单,他要避开你实在太容易,我传授你腿招和轻功,那样莫问要逃的话你也有力去追,而且莫问也不能再欺负你,只怕你不愿意学吧!”

  苦来由眼见小⽩有两个出⾊的儿子,一直以来他也很想像小⽩一样将本⾝的武学授予人发扬光大,可是自己目下还只有个顽⽪刁蛮的苦乐儿,而且年纪尚小,加上她好像对爹爹的功夫没甚‮趣兴‬,苦来由真担心无人承继,如能收得彤梦为徒,那样一来,就算说不上出息也总算有人承继。

  彤梦听罢哗的一声‮奋兴‬大叫起来道:“好啊!太好了!我想学点儿技艺好久了,可是以前爹总是不准我学。”忆起亡⽗名昌世,彤梦顿时又静了下来,神情黯然没料到彤梦竟对练武如此向往,苦来由喜出望外,便要立即拜师,可是如此一来,彤梦往找莫问之行使要暂时搁置。

  苦来由当下向彤梦演了几招,要她先行练一些基础功夫,彤梦照着苦来由所授又重新演绎一遍,几招要来,苦来由已知彤梦悟颇⾼,可是始终是女儿家,耍起上来给人印象总像是花拳绣腿居多。

  他的“苦打成招”要练得出⾊,少不免要吃点苦头,概因“苦打成招”必定先要忍受对方轰来的招式,自⾝融⼊昅纳后再将所承受的劲力尽数打出,而且腿招原是由他所创,并没想过要由女儿家来练,男女体质肌⾁始终有别,要更适合彤梦还需加以改良,心想今⽇要多花点时间,便让寒湮翠先带乐儿回去。

  寒湮翠在一旁看两人练功也是闷得发慌,便过去小山丘处找乐儿回家,走近小沙丘时,只见乐儿背着她蹲在地下,发出格格娇笑声,寒湮翠听见觉得好奇,暗忖道:“乐儿遇着朋友在玩么?”

  举目望去,只见有一道⽩⾊的东西躲在小沙丘后,忽左忽右窜出来,又一时躲看不出,逗得乐儿娇笑连连。

  寒湮翠信步走近,终于看清那物是个人头,一个雪⽩的人头,即是说有个人躲在小沙丘之后,蓦地一种不祥的感觉袭上她心间,立即加快脚步走过去,她一边走,一边见那人除伸出头顿外,有时还伸出四肢,俱是⽩⾊,距离愈近,更看到他有一⾝⽩⽑。

  寒湮翠冲过去,正想要把苦乐儿抱起再说,岂料那⽩⽑人忽地站直⾝,寒湮翠吓了一跳呆住,只见那人一⾝如雪般⽩,一双眼睛像是透明,无法看得到眼珠,猜想其已瞎。

  虽然看不到他的眼珠,但寒湮翠感觉到他在盯着自己,未知对方是善是恶,寒湮翠叫唤乐儿过来,那人的头又一直随着乐儿摆动,即是说他双目虽近乎透明,但能视物。⽩⽑人咧嘴笑了笑,寒湮翠只觉心寒。

  听他微笑说道:“你…你的女儿?”寒湮翠点了点头示意,⽩⽑人又说道:“好可爱…真的…好可爱。”

  寒湮窣只想尽怏远离这怪人,可是叫了几次,乐儿还是记着刚才的事,发起‮姐小‬脾气,并不理睬。

  ⽩⽑人见了,对乐儿说道:“嘘,你娘在叫你,小孩子不听娘话,要不得,要罚罚的。”

  乐儿见⽩⽑人不再跟她玩耍,便换了个不瞅不睬的模样,还站起来说要往再远一点地方玩耍,寒湮翠见⽩⽑人紧皱着眉,好像很生气,自己心里也有点慌,⽩⽑人又说道:

  “要…要我替你…教训她么?小孩子…不能宠…坏,否则大了便…很难学好。”

  寒湮翠立即‮头摇‬说道:“不用了,她就是这样刁蛮任,跟我这个个娘的脾气最相像,我自己会好好管教她的了。”

  ⽩⽑人忽地煞有介事的转过头来,寒湮翠暗暗惊呼了一声,心脏也好像突然跳得急促,噗通噗通地跳着,打了个寒颤。

  ⽩⽑人有点不悦的说道:“其⾝不正…又如何…教好人?”

  寒湮翠打了个突,眼前这⽩⽑人虽令她感到害怕,但不知怎的又觉得他骂得很对,更感奇怪,平时就算是苦来由也奈不了她何,怎么这人一句说话,自己便好像⾝不由主般有种惭愧的感觉。

  只见⽩⽑人低着头微微摇动,好像在叹息的样子,寒湮翠问道:“你是甚么人?我好像没在这附近见过你。”

  ⽩⽑人像是惊醒过来,说道:“啊!我是来找…苦来由…你有…听说过他吗?”

  寒湮翠听他说出苦来由,不噤大奇,她与苦来由相识十数载,除了小⽩一众人外,从不曾听见苦来由说过他还有朋友,敌人倒是不少,像这个⽩⽑人,苦来由更加不可能认识,想是敌人找上门来,试采问道:“苦来由吗?他正好是我相公,你找他有何事?”

  只见⽩⽑人像是很‮奋兴‬的样子说道:“真的吗?…那太好了…他在哪?…我想治病。”

  寒湮翠心忖此人也的确像満⾝是病,不过他应不会为这目的来找苦来由,必定是撒谎,未知底蕴之下,寒湮翠如果转⾝过去叫苦来由,又怕她一离开,⽩⽑人便对乐儿不利,于是说道:“他就在那边,你要跟我过去么?”她心想就算他真是苦来由敌人也不必害怕,自信苦来由定可应村,把他引过去让苦来由解决最是⼲手净脚。

  岂料⽩⽑人脸有难⾊说道:“我可以…留在这儿…你过去…找他过来…好吗?”他又伸手指指那边的乐儿道:“我想…跟她玩。”

  寒湮翠也真的气上心头,这⽩⽑人就算真是病人一个,自己有病不低声下气求医,却反过来要人亲自替他医治,混帐之极,但回心一想,他既要看着乐儿,可能也是一种敌人的威胁,或者附近就有埋伏只等苦来由过来一举围杀。

  这下真的是考起了寒湮翠,从⽩⽑人刚才的态度看来,他并不喜别人对孩子不好,要是勉強将乐儿拉走,也不知他会不会发叹,走回头路程虽短,但自己视线也不得不离开乐儿。

  叫苦来由过来的话,要是真有甚么厉害的陷阱埋伏,纵使苦来由武功再⾼也可能会着了道儿,一时间进退两难想不出办法,寒湮翠心中焦急,又唤了乐儿几声,可是她回头说道:

  “我玩完了自会回去。”

  那时⽩⽑人又来催促道:“不要紧…你去请苦来由…过来,我替你…看管她,苦来由…医好我…我会答谢。”

  寒湮翠急了,当下再也不理其他,站在原处便大声嚷叫苦来由,这一叫令⽩⽑人顿时紧张起来,寒湮翠笑道:“我想他应该听到的。”

  正在一边教彤梦腿招的苦来由听见寒湮翠叫声,以为她出了甚么事,紧张地飞奔过来,一瞧见⽩⽑人那副模样也是大愕,叫道:“哗,娘子,你从哪里找来这个怪物?”

  被说成似怪物,⽩⽑人又显得不悦,他似乎不懂掩饰情绪,喜怒哀乐皆可从外表处瞧得出来。⽩⽑人想了一会,似乎尽量将不悦的表情掩饰,很有礼貌地对苦来由道:“我得了个怪病,…不知…你能否替我…医治?”

  苦来由向寒湮翠脸上瞧去,鉴貌辨⾊,已知⽩⽑人很有问题,叫他小心提防,苦来由小心翼翼的说道:“我要先看看你的病情,才可以断定是否能医,怎么医。⽩⽑人答道:“我的病…在背上。”

  苦来由说道:“那你就让我看一看。”

  苦来由暗想只要他背着的话,如果真的使诈便一腿把他踢飞,要是真有病也不一定替他医治。

  ⽩⽑人二话不说,便背过⾝来‮开解‬上⾐,只见他背上长了几颗又绿又紫的毒疮,有些已在流脓,且更有蔓延整个背项的述象。

  苦来由一瞧之下,大吃一惊叫道:“酸臭腥薰是热毒,味带微温气混浊,背上千疮痛⼊⾁,神医难敌只有哭。你的确是大病了,而且病得很严重,几乎是病昏了头。”

  ⽩⽑⼊微微回过头来问道:“真的么?那请…苦来由…替我…医治,我会好好…答谢你。”

  苦来由⾝为道医,行医并不能收诊金,就算⽩⽑人捧一大盘银向来也没用,不过他这时只觉⽩⽑人好玩,开玩笑道:“银两的话就不用了,假如有美女介绍我认识的话倒也无妨。”

  ⽩⽑人听得这句玩笑却大怒,回过头来痛斥苦来由:“你这样…要不得…你已经…有有儿…连玩笑…也不该说。”

  苦来由继续开玩笑道:“那你怎样答谢我治你的病?不如就给你的命当做诊金如何?”

  ⽩⽑人抓了抓头,问道:“我说答谢你…就已是答谢啦…你学医不是…为了悬壶济世?…为甚么要收…诊金?”

  苦来由已经不耐烦,不再跟他纠,喝道:“你这臭家伙还在装模作样,我听得好烦厌了!你⾝上的病本不是自然而生,而是中了‘百病丛生’的‘背千疮’,这种奇功普天之下就只有朱不三一个人懂得,你被他打成这样还敢跑上门来叫我医,真的是不想活了!”  wWw.iSj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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