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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迦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刀剑笑新传 作者:刘定坚 | 书号:43736 时间:2017/11/11 字数:60438 |
上一章 问鬼神 部二十三第 下一章 ( → ) | |
第 一 章 五热糊涂面 夜空沉静,一切声昔也来得分外清晰。 树林,有三双老鹰振翼,草堆上有二十七双蚱蜢在动,黑暗中,站着一对⽗子。 ⽗亲,⾝旁有儿子,儿子⾝旁有刀。 刀,名曰“夺爱”曾名动江湖的第一宝刀。 ⽗亲,姓横名刀,曾显赫一时的上代江湖三大盗帅之首。 孩子,姓皇名上皇,曾为“皇国”之君,未⾜十岁已导领皇国拒抗強敌,名动天下。 名⽗、名子、名刀,却早已消声匿迹! 这对⽗子,在天下大,小⽩一夥正要火拼名昌世势力时,突然现⾝。 皇上皇道:“爹,我心里一直有一个疑问。” 横刀道:“疑问愈多,愈烦恼,只有一个疑问实在太好。” 皇上皇道:“没有疑问更好。” 横刀道:“没有疑问是因为没有用脑袋去想,一点也不好。” 皇上皇道:“我有一个疑问,已纠太久,得到答案才安心。爹,我想问,怎么你姓横,我却姓皇?” 横刀道:“怎么不早点问个明⽩?” 皇上皇道:“喜问便问,早问、晚问,难道会问出不同的答案来吗?既然答案一样,不必早问。” 横刀道:“哈,你的不分尊卑、长幼,自傲、自大的子,始终如一,本一直不变。” 皇上皇道:“爹的答案也不会变吧?” 横刀道:“不变,伤痛的心更加不变!” 皇上皇道:“伤痛?” 横刀道:“横刀夺爱当然也会受伤,因为某一年,我认识你娘,我俩相识、相爱,那份情发展得好快。” 皇上皇道:“是因为娘好得无比?” 横刀道:“孩子,男女相处,女的是否好得无比,是建立于男的是否懂得欣赏、懂得分辨。” 皇上皇道:“孩子的确没有这方面的经验。” 横刀道:“对啊!经验最重要。只有已娶的男人,才会深明箇中道理,才会懂得欣赏、分辨,才会珍惜。” 皇上皇道:“原来娘是爹在外的女人。” 横刀道:“⾝在外,地位却占內心首位。” 皇上皇道:“娘一定好人。” 横刀道:“我一个已⾜够了。一个已娶的男人,经多年相处,便会明⽩自己的需要,只可惜却改变不了甚么,总不能完全抛弃元配正室、孩子、家庭!” 皇上皇道:“娘早知道的,她应该明⽩啊!”横刀道:“明⽩跟完全接受是两回事,起初,但求痛快,甚么也不去理会,但⽇子一久,便再也忍受不了常常被离弃的感觉。” 皇上皇道:“爹没有当机立断作出取舍?” 横刀道:“爹有决断,只是未及你娘的快。” 皇上皇道:“她决定嫁给别人。” 横刀道:“嫁给姓皇的,是‘皇国’之王,带着当时她还未知的你,一同进了宮。” 皇上皇道:“因此,大家都以为我是皇国⾎裔。” 横刀道:“也因此,孩子姓皇,爹却姓横。” 皇上皇道:“真妙。” 横刀道:“生下你不久,你娘便离世。” 皇上皇道:“是患了重病?” 横刀道:“好重、好重的心病!进宮后,她发现自己最深爱的仍在宮外,许配给他人,只会令自己更堕⼊痛苦深渊,不能自拔,而且是两个人一同痛苦。” 皇上皇道:“后悔带来痛苦,痛苦也就带来死亡。” 横刀道:“死亡带来更大的痛苦,只是痛苦不再由两个人分担,一切的悲痛全由剩下的那个独自承受!” 皇上皇道:“现在还痛吗?” 横刀道:“痛苦跟对面的大树一样,会随年月增长,何况是两个人的痛苦双倍增长。” 皇上皇道:“爹后悔?” 横刀道:“没有后悔不后悔,这就是人生。人生本来就是充満无奈、欷歔,你明⽩了便是。懂得接受痛苦、失落,才不致跌倒。孩子,你早点明⽩箇中道理,便早点踏上坚定的人生大道。” 皇上皇道:“失去‘皇国’,被皇⽟郞出卖,孩儿的痛苦、失落,不会比爹感受浅吧?” 横刀道:“因此,下一个机会,你必须好好把握。” 皇上皇道:“我早已把握。” 横刀道:“你的強敌来了,一个是莫问,一个是梦儿。” 皇上皇道:“他俩配吗?” 横刀道:“小觑敌人,是失败的第一步。” 皇上皇道:“小觑自己,那更不可能成功!” 也许,真的是江山易改,本难移。心⾼气傲的“皇国”从前王者皇上皇,自一败涂地,被亲⽗横刀接走,转眼过了这么多年,今时今⽇的皇上皇,已经年満十八岁,而且⾝负横刀所授的惊人绝艺。 然而,武功的提升看来与他的⾼傲不羁格一样,彼此也在增长,目空一切,目中无人,皇上皇有了更大把握,也就对自己充満无比強横自信,一定能统一天下,成为霸主。 这一代的霸主之争,皇上皇从原来的王位退了下来,然而下一代的争战,他却信心十⾜。 横刀与孩子皇上皇一同观星、一同细诉心事,也一同等待着三位朋友--小⽩、莫问、梦儿。 当小⽩等走过来,第一眼看见的,依然是皇上皇脸上那不可一世、傲狂満志的嘴脸。 小⽩道:“大师伯别来无恙?” 横刀虽跟小⽩未有太过深厚的情,然而在“剑京城”中,刀锋冷在长街一役追杀伍穷、十两,若非得他拔刀相助,大劫势难化解。此外,在“剑楼”內,横刀亦襄助小⽩在武学上突破提升,故此小⽩对这大师伯甚为敬重。 已达晚年的横刀,依然霸气纵横,一脸不怒而威之势。小⽩、莫问、梦儿虽在武林打滚多年,见识广博,惟是碰上如此一代刀神,依然难免內心生怯,被其強猛气势慑服。 横刀稍稍抬头,金睛厉目一扫,淡然道:“你们要跟名昌世势力决一生死?” 小⽩轻轻的点头,并没有回话,因为他意识到横刀真正要说的话还没有说出来,重点还在下面。 别人最重要的说话还未讲出,那就不适直揷嘴,小⽩当然明⽩这一道理。 横刀目光停留在已渐成长大的莫问⾝上,这个比皇上皇还年幼的少年,好昅引横刀。 “你就是我孩儿最大的敌人,莫问,来吧!你们一起来,让我带大家去一处极重要的地方,为各位带来启示。” 横刀与皇上皇立即跃⾝飞奔向前,小⽩三人只好跟随在后,看看他要带大家到甚么特别的地方。 一直往山下走去,还没有到达目的地,尚未知悉横刀突然而来的用意,但已有了很重大的发现。 彼此都在轻功、內力上发挥出惊人能耐,应该落在最后的皇上皇,却没有落究竟用了甚么方法,一个原本半点武功也不懂的人,甚么原因,竟在短短时⽇內,一跃成为內力、轻功几乎达到一流境界的⾼手。 横刀走在最前,小⽩继后,莫问、梦儿都勉強此皇上皇快了一点点。惟是二人都感觉到皇上皇并不在⾝后,而是在⾝旁。 就算是未见⾝影,但也可听到那偶尔传来的笑声,一直都紧贴二人,像在向莫问、梦儿挑战。 从来不甘示弱的梦儿,真的好想回头飨他一记老拳,把发出无聊笑声的皇上皇打个稀巴烂。只是,那种笑声的感觉,有时在前面,有时在左、右,忽前忽后,又如何能轰碎? “到了!” 从山上走下,五位绝世⾼手,天刚亮的早晨时间,已抵达山下的小城镇“风林村” “风林村”地处港湾,背山面海,北面的大山有天然屏障的作用,居于村中,不冷不热,风平浪静,是个闲逸的好地方。 加上渔船往来众多,海产丰富,四周也有酒楼食肆,虽不算豪华,但也昅引不少游人到来。 横刀领着众人直上大街,一直往前行,便走到挂上“五热糊涂面”的酒楼去。 怎么?横刀就是要带大家到这面店吃面? 这就是横刀口中“极重要的地方”? 卖面、吃面的地方,有啥重要可言? “五热糊涂面”是此店的招牌面食,十个进来的客人,五个会叫一碗,还有五个,当然会要两碗。 每一碗面只是数文钱,便宜又肚,而且滋味无穷的好面,是“风林村”最受的食品。 热腾腾的老火汤,发出人芳香,总是排満的碗子,一列又一列的放在灶头那酒楼的老板,也是大厨的常吉,来“风林村”已二十多年,单凭此“五热糊涂面”便养活了一家七口。一天工作从早到晚,只有下枕的时候才停下来。 人们都大夸常吉对工作的热忱,他总是报以谦逊的微笑。收下你微薄的数文钱,给你顶好的面,还加上温暖笑意,夫复何求! 一行五人,坐在只有两层的小酒楼下层,唯一的店小二恭恭敬敬端来了五热茶味淡,但总算有点清香。 过了不久,名闻远近的“五热糊涂面”终于来了,一来就是五碗,让每一位都能细细品尝。 由红油汤、爆鱼、爆虾、面条制成的“五热糊涂面”制法就是先放⼊鱼块,炸捞出,馀油经滤清去渣呈酱红⾊,称红汤,作为熬制面汤调味料之一。 爆鱼选新鲜青鱼,经过刀工处理并腌渍后,再⼊锅炸,然后加调味料烩制而成。 最重要的当然是选面条,要细如银丝、⼊口甘香、韧十⾜的方才算是合用。 虾,则只作配菜,置放面底。 “五热”在于“汤热、面热、鱼热、油热、碗热”滋味鲜甜,尽在其中。 “为甚么要来这五碗面?” 当这句话在酒楼中响起,上上下下、两层合共一百多食客,都噤不住呆在当场。 来“五热糊涂面店”不吃“糊涂面”还可吃甚么?小二并不需要问客人要甚么,便自然的送上“糊涂面”不是小二糊涂,而是这已是最合情合理的自然事。 呆在当场的,除了一众客人外,还有小⽩、莫问、梦儿,因为发出质问的,是带大家一同来此的横刀。 横刀带大家到此“重要的地方”来到面店,却不为面,他,搞甚么鬼啊? 当大家都不明所以的时候,原来在努力煮面的店东常吉,已慢步走至横刀等五人⾝前,恭恭敬敬的先行礼点头,轻声说道:“定然是本店笨小二怠慢了客人,请问五位有何需要呢?” 说得谦卑、有礼,原来每天对着大火炉灶的常吉,倒也颇有点能耐,处变不惊,仍能谦谦待客。 大家的目光都落在横刀⾝上,是他拒绝了店小二端来的“五热糊涂面”打圆场,当然由横刀一人承担。 昂然而坐的横刀,厉目电礼貌周到的常吉,冷冷的道:“你每天都是一样的准备?” 好奇怪的问题,但常吉一样答得畅快。 点了点头的常吉道:“小店当然百年如一⽇,天天都有准备,只可惜懂得的人太少。” 横刀冷冷道:“今天天机会来了。” 常吉的手突然抖震起来,脸容也忍不住有点菗搐,⽪⾁在跳,显然是受了很大的刺。 横刀微微笑道:“看来,你已好久没有机会了?” “二十三年又七十四天,大爷,如此漫长岁月的确是等得好苦,幸好,今天终于遇上知音人。”眼眶似有泪珠要滚下来的常吉,手心不停冒汗,奋兴之情尽溢于言表。 当大家仍惘、不明之际,横刀终于说出了他的要求。 “先来个‘八宝扒驼掌’、‘四宝开鸟参’,再来个‘⺟子大会’,加上‘红烧果子狸’,菜到上酒,酒要老酒,常吉御厨,相信这些都难不倒阁下吧?” 说得轻松平常,如此的要求,真的可以容易办到?只见老板常吉昅了老大的一口气,话也不再上一句,便迳自走进店的后方,飞快拿出一碟、二碟的用品、食品来。 不,这不单是食品、用品,还是常吉的命。 对一个向来视煮食为天职的御厨来说,手中配合煮食的一切,都是命,他为此而奉献了终生。 横刀千里而来,就是要请小⽩三人吃顿丰富的?—— 第 二 章 死不能改 神手妙食,变化万端,烹调为手艺,用心竭力煮,焚膏继晷,枯肠穷智,为的就是要煮出一顿人间美食。 妙曲要有知音人,同样美食也要有人欣赏,曾在上代江湖显赫一时的御厨,竟沦落至如斯田地,蛰伏于小村镇內,当个没没无闻的面店老板,每⽇营营役役。 原因简单得很,这里并没有人懂得欣赏御厨常吉的佳肴美食,他们只満⾜于每天吃一碗“五热糊涂面”来个糊糊涂涂的填肚子,也就勉強的过一天。也许,人生糊涂得过且过的人真在太多了。 常吉花了并不太久的时间,在村民们目瞪口呆的一阵子中,已煮好了所有横刀要求的美食。 ⾊、香、味俱全的美食,把每一个人都住了,如此穷乡僻壤的小村镇,又何曾见过此等宮中一品美食。 鼻子从未嗅过如此肥腴甘香的美食,单是气味己已引人垂涎,当食物端来放在小⽩等人面前,众口一词都忍不住大加称赞。 小⽩笑道:“原来海参可以煮得如此有弹,而且⼊口溶化,常老兄擅用炉火之神技,当真令人敬佩。” 小⽩不绝口的赞赏,莫问当然也不例外,甚至是那一直异常沉默的梦儿,也不得不发出由衷地称赞。 毕竟在这等乡下小村镇,能够突然享用到如此珍馐百味,心底下当然畅快无比,情不自噤打从心底笑了出来。 小⽩把面前酒菜都吃个精光,但一碟完了又来另一碟,肚子总不能都承受下去,只好暂且停筷。 小⽩嘴角,笑了笑道:“大师兄为了要表明小师侄重出江湖的要旨、关键,花如此长篇大论来‘说明’道理,倒也太费心思了,小师弟就此谢过。” 明显得很,小⽩已看穿了横刀的意思,为何带大家一同来品尝美食,內里的涵义跟皇上皇重现武林有何关系? 御厨就是御厨,他并非甚么大将军、武林⾼手,他的出现岂会跟皇上皇再踏⾜江湖,争霸为皇有关连? 莫问笑了笑道:“机会,为的就是一个机会,这位手艺非凡的御厨老兄,一直瑟缩在这小村镇,要等到有客人认得他,才有机会耍出十八般武艺,再弄出惊人厨艺的菜式来。” 常吉満脸奋兴之情,彷佛昔⽇名満京城的风光⽇子又都回来,那些无处不在的掌声、喝采声,在前朝未亡时,每时每刻都伴在他⾝边,那时的常吉就是最快乐、最満⾜的人。 自皇国灭亡,常吉流离失所,不懂攀附权责,难以得到各方大王、贵人的赏识,提携重用,最终只得自食其力。 昔年堂堂御厨,空有一番神奇艺业,沦落偏僻小镇市集,只好以贩卖廉价面食维生。 价之物,就算花尽神能,也难以化腐朽为神奇。区区数文钱,又岂能做成一顿丰富美食? 虎落平,任常吉是神厨圣手,每天早晚也只好汗流浃背,为辛勤的百姓、村民,烹调出聊以餬口的面食。 横刀上前拍一拍常吉的肩膀,淡淡道:“只是,常大御厨仍好希望有人认得他,期待有一天能再次展露非凡⾝手,再次的证明自己是超凡⼊圣的一代厨神。” “欠缺的,就是一个被客人认出来的机会!”常吉的眼眸里充満情,隐隐已见有泪⽔涌出。 横刀道:“机会,绝对是最重要的配合。能掌握机会,乘势而起,才能一飞冲天。常吉,他只是需要一个机会来再一次证明自己的价值,而我的孩子皇上皇,却是需要一个能统一天下的‘机会’。” 小⽩笑道:“大师兄是想说,皇上皇上一回的失败,只是因为时机不适合罢了!” “強敌当前,如名昌世、笑苍天、皇⽟郞、余律令…等,勉強争霸,必然只会落得焦头烂额。如果能够在适当的时候归隐,把实力再次提升,等待下一代的萌芽,对手便会容易应付得多。” 横刀又向莫问、梦儿扫了一眼,看来他始终认为,这二人就是自己的孩子皇上皇成功一统天下的最大障碍。 而皇上皇则由始至终坐在一边,对于満桌的美酒佳肴,他视若无睹,或许对曾经为王的他来说,山珍海味、珍馐百味已毫无昅引力可言。 皇上皇终于喝下一口老酒,缓缓的道:“或许爹也是多此一举,凭你们三位碰上名昌世等,恰如螳臂挡车,就算勉強侥幸不死,很快地异国老不死率领的大军又会杀至,莫问、梦儿,两位能否有命留在下一代武林争霸,看来机会极微,那就不会成为我争霸的障碍。” 无可否认,横刀在适当时候把皇上皇“收蔵”了起来,待武林大风暴过后,才伺机东山再起。 如此把握时机,的确是合适又聪明的方法。今天的皇上皇,已是长大成人而且智勇双全,他⽇在下一代江湖争霸,绝对是最強势力。 时机,对一代枭雄霸主来说,比甚么都更重要。错误的时机出击,招致失败。 但同样的实力,在适当时机爆发,结局便很可能截然不同,最终便能马到功成。 御厨常吉,需要的是一个再受人赏识的机会,他在“风林村”等了二十多年,终于能够等到今天。 从此,这里的每一位村民,都对常吉有全新的尊敬、认同“五热糊涂面”只是常吉神技的一小部分。 “他妈的,真的好想你俩都不要死在名昌世手上,要死,便死在我手上好了!” 倨傲不凡的皇上皇,从来说话不饶人,过去、今⽇,从来没有改变,只有变本加厉,绝对没有收敛。 面对皇上皇的挑衅,该如何应对? 横刀已助皇上皇掌握了下一代的风云时机,莫问、梦儿是被比了下来吗?难以争霸吗? “常老兄这味‘⺟子大会’真令我大开眼界,大快朵颐,鹌鹑加鹌鹑蛋,下卤锅煮至八分,卸骨架,配上炸虎⽪蛋,特别出⾊,加上笋片、香菇片、⾼汤配合得宜,真的货真价实。”小⽩连锅里的芡汁也一点一滴个精光,看来果真十二分欣赏。 御厨常吉当然是満意万分,如此欣赏的反应,从前见得太多,但那已是太久以前的事,记忆彷佛有点模糊了。 小⽩突然跃向店外,一把抓住一位围观的菜贩光头胖子,不由分说,便拉他进⼊酒楼內。 光头胖子原来也在欣赏,静观常吉的神乎其技,正嗟叹平⽇有眼不识泰山,冷不防被小⽩拉⼊酒楼內,心里顿时七上八落,不知对方葫芦里卖甚么怪药。 小⽩:“老兄,来,‘⺟子大会’半点也不剩,但另一味‘八宝扒驼掌’,却还留有一点点,你来作个公正评价吧!” 四十来岁的光头胖子,竟然也不搭话,顺手夹起一箸“八宝扒驼掌”一口呑下,更合起眼来,在咀嚼中尽量感受箇中升华滋味。食物已经呑下肚,⾆头还在不断打转,畅快得很。 “太美妙,他妈的实在太美妙,掌片软烂筋糯,味道醇厚,⼊笼蒸不油不腻,果真人间仙食,妙哉!妙哉!” 光头胖子长居“风林村”目光浅窄,又哪里尝过如此美食,当下眉飞⾊舞,鼓掌称赞。 小⽩看在眼里,笑道:“看来阁下也被这菜式醉了,踉‘五热糊涂面’相比,老兄认为此驼掌胜上多少倍呢?” “哈…不能相比啊!‘五热糊涂面’只是一般好货⾊,但这‘八宝扒驼掌’,太了,相距何止千倍,好吃超逾千倍万倍,吃过了驼掌,又怎会对甚么糊涂面再有趣兴!” 光头胖子说得坦⽩,而且老实不客气的又再举箸挟菜,贪婪的食相活像刚从牢狱逃出来,饿苦了的囚犯似的。 小⽩笑道:“好了,好了,既然客人都爱上了这美味的‘八宝扒驼掌’、‘⺟子大会’这等菜式,常老兄,你头上的招牌可以摘弃了,改以桌上任何一款美食的名称,一定能更昅引人、更旺场、更令人家満⾜食了。” 酒楼里外原来围颧的客人们,都立时响起雷动掌声,当然了,吃御厨名菜,当然比甚么“五热糊涂面”精彩多了。 谁都鼓掌称庆,大笑大悦,就只有一个人脸有难⾊,一点点笑容也挤不出来,他,竟然就是原本理应很⾼兴的御厨-常吉。 带着忧郁无奈的表情,常吉幽幽的道:“对不起,各位,常吉不可能每天都献上最好的美食!” 愕然、惘、失落,只维持了一阵好短的时间,因为常吉接下去说出了真正的原委。 常吉带着最无奈的叹息,轻轻道:“这些菜式,因为要上等食品、配料,还需要花上大量心⾎去煮,每天能煮成的份量并不太多,物料太贵,成本重,吃一回这样的美食是‘五热糊涂面’的千倍价钱,各位村民要负担,本绝不可能,对…不…起!” 对一个充満热忱,又大有煮食趣兴、能耐的御厨来说,要他拒绝客人要求,不能煮出美妙上等菜式,实在比死更难受。 惟是现实使然,整个“风林村”也没有一家人能负担,这些菜肴又怎可能天天都煮出来。 并不是好吃就成,价钱也是很重要的因素。 酒楼里里外外,客人都低下了头,有一些更是黯然离去,原来,他们都配不上此等一品菜式,何等卑微! 小⽩拿着还留有一些驼掌的碟子、淡淡的道;“御厨常吉,终于等到时机,有人认识你了、欣赏你了。只可惜,阁下所煮的菜式依然如一“名贵、价昂,本质不变,也就成了成功的最大障碍。你这次的成功,只可能是昙花一现,绝不能持久!” “就算谁都很欣赏你的美食,但就只有最便宜的‘五热糊涂面’适合村民们,你的成功,也就只能困在此穷乡小村內。” 横刀冷冷道:“本质不变,也就成了成功的最大障碍!” 回头看一看,満脸不可一世的皇上皇,嚣张倨傲的态度,确实是十年如一⽇,从未变过。 如此难以令人接受的子,会有能人义士,拼死为他夺取江山吗?难道一个人一双手就能成为天下王者? 小⽩的隐喻一针见⾎,横刀为了培育孩子成为下一代武林霸主,用心良苦,他确实下了许多功夫,奠定了一个最合适的时机。 然而,时机到了,但太狂傲嚣张的子,令任何人也不愿甘心为他效劳,如此“本质” 不变,当然难成大器。 原来挂在横刀脸上的无比信念,一下子被挫弱、消减了许多、许多,小⽩说得不错,若然皇上皇的⾼傲、不可一世子不变,要建立势力,重新夺得皇位,实在太天真。 以御厨的实例来打破横刀藉御厨所要演绎的道理,用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小⽩的聪明机智,依然是天下无敌。 破得好,破得妙,却又不太正面冲撞大师兄横刀的面子,留有三分馀地,小⽩奇才真超群,果真半分不错。 小⽩虽然从容应付过去,暗地里其实是跟大师兄横刀已对上了一招,化解得轻松恰到好处,但坐在一边的莫问、梦儿又如何? “常吉老兄,你知否如今‘剑京城’中,那‘醉翁楼’的‘七醉八宝虾’一客卖多少银两吗?” 一直没有说话的莫问,看来认为时机成,是他应该说话的时候了,只是,他问的却是好无聊的价钱问题。 这些问题,跟化解横刀摆明的挑战有关吗?跟皇上皇的情况又有何关系? 常吉仍未回话,莫问再笑着问道:“‘皇京城’有一间远近驰名的大酒楼‘合阁’,那里的甚么‘富贵七人宴’最受,请问,你知道为何贵客锺情如此昂贵的菜式呢?” 答案当然又是哑口无言,常吉已困在这穷乡小村二十多年,没有去大城镇去走,又哪会知晓他乡事情。 “你所懂得的,就只有‘五热糊涂面’,对吗?”莫问追问常吉,教他不得不点莫问冷冷道:“你在此二十多年,每天都在等待时机,同样,也每天都在浪费机会。等得太久,令阁下变得与世隔绝,成了无知。一个无知的人,就算⾝负何等⾼超技艺,能做出来的好东西,变来变去,也难以变出个甚么新名堂来。” “常老兄,太长久的守候、太脫节的现实,就算今天你再当上御厨,也难以明⽩、适合皇帝主人的口味了!” 一滴泪珠,从常吉的眼眶掉了下来。他不得不承认,从前的风光已不可能再现。 如今的世代,对他已太陌生,瑟缩太久,常吉早已不适应全新的时代,他已错失了机会! 莫问轻轻的回头,对着横刀道:“大师伯,我的分析可有错吗?请加提点、指教。” 一样形式的反证,莫问说明了皇上皇虽然等到了良机,也懂得掌握机会,但失去的,却是实战“经验”与“关系” 人生很公平,有得,同样也必然有失! 所有争霸者,都在这生⽇子里建立了深厚基础,人脉关系、作战经验、失败经验、时间掌握…每一方面、每一细节都不会疏漏,这些重要的条件,困在深山练功的皇上皇却是半分也不可能拥有。 莫问道:“我实在从未听闻,一个困在与世隔绝地方练武的人,一出来便能掌握天下。 哈…是太天真还是在说梦话,也许三岁孩童也会有最合适的答案吧!” 皇上皇依然保持着不变的骄傲态度,托着头只听不语,他依然对自己充満无比信心。 他,一定会是下一代的霸主! 只是,他的⽗亲横刀,內心却充満重重矛盾,非但是莫问的解说有理;更重要的,是他能清楚闵释道理,又能透过以御厨常吉的实际情况,来说明一切,如此人物,岂同凡响! 莫问,太超凡了!—— 第 三 章 梦儿的道理 话,都说完了! 横刀之后,小⽩、莫问,充満睿智的影、讽刺,确实思想要有好大力量,才能说得出来。 这个论据,有个比较简单的统称--道理。 并不是人人都懂得“道理”的內涵意思,只是,要把“道理”有层次、深⼊浅出的阗释出来,令人既明⽩、又接受,就绝对比甚么都更难上千倍、万倍。 横刀、小⽩、莫问都有各自的“道理”馀下的梦儿,他又如何?谁也知道梦儿并不擅长于口⾆之争,但梦儿却从来不愿落在他人之后,不甘心当个平凡者,更不能接受莫问比他更強、更优越。 梦儿走到御厨⾝前,以极其冰冷的语气质问道:“离开前朝皇宮以后,你有过失败的经验!” 犹如一刀斩中了常吉的伤口,原来已康复的伤处,突然又再冒⾎,常吉竟然全⾝抖震起来! 梦儿没有等常吉回话,也许他的表情已是最好的答案,多说无谓,重点尽在后头。 梦儿道:“你的脸⾊总带着重重挫败感,很明显,离开皇宮以后,你也曾用自己的大名作招徕,希望重整旗鼓,开一间名闻遐迩的大酒楼,尽把从前的风光、荣耀再重揽。” 虽然常吉并没有表态,但从他不停微微点头,证实梦儿的说话丝毫没错。作为一个曾经享尽赞誉、拥有风光⽇子的人,一下子失去了一切,平常人又怎能接受! 梦儿道:“只可惜,你的理想大计与实际情况是两码子的事,在大市镇、京城开大酒楼,并不单单是有厨艺便成,因此,你失败了,家败散尽,只得沦落至此贩卖‘五热糊涂面’。” 梦儿大声呼喝着说,食指指在低下头的常吉额上。如同受了重伤的常吉,实在抬不起头来,梦儿说得没错,他的确曾经彻底失败过。 只有曾经彻底失败过的人,虽自认力量犹在,但却不敢轻易再向甚么挑战,委委屈屈瑟缩一旁算了! 昂然而立的梦儿,对着一直默然却⾼傲的皇上皇狠狠的道:“要成功,唯一的条件是勇于向任何艰巨困难挑战,不能畏惧,心里绝不能有一个‘怕’字!怕,便甚么也不能成功!” “怕面对失败,怕再被人从皇位轰下来,怕死、怕敌人,怕得逃到深山去隐居,坯!还有啥力量可言?甚么争霸称雄,庇话而已,来吧!不怕死的,就拿出实力来,来跟我笑梦儿决一生死。” “实力,才是成功的最重要因素!” 梦儿的道理最清楚明⽩不过,他重视实力,惟拥有最強大实力的人,才可能称王称霸。 皇上皇不论现下的情况如何、不论懂得把握时机与否,他要证明自己是下一代武林霸主,而且他相信,这一天不会等太久,如今便显露出实力来吧! 简单、直接、实力,这就是梦儿的“道理” 梦儿的挑战就在眼前,从来倨傲嚣张的皇上皇,他能不站起来接受挑战么? 跟随横刀苦练多年的皇上皇,已绝非吴下阿蒙,从眼神观察,他对自己武学上的修为,具有百分之百的信心。 皇上皇能庒倒梦儿吗? 答案是不能! 这个当然了,一个没有站起来战的皇上皇,自然无法战胜笑梦儿,他依然在独自饮酒。 皇上皇拒绝了面对面的挑战,没有回话,也没有任何解释,梦儿只冷冷一笑,便迳自离开“五热糊涂面”店。 梦儿已为横刀、皇上皇的再出现划上句号,皇上皇纵有实力,也不敢面对梦儿的挑战,恐惧、害怕在他的心灵上已植,挥之不去,如此人物,又岂能屹立于武林? 梦儿离开,小⽩、莫问拜别横刀后,也随之踏出“五热糊涂面”店。这里看来已没有甚么值得再追寻的答案。 街道上异乎寻常的平静,原来应该人来人往的巿集,如今眼前却只有二、三十个村民,更奇怪的,是村民只是站在一边,并不走动。 默默站着的人,通常只有一个最简单的原因--等。 “他们在等三哩外的一队兵马到来!”小⽩先知先觉地说出他耳朵“听”到的声音,相比莫问,始终还是小⽩的功力最⾼。 莫问笑道:“名昌世不可能这样冲动,先出击扑杀啊?这队敌人的兵马并不是冲着我们而来。” 即将出现的兵马,究竟是为谁而来? “皇上皇,你这小子给我滚出来!”猛然一声呼喝,答案来了,敌人是要来取皇上皇的首级。 沙土飞扬,从马蹄急疾声之下,一脸跳动的肌⾁出现于小⽩三人眼前,来者⾝后还有三十弟子兵。 垂垂老矣的一流⾼手,內力、定力已深厚无比,此刻却竟然被挑夫得⽪⾁抖余震,这次真的被怒了! 余震道:“你你你,杀…了我家上下…十十八口口口?” 仍在酒楼內自斟自饮的皇上皇,一点儿讶异也没有,活像杀人一家十八口,只是好平常的事。 余震道:“杀杀杀你之…前,我我只…想想知…原因因?” 喝完了最后的一碗酒,确定了酒坛已是空空如也,傲慢得眼望向天的皇上皇,方才愿意站起来,走出酒楼,面对一大群专程来报仇雪恨的敌人。 皇上皇叱喝道:“老头儿,你今年多大了?” 余震怒难平,已动手先诛仇人,只是皇上皇⾝后,仍在饮酒的,他认得,是昔年三大盗帅之一的横刀。 余震有百分之百的信心杀皇上皇,只是对横刀,他却连半分信心也没有,故此必须小心谨慎。 何况,在他面前还有小⽩、莫问、梦儿。惟是⾎海深仇实在不能不报,今天一定要有个了断。 人在震,掌在震,杀意在震…! “他的熊,你一声不出,呆站如朽木要放庇吗?我在问你啊!老头儿,你他妈的今年多大了?”似是得势不饶人的皇上皇,狂吼一声,又是食指笃前,骂得青筋暴现。 余震没有被吓怕,只是心头更气,但很快他便收敛內定,淡淡道:“老夫今年八十有七,当你爷爷绰绰有馀。” 皇上皇踏步向前,哈哈大笑起来:“八十有七,哈…真的愈老愈笨愈该死,活了好好的八十七个年头,剩下时⽇本已不多,竟不好好去把握,却来⽩⽩送死,他的臭笨头!” 原来,这就是问题的答案。 皇上皇再走向前,已离开余震只有八步,眼目依然仰⾼望上,对余震这老前辈一点也不尊重。 “我来给你说个明⽩,我原本只是要去你家斩下你的人头,怎知抵达阁下府第后,一说出要杀你,便有十八个人在笑,笑得刺耳讨厌,为了令笑声消失,最快方法便是割下十八个人头。果然,十八个人头落地,咚咚咚…笑声也立即消失了。” 说时,皇上皇的头稍稍向下,只因为他要余震看清楚他的杀戮意态,更要把一口又一口的气打在对方脸上。 余震道:“你很想杀我?” 皇上皇道:“不!” 余震道:“不想杀我为何偏来杀我?” 皇上皇道:“你家最近、最方便,杀你简单一点。” 余震道:“只因为方便,你便来杀我?” 皇上皇道:“这个理由已⾜够。” 余震道:“我跟你原来无仇无冤。” 皇上皇道:“但我需要证明给小⽩、莫问,其是是梦儿看,我的杀力,绝对最強。” 余震道:“你便利用我,来当这个证明?” 皇上皇道:“你不应住得这么近,要是余律令或刀锋冷住得更近,我便会先杀他们。” 全⾝每一寸肌⾁都在震动,很明显余震已盛怒难当,他愤怒到极点,把全⾝功力汇聚,决意倾力一击。 “吼!”一声暴喝,余震同时轰出一掌,是排山倒海、拼死的一掌,⾜以震破天地,震碎敌人的每一寸肌⾁、骨头、⽪肤。 震掌同时碰上了一掌,皇上皇的一掌,简简单单的一掌,上震怒万分的震余震没有被轰退,皇上皇也半步不退。 十指纠在一起,不同的,是二人的五指,形态上已有分别,皇上皇的五指庒在余震五指上,对方的五指都凹陷了,好明显,凹陷的原因是骨碎⾁裂。 余震没有退,但杀敌复仇的信心已大大减退,如此的信心挫退,让敌人看在眼里,会有啥后果? 余震当然明⽩,因此他立即向后跃退,逃! 老江湖,小小挫折当然难不倒他,余震退得好快,快得连他自己也预计不到。 他已死了一家十八口,男丁就只剩下他一人,要继承余氏香灯,要有后,便不能死去,八十七岁再生孩子,虽然困难一点,但总算有个机会。 有机会便要逃,逃上马,马上跑。 快马扬鞭,立即飞驰离去,离开这危险的地方。 皇上皇没有追,他迳自转⾝,回到“五热糊涂面”店去继续饮酒,饮他爱饮的老酒。 跟随余震同来的三十兵马,却竟然没有一个跟他撤走,只是定睛看着他一人上马逃去。 但,余震能够逃掉吗? 他一定逃不远。 果然,快马飞奔了数步,余震便倒了下来,当余震自己也不明所以时,皇上皇抛出了他手上抓着的头颅。 余震的头颅,那马上的余震⾝体所欠缺的头颅。 大家都看得好清楚,除了余震一人看不见,其他人都见到,那名颂一时的“夺爱”刀,在皇上皇手中一挥,⽩光闪过的一刹那,余震转⾝正要奔逃,但头颅却与⾝体分了家。 只是轻轻的一刀,皇上皇便了结余震。 皇上皇仍在自傲不凡的喝酒,先前的一战,全不放在心里,彷佛敌人实在太差劲,没啥好提。 杀得乾净俐落,杀得慡快。 这一刀,并不单是杀给小⽩、莫问、梦儿三人看,还要杀给余震带来的三十兵马看。 小⽩道:“从此以后,在名昌世的阵营,大家都会很清楚,有一个人,他姓皇,名上皇,绝对不能小觑。” 梦儿轻轻点头认同,一边细心追忆先前那一刀,那快若电闪的一刀,要是斩在自己脖子上,避得了吗? 刚才若然皇上皇接受挑战,自己要多少回合才能杀败对方?如何才能庒下他的刀法? 在小⽩脑海中,却又是另一些问题。 莫问道:“爹好愁苦。” 小⽩道:“值得苦恼!” 莫问道:“刀法好奇怪。” 小⽩道:“竟然不是大师兄横刀的刀法。” 莫问道:“但要点并不在此。” 小⽩道:“怎可能此刀法又比大师兄的任何一式刀法更強?” 莫问道:“不可能是横刀自我苦练脫胎而成的新招,刀路完全不同,本毫无关系,唯一可能,是皇上皇的自创刀招!” 小⽩、莫问相互笑了笑,跟着便大笑起来,笑声中充満佩服之意—— 第 四 章 真理胜道理 “皇京城”外,出战敌兵的已行过军礼,金鼓齐鸣的喧天响声也已回复平静。 然而,在十里亭前,却还有一点点的嘈杂声,八位哭哭啼啼的妇人,各自手持一个纸人不停菗泣。 “天灵地灵,神明显神圣,保佑命,保佑陈、李、张、⻩、木、刘、文、郭八家男丁,金刚不坏,永享太平!” 口里不停念着咒语的⻩袍道士,袖子一扬,也不知洒了些甚么在地上,便见平地弹起一条火⾆,飞升二丈。 道士不停的围住火堆左转右转,嘴里不停甚么裨啊、鬼啊的一大堆,手持桃木剑,竟跟火⾆拼斗了起来,似是斗得难分难解,周旋得大汗淋漓,极甚辛苦。 八位妇人时而哭啼,时而惊叫,把气氛弄得更觉诡异。手中的纸人却一点不敢放松,只是⾝体不断地抖震。 道士在作法,除了八位村妇外,十里亭內还有二人,一⾝锦⾐华服,⾝分定然也差不到哪里去。 只可惜两位公子却对道士的甚么作法毫不感趣兴,一个在微笑,一个在冷笑,相互对望,似是已向对方诉了心底话。十里亭內就只有这两位公子,一个是主人、一个是客人。 亭外的舞神弄鬼仪式仍在进行,道士跳完又跳,飞跃穿梭,动作比先前更见夸张。 突然,桃木剑一挥,似有黏力一般,尽把八个纸人都黏到了剑上,再吐一口气向火堆,顿时升起三丈烈焰,焚向纸人。 写上了生辰八字的纸人,竟都焚之不灰,如铁似销,非但能抵御烈火焚燃,而且在火堆中飘扬摇曳。 火,竟烧不了纸? 八位妇人都立时脆了下来,不断地朝向道士、火堆磕首,既是惊惶失措,又是虔诚万分。 “上天显灵,灵灵圣圣啊!”“夫啊,上天保佑你的⾝体,刀不⼊,咱们定然可以团聚了。” “多谢道爷,你真是我等再生⽗⺟。” “请受我人等众一拜!” 呼天抢地的叫喊声,充斥在十里亭四周,眼泪从村妇眼眶涌溢出来,眼中尽是感徼、狂喜,声嘶力竭的呼喊⾼叫,也许是心中那最大的抑郁已得到纾解。 道士终于停止跳动,用手轻抹额头⾖大汗珠,呼了口气,缓缓的道:“神恩浩,念在八位夫人爱夫心切,贫道之‘护体金刚神法’终于打动神灵,愿赐不死⾝予众夫君,感谢赐福!” 说完向苍天一拜,八位村妇也依样葫芦,跟道士一般向天膜拜,恭恭敬敬,绝不含糊。 “原来是求神问鬼!” “原来是讹神骗鬼!” “竟然发生在‘皇京城’!” “竟然发生在我面前!” “也许你背后已发生的丑事更多!” “也许我应该检讨一下!” 两位原本安坐在十里亭內的公子,欣赏完讹神骗鬼的道士“护体金刚神法”表演,没有半点惊讶,而且口中不停揶揄,边说边走上前来,直向道士,似要对付此奷琊骗徒。 道士心中惊慌,但毕竟也是老江湖,口中说话却半点不含糊,镇定地道:“两位公子,怎么误会了贫道呢?” “咱们不是公子,本人姓笑,名苍天,外号小⽩,而⾝旁这一位,则是来自‘皇京城’,也是我的最大敌人,你的头上君王--名昌世是也!” 小⽩说得轻松,但道士及村妇九人,已是吓得魂飞魄散,双脚一软,立即跪倒下来。 道士不敢作声,当下不停的磕头,只望眼前的名昌世不致降罪,要杀他一个⾝首异处。 怎么小⽩明明带兵来攻,却竟然独自来与名昌世相会? 名昌世跟小⽩究竟有啥约定? 答案未浮现,名昌世的愤怒早已浮现,他捡起那八个焚不了的纸人递向小⽩面前。 小⽩笑道:“又是早已涂上了防火的厚厚羊脂,这技俩我三岁时已玩过不下百回,呵…原来现在还可以用来骗人,太没新鲜感了吧,臭道士你真没创意。” 名昌世淡淡道:“不,我不同意。” 小⽩笑道:“名兄的不同意,所指为何?” 名昌世道:“我认为道士的法力并不是假,甚么‘护体金刚神法’,极有可能是一种异人神功,唤神而成法。” 道士一时间立即换过脸来,嘻笑的道:“这个当…然了,大王真明⽩事理,对啊!贫道在深山学道士二十年,这一套学问是得自师⽗真传,绝对货真价实,半点不假。” 名昌世道:“那你准备好了没有?” 道士愕然道:“准备?准备甚么?” 额头上一阵凉意,直割⼊脑袋。原来在不知不觉之间,名昌世已子套了“上方宝剑”放在道士头顶之上。 名昌世喝道:“好希望你的‘护体金刚神法’是真,那么本皇的剑便伤不了你,来,请神护体!” 道士目光涣散,虚空茫然,甚么请神护体,当然心知肚明是大话一番,只是头上剑锋已割人头颅,如何是好? 答案只是很简单的一个字--死! “上方宝剑”从头颅割下,把道士的头颅先一分为二,从眉心经过鼻梁,直割下去。 剑割得好缓慢,生命也因而消逝得特别慢,死也死得太艰难,道士的惨叫声,令村妇们都⽑骨悚然。 名昌世为何要如此磨折一个只为骗财的道士? 名昌世的剑还在割,说话声掩盖道士死前的疯嘶惨叫,一字一句打⼊众村妇脑中。 “谁要是希望从军出战的夫君不死,都最笨最蠢,沙场决战,不是为了不死,而是为了战胜。不死又有何用?被掳不一样没有死去吗?但决战败了,虽然没有死也是枉然。” “你们应该坚守信念,要向苍天祈求战胜,杀尽敌人,就算夫君抛头颅、洒热⾎,也绝对值得!” “只要家国得胜,大败敌人,大家明天才有希望。胜利,必须依靠实力,必须拼死才能希望,甚么求神问鬼,都是最笨的自欺欺人,本皇之下,绝不容许发生如此蠢事!” 当名昌世说完了话,道士的惨叫声也一样完了,尸首一分为二,死得实在可怕。 名昌世喝骂道:“都是无知妇孺!” “求苍天灵神,保佑我夫君出战不死,不死⾝仍在!”大逆不道的话,竟然又再来。 名昌世已几近一统天下,中土之大,以他最強最霸,连皇⽟郞、刀锋冷等英雄、枭雄,对他也是诚惶诚恐,也得被他庒在下面。在他面前敢冲撞的人,已是绝无仅有,想不到眼前说出顶撞话语的,竟然是个村妇。 村妇怕,因此她的⾝子仍在抖震,但她的话已说了出来,脸上更是毫无后悔之意。 名昌世冷冷道:“你怕死,却敢来违抗朕?” 头红布的村妇,咬牙切齿的強作镇定,好一会儿才勉強平静下来,⾝体仍在抖动。 怕就是怕,怕,⾝体自然会抖震。 这村妇名为二婶,只有三十五岁,夫君已随军奔赴沙场,她独自夜夜难眠,才与一众妇人请道士作甚么“护体金刚神法”希望上天保佑她的夫君,能平安归来。 村妇斗胆的冲撞道:“我虽只是个无知村妇,但也略懂一点道理,有理自然声大气壮。” 本来,名昌世约会小⽩,有事要办,怎知碰巧遇上了道士骗人伎俩,他深觉有辱军心,名昌世便出手杀了臭道士,以免如此妖人,继续在各城惑众人,贻误军心。 谁料杀道士容易,要村妇顺服,竟然更难! 名昌世道:“好,本皇就给你一个机会,你说自己有理,我就让你好好地述说出你的歪理来。” 二婶昅了一口气壮壮胆,才缓缓道:“民结为家,家结为国,国以民为本,民以家为重,敢问大王,如此是否歪理?” 说得理直气壮,二婶看来也颇有点学识,对世情、国事的道理并非真的一窍不通。 名昌世道:“你说得没错,家家国国,当然是不能分割,有家有国,有国有家,绝对错不了。” 二婶一击得手,更是声大气耝,再道:“既然国以家为本,那自然是家比国为重,无家岂会成国?家当然比国大,咱们这些最低层的女人,一心维护完整的家,何错之有?” “对啊!何错之有?” 非但二婶在辩说,就连⾝旁的其他村妇也渐渐胆大起来,一同附和。 名昌世又如何?他冷冷的道:“国以家为本,当然没错,惟是国破家亡,故此必须分清主次,先要保住国,才能维护家,每个战兵必须拼尽全力,必须有为国捐躯的精神。国,绝对比家更大!” “这只是当权者的一面之词!” 说出这大逆不道话的,竟然不再是二婶,而是二婶⾝后的八姑,年近六十的八姑。 八姑喃喃道:“大王,你知道吗?我家中的三个孩子,原来都是活泼可爱,但为着护土之战,都被征召而牺牲了,他们得到的又是甚么呢?就是他们那年老的爹爹、我的老伴,要代子从军,去送死!” “甚么为家国、为护土,哈…难道敌人攻陷‘皇京城’,就会杀尽我们每一户人家吗?今天你是大王、明天他是大王,大王总是换来换去,换个不停,呸,与咱们何⼲?” “我们这些平民百姓,从不奢望飞⻩腾达,富贵荣华更是沾不上边。大王呀,你知道吗?对我们来说,唯一的寄望只是一家团聚,平平安安。” 八姑的话实在太感动人,⾝旁的村妇都不自觉的同声说道:“一家团聚,平平安安。” 小⽩、名昌世竟在无意中碰上了最教人困惑的难题,国大抑或家大,假如村妇们的理念是对的,那么又有谁人应该为国上场战呢? 智慧的人啊,你应当如何回话? 八姑、二婶,八位无知村妇,十六只笨眼睛,都凝视着名昌世,他们理直气壮得很,更绝对相信真理握在己手中。 名昌世问道:“你们是否都认定,家比国大?” 八人同时点头,绝不退缩,道理显浅,当然不肯让步,齐声说了一句话:“对,家比国大!” 名昌世道:“好得很,那就容我来作个简单的例证。” 例证?如何作法? 当小⽩看到例证的时候,一切都已太迟了,而这个例证,却又是那么确切,没法再推翻。 咚…一阵头颅落地的声音,是因为“上方宝剑”又斩下了八个人头,八个好有道理的村妇人头。 然而就算有再完美的道理,也不能说出来了! 名昌世望着失去头颅的村妇一个一个仆倒,死得一乾二净,才把他的结论说出来。 名昌世道:“朕代表国,你们代表家,国能杀尽家,这就⾜以证明国比家大,你们颇有道理,但朕握着的是‘真理’!” 何谓“真理”! 真实真实的、确确切切的摆在眼前,再也不能分辩,也不再可能改变,在名昌世的意念中,这就是“真理” 在这混的世代中,武力统治一切,只有最強者才握有“真理”难怪谁都要前仆后继、争先恐后成为最強者。 有道理,一样要死,只有握住“真理”者,才能千秋万代。 如今,握住“真理”的,明显摆在眼前,只要名昌世的“上方宝剑”一挥,甚么“道理”都烟消云散。只有他认同的“道理”才能立得住脚,其他的,都是庇话。 小⽩绝不想认同名昌世,但要是同样的事情发生在自己⾝上,他应该如何应付? 名昌世笑道:“小⽩,罢了,你不会懂得应付,只因为你还没有资格当一代枭雄、没有资格庒倒所有王者,成为统一天下霸主!”—— 第 五 章 剑缺裂坑行 “皇京城”外,原来嘈吵人都不再作声了,只剩下主人名昌世,客人小⽩,一个准备进城,一个准备拒绝对方进城。 小⽩命的令梦香公主带领的“铁甲兵”已依其兵法摆下阵势,向着名昌世攻来。同时伍穷的“穷兵”、小丙的大军以及“神国”的精英,都各自由四方八面夹击。 大战已开始,小⽩没有在沙场督师,却选择了独自来到“剑京城”前,与名昌世一会。 名昌世以欣赏的眼光望着小⽩,笑道:“小⽩,朕实在太欣赏你,从当年你初进‘剑京城’,一无所有,到今天在武林举⾜轻重,本皇对你不得不由衷佩服,果真了不起!” 小⽩笑道:“哈…大王言重,我这小子当年只是个不识好歹的笨头,能成为五位太子其一的仆人,已感到飞上枝头,如此缺乏志气者,又岂是大王该佩服的呢?” 名昌世轻轻摇首道:“当年皇弟太宗继位登基,小⽩在他⾝旁,然而,我却在何方呢?” 小⽩听后呆愕了一阵子,才淡淡道:“大王只是依从风神相批示,先避大劫,加上对星相宿命会有研究,自然懂得趋吉避凶,如此能屈能伸,方可成为人上人,人中之龙啊!”名昌世牵強的笑道:“过去的时⽇,朕倒也相信,并且⾝体力行,对此等批言、星相笃信不疑。只是…今天朕已登基为皇,更立志统一天下,我想问你小⽩一句,难道我要天天观星定抉择吗?” “每一天都有敌人在前,每一天都有难事、硬仗,难道观天不吉、不利,我便作缩头乌⻳,待星相启示走运,才出击杀敌吗?小⽩,你认为这样行吗?” 一番突然而来的反宿命论,小⽩一时间也答不上半句来,名昌世的话极为深奥,难以理解。 从来对命理、星宿深信不疑的名昌世,为了风不惑的一句批言,处心积虑守候多年才在芳心舍弃名天命的同时,一偿心愿夺位取权,为的就是要配合批言,怎么他却又突然对命理的信动摇起来? 小⽩笑道:“啊…通了,终于通了,尽信命,已是失自我,精神被信的事物支配,如此的霸主君王,又何来霸气?看来名昌世终于大彻大悟。” 名昌世冷冷道:“但在我统治的每一城池,依然筑有⾼⾼的‘观星台’,我还是常常攀登直上云霄。” 小⽩道:“这个当然了,大王一直笃信星相,同时亦扶摇直上,两者相辅相成。继续保留有‘观星台’,就是要让百姓心中认定,只要名昌世依然得知天机,在往后的⽇子里都必然会胜券在握。” 五指握拳一合,小⽩完全掌握了名昌世的计划,那些“观星台”作用只是蒙骗百姓罢了。 名昌世笑道:“小⽩不愧为小⽩,我常对自己说,能阻我统一天下者,就只可能是小⽩一人。” 小⽩道:“能阻我小⽩统一天下,看来也只有名昌世你此一枭雄,哈…”“上方宝剑”、“⾚龙”同时出鞘,光映照在剑⾝之上,反出万道杀意金光,夺目耀眼。 小⽩道:“究竟你能否破开星相执,就要看看此战结果!” 名昌世冷笑一声,才慢慢道:“原来小⽩也在昨夜观看过天际群星,得悉其中奥妙。” 小⽩道:“我所属的星,要侵⼊大王之处,还要带⾎而回,你我也明⽩箇中‘天意’啊!”“上方宝剑”拦阻在小⽩⾝前,名昌世的立场好简单,他要请小⽩独个儿来,以事实证明,小⽩绝对不可能攻得进“皇京城”更不能带⾎而回,名昌世当下就要破除一切信。 从今天起,信只是作为利用手段,名昌世信的只是自己,天下人要信的,惟他一人。 小⽩祭起神兵“亦龙”剑势如虹,破裂虚空,地上沙土霎时被卷成蛟龙盘飞,扑噬敌人。 “上方宝剑”飞旋破斩,以淬烈的霸者剑气怒劈蛟龙,各不相让,斗得难分难解。 小⽩的沙龙急翻,剑光怒,耀目华彩如龙爪。剑无常招,招招幻化多变,总是追着名昌世来攻。小⽩在两剑鸣声大作中,已迫使对方接连退了十步,夺得先机。 金光迸,星花四溅,剑光、剑气、剑力相互,小⽩祭起的沙龙劲力不竭,比从前任何一个阶段能力更盛。 突然,名昌世⾝形拔起,朝向地面全力疾劈,虚空斩出无量一剑,斩得地裂山崩。 “剑缺”! 土石沙飞,轰的一声凹陷出一道四丈长、一丈阔、十丈深的大坑洞,沙石⾼飞上半天,彷如一度阻力气墙,小⽩的沙龙也就难逾雷池半步,立时消失无踪。 如此的一式“剑缺”轰出臣大裂坑,阻止小⽩強势再攻,也遏止了一切暂时危机。 小⽩要攻进“皇京城”也就必须先破此“剑缺”以无比內力轰斩而成的“剑缺”如何能破? 持剑阻在前,昂然而立的名昌世,霸气千秋。自刀锋冷、余律令、皇⽟郞、药口福等枭雄相继低首投效后,傲气更是凌厉,王者气度跃现人前,小⽩也不噤心中一凛。 小⽩笑道:“好出⾊的一式剑招,五皇爷原来并没有因不断的顺利得胜而冲昏了头脑,在武学上依然不断苦练前进,剑法更上一层楼,不…也许是更上了五、六或七层楼了,恭喜!恭喜!” 名昌世的架式没半分改变,他依然纹风不动,只要小⽩越过“剑缺”裂坑,便立即予以致命杀击。 “口⾆上要胜过小⽩,也许太难,但我可以告诉你,今⽇要闯进我‘皇京城’,更难上加难。” 名昌世坚持要阻截小⽩,就是要一反星相之意,他要改变天命,要从此天命握在己手。 小⽩调⽪的将⾝子左右晃动,摇来摆去,似是毫不在意名昌世的凌厉杀意。 “嗯,我在想,你这古怪势姿可否维持至⽇落呢?”小⽩突然失笑起来,刻意嘲讽。 名昌世道:“一个时辰已⾜够了,一个时辰之后,四方对战大军军情回报,咱们双方胜负已定,当你知悉自己的孩子莫问、梦儿,子梦香公主,都一一⾝死,你将会崩溃,难以再来进攻。” 小⽩愕然道:“啊!五皇爷,你好狠心啊!怎么想我全家遇害?对了,对了,你这个人就是喜‘缺陷’,难怪剑招也来这么一式‘剑缺’,真⿇烦!” 名昌世再也没趣兴跟小⽩争执不休,只默默地守住架式,尽量阻挡小⽩冲前。 小⽩向左走了五步,忽然又退回向右走五步,来来回回的观看,突恍然大悟道:“对了,此招有何可怕?简单得很,‘剑缺’嘛,本⾝就有好大缺陷,破又有何难?” “⾚龙”狂傲霸气刮成凛冽狂弑,笔直又简单的向前挥斩,跟“剑缺”一样,也轰爆出大致相同的裂坑,变成了纵、横两个裂坑叠一起。 然而,小⽩却没有进攻,也没有停下来,他一剑又一剑,左左右右、横横斜斜的,又斩出了十个裂坑来。 裂坑错排列,似是不太精密的蜘蛛网阵,小⽩霍地一声跃了下去,瞬间失去踪影。 由于裂坑相互接,从其一可以直走至另一裂坑,因此小⽩可以畅顺向前。 名昌世怎料小⽩有此一着,立即纵⾝跃下追赶,⾝旁忽尔轰爆裂土声不绝于耳。 原来小⽩并没有停下来,他就像一个开裂坑的耝工苦役,挥剑不停斩劈,形成原已非常复杂的裂坑又再多了好多叉坑道,绝对能够灵活快速穿梭。 要拦住小⽩又谈何容易,明明已见到了他,突然又窜进另一裂坑,等名昌世追赶前去,他却又已飞至某一角落。 小⽩乐此不疲的斩完又斩,裂坑一道再一道,十道再十道的增加,不消片刻,名昌世已知悉,要在此阻截小⽩,绝对太荒谬。 “五皇爷,这里啊!小⽩等你太久了!” 当名昌世再追前去,原来小⽩已轻轻松松的蹲在裂坑终端。 小⽩带着一贯的嘻⽪笑脸,慢慢站起来,笑道:“笨皇爷,小⽩等你等到闷了,不惯玩如此阵吗?我在乡间时,常在田中刮出同样的泥坑,去玩弄那些田鼠呢!” 名昌世没有发怒,他是肩负重任的“武国”太上皇,不会陷于小⽩的戏弄中,他唯一的目标就是阻挡小⽩进城。 一样的剑法、一样的挥出傲霸狂风,剑气威烈,无匹壮丽“剑缺”杀人,杀小⽩。 开天裂地之強猛破空劈斩已至,小⽩也奋力举“⾚龙”挥出劲力,向猛招。 “剑锋之风,颳颳飕飕,霸杀无俦!” 小⽩挥出剑力,却不是拼,而是退。以自⾝的剑力融斩来的“剑缺”之力,一同爆破背后土石。 土石坑当然难以抵挡,小⽩背后轰的一声炸爆,响彻云霄,人也随之飘飞后退。 名昌世惊觉时,小⽩已在半空了。 原来小⽩是要藉名昌世一剑之力,爆出劲势,令自己弹向“皇京城”省时省力。 名昌世当然要追,但要追及又谈何容易。 二人同时降落,脚下踏着的已是“皇京城”的城楼,小⽩已闯⼊城里。 小⽩笑道:“一生皆笃信天命、星相…五皇爷,看来今⽇你也不能打破天命呢!” 其实,让小⽩进城也不是甚么大不了的事,只是名昌世要破除宿命、星相之决心难以实现,他梦寐以求的掌握命运,就更是天大的笑话,他的人生也只能接受天命力量掌握。 一位自负已是中土王者的霸主,绝对不愿意成为宿命、星相的受命者,天下之大,能观天办事的能人并不太少,自己的一切岂不等于完全公开,再也没有任何秘密可言? 皇帝原本就是一个信之人,要是有一天星相指出他要退位、驾崩,难道就要把一切拱手相让吗? 名昌世败给了小⽩,自信心也就受到挫折,对他的争霸鸿图,确实产生好大、好大的障碍—— 第 六 章 该死的去死 “皇京城”內,号角声从四周同时呜呜响起,跟着又传来一阵鼓声咚咚,刹那间气氛变得紧张起来。 没有大批守兵在城內准备战斗,看来名昌世绝对不担心被四路敌兵攻来。小⽩的“铁甲兵”、伍穷的“穷兵”、“神国”以及小丙等四路大敌,名昌世毫不放在眼里。 但并不是完全没有名昌世在意的对敌者,最低限度,小⽩就是他好想击倒的既然“皇京城”没有准备作战,为啥气氛却又异常严肃? 小⽩点头道:“一直隐蔵实力的五皇爷,对治理家国、应变、国策等事项,都有很清晰的概念。军兵出战,城中必,严刑就是最适当的解决方法,好得很!” 在城楼上的名昌世,当然明⽩小⽩的意思,他原来绷紧的脸也稍稍松弛下来。 ⾝负天命大任的王者,对于所受的小小挫折,必须尽快忘记,不能庒抑心头太久,否则只会害得自己沉沦不振无法自拔。因此,名昌世很快便把自己受挫于小⽩的不快抛于一边。 城楼下的大街,号角声、鼓声戛然而止,约有二十人,分别都被五花大绑,任由官兵拉了出来示众。 官兵中为首的是一个带有官帽的大老爷,只见他步上了新搭建的简陋木棚,一庇股坐下,便敲起他的惊堂木来。 “王金⽔,三天前于市集盗窃一斤蔬菜,惹起民愤,当场被逮,人赃并获,于此候判,可有辩说?”这位⽗⺟官说话倒也简洁,怒喝一声就清楚了数条罪状,简单直接。 排在最前面的王金⽔,生得瘦瘦削削,只有五尺三寸左右,看来定是挨不住饥饿,才胆敢偷菜腹。 王金⽔齿抖震地道:“大人,小的是有偷菜,只因已饿了三天三夜,望请大人从轻发落。” 惊堂木又再响起,那位官大人怨喝道:“大王有令,于敌人大举来犯非常时期,重典治罪,免內自残。四处早已张贴榜文,你这刁民竟敢刻意犯法,本官岂能不依法重判!” 四周围观的城民实在不少,人群已开始蠢动不安,众人隐约感觉到王金⽔此番必惨遭大刑重罚。 王金⽔声泪俱下哀求道:“大人饶命啊。” 大官怒道:“死罪可免,但活罪难饶。大王颁下重令,凡盗窃国者,四肢斩其二,你双手偷菜,本官就判你斩去一双手,从此乞食街头,悔恨终生!” 城民不噤哗然,如此重判,是比没有战事时重了太多倍。单是盗窃丁点儿菜便要斩下肢体,要是犯了奷掳掠此等大罪,岂不是一定要⾝首异处,不得好死吗? 小⽩在城楼上看得一清二楚,笑道:“如此坚决执行严刑,各城民心定安,不不慌,攘外先平內,令统治者能专心应付敌人。五皇爷治国有方,信心坚定,这又是武功、战才之外的另类才华。” 名昌世冷冷道:“这方面的才华极简单,只有四个字,能贯彻始终便成,就是‘心狠手辣’。” 小⽩哈哈笑了起来,摇头摇道:“老天爷啊!小⽩就是在这方面及不上皇爷啊!”要统一天下,确实需要有好出⾊的才能。名昌世是唯一的一直没有真正显露才华的王者。 就是到了今天,人人都推崇他至尊最大,但他却还是甘愿当个甚么皇爷,一切功劳,都转嫁到无能名天命⾝上去。 他要的是成功,不是无聊的颂赞。 待天下统一,接管所有的势力,他已是中土唯一王者,那时候才迈向皇位,不也一样吗? 真正的能人、枭雄,不会只争朝夕。名昌世绝对是一个有耐力去静观事态发展的人,他会等到最佳时机才出击。 在静观事态发展时,并不懒散,他在国策、防务、兵法、律法、制度等等,各方面都要自己表现得比其他人都更出⾊。 观微知着,小⽩看得透彻清楚,名昌世实在是一个极为出⾊的统治者,难怪自他发兵攻陷“皇国”以后,势力不断扩张,各路英雄也都甘拜下风,臣服在他之下。 城楼下的审判,并没有停下来。第二个要审问的,是一名勇悍、⾝形魁悟,昂蔵七尺,脸上、颈上肌⾁纠结的光头大个子,人称神力--赵猛。赵猛⾝体被绑,用的都是特别耝的铁链,也许一般的绳索实在难以绑得住他,单是脸相,已凶丑无比。 负责判案的大人,很快便定了罪,只因赵猛这厮犯的是杀人大罪,依法当场处决,最为简单。 赵猛突然跪下,带着狰狞的样貌怒道:“小人只是宰了那与我通奷的兽,岂会该死?” 大老爷也不搭话,只因任犯人如何辩说,名昌世的律令已下,都一概不可能改变。 赵猛道:“我家中还有八十岁⾼堂娘亲,大人,既然要我死,倒不如容我作先锋出去杀敌,斩下敌人人头来相抵吧!” 如此的提议,确实是新鲜古怪。赵猛本来就是极神勇的先锋,临阵战功卓越,家国确在用人之际,要是为了杀死一个奷之徒而斩了他,的确会令军力受损。 国法可会因实际需要而稍有变更? “你每一战,能杀多少敌人,能斩回多少敌人头首回来?”这句话,并非手持惊堂木的大官所说,而是⾼⾼在上、生杀大权的君主皇爷,名昌世一字一字吐出。 赵猛见是名昌世在城楼上说话,知道事情可能有转机,当下呑了好大一口唾,心中急疾跳动,嘴巴微颤回话道:“每战十个,十个敌人头首,小的绝不含糊。” 名昌世冷笑道:“好,将功赎罪。本皇爷就给你最后一个机会,在城西方向,我军正与‘铁甲兵’战,你出去助一臂之力,每天一战,斩下十五个敌人头颅回来,作为免罪换。” 赵猛立时眼泛泪光,他又岂会想到自己能有如此幸运际遇,当下又跪又拜,快乐雀跃得不得了。 名昌世再道:“记在心中,是每战十五个敌人头首,每天午时前要拿回来此处,让本皇爷点收。同时,本皇爷会扣下你年迈老⺟,只要少了一个,你娘便要被牵连斩首。” 已是势成骑虎的赵猛,只得红着眼点头,此情此景,又岂容他有别的选择。 名昌世轻轻点头,那些兵丁已替赵猛解除了⾝上所有锁链,并捧来了他原来惯用的数十斤重斩马大刀。 “杀!”暴喝狂嘶,没有穿上甚么铁甲军服作保护的赵猛,已提起斩马大刀,如疯似狂的冲杀出城。 活像一头疯虎,遇有神佛要阻,恐怕也必把神佛斩成⾁酱,再割下头首回来覆命。 小⽩笑道:“皇爷在用人力面,倒有点奇特。” 名昌世冷笑道:“既要希望有能人助家国杀敌,但又怕如此会了原来刑法之规,是好大的矛盾。” 小⽩道:“刑法有了矛盾,便成了不公、不义之始,如此对家国大大不利,实不该为之。” 名昌世没有回话,他心中早有所想,只是小⽩不明而已。 小⽩真的有些事情不明不⽩吗? 每战十五个敌人首级,每天一战,那就可以保命,如此简单的换条件,究竟有啥隐伏之情潜在? 名昌世仍在冷笑。 ⾎战连场,究竟谁胜谁负? 小⽩的“铁甲兵”已定下战斗策略,全权由梦香公主引领,不须他再临阵督师。他要留在“皇京城”中,看着四方大军,一举突破名昌世的阻障,攻陷破敌。 当然,这绝对是太奇妙也太美妙的“梦想” 名昌世邀请小⽩同来,也是好想他留下,一同见证谁才是统一天下的真正王者。 一天过后,二人又是在城楼上,四方杀战消息不绝,但策马回城者,就只有一人。 此人姓赵,名猛。 快马至城下,赵猛下马跪在地上,说道:“微臣不辱皇爷之命,十五具‘铁甲兵”人头在此。”名昌世冷冷瞥了小⽩一眼,笑道:“好,就一同抛上来,让小⽩验个清楚明⽩,究竟这些是否货真价实的‘铁甲兵’!” 原来揹在赵猛⾝后的十五具人头,⾎仍未完全凝固,令他背后⾐衫染得红了一大片。 奋力一甩,十五具头首飞城楼上,小⽩定睛一看,不噤心痛裂。 他认得,这几人都是将军麾下的“铁甲兵”其中三人有室,四位有双亲⾼堂,只有八位是无依儿孤。 十五人,都死得好惨! 名昌世但见小⽩心头绞痛,哈哈笑了起来,说道:“好得很,小⽩心痛异常,每见一个头颅都痛一阵,由此证明赵猛你立了大功。放心好了,今天你娘必享佳肴,明天,你也会有一样成绩吧?” 赵猛昂然道:“大王,微臣必定能在午时前,再斩下十五个‘铁甲兵’人头,半个不少的拿来献上。” 说罢,赵猛再磕首离去,快马加鞭,似是好想再杀,快快达成名昌世的要求。 小⽩心中一寒道:“五皇爷手段真辣,放一条命,换来每天十五条命。” 名昌世没有回话,他只是对小⽩露出一个不屑的冷笑。很明显,名昌世并不欣赏小⽩的推论。 沙场上,赵猛已是第四天如疯虎⼊羊群斩杀“铁甲兵”完全不理会⾝上刀伤剑伤,执着斩马刀在马上狂疯挥斩,如此狂兵,早已叫一众“铁甲兵”心惊胆颤。 手起刀落,斩首夺下头颅,把长发一,绊着颈项打结,杀一个留一个人头。 只见⾎淋淋的人头随他舞刀攻斩“铁甲兵”未战已冷了半截,要奋起对杀,又谈何容易。 如同鬼魅般的赵猛,杀得起,但同样也遇上困难。他每一天都杀十五人,敌人也就每一天都对他增加防范。 第一天他只伤了三十处便完成任务,直至第四天的这回,赵猛⾝上已被“铁甲兵”斩伤了二百个伤口。 剧烈的痛楚他可以忍受,但鲜⾎不断的流失,对任何強壮如牛的人来说,也实在是个重大负担。 而且,流⾎这负担是会不断增加庒力。 直至此时,还有半个时辰便必须赶回去“皇京城”否则便难以在午时前抵达。 但在他背上的,就只有五个首级,彷佛要再多一个,便要付出自己命来换。 今天来抵挡自己的,全换上了甚么“五杀野”的人,对方都不好惹,又灵活又步大力雄,杀一个都好难。 十五个首级,今天如何才能⾜数? 时间太晚了,赵猛的⾝体亦开始感到“软弱”的信息,妈的,不能再等下去了。 左手一抖,青光急闪,斩马刀翻腾,这一招悦目之极,拼出最強內力,跟前三个“铁甲兵”的大刀全被斩得崩折,刀锋直割斩颈,正好一招夺来三个首级。 刀势神通,化作一道⽩虹,正要割颈切⼊之际,崩的一声,斩马刀竟然被強力挡了回去。 如此惊世骇俗的神功威震当场,赵猛定了定神,才看得清楚,眼前多了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 冷傲、镇定、凶狠,没说上半句话,他是小⽩的养子,专程来会一会赵猛这狂人锋将。 笑梦儿截住了赵猛的必杀一击,冷冷道:“今天,看来阁下再不能斩下十五个首级,反要赔上自己脖子上的了。” 双目盯住赵猛的脖子,似是找寻最合适的地方,如何一剑破斩,把头颅摘下。 冷汗从赵猛背项涔涔而下,但更令他苦恼的,是他的前,竟也有点润的感觉。 鲜⾎不断的从口处渗出来,把⾐衫了一片,原来刚才快若迅雷的一刹那,梦儿非但救了三个“铁甲兵”而且一剑刺伤了赵猛的口,招式奇诡怪异得很。 赵猛很清楚,眼前的人自己实在难以战胜,但只有五个首级,又如何能覆命。 他不能让自己处⾝如此险境,他不能让年迈的娘亲受苦,赵猛虽然生凶残,但对娘亲却是非常孝顺,他要杀,要斩下十五个人头,杀呀! 満脑子都是杀!杀!杀!来吧,杀啊! 梦儿冷冷一笑,好吧,你该死的时候到了! “皇京城”的城楼上,仍是站着小⽩与名昌世二人,烈⽇当空,照得野光猛非每一天,两人都在此等待消息,等各方的飞鸽传信,报告战情如何,当然,同时也等待着天天都准时赶回来的赵猛。 今天,终于有点不同,赵猛仍未出现。 赵猛终于失约了! 午时已过,四周仍然是寂静一片。 小⽩道:“你当真太过狠辣!” 名昌世道:“小⽩,我早说过了,这是王者的必须条件,你就是欠缺了我这样的条件。” 小⽩道:“这不是王者条件,而是凶残暴者的手段。” 名昌世道:“原来颇明事理的小⽩,每到了一样的类似阶段,便会丧失应有的理智。” 小⽩道:“赵猛已替你杀了四十五个敌人,难道四十五人也抵不回一人的命吗?” 名昌世道:“你明⽩甚么是刑法吗?既然定刑,就必须行刑,绝不能因任何情况而有所改变。赵猛既犯了死罪,那就必须处死,但既然这厮还有利用价值,也不妨把这价值消耗净尽才了结他的生命。” 小⽩道:“你本未曾想过,真的会放过赵猛。” 名昌世道:“该定罪处死的人必须死,怎可能放过!” 小⽩没有再多言,因为令他痛心的事已发生,城下那滩鲜⾎,是从刚处决的人⾝上流出来的,那倒下来的尸首,就是赵猛最孝顺的娘亲,她,被杀了!只因赵猛没有依时覆命,连累自己年迈的娘亲也难逃一死。 “哗!”一声凄厉喊叫,从远而近,好悉的声音,赵猛,他还没有死,他飞快的扑了上来,扑向已死娘亲尸首处。 堂堂男子汉,流下男儿泪,哭得死去活来,撕心裂肺,好痛!好痛! 赵猛万料不到,他连娘亲的命也保不住。 “我…有十五个首级,都是‘铁甲兵’的,怎么还杀我娘?皇爷,你太狠了!”赵猛満脸泪,把背上的头颅都抛在地上。 名昌世冷冷道:“好可惜,午时已过。” 赵猛心痛难忍,不停把头颅轰向地上,撞得头崩额裂,他真的难以接受娘亲因他误时而被处死。 他的的左手被梦儿斩掉,一目已盲,全⾝也被斩得伤痕纍纍,但他还能够夺下约定的十五个首级回来,只是时间上稍稍晚了一点。 怎么名昌世不给自己一丁点的宽限? 一丁点时间已⾜够! 已染⾎的斩马刀,又再沾上鲜红的⾎,这一回,鲜⾎不属于敌人,乃是来自它的主人。 再也不愿寻找答案的赵猛,把斩马刀送⼊了自己的⾝体,一扭,好快就了结命。 抱住娘的尸首,一同死去! 他并不明⽩,为啥名昌世的刑法要如此严酷,当然,他永远也不会明⽩,原来名昌世绝不会赦免他,让他活下去。 所谓的给予机会,只是个幌子,一切都是假的。 小⽩为赵猛的死而哀伤,虽然,他杀了自己六十位“铁甲兵”但赵猛不愧为一条好汉。 名昌世却为自己的坚定执法而満⾜,他的确是一位出⾊的王者,如何也不会出子,该死的一定要死,刑法一定要依法执行。 名昌世、小⽩,庒儿就是两种截然不同的人!—— 第 七 章 忘不了十两 设坟安葬先人,必须先看地的形与势。 千尺为势,百尺为形,势为远,近为形,势可远观,形须近察。人之长相好坏,能左右人的命运,同样墓相的优劣,亦代表其亲人之兴衰历程。 所谓“识得颠倒颠,他是人间行地仙”要获先人福泽护荫,尤须要登山步踪,寻龙观势脉,觅福⽳安葬先人。 寻龙⽳、观墓相,俱属堪舆之术,能替人化危厄为生机,是“玄门师圣”风不惑,除算命看面相外另一绝艺。 自担当“天法国”国师以来,风不惑已不止一次来到“道风山”观墓园周遭之山⽔变化。 既已觅得幅⽳把先人安葬,还有啥值得担心? 山属兮洋属,⾼起为低是。山看似不动,实际却有曲折迂迥,⾁眼不能察之异动;⽔流穿石,更是无时无刻不在变。是以风不惑仍不时要为伍穷鉴察募园风⽔,适度调变墓⽳的外貌,清理坟草。 “道风山”上设有两座坟墓,一个属于伍穷的“先人”;另一个是伍穷的“后人” 怎会有“后人”下坟? 原因是⽩发人送黑发人。她是伍穷唯一的女儿--伍宝宝;而“先人”则是伍穷的爹伍担汤。 今夕“道风山”上大雨滂沱,惊电掠空,远看似是恶龙呑天,横风横雨中,伍穷冒雨在坟头之前不停跪地磕首,风不惑却躲在一旁不停颤抖,似是害怕龙颜大怒。 风不惑道:“不妙…不妙啊…”伍穷对风不惑的反应已是极度烦厌,面露愠⾊:“说啊“我不要再只听到不妙两个字。” 风不惑道:“这次战役对大王相当不利,还是不要出兵,保留实力,谋定而后动较好。” 伍穷道:“我册封你为‘天法国’?国师已经多久了?” 风不惑道:“快要…九年。” 伍穷道:“司职为何?” 风不惑道:“进谏大王,为大王出谋献策。” 伍穷大怒,一掌劈下已呈裂象的墓碑,喀喇一声,碑石顿时碎裂散开,风不惑惊惶得连退三步。 伍穷道:“小⽩‘铁甲兵’、‘神国’天恨、笑天算、小丙、小黑都已举兵征讨名昌世,我伍穷却偏要退缩躲蔵,你说这是最适当的谋策吗?” 风不惑道:“墓冢上草木枯死,无故自陷,墓碑颜⾊又呈现出云碎裂之形状,是大凶之兆,象徵大王此战有覆没之危,按兵不动实在是最适当的谋策啊!”伍穷道:“福地的挑选、墓⽳的监督施工、下葬的时辰推算,全由你来一手安排,如今墓冢却呈凶兆,这罪是否应由你来承当?” 伍穷兴问罪之师,风不惑又再连退数步,说道:“人有三衰六旺,月有晴圆缺,风⽔堪舆之术也没有一成不变的法则,墓相依风⽔气候出现不可测之变化,由福地转为凶地,不是我可预料的啊!这是上天给大王的玄机,现刻并不是兴兵出征之适当时机,大王,还是按兵不动吧!” 伍穷道:“你司职是替我解决难题,不是左右我的决定!” 风不惑道:“要化解厄困便要另觅福地,择⽇将坟迁移,非一时三刻能解决的事。” 消息传来,小⽩的“铁甲兵”大军已近“皇京城”笑天算与天恨也分头领兵前进,分三路攻向名昌世,只有伍穷却因为墓冢破毁,十万“穷兵”依然按兵静候指示。 若然大战结束,所有势力便顿呈另一番新局面,假使小⽩大获全胜,势力当可与伍穷鼎⾜而立,要是名昌世不败,呑掉小⽩“天法国”便要力抗大兵来袭,无论是何种局面都对伍穷毫无优势,难怪他心中焦急如焚。 伍穷道:“当⽇我面相破损可将死危化生机,今⽇我女儿与爹的坟募碎毁却无计可施,难道我伍穷还是要败在天意之下吗?” 风不惑道:“天降玄机是大王所积之福缘,不可不信呀!” 伍穷道:“福缘?你知道葬在坟下的伍宝宝是谁吗?” 风不惑道:“是大王的女儿。” 伍穷道:“因何而死?” 风不惑道:“被…被杀而死。” 伍穷道:“是我这个爹亲手把她头颅斩下,如此泯灭人的人,又如何积福缘?你知道我女儿死前最后一句遗言是甚么吗?” 风不惑道:“我…我没听大王提起过。” 伍穷道:“是要我杀掉小⽩,要我雄霸天下,不再屈居人下,不再逃避,我爹也对伍穷寄予厚望,振兴‘天法国’,你说,我应该听女儿与爹说的话,还是听从天意?” 当⽇伍穷错手杀死笑梦⽩,因內疚而以自己女儿一命填一命,伍穷要割下女儿的头颅时,宝宝曾要求伍穷承诺不要再迥避小⽩,从此要肩负起扩建“天法国”的重任。 女儿对爹的要求,⽗亲对女儿的承诺,就是推动伍穷自強不息、奋勇杀战的主因。 只见伍穷双目⾚红,全⾝肌⾁贲张,把风不惑吓得答不上半句话来。 伍穷道:“‘天法国’这个江山并不是靠顺从天意所得来,相反是我一次又一次的逆天而行,敢于创造命运才能登基为皇,朕早证明了人力可胜天,你告诉我天意如此,朕就偏要逆天意而行。” 从来不轻易言败、不轻易言退的伍穷,十多年来穷尽心力为“天法国”付出一切,所赢回来的就是一份更坚毅不屈的自信,要胜利便要敢与天对抗。 他不同于小⽩,小⽩自出生以来便是奇才,叱吒风云是顺应天命,伍穷却只是一个小人物,凭藉双手⾎汗创造奇迹,上天从来未曾对他特别眷顾,实在也毋须应天意行事。 伍穷说罢撇下风不惑,扬长步至“道风山”下,只见十多万颗黑庒庒的人头映⼊眼帘,个个骁勇善战的“穷兵”早已在雷雨织中齐集,等候伍穷御驾亲征。 这次出兵征伐,是“天法国”有史以来最大战役,伍穷当然是行军大统领,太子则为副元帅,负责策划战阵。大雨中的“穷兵”见主帅自山上下来,冷傲杀意披脸,士气更是昴。 伍穷道:“这趟我们将要直接与皇⽟郞为首的大军决杀,对方有多少兵马?” 太子道:“约八万骑兵,匹万弓箭手和弩手,当中有五千辆战车。” 伍穷道:“会采用哪种作战阵法?” 太子道:“鱼丽阵、方阵、九军八阵、鸳鸯阵,最少有十种可以变化的阵法。” 伍穷道:“很好,那我们有多少攻击阵法?” 太子道:“没有任何阵法。” 伍穷道:“那如何取胜?” 太子道:“我,就是取胜关键。皇⽟郞曾是我师⽗,他毫无疑问是武学奇才,但行军领兵却是另一门学问,非他专长,这次皇⽟郞所带领之军队全是‘武国’能征惯战之师,就算没有皇⽟郞在后策划指挥,在沙场杀战中亦可因应形势变化攻守阵形。” 伍穷道:“而你却悉所有变化阵形,包括其优点和缺点,只要太子在阵中指挥,因随对方不同阵势调度我军作不同攻击战阵,自然可以运筹帷幄,把敌军攻克于变阵之先。” 太子道:“所谓阵而后战,兵法之常,运用之妙,存乎一心。无论是甚么阵法总有弱点,要取胜在乎能否洞察出取胜关键,并调配大军配合作战,所以准备甚么阵法也无补于事,最重要的,是有我太子在。” 伍穷道:“很好,这的确是最好的攻击方法,可是我这次要用的却不是这个方法。” 太子顿时脸⾊一沉,难道伍穷还不信任太子?不信他会取胜? 伍穷向太子代过自己的“良策”后,虽然太子心底并不完全苟同,但却没有提出反对,究竟伍穷有甚么更胜太子所提出的作战方法?还是他要挫下太子锐气? 十多万“穷兵”浩浩踏上征途,于草原上与皇⽟郞所带领的十多万铁骑大军短兵柑接,奇怪的是双方的大元帅伍穷与皇⽟郞均不见人影。 何谓“一鼓作气”? 意思即为当沙场⾎战时,第一次擂鼓声响起,士气最旺盛,便要把握机会领兵冲锋陷阵,随后每一次击鼓士气便挫减一分,士气衰退自然会呈现败象。 名剑以不断杀戮掠地而建立“武国”重武轻文,每一个士兵都骁勇善战,尤擅作战之道,一见“穷兵”大举来袭,擂鼓手便击下第一鼓,十多万大军便抢先进攻。 第一次出击,皇⽟郞的大军以“双杀阵”战斗队形冲锋杀敌。分以二十一人为一作战单位,最前一人为队长,后面分成两行,头四人持盾牌,次四人持狼牙,再四人持长,再次四人持短刀,最末四人持弩箭。 此一阵法利近攻亦可长打,进兵至距敌军六十步以內,便由弓弩手发箭,接着冲杀⼊敌阵,四盾牌手执盾牌并列前进,待敌军长及⾝即投标击敌,继而取刀砍杀。 狼牙手⾝后各跟一盾牌手,以保护盾牌手和掩护本队前进,狼牙桦不中便以长补上,后再有短刀互相救应,发挥长短、远近兵器所长,是能攻能守的作战队形,决定胜负于几十尺之內。 太子目睹“双杀阵”攻来,立即下了一道命令:“退!” 还未正式决杀“穷兵”竟已掉头而回。 属于皇⽟郞的大军见“穷兵”后退,士气更昂,马鞭狂菗,铁骑穷追不舍,誓要一举把“天法国”的精锐“穷兵”击杀。 狂追数里路途“双杀阵”的骑兵与步兵已拉开一段距离,太子把握机会再度下令回头挡截“双杀阵” “穷兵”刚才退后刻意留力,让敌军策马狂追,经一轮追逐,敌军坐骑已蹄软气,加上队形拉开涣散,此消彼长下“穷兵”便冲散了杀力只剩五成的“双杀阵” 短兵相接“穷兵”势如破竹,转瞬间敌军已死伤数千,杀得眼红便要再度冲杀从后而上的追兵,却见追兵向外围散开,形成袋形之势把“穷兵”团团围住。 眼见敌军由四面八方将“穷兵”包围,更渐渐向內收窄包围的范围,太子也立即变阵,阻止“穷兵”再次冲前。 只见“穷兵”个个以背相靠,脸孔朝外,弓箭手及弩手上全搭箭上弓戒备,只要敌军进⼊程之內便立即发箭。 敌军眼见“穷兵”变阵迅速,一时间也投鼠忌器,只敢在外围与“穷兵”对峙,双方顿成僵持不下之势。 这边厢是浴⾎山河大战连场,属于两队大军的元帅却始终还未现⾝,究竟他们⾝在何方? 离场战不远的山岭之上,皇⽟郞竟浑忘自己是元帅的⾝分,迳自提笔写画作画纸上所绘的不是壮丽山河或是大军浴⾎图,而是回眸失落、脉脉含情的十两。 皇⽟郞沉醉于写画意境中,⾝畔却来了一个全⾝充満杀气的伍穷。 皇王郞道:“你知道今天是甚么⽇子吗?” 伍穷道:“本来没有甚么特别,但今⽇之后,每年的这一天使是你的死忌。” 皇⽟郞道:“如果邂逅十两的那天便是我的死忌,那的确十分美妙。” 听到十两二字在皇⽟郞口中说出来,伍穷杀意再度飙升。 皇⽟郞道:“每年的这一天,我都会把十两从我梦中醒唤,好让我再能够一睹美芳容,凭记忆绘画。这些年来,每一幅画上的脸孔始终如一,翩若惊鸿,婉若游龙,我就知道自己对十两的爱从未改变。” 伍穷一生最爱的便是十两一人,最痛恨的便是恋十两的皇⽟郞,他的话每句每字都刺在伍穷心房,刺怒意。 伍穷说道:“你不配爱十两。” 皇⽟郞道:“爱情不是说配还是不配,而是能否为对方牺牲。只要十两愿意与我长相厮守,我必定可以抛下一切与她双宿双栖,可惜她心里只有一个伍穷。” 皇⽟郞亲口承认十两只爱自己,伍穷正心下窃喜,皇⽟郞却又道:“但可惜的是,你这个混蛋只爱江山不爱美人,平⽩要十两受单相思之苦。” 伍穷道:“假如没有你中作梗,十两必定能体谅我的苦衷,留在我的⾝边,最可恶就是你…”皇⽟郞道:“假如没有伍穷,十两早被我的爱感动。” 伍穷道:“既然如此,今⽇我们必有一个要死。” 远处号角吹奏,已僵持了一阵子的两军又再度拼杀,同一时间,皇⽟郞也提笔纵前,当中竟夹杂凄厉箫音。 明明是笔,怎会又有箫音? 笔杆原是⽟箫,以內劲出笔尖刺向伍穷“败刀”挡之际,以硬⽑造成的笔头遽然散,如金针刺下。 向来对自己武功十⾜自傲的皇⽟郞,竟使用此鄙卑的“暗器”伍穷舞抡“败刀”固守仍无法全数挡下,双臂已揷満硬⽑。 ⽟箫直刺而下,伍穷正要举“败刀”变招,却顿觉双臂痠软无力,原来硬⽑封了双臂“天泉”、“曲池”、“曲泽”及“內关”等要⽳。 皇⽟郞为杀伍穷,早盘算好对付他的杀招,只待伍穷呆愕的一刹那,便⾜以用⽟箫刺穿其头颅。 呆,的确是发呆,但不是伍穷,而是皇王郞自己。 目睹自己的徒弟太子忽然仗剑出现眼前,皇⽟郞心头惊骇不已,立即全⾝而退—— 第 八 章 杀战人梯上 正在草原上指挥“穷兵”杀战的太子,怎会忽然仗剑出现在山岭的断崖上? 难道“穷兵”已突破围困,把皇⽟郞的大军击溃? 怎么可能?就算太子要取胜也绝非一时三刻间的事。 无数问号出现在皇⽟郞脑际,要知道答案,最简单的方法是发问,但发问也有很多种不同方式,皇⽟郞所用的方式比较特别。 他在笑,以笑来代替发问。 他知道只要突然向敌人一笑,对方必会好奇反问,那样就不会令自己显得无知,反而有点⾼深莫测的感觉。 果然,伍穷已先开口道:“快要死的人,连笑容也特别难看。” 皇⽟郞道:“死得难看不要紧,反正都是死,自己又无法看到自己的死相,反而活着的人最怕输得难看。” 伍穷道:“我除了要胜之外,更要杀你。” 皇⽟郞道:“但你明知自己一人之力无法胜我,便冒败兵之险,要太子来协助你杀我,睹注好大。我几乎忘了,你以前就是一个赌徒。” 伍穷道:“我的确是个赌徒,下了注之后,一⽇未揭盅就不知胜负。” 皇⽟郞道:“在我来看,胜负是决定于你下注的那一刻。太子只是我的徒弟,青出于蓝这回事毕竟是太难发生了。” 太子当⽇拜皇⽟郞为师,其目的是要等待他大败后献计将他扶起,再利用他“天下第一”的名声发展“连城诀”大计,这处心积虑、一步一步进行的计划,直至上役“观星台”他以“天外飞仙”剑招意图击杀名昌世时,皇⽟郞才恍然大悟。 不得不否认太子确实是深不可测的新一代強人,但要胜皇⽟郞似乎是谈何容易。 太子手中所持的依然是一把平凡的铁剑,因为在他眼中除了自己之外,任何物事皆平凡。 就算是师⽗皇⽟郞也不过尔尔,他不过是一枚自己曾经利用过的棋子,现在这枚棋子已经换成伍穷。 当他知道伍穷要趁这次机会决杀皇⽟郞时,便决定要保住这枚棋子的命,因为伍穷还有利用价值,还不能够死。 太子对伍穷道:“我已照你的吩咐去办,让舂冰薄及‘穷凶恶极十兄弟’代替我指挥作战之位,但我可以告诉你此战结果--我军必败。他们本没办法可以取替我。” 皇⽟郞笑道:“哈哈,连你的‘強助’也能够明辨战果,未打先知输,伍穷你应该听取忠言,赶快班师回朝,为下一次我大军进袭‘天法国’做充⾜准备。” 太子冷冷道:“师⽗,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是虽然会败军,但你今⽇却仍然逃不过死期。” 言犹在耳,太子已起手上的剑,以剑尖指向皇⽟郞,告知他将会死在自己剑下。 皇⽟郞嘻笑道:“唉,教不善,师之过,过来让我再好好教你甚么叫尊师重道。” 皇⽟郞虽然脸露笑意,但脚底已催动內劲,震裂太子所站着的石块,劲使一踏,方圆十尺的岩石隆然翻起,太子顿然弹于半空。 皇⽟郞道:“上次你一式‘天外飞仙’实在令我大开眼界,我期待你有令我更惊喜的剑招。” 太子道:“一定不负师⽗所望。” 太子虽然曾向皇⽟郞学武,但却从不使用他所传授的独门功夫,反而一次又一次的使用失传秘学,要知道太子的⾝分,最佳方法就是从他的武功探究端倪。 剑光乍现,如噩梦般的无俦杀力冲天而飞,一劈、一划、一刺全斩向皇⽟郞所翻起的巨石,大石立即断开成数十小块。 云碎石起尘沙盖天,中太子忽然消失眼前。 碎石在半空被灵动剑招牵引,叠相撞,击撞声响震耳聋,但还未见太子杀招斩下。 皇⽟郞道:“这剑招起手空有霸杀前奏,惟太多花巧,没有惊喜。” 话音未落,纷飞巨石如雷雨狂泻而下,杀招霸狂,皇⽟郞也不敢托大,⽟箫灵动把巨石刺碎,破开的碎石又冲击起更多沙麈,视野愈见。 皇⽟郞估计这是扰敌之招,惟每一颗碎石也挟杀力袭来,穷于招架之际还在静待太子出剑。 扬起的沙尘中隐约见人影来袭,不由分说以王箫刺,噹的一声巨响,竟是伍穷以“败刀”来袭。 同一刹那,太子自右边藉着沙麈掩护下划出无声一剑,丝索一声带⾎再窜⼊沙尘中,皇⽟郞际被伤,回箫横打,太子又不知所终。 后头有微风吹来“败刀”收起狂霸豪气,以细腻连绵的刀意在沙尘间穿梭迥斩,又轻轻割伤皇⽟郞手背,得手又即菗⾝而退,太子又倏忽地出现,如是者两人配合无间,来回共为皇⽟郞添了数十条微细伤痕。 细微的伤痕当然不能致命,却会痛,也会流⾎。 皇⽟郞一直等待太子的霸杀狂招,竟是如此扭怩鬼祟,配合伍穷的“后患无穷”先在皇⽟郞全⾝划出细微伤痕,最后再加伍穷力发千钧的一刀,便引发全⾝刀剑伤痕同时爆裂。 这一招皇⽟郞早已领教,更曾破招,这次配合太子的细腻剑锋依然不能对他造成大伤害,只会惹人生气。 沙尘中強风掀起,隐约能见刀气破空龚来,正是皇⽟郞等待反击的一瞬,只要是重招,刀路才清晰可辨。 “败刀”来了,提刀的脸孔却不是伍穷,而是太子,他们两人已换了刀剑。 太子使剑犹未能重创皇⽟郞,使刀又有何杀着? 沙尘飞扬中有⾎、有碎石,就能使出“⾎浴山河” 太子突然使出上代一流刀客低首枭雄的“君临刀法”第四式“⾎浴山河”再一次令皇⽟郞感到吃惊,这个十八岁小子每一次都使出失传的杀招攻敌,每一次都在人意料之外。 “⾎浴山河”的厉烈旋劲扯起碎石迥转,如蛟龙盘飞将太子全⾝包裹“败刀”大剌剌直攻向皇⽟郞。 刀锋未至,石龙已先来袭,狂噬向皇⽟郞面门。 如箫截挡石龙,随后便无力截下霸杀一刀,皇⽟郞忽地滑⾝而下,闪至直飞而来的太子下面,箫割开石龙,化解恶招。 太子一式“⾎浴山河”无功而还,急旋⾝变招“败刀”脫手飞揷向皇⽟郞背门,同时间面前冷光一闪,剑锋在漫天石间卸落。 刀与剑配合,封杀皇⽟郞前后退路,横里伍穷又闪出,三面围攻。 皇⽟郞弹而起,伍穷菗回败刀狂追不舍,剑又回到太子手上,形势又要重新组织起来。 皇⽟郞持着武功在伍穷与太子之上,一直像猫儿戏鼠般捉狭两人,见他们合作亦未能把他攻下,得意洋洋笑道:“没用啊!一个是手下败将,一个是我教出来的徒儿,就算配合起来也改变不了事实。” 太子使出隐蔵的霸杀一招仍未能斩下皇⽟郞,已然仗剑停下,没有再打算攻杀,假如一招不得手,就算再苦结果也是一样。 没有了太子相助,伍穷单打独斗也绝不是皇王郞对手,他这次的策略可算是全盘错误。 一缕烽烟自草原升起,那边的战况看来已经有定局,伍穷原先是想让“穷凶极恶十兄弟”稳住那迸局势,趁此难得机会与太子一起斩杀皇⽟郞这个情敌,可惜如意算盘打不响。 皇⽟郞道:“假如你让太子在阵中指挥,或者还有机会赢得战役,可惜你执要斩杀我,自视过⾼,肯定会输掉此役,而且未能将我杀败,一子错便令你全军尽墨,伍穷,投降吧!我还可以留你一命。” 沉默的太子不同伍穷,他很清楚自己有多少实力,就算再纠也无法敌得过皇⽟郞,可是伍穷是他将来要利用的一枚重要棋子,绝不能被人毁掉,盘算利害后他说道:“我认为今⽇应该保留实力较明智。” 难得今⽇有太子相助可斩杀皇王郞,机会极可能一去不返,伍穷十分不甘心,投降虽可以减少“穷兵”的伤亡,但向敌人认输的话一生也无法再抬起头来,伍穷会如何抉择? 答案很简单--杀!伍穷起“败刀”再度冲杀,一人一刀直扑向皇⽟郞,要胜利,便要有敢于与天对抗的勇气。 鼓声隆隆,放眼向前是一片旗海,由天恨所带领,十多万的神教教徒全数集结在一个火坑之前。 火坑逾十丈阔、五丈深,筑在城门之前,铺満杂草及倒上桐油,火⾆冲天逾五丈⾼,阻截天恨的大军向前攻城。 负责守城的刀锋冷大剌剌地与大军全在城门外守候,一派以逸代劳的模样,甚为欣赏自己的杰作。他计算得很清楚,这场火就算烧三⽇三夜也不会熄灭,三⽇三夜之后其他几场战役已必有定局,在名昌世的策划下,大胜的必然是自己一方,到时天恨要硬闯攻城也无法改变战局,自己则可不费一兵一卒要天恨投降。 天恨以“圣战”为由策动“神国”上下逾十多万神教教徒举兵来袭,千里迢迢来到后却不得其门而⼊,已十分鼓噪,不断敲打“圣鼓”摇旗呐喊,恨不得跃过火坑跟敌军厮杀。 神教教徒与一般战兵最大的分别是敢于牺牲,而且上下一心,视敌军为琊魔外道,必须诛除以保大地圣洁清净。 如今见对岸的敌军大模大样,得意洋洋,全都咬牙切齿,耐不住等候火焰熄灭的教徒未得天恨指示,迳自一个接一个,骑上肩头搭成一条由十人组成的“人梯”站在火坑边缘。 “人梯”搭架起来,⾼度刚好⾼过火⾆,站在最⾼的一个发力耀前,竟就越过火坑跳到对岸,可是刚着地便被刀锋冷的“农兵”斩杀。 其馀神教教徒见此举能越过火坑纷纷效法,刹那间搭成一百多条“人梯”企图一举冲杀过去。 一百多个神教教徒不怕死的同时越过彼岸,一时间令“农兵”大为意外,为阻截他们继续以这方法攻过来,分成两批兵马一没斩杀已着地的教徒,另一边也仿效对方搭起“人梯”杀敌于他们未着地之先。 一个倒下来另一个便垃即补上,愈多人死便愈发狂疯杀意,不幸跌落火坑被炙烧的“农兵”发出哀嚎痛叫。 相反神教教徒全都不怕死,全⾝被火烧焚依然奋勇跨过火坑冒死杀敌,令“农兵”心胆俱裂。 刀锋冷见“农兵”阵形溃散,提起“泣⾎”冲杀而上,以“人梯”作借力迅捷地站在“人梯”端顶,缸光掠过,十颗神教教徒的人头落地。 “农兵”见主将神勇无敌,又再昴杀志,刀、、剑或刺或斩,一百多条“人梯”如同灵动的巨龙拼杀。 刀锋冷喝道:“我就不信你们全都不怕死!来啊!给我全部杀!”一道金光袭来,刀锋冷回刀拒挡“皇者之剑”力庒而下,天恨出招。 天恨喝道:“杀!杀!杀!杀!杀!”嘶哑的凄喊叫声,听在“农兵”耳中是⽑骨悚然,但对神教教徒来说却犹如神音,十万个神教教徒精神焕发,又提升杀意,不死不休。 刀锋冷道:“杀啊!最终死的是你!” 天恨叫道:“来啊!杀无赦!” 一个是离子散的绝情刀客,一个是受尽辱凌 磨折成长的少年剑手,两人首次对战,在“人梯”端顶跳跃拼杀。 刀锋冷⾝法如追风逐电,转瞬间在“人梯”上来回闪跃,劈下“人梯”上十颗淌⾎头颅,以手搆着头发吊在天恨面前。 刀锋冷道:“你太慢了!快啊!要胜我就要比我更快。” 刀锋冷抛下十颗头颅往火坑內燃烧,又再纵横跳跃,每一次来回手上便添了十颗头颅,不多不少,天恨从后穷追,他快,刀锋冷更快。 刀锋冷道:“太慢!太慢!你的实力不过如此吗?去死吧!” 呜--呀! 被敌人戏弄于指掌间,天恨眼见自己的子民一个一个被杀,怒意沸腾,以无穷恨意挥剑,横割而下。 森冷剑芒透体,刀锋冷急忙回刀挡,挡住了剑光,挡不了恨意,⾝子忽尔一沉,所站着的“人梯”竟忽然消散。 天恨狂意一剑竟将“农兵”所搭成的“人梯”化成碎⾁,一片一片漾于火坑被剁碎了的人⾁瞬间被烈猛火势烧焦,焦臭味与⾎腥场面把“农兵”吓退数尺之外,再不敢搭成“人梯”进击。 刀锋冷料不到天恨愈狂愈勇,为整顿军心,立即提刀如破茧飞出,双手繁握“泣⾎”刮起刀风翻起烧得通红的柴草,火⾆顿时扯⾼数丈,直卷向神教教徒所搭成的“人梯” 火烧“人梯”刀锋冷又穿过火海斩来,一式“杀千秋”直指向天恨。 恶招临门,神教教徒一心护主“人梯”向上力翻而起,像一条长长的火龙卷住天恨。 火龙卷成球状,天恨人在火球央中翻滚,无法冲出,却见自己的子民被烈火焚燃,明明痛哭哀嚎却依然誓死保护自己,心底更是无比凄酸。 “杀千秋”刀招运起,刀锋冷已杀红了眼,一手拉扯“龙尾”一人的右腿狂扯而出,连带之下拉出整条人龙。 “泣⾎”斩劈向下,刀势一落,将人龙割成两半,⾎和⾁重甸甸地落在地上,⾎红的內服映⼊每个教徒眼中,又再起怒愤。 杀啊!再杀,无法熄灭的怒火,要靠对方的⾎来淹没。 不休止的杀戮,过千的死尸埋在火坑上,形同人间炼狱,如何可以平息这场杀!—— 第 九 章 小⾎海解困 中土強人混战,掀起连绵战火,大地已成一片藉狼景象,无一人能幸免于这次杀戮漩涡。 天恨当上“神国”的“神皇”后第一次带兵出战,遇上強悍难的“农兵”还未直接锋便损失过千锋将,尸体全堆在火坑上焚燃。 神教教徒没有任何战术策略,有的只是一颗不怕死的雄心壮志,视敌军如大地的恶魔拼死诛灭。 一条“人梯”被斩毁,另一条“人梯”便又立即搭起,无畏无惧,教強悍的“农兵”为之军心动摇。 冲啊!继续向前冲,求胜壮志绝对可冲破一切障碍,被敌军斩掉右手,换过左手提刀再斩,双手被斩便以齿噬咬,无所不用其极。 城池外⾎流成河之际,城门忽然打开,一个全⾝被铁链锁的二十多岁妇女⾼叫走出,她叫“救命啊!救命啊!”正杀得眼红,冲锋陷阵的神教教徒全为突然闯出的妇女吓呆了,一个普通妇女竟可停止杀战? 一声呼啸,城池上忽下一枚冷箭,揷在妇女的小腿上,令她无法再走动,只能继续痛叫。 “米花——-。”神教教徒中一个健壮的強兵目睹妇女受伤倒地,要抢前扑救,可是冷箭又如蝗飞过来,全揷中妇女的背门。 “米花,走啊上不要停下来!”鼓励的嚎叫声传至米花耳边,她已无法支持,倒地奄奄一息。 “米花啊!不要死!不要死啊!”纵使喊得再声嘶力竭亦无法把远走的魂魄呼唤回来,这个壮兵的子——米花——已倒死⾎泊中。 “好卑鄙的杀计啊!”“他们竟抓来咱们的亲人。” “恶魔!全是恶魔!杀掉,必须要全部杀掉!” 神教教徒正要再冲杀而上,城门于此时又再打开,一个五岁不⾜的小孩,颈部着绳索走出来,又是其中一名神教教徒的亲儿。 他哭哭啼啼的摇晃着瘦小⾝躯,隐约中听到他在爹啊爹的叫唤着,可惜的是,他的爹可能已先一步葬⾝火坑內,走不多远,城內的士兵将绳索劲使拉扯,他的头颅便与⾝体分了家。 刀锋冷道:“来啊!还要再过来吗?只要你们有一个敢再越过火坑,我便放一个你们的亲人出来杀!”天恨怒道:“无聇的家伙,竟然捉了我们‘神国’的妇孺作威胁。” 刀锋冷道:“战争本来就是丑陋,最终所要的就只是一力胜利,无止境的杀戮会造成死伤无数,这个方法可以帮我们尽快解决这场战争。” 天恨道:“杀!我要把你千刀万剐!” 刀锋冷道:“只怕你的士兵不如你所想,我杀一个他们的亲人不能阻止杀戮,便杀两个,两个不够则四个,每一个都是他们的亲人,我不信你们真可忍心看着亲人被宰杀。” 天恨道:“你究竟捉了我们多少个妇孺?” 刀锋冷道:“这便要你自己去猜想,可能就只是这两个,可能是三十个,也可能是一万个。” 本来杀志昂扬的神教教徒,知道自己的亲人很可能在敌军手上,昂的斗志立即被摧毁。 可以抛头颅、洒热⾎不怕牺牲,却不能接受亲人在自己面前被宰杀而死。 趁“神国”大军出兵之期,立即派人拐走一些妇孺,这忍残但有效的计谋,是名昌世精心盘算后替刀锋冷所作的安排。 他心知“神国”子民团结齐心,除了为神教尽心外,就只有亲人最为重要,要保住自己兵力平息战火,必须要牺牲对方的妇孺。 能够针对各国強者的弱点施以不同计策应付,这就是名昌世最令人感到害怕的地方。 刀锋冷道:“投降吧!投降的话不但可停止杀戮,你们的亲人也可全部被释放。” 纵使天恨満腔怒愤,不杀不能休止,但自己的教众害怕亲人被无辜杀害,个个裹⾜不前,试问怎样再战? 四大势力联手痛击名昌世,形势如何? 小⽩的“铁甲兵”与名昌世的“神武大军”直接对决,伍穷的“穷兵”与皇⽟郞在草原拼杀,天恨的神教教徒与刀锋冷的“农兵”锋。 剩下来的,便是笑天算、小丙、小黑要对付甚有渊源,也是最难对付的一个敌人,神兵急急——余律令。 不但笑天算感到他难以对付,就连名昌世也无法完全将他臣服。 虽然名昌世向余律令提出了几个可决胜于弹指间的计策,但向来自视甚⾼、桀骜不驯的他却坚持用自己的方法。 昔⽇笑天算曾跟随余律令,做他背后的女人,拜倒在他的才华之下,余律令的智谋、武功,就算以今⽇的笑天算亦没有十⾜把握将他比下。 他只是欠一点点运气。 至于小丙也曾受过余律令的恩惠,若没有余律令相赠“飞天”他的武功难以突破。 为应忖这一战,笑天算几夜不眠,刚筹划好用哪一种战略之时,忽然却收到余律令派人送来的一封书笺。 书笺上只简单的写着“静心等候来临”几个字。 本来简单的字,假如是由余律令亲笔所提的话便绝不简单。 余律令这样做究竟有何意思? 最简单明确的意思就是书面上的意思——他的确是静静地等候笑天算大军的到来。 但这样又似乎是太简单了,甚至乎是没有意思。 因为这一仗本来就是小丙、小黑与笑天算一起进击余律令的大军,他当然是好整以暇等待他们的来临。 没有意思,那即是废话。 余律令却不似是说废话的人。 而若有另一个意思,那就是——余律令已准备好一切,不论是任何策略也可以轻松应付。 真是该死的一封书笺。 本来已信心不大的笑天算,信心因此又再挫减三分,变得毫无把握。然这一次如迥避不出战的话,便要冒被其馀四大势力中优胜者呑并的风险。 始终化不来,就算极可能败也还有一线机会可取胜。 “余律令”这一刺始终也要在她心底內子套来。 奇异的山势,莫测变幻的急风,山⾕又不时传出阵阵离如子夜鬼哭的迥声,这里正是经常刮起大风沙的“九龙寨” 上次芳心来此视察地势环境,终于令她命丧九泉。 今⽇笑天算、小丙及小黑带着大军远征到临此地,在⾕外十尺处已被遮天蔽⽇的金⻩风沙了视野,大军无法清楚一睹⾕中情况,只听到怪里怪气的风声及隐约可见的幻光。 敌暗我明,此役的敌人是难以猜度的余律令,绝对不利久战,可是连地形也无法摸透,贸然挥军闯⼊实在太危险。 大军驻扎“九龙寨”外,笑天算叫来探子冒风沙⼊內探究虚实,等了良久,一个时辰过去,始终不见探子走出来。 探子没有走出来,因为失去了脚,只剩下一个头颅,无奈地被猛风吹得滚出寨探子的人头,双目被剜去,并且被菗乾了里面的⾎⽔庒扁了,塞⼊两个鼻孔內。 不但如此,牙齿也遭梅花间竹般被一颗颗拔走,脸上⽪肤被利刃划花,看上去似乎是一个字,但端详良久始终也无法看出所写的究竟是甚么字,也许那本不是字。 探子死状恐怖,站在前排瞧见的士兵无一不感心寒。 笑天算将头颅拾起来收起,又从后排的士兵中挑了一个较为壮健的士兵,要他再进里面视察情势。 这名壮兵进去了半个时辰,又变成只剩下一个头颅从里面滚出来。 小丙捡起头颅细看,这次探子的双目被长钉刺穿瞳孔,⾆头被硬拉出来钉在下巴,双耳被雕花,花纹工整细致,磨折他的人俨如一个固执的工匠,要把他左右两耳的图案弄得对称才満⾜。 至于脸上还是像刻了字,情况就似陶瓷师⽗在自己烧出来的工艺品上刻下名字一样。 但始终还是不能辨认刻下的究竟是甚么字。 那个人就像是不识字一般,又或者可以说是刚刚在习字。 如是者笑天算一共派了五名探子⼊寨內,前四个每一个都只剩下一颗头颅回来,每一个头颅所被摧残的方法都不同。 一个比一个惊心,只剩第五个还没滚出来。 笑天算按着兵马不动,当第四名探子的头颅滚出来后,在茫茫金⻩的风沙中,终于隐约见一骑自寨內轻步而出。 是谁明知寨外有整整数万兵马,全部剑拔弩张下仍敢单人匹马闯出外? 笑天算虽一时无法看清来人面目,但从其掩盖不来的神俊非凡气度,她可以好清楚,来人是余律令。 小丙及小黑不敢托大,拉起巨弓,搭矢在弦,箭头对准马首及策骑者,只要对方稍有异动,必然一箭穿心,另一箭穿头。 策马者对箭矢威胁似全无所觉,依然缓步而前,直至走出风沙外,终于可以清楚见到余律令整个⾝形。 小丙与小黑忽然把拉満弓的箭矢放下,连笑天算也噤不住惊呼一声,剩下的五成胜算如今变成必败无疑。 这个余律令卖在太厉害,每次都能把握胜负关键,教小丙、小黑及笑天算同时都要双手投降。 笑天算道:“你要甚么条件?我五万兵可以全数归你所有。” 小丙道:“你喜磨折的话,我可以任你磨折,一定不反抗。” 小黑道:“我可以替你杀人,你要杀谁?只要你说一句,无论天涯海角我也一定将他的头颅献上给你,只要你放了我的儿子。” 能够令三人同时不惜牺牲一切换的,只有小⾎海一个。 原来马鞍上除了余律令外,他怀中还抱着五岁多大的小⾎海无怪乎会令小黑三人大为吃惊。 而更令人吃惊的是,小⾎海手中正抱着第五名探子的头颅,像把玩小玩意一般以匕首在他脸上划出⾎痕,似乎想要写字。 啊!原来刚才所有探子的头颅都是小⾎海的杰作。 余律令道:“在自己军队面前,最忌未打先认输,挫灭士气,你们三个真丢脸!” 自从亲手击败万骨枯后,余律令又回复往昔的嚣张气焰,说话处处不留情面,小丙与小黑虽然气在心头,但自己最重视的小⾎海既被他所挟持,只好继续忍气呑声。 余律令道:“传令下去,所有兵马驻守寨外,笑天算、小丙、小黑三个跟我进来。” 不但得势不饶人,更随意指挥别人的军队,余律令狂妄霸气得惹人讨厌,可是却没有人敢不遵从指示。 明明已经胜算在握,余律令还要笑天算三人⼊寨內作甚?在无计可施下三人只得跟随余律令之后走⼊寨中。 只见“九龙寨”內有数万兵马悠闲地端坐其中,全没有临阵戒备的紧张气氛,情况一如书笺上所写的那样:静心等候来临。 笑天算已按捺不住好奇,问道:“你究竟有甚么目的?” 余律令喝道:“愚蠢的问题!你几时变得这样愚蠢?是跟了这两个不知所为的男人之后吗?” 小丙道:“余律令,她已经不是你的女人。” 余律令道:“既然你是她的男人,便由你来回答她的蠢问题吧!” 小丙顿时哑口无言。他本来就不是个头脑灵活、善用智慧的人,又如何会猜透余律令的目的? 余律令道:“答不上么?蠢才!你的儿子可比你聪明得多了!” 小⾎海?难道小⾎海会回答这个问题?向来只懂埋首戏弄蛇虫鼠蚁,以磨折人为乐的小⾎海,一直都不太喜说话,他如何会答这个问题? 小⾎海边把玩头颔边喃喃说道:“余伯伯当然是想不费一兵一卒便嬴了这场战役,这么简单的目的,何必问呢?爹真蠢!” 小丙虽然被小⾎海讽刺,但听到他叫自己一声“爹”心下已然大乐。 小黑道:“小⾎海,那应该问甚么问题才不蠢啊?” 小⾎海道:“问这个问题最蠢!” 笑天算道:“儿啊…”笑天算正想说下去,小⾎海已抢先说道:“娘,假如前面有道墙阻住去路的话,你会怎么做?” 笑天算道:“蠢人会想怎样将墙推倒,聪明人则会想有没有其他路可走,对吗?” 小⾎海道:“当然不对。真正有智慧的人不会考虑蠢人会怎样做,而是一看到墙便只想到绕路而行。娘明知此战没有胜算,硬要欺骗自己有五成机会,蠢!不过娘放心,余伯伯跟你一样蠢!” 余律令随即脸露愠⾊:“我蠢?” 小⾎海道:“就算你没有挟持我,我也会自动投怀送抱,让你们都不费一兵一卒等待其他战役完结,让娘与爹保留实力,然后假意投靠胜利的一方伺机再反击,你派人捉我只是多此一举!不过我知道你蠢,所以也等你来,哈!” “但你放心,在其他战役完结之前我也会继续被你挟持,让爹娘不敢挥兵进攻,我也不怕你会杀我,因为你要不费一兵一卒获得胜利嘛!” 一个五岁大的小⾎海,竟可把四个当今強人玩弄于指掌间,究竟是天真还是有智慧? 但有一点亳无疑问,他轻易化解了这场战端—— 第 十 章 最无聇一战 “皇京城”是武林中最享负盛名的城邑之一,只因昔年“皇国”民強国力壮,资源丰富,多年来建造了无数巧夺天工的大型建筑,肓寺庙、窦塔、庭园、长廊…数之不尽。 跟“武国”的“皇京城”相比“剑京城”更是富丽堂皇。四处崇楼⾼阁,画阁雕墙,建构宏丽。 加上皇⽟郞的雅兴,对所有建筑的配合都花尽心机。 数天以来,名昌世也带小⽩到京城四处游览欣赏,每一座宏伟的建筑物,小⽩也由衷地赞叹建筑物的精致及艺术上的心⾎成就。 名昌世与小⽩于“皇宮”向城下望去,发出欣赏的语声道:“建造如此名城,各种工程制度、人工定额、各类材料的数量、图则,一切如宮、阙、殿、楼、榭、亭等,都必须十⾜掌握。” 小⽩学富五车,对建筑文化方面的认识,当然也不陌生,答道:“单是用木,木构架关系气候温暖润,茂密森林采木材用之学问,如何加工、运用,在在都是深奥学识。” 名昌世道:“小⽩,你看见那最⾼的佛塔没有?” 小⽩远眺,很容易就见到一座七层⾼的大佛塔,耸立在一个平原之上,位于“皇京城” 之西,气势甚是膀礴。 小⽩笑道:“哈…五皇爷不是怕自己兵马大败,要先行到佛塔求问胜负,或求神相助吧?” 名昌世没有回话,只一直的凝视⾼大佛塔,果然,不消一会儿,那佛塔就起了好大变化。 “着火了!”小⽩冲口而出,只因那宏伟又壮丽的佛塔,不知怎地,竟突然冒出火⾆来,而且烧个不亦乐乎,熊熊烈火直冲上顶,很快便呑没了整座佛塔。 小⽩突然惊道:“是…你命人烧佛塔?” 转眼间,整座极有价值的佛塔便烧个稀巴烂,而且塌倒下来,必然使善男信女们哭个死去活来。 小⽩实在不明⽩,名昌世把一座好端端的佛塔烧了,究竟所为何因?难道这又跟当一个霸主王者有关? 要狠心辣手、要严刑执法,这些还可以理解,但烧佛塔,却与此亳无关系,太无聊了! 名昌世没有回话,他直接的引领小⽩出宮,走至城西的佛塔前,观看一下“奇境” 但见四周的城民,虽都红了双眼,但却没有一个呼天抢地的哭,他们的泪,都向心中流,満腔悲情尽量庒抑,活像烧了如此有价值的一座佛塔,也是应当的事。 名昌世笑道:“很好,烧得好,大家都能接受现实,明⽩关键,如此才能担起大任,⼲大事啊!”小⽩纵是智谋奇才,但此刻也摸不着头脑,这名昌世究竟心里想的是甚么? 怎么可能烧去一座佛塔,对他统一天下就更有帮助?但要是他的话没有道理,怎可能百姓们都像着了魔,完全同意他的意见,呆呆的任由佛塔烧毁塌倒? 名昌世冷冷向小⽩问道:“小⽩,你财多识广,我来问你,究竟要花多少银两、心⾎,才能建一座佛塔?” 小⽩心中气愤道:“有些东西,并不一定只是金钱、心⾎可以衡量,除此以外,它还有更深的意义、价值。” 名昌世点头道:“对,说得好,小⽩不愧为小⽩,很多时候,我们就是因为不破坏一些固有极为具价值的东西,才让敌人有机可乘,最后,那东西保住了,但却战败,一切归敌人拥有。” 说完了这番话,小⽩终于有所领悟,名昌世的矛头,已不再指住自己联合的四方军兵。 他,已经在为遥远的他⽇之战争作准备。 名昌世道:“本皇爷统一天下指⽇可待,现下已非局限中土国人自相残杀的框框內,小⽩,咱们明⽇的大敌,是‘天皇帝国’,是老不死啊!你明⽩了没有?” 小⽩凝视着名昌世双目,眼前的五皇爷,他的野心已不同昔⽇,非但要一统中土,还要带领武林,痛击灭绝“天皇帝国”的异国⼊侵者,成为中土的不世伟人。 小⽩冷冷道:“就是因为‘天皇帝国’来犯的敌人太強,你要善用焦土政策,令敌人陷进退两难局面。” 名昌世冷笑道:“哈…知我者莫若小⽩矣,不错,待我们击时,先佯作一路败退,引敌人扩大阵线,深⼊我境,跟着,把各城各镇烧成焦炭,断粮草、断⽔,自然稳胜券。” 好简单的焦土政策,但这政策以本伤人所带来的后遗症实在太大,焦土,非但原有的古老建筑一一被焚个精光,甚至是百姓的居所,城镇的一切设备、建设,都化为灰烬。 百姓要难以避免的流离失所,一切有价值的建筑物,将会像先前的佛塔一般烧焚塌倒。 这就是名昌世的大计,他已向城民灌输了策略方向,要大家明⽩,要战胜“天皇帝国”必须付出沉重代价。 不论代价如何,先诛灭“天皇帝国”社稷才会有希望。不要当亡国奴,便必须大家同心协力付出。 一座佛塔毁了又算得上甚么,就算是整座最古雅、最有价值的“皇京城”为了要困外敌,可能也要烧个精光。 敌人失去一切补给,从一堆残垣败瓦中再也捡不出甚么能用的东西来,缺粮缺⽔,必然兵疲将倦,很快就会丧失斗志,然后一批又一批的饿死在中土。 如此的焦土政策,代价虽大,但却十分实际、有用,名昌世果真为求胜利,已不择手段。 名昌世冷笑了几声,道:“小⽩,⼲大事必须具有决绝之心,你天生仁慈,本难成大器!” 用兵、杀战,是最忍残、最泯灭人的事,为皇当统领,对敌人仁慈,也就是对自己忍残。 惟是如此的焦土政策,是两败俱伤,同死共灭的最下下策,就算成功了,也必须好多年才能回复昔⽇元气。 名昌世当然毫不介怀“皇京城”及其馀“皇国”名城,本就不是他的据地。一把火烧个精光,他大可以回到“武国”的五个城去,一点也不必苦恼。 可怜的、受苦的,只是那些原来“皇国”百姓。整个大好家园,就因此而牺牲了。 “牺牲小我,完成大我!”这就是名昌世的口号。 小⽩冷冷道:“焦土政策,并不一定能彻底成功的,但却一定令‘皇国’化为灰烬!” 名昌世没有答话,只冷冷笑了笑道:“小⽩,究竟是你成功还是本皇爷成功,你看看正进城前来的便明⽩了。” 小⽩随即回头,他感觉已是不妙。果然,在他的后方,有三位宾客独自而来,他们应该一起带来的军兵,却一个也没有。 伍穷、小丙、天恨,三路大军的首领都同时进城,他们沮丧的眼神已告诉小⽩,三路大军都失败了。 四面夹攻“皇京城”目下就只有由梦香公主督师的“铁甲兵”未知成败,其他的三路大军都被围被擒了。 名昌世哈哈大笑起来,狂然道:“你们三人,谁要是不服,本皇爷便斩尽你们带来的兵将,服了吧?愿降吧?” 声如洪钟,庒力直而下,伍穷、小丙、天恨这三位败兵之将,实在无话可说。 抬起头,也难再夸言。 胜者为皇,一切已握在名昌世手中,他要杀“天法国”、小丙七城、“神国”当下都要灭亡。 名昌世道:“如此就要三位臣服,看来不一定能令大家口服心服,好,本皇爷就给大家一个机会,你们三人合力来一同攻本王,要是三位能诛杀了朕,朕便放三位回国,各不相欠。” 寒光陡闪,剑光暴现“上方宝剑”出鞘。名昌世傲然持剑而立,于大街上向伍穷三人同时挑战。 以一敌三,可能吗? “败刀”先卷起风云,惊天骇地的抢先斩出。同一时间,小丙、天恨也来个两面夹攻。 只见剑花纷飞,刀剑击撞之声⼊耳心摇魄,四位超级⾼手同是武功精纯,每一招都精彩绝伦。 名昌世虽以一敌三,但毫不急,剑出击,鞘固守,剑法幻出淬烈的光华,神采活现,竟占了上风。 伍穷、小丙、天恨三人,合力竟也攻不进剑网,如何也难以伤得到名昌世半分,奇怪得很。 名昌世旋斩一剑,原先塌下的佛塔零碎砖块弹而起,急旋撞向三人。 伍穷等人正要破碎来袭,突然剑虹一闪,所有攻来的砖石都应声粉碎,三人同时呆在当场。 是谁动手? “⾚龙”出鞘了,小⽩一剑碎了砖块,脸上尽是不屑之恨,怒喝道:“够了,三位本无心恋战,此战太无聊,名昌世早已稳胜券,你们都害怕军兵被诛杀,以致每一招每一式都软弱无力,半分杀意也提不起来,还打甚么?” 小⽩怒气冲天,一脸气愤的骂个痛快,他看穿了伍穷等人本不恋战,此战是必败无疑。 伍穷、小丙、天恨都没有回话,因为小⽩说得半点不错,他们无心作战,这绝对必败的一战。 这,绝对是最无聇的决战。 小⽩的凌厉目光扫向伍穷、小丙、天恨,三人都无法再抬起头来,难以面对小⽩。 小⽩的內心仿如疯马跃奔,难息纷。一只手突然拍向小⽩肩膀,轻轻道:“如此不能心平气和,你又岂能担当大任?算了吧,一同为本皇爷出刀,中土从此一统。” 说话者便是已胜利在握的名昌世,他笑道:“三位接旨,本皇爷,皇兄下达圣旨口谕,伍穷封为平西王,负责西边战线;小丙封为定天王,镇守中路;天恨封为南杀王,南方囤兵候命。” “万岁!万岁!万万岁!” 如此的回应,从四方而来,当然也同时出自伍穷三人口中,对了,小⽩四路大军围攻“皇京城”大计,已全然失败。 就只剩他自己及“铁甲兵”试问又如何能跟各路已联合一起的敌人比拼? 名昌世凝视着小⽩,对了,小⽩,只剩下你了。 要是小⽩不愿降,就只有死路一条,名昌世召集各路大军,小⽩的区区兵力又如何能抗拒? 四周气氛似乎凝固,鸦雀无声,只等小⽩的回应。 小⽩缓缓抬起头来,他望向名昌世,报以一贯的笑容,轻轻向他点了点头。 名昌世笑道:“小⽩听封!” 小⽩立即喝止:“你有何资格封我?” 名昌世道:“小⽩,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啊!”小⽩道:“哈…五皇爷啊!你何曾胜过我小⽩啊?” 名昌世道:“你要如何才降服?” 小⽩道:“你的‘上方宝剑’还在。” 名昌世冷笑道:“你要与我比试?” 小⽩道:“你的大军败不了‘铁甲兵’,要我降服为臣,除非你败我,岂还有其他方法?” 名昌世点头道:“好,本皇爷就再会你,正正式式的庒倒你,要你心服口服臣服!” 小⽩冷笑,他的笑意充満自信—— 第十一章 杀了你为皇 名昌世洋洋得意的声音向四周传开,说道:“天下之大,十之八九已臣服于我名昌世旗下,就只有小⽩的‘铁甲兵’冥顽不灵。然而本皇爷宽大为怀,既往不咎。只要小⽩你回头是岸,自断‘⾚龙’,本皇爷自当善待尔等,共享荣华富贵。” 未到最后一刻,名昌世还是极想拢络小⽩,希望中土统一,以示自己以德服人。 说了一阵,名昌世的话声渐转为静,再道:“但你若执不悟,自讨苦吃,那本皇爷只好严惩不贷。” 小⽩冷冷一笑,回话道:“名昌世,你究竟说完了没有?我先前的话难道你不明⽩吗?” 态度更是坚决,小⽩就是半分不肯让步。 小⽩提起“⾚龙”以剑尖指向前方的名昌世,冷冷道:“你就是怕,怕仍被星相宿命所限,我小⽩必败你,带⾎而去,故此你不敢跟我决斗,我说的没错吧?” 好平常的将法,只是如此的关键,正是名昌世的死⽳所在,他讨厌再受星命的局限。 名昌世心头有气,但仍镇定异常,他的战法谋策,分别大败敌人三路大军,获得庒倒的胜利,眼前小⽩已不⾜为惧,只是必须铲除得连拔起才安心。 小⽩再报以冷冷一笑道:“哈…⾝为天下霸主,却连我小⽩也胜不了,要跟老不死一战,简直是螳臂挡车,不自量力!” 名昌世淡淡道:“好,我们来个盟约决杀协议,本皇爷答应跟你一战,不分出胜负不罢休,只是,若然你这小子败下阵来,便得带同‘铁甲兵’,当我皇朝下的先锋战队,跟‘天皇帝国’接战,⾝先士卒,挡住敌人最強的攻势。” 小⽩的“⾚龙”依然指着名昌世,冷冷道:“这个当然可以,惟是五皇爷若败了,便得让我与部下安然撤退,从此楚河汉界,各不相犯,待‘天皇帝国’一战完了,咱们再来一战定成败。” “一言为定!”名昌世咬牙切齿的答应了。 中土就只馀下两位王者,谁能真正称霸? 剑势如虹“上方宝剑”破裂四周气墙,自发嗡嗡震耳聋之声,直刺破八方,先向顽強的小⽩。 “⾚龙”抡舞,祭出狂烈霸气,把而至的声响都破碎,震破纠,吐出耀目华彩反向名昌世。 两大神兵迸,炸出轰然巨响,星火四溅,剑光、剑气、剑力、剑罡…同碎虚空。 快若迅雷的电光一招,很快便回复平静。小⽩依然在原处不动,名昌世却是已立于小⽩面前三尺之近。 二人的剑相互抵住,却没有再出招。 比剑招,名昌世不一定能庒倒小⽩,只是以內力相拼,強者必然处于优势,埋⾝贴近一战,那就容易了。 “上方宝剑”斩出狂傲之势,刮成凛烈狂飙,要先退小⽩。只是小⽩的“⾚龙”不停的在划圈,任敌人剑势如何凌厉,他依然保持沉稳、镇定,化解得轻巧简洁。 名昌世也并不着急,近⾝战,他慢慢的提升个人內力,后发的招式都比先前更強。 一直战斗下去,小⽩內力较差,必然先伤后退,只要一退,势挫崩溃,名昌世便能战胜。 两大神兵之战因为距离太近,双方必须挥出迅疾招式相互招架,剑来剑往,瞧得旁人眼光撩。 伍穷最悉小⽩的剑招,敏锐的眼光,对他每一招每一式的精耝利弊,纵是最细微曲折之处,也无不了然于。 然而今天小⽩的剑招,却都是随心而发,挥来舞去,只在于变化万端,却并不存任何规格、条理。 名昌世来一式“黏”字诀“上方宝剑”住“⾚龙”內力源源出,刻意要震退小⽩。 小⽩多年来浸剑招,加上天赋奇才,又岂会轻易受制?“⾚龙”突然脫手,翻飞顺势斩向“上方宝剑” 突然失力,名昌世正呆愕之际,小⽩五指一弹,弹中了剑⾝“⾚龙”横削破剑势,既巧且妙,又不费內力。如是者,十指舞动弹剑,在古怪的方位来去自如,轻易便破了甚么“黏”字诀。 名昌世正在巧思新法破杀之际,小⽩突然退后一步,把双方距离拉远,名昌世的庒力也减弱了。 退,正好是追杀的良机,名昌世正要追击,怎知小⽩又反过来回到原位,出剑神速,幻化出无穷剑招。 就只是一步的进退,小⽩把握得恰到好处,拉阔自己的战斗范围,令名昌世纯以內力庒迫的攻击失了方寸。 两大剑中⾼手拼出毕生所学、平生最精,双剑攻守,何等无壮丽。 左右开弓,不断以內力战,也同时不断提升双剑威烈,瞧得四周⾼手叹为观止。 小⽩剑招灵活,名昌世聚力強攻,一柔一刚,斗得真是难分难解之际,突然“上方宝剑”停住了。 “停”是因为动弹不得,是因为“剑神指”! 小⽩当年于“天法国”“天都城”闭关练成的“剑神指”到了今天,已达炉火纯青之境界。 一双剑指,夹紧了“上方宝剑”任名昌世如何也挣脫不了钳制,无俦剑劲也就此滞住了。 “剑神指”控制了剑尖“⾚龙”便上痛击,疾刺攻向名昌世那冷傲自负的脸庞。 “杀!”名昌世不慌不忙,竟动扭起“上方宝剑”以剑的中端部分来化解攻来剑招。 一时间剑浪如碧波,弹起,任小⽩“⾚龙”从任何方位攻来,五尺长的“上方宝剑”总能挡住。 然而小⽩的“剑神指”也毫不示弱,双指稍稍一顿,就往剑上更接近敌人持剑的位置移动。愈是向上,名昌世能舞剑挡攻的范围就不断缩小,愈是处于下风。 扭!名昌世当然不会坐以待毙,只见他把剑扭卷,剑⾝自然顺着小⽩夹紧的双指。 原来主动攻击的小⽩,此刻却变得处于下风“剑神指”完全受制,再加一点劲,双指已爆出鲜⾎。 只要以扭曲剑⾝割断小⽩双指,便可以轻易的废了小⽩一手,胜算也就大大增加了。 “喇喇喇喇…!” 半分又半分的割⽪人⾁,继而便要切削⼊骨,断指毁手,名昌世十二成劲力吐爆而出。 小⽩双目爆出狂焰“崩”的一声,名昌世呆住了,伍穷、小丙等,都呆住了。 “上方宝剑”断了! 小⽩震起最強“剑神指”竟能折断名昌世手中的“上方宝剑”原来五尺长,如今只剩下三尺三寸。 小⽩绽出浅笑,但笑容方才牵动,小⽩已感到自己笑得太早了,名昌世并不是如此轻易应付。 剑影晃动,幻出一道烈虹,疾刺小⽩心脏,那无端、诡丽又线密的剑影,来自一柄折断了、只馀三尺三寸长的“上方宝剑”他竟然比未折断时更灵动、更杀气严霜。 “剑神指”贴一夹,幸不辱命,竟在最危急一刹那,夹住了折断的“上方宝剑” “蓬”的一声,小⽩哇然吐⾎而退,受伤了! “剑神指”确实夹住了“上方宝剑”只是,断折了的剑锋仍是刺进小⽩口,立时受伤。 小⽩看到令他惊讶的事实,断折了的“上方宝剑”在名昌世手上,竟然比未断时更凌厉。 名昌世大吼一声,⾼跃五丈三,一沉而下,急若星丸,势无可匹,同时剑吐霹雳之声,千百剑花飞向小⽩。 等候如此有利良机已久,名昌世当然得势不饶人,连绵不绝杀力狂涌而至,⾜够呑噬已受了轻伤的小⽩。 小⽩只好急退,退了又退,退完再退。 只是,名昌世仍在追,不停的追杀,一朵又一朵的剑花绽放在小⽩⾝前,要每一朵⽩花都染成⾎红。 一招失利,小⽩已难以挽回劣势,看来非要被此招杀伤不可,已难逃危运。 突然闪雷大作,天空洒下奇怪的倾盆大雨,急疾而下的雨点吹打在小⽩⾝上,透⾐衫。 有了,是雨点。 “⾚龙”一挥,无数雨点化作箭雨反向名昌世,随即把所有剑花斩破碎散。 如此碰巧一式,太偶然,太意料之外,名昌世也呆愕木然,错失了追杀良机。 小⽩哈哈大笑道:“五皇爷,好可惜啊!对吗?事实却并不难预料,因为你⽇来观星,不是早已知悉今⽇我小⽩能带⾎而回,你将一败涂地吗?你半生笃信星相术,今天当然也不能违反天命吧!” 名昌世没有回话,也许小⽩的论断正讲中他的心事,名昌世心中也不得不暗暗吃惊。 难道,真是天命难违? 难道,他会被小⽩所杀? 沙场上大获全胜又如何?要是此战被小⽩所杀,啊!对了,也许小⽩就会取代自己,成为中土霸主。 名昌世终蓦然惊醒,难怪小⽩会接受邀请到来。他早料到伍穷等人会败下阵来,继而投效。 沙场中虽不能战胜,但只要名昌世在决战中被杀,小⽩自然成为所有联合中土大军霸主。以一场决战来夺权,相比名昌世艰辛建立势力,委实简单轻易得多。 加上夜观星象的天命指示,名昌世內心庒力骤增,难道今天他就要功亏一篑,被小⽩割下人头? 小⽩在笑,他看来已胜券在握。 漫天大雨、嘀嘀嗒嗒的下个没完没了,真的天命难违?是上天要自己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拱手让给小⽩? 一声怒啸,名昌世向命运挑战,他不认命,要战胜命运,杀了小⽩就能战胜命运。 剑光密集,剑意幻,剑光,闪电般击向小⽩,要把他一下子击个粉碎,化为灰烬。 小⽩仍在笑,笑得诡异道:“五皇爷啊!你的信心已消减挫弱,看啊!单是此招便有七处破绽!” 甚么?七处破绽? 就在稍稍茫的一刹那,小⽩的“⾚龙”已祭出剑招攻向七处破绽,要名昌世后悔莫及。 眼前的小⽩,武功全面全心全意全力发挥得淋漓尽致,剑网全罩住了名昌世,扼杀了他。 七处破绽,换来八处伤。 胁骨、左耳、右膝、右前臂、中、前额、鼻子,都被划上一道⾎痕,小⽩的观察半点不差。 但第八处伤又是伤在甚么地方?小⽩掌握了七处伤同时裂痛的时间,击出杀名昌世的第八处伤。 伍穷等着胜利的小⽩一击即走,走得无影无踪,火速离城,只因为这是最适当时机—— 第十二章 狗贼的狗话 満山都是野杜鹃,红似丽⾎⾊。 山风徐来,杜鹃花被吹得一阵摇曳,鲜红的瓣花散落在山头、山间,染得満山红遍。 也有数千片瓣花随风扬起,飘来飘去,似是洒落的⾎,带着阵阵幽伤、无奈。 怀抱无比坚定信念的小⽩,带着他的神兵“⾚龙”走上⾎红的山,为嫣带来更刺的⾎⾊。 ⾎,随“⾚龙”缓缓滴落,那是来自名昌世的⾎。 小⽩还是不能够一举把名昌世击杀,也就不能取代他成为一统天下霸主。名昌世已拥有了中土绝大部分军兵,从此再也难有人跟他相比,小⽩与他的“铁甲兵”只能在偏远的地方稳住阵脚。 正是此消彼长,名昌世绝不会急于歼灭小⽩。只要再过数年,一举攻来“铁甲兵”又岂能抵挡! 小⽩和“铁甲兵”已是孤立无援,被呑并乃早晚必然事也。 如果决杀的一战,斩下名昌世头颅,一切便会改观。只可惜功败垂成,上天还是没有祝福小⽩。 心里忐忐不安,已作了决定,立即赶回场战,命“铁甲兵”火速拔营撤离。保存实力,待他⽇再跟名昌世作长期消耗战。虽然,小⽩也明⽩“铁甲兵”的前途已难望大成了! 红彤彤的山杜鹃不断风摆动,小⽩轻轻的摘下一朵,并送上一吻,自言自语道:“公主,许久没有送花给你了,此花风乾后,永留在你⾝边,就似我俩的爱,永不变更!” 带着微笑,小⽩把花朵小心翼翼收蔵,他虽然杀不了名昌世,但带回一朵美丽杜鹃花给子,也一样美妙啊! 不枉此行呢! 越过了一个又一个山头,终抵达“铁甲兵”兵营所在处,甲兵但见小⽩回来,都立时吹起号角,呼唤各处兵将回营。 一个时辰后,梦香公主、莫问、梦儿、傻七、八神、生力、朱不三、将军等人都相继回来,于大营会合。 “他的真琊门,竟然其馀三路大军都投降了,只馀下我们一支,势孤力弱,妈呀,烦死了!”朱不三没料到四方联军会大败,心情坏透,一时间也失去主意。 生力淡淡道:“如今最重要的是保存实力,我们必须尽快离去,待他⽇时机成,才东山复出。” 将军、⾎霸王、八神均点头认同,強弱悬殊,必须先避其锋,否则只会吃大亏。 梦儿一贯的冷冷站在一旁,并不表示意见。而他⾝旁的莫问又躺了下来,合上眼寻梦去了,只要有爹小⽩在,莫问也就会收敛,任由小⽩作主好了。 小⽩突然从口袋中取出那朵野杜鹃,笑着送了给梦香公主道:“许久没给公主送花了。” 公主将花放在鼻前,深深昅了一口气,陶醉地说:“如此漂亮的山杜鹃,只有‘皇京城’外才有,相公,你要每一天送给我一朵最灿烂的,那就每一天都是最美丽的了。” 小⽩笑道:“当然,从今以后每天一朵山杜鹃,都是盛放的、嫣红如⾎的美,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就为这个原因“铁甲兵”与五杀野的所有战兵,都不离去吗?就此留在险地吗? 众人面面相觑,也不如该如何劝服小⽩与公主。 小⽩再向公主手上的杜鹃花吻了一吻,笑道:“为了一偿公主天天有漂亮山杜鹃的心愿,咱们决定留下来,毋须拔营,吩咐各人先休息夜一,轻松一阵子吧!” 如此答案,怎么令人接受? “爹跟公主都一样的固执,唉!”原来倒头大睡的莫问,忽然说出一句没头没脑的话来,大家都听不明⽩。 当然,有两人例外,小⽩、公主都知悉,聪明的莫问已很清楚他俩的计策。 绝对不笨的生力,被莫问一言惊醒,也呀的一声叫了起来,说道:“明⽩了,大王原来要留下来,助名昌世决杀‘天皇帝国’,啊!始终是杀外敌比争当霸主更重要。” 一言惊醒梦中人,众人被生力的话点明,清楚知悉小⽩要留下来,是怀着一颗⾚诚爱国、爱民族的心。 名昌世要是败了,中土便会落人敌人手上,大家从此成了亡国奴,一切财富、资源任由异地⼊侵者掠夺。 ⾝为中土子民,共抗外敌、抵御外侮是首要事,小⽩必须摒弃一切成见,扶助名昌世。 小⽩笑道:“放心好了,我们不必加⼊名昌世的集团,只要在大后方设法偷袭‘天皇帝国’大军,其阵脚,那就成了。” 说得轻松简单,只是小⽩面前的各大小将领都心里明⽩,留下来偷袭敌人,也就等于不断削弱“铁甲兵”的实力,轻易给机会让名昌世摧毁“铁甲兵” 大义上,小⽩不应退兵,实际上,不退兵太凶险,保存不了实力,也就凶多吉少。 大夥儿虽不愿意,惟是小⽩心意已决,要劝他收回成命实在太难、太不可能莫间突然伸了伸懒,站起来笑道:“哈,不必疑惑心烦,敌人没有教我们苦等,已追了上来!” 一言惊醒,大家用心细听,果然有大队兵马正从远处急速近,这些当然是敌非友了。 在武林上,小⽩的朋友全都失去了! 莫问得自万寿圣君传授深厚內力,最先感应马蹄急疾之声,他向众人示警,因为凭蹄声辨别,来者绝非泛泛之辈。 小⽩立时率领众将跃出大营外,向大批兵马赶来之方向走不多远,只见尘土飞沙大作,少说也有一、二百人骑着一品铁骑而来,当看到小⽩等人才停下来。 “恭贺笑兄今⽇荣登中土霸主皇位,一统天下,成为千万人之首领,中土社稷大大有望啊!”“恭喜!恭喜!” 小⽩何时当了中土霸主,霸主明明是名昌世,小⽩不算一败涂地,但又哪有人笨得如此,竟敢胡称呼小⽩。 可是,面对如此的笨话,小⽩却没有驳斥。因为,说话的人份量绝不简单,他是来自“天皇帝国”的江川十兵尉。在他⾝后,还有沉着冷静的神山八代、宮本剑蔵、不凡圣子等人,尽都是一流超级⾼手,并且必然是来意不善。 小⽩笑道:“‘天皇帝国’的略侵大军终于来了,很好,看来老不死已一统势力。” 江川十兵尉犹似是老朋友相见般,带着点点牵強的笑容,踏上前道:“老朋友来访,小⽩,你既已为中土人皇,应该一尽地主之谊,请我们一行人到处游山玩⽔啊!”小⽩冷冷道:“你们不是好多年前已预备略侵中土,对每城每镇、山川河道,一切都了如指掌了吗?” 江川十兵尉又再走前,离小⽩不⾜十尺距离,嘻笑道:“了解当然有点了解,只是中土有句老话,甚么猛虎不及地头蛇,咱们一行外人,始终有中土人引领较合适啊!”小⽩笑道:“因此,我小⽩便成了甚么中土大皇、霸主,好简单、轻松的就胜过了名昌世。” 十兵尉笑道:“当然了,只要我爷爷愿意封你小⽩为中土霸主,小⽩就是大皇,从此归依臣服我‘天皇帝国’之下,咱们就是一家人,都是好兄弟了,哈…”终于,大家都明⽩十兵尉的真正意思了。小⽩可以成为中土霸主,但只是“天皇帝国” 的傀儡霸主。 说穿了,就是中土的卖国卖民族逆贼。 名昌世集团要与“天皇帝国”为敌,小⽩也是名昌世的敌人,同仇敌忾,在老不死眼中,最好便是来个“合作” 小⽩笑道:“莫问,你今年多大?” 莫问伸了伸懒,笑道:“快⾜十八岁了!” 小⽩道;“很好,只有十八岁,眼前的人都比你年长,但好奇怪,怎么他们都比你幼稚。” 莫问道:“非但是幼稚,而且又笨又蠢!” 一番⽗子对话,小⽩已极清楚的表明立场,老不死的如意算盘是敲不响的了。 小⽩与“铁甲兵”只会忠于正义、忠于民族,绝对不会向“天皇帝国”臣服。 十兵尉没有恼怒,他⾝后的人也没有一个说话,原因只有一个,今天的小⽩是不可能拒绝当中土霸主。 随着一阵嘻笑声,十兵尉的手向斜一扬,示意小⽩看个清楚,四周山头,突然密密⿇⿇的出现了数以万计精兵,多得难以数算,全都是“天皇帝国”的战兵。 如此強阵,只要冲杀下来“铁甲兵”可能抵挡得了吗? 十兵尉笑道:“小⽩,你的选择太少,一是投我“天皇帝国”麾下,当个有名无实的中土霸主,咱们合作一起平定天下;另一是投向绝望,看着‘铁甲兵’被彻底歼灭。” 冷风阵阵吹来,教人顿生无比寒意。 小⽩、“铁甲兵”在毫无防范之下,竟遇上最大冲击,只要十兵尉一声令下,就算勉強抵挡,但肯定损兵折将,小⽩的阵营也就凋零落索,从此必然一蹶不振。 该当如何抉择? 宁择灭亡还是要当狗贼? 小⽩笑着对公主道:“好娘子,你来说句公道话。” 梦香倚在小⽩⾝旁,不徐不疾,而且毫不怯惧地道:“天下间,就只有来自‘天皇帝国’的人才会有出卖、叛逆当狗贼的无聇思想、决定啊!当然了,狗贼民族自然生出一大堆狗贼来。咱们中土的好汉子、好女儿,又岂会有甘愿当狗贼的呢?” 小⽩接道:“说得好啊!狗嘴所说的当然是狗话,甚至是庇话,咱们今天真倒楣!” 十兵尉没有动怒,因为动怒也是为了动手,他决定动手,以強大的兵力来扼杀“铁甲兵”小⽩投降。 将军的信心来自实力,当实力被歼灭,将军发觉他只是一个最普通的人,那又何来信心? 十兵尉再没有说多馀的话,他⾼举自己的手,示意大军冲杀而下,先灭绝“铁甲兵” 小⽩的心在剧烈跳动,小⽩⾝旁各将领都准备拼死搏杀敌人,来多少杀多少! 这,绝对是一场史无前例的歼灭战。 只是,敌人究竟有多少?小⽩绝对不明⽩,这一场极凶险的歼灭战,也只会是一场“死战” “死战”的作战讯号已经发出“天皇帝国”大军要狂疯疾冲下来,扑杀向“铁甲兵” 的阵营,要一举来个灭绝,要一显实力,要小⽩降服,一点也不能出错。 只可惜,等了好一阵子“天皇帝国”的大军,依然毫无动静,仍留在山头各小⽩也愕然起来,搞甚么鬼?这十兵尉不是开玩笑吧?怎么敌人好像投鼠忌器,怕了甚么似的。 更惶恐的反应,出现在十兵尉及他后面一大堆同来者的脸上,他们都不明所⽩。 小⽩笑道:“我的真正老朋友,竟在这最合适时候出现。” 随着小⽩的视线,大家抬头向上一望,只见山头之上,一大堆“天皇帝国”战兵中,竟夹杂了同等数目的其他人。 这些人,看来跟“天皇帝国”战兵贴⾝对峙着,双方虽未动手,但已是剑拔弩张。 十兵尉脸上有冷汗自额上涔涔淌下,好可怕,天啊!怎可能在无声无息之间,有大批敌人竟至自己大军⾝旁,军队却毫不察觉? 这些究竟是甚么人? “小⽩,咱们到来的时间刚好啊!”从对面山头一直飞奔下来的是一男一女,⾝旁还有另一位中年汉子,他也是小⽩认识的。 男的拖着女的,一对好温馨的夫,曾共历生死、患难,彼此互相爱护、关怀。 男的是个好道士--苦来由,女的当然是爱闹又爱玩的寒烟翠了。 ⾝旁那个中年人见了莫问、小⽩,立即下跪道:“御前锦⾐卫太初,拜见天人!” 千秋功业一片天心,百战长征震古铄今。 人间德凤祥麟仙胤,神恩浩广泽万民。 尊尚玄穹天步仙登,圣称无极太上天人。 响震云霄的万众呼声,来自各山头上“天皇帝国”战兵⾝旁的锦⾐战士,他们的称号是“天兵神将” 苦来由把原来在“蓬莱仙岛”的“天兵神将”都带来了。 万寿圣君多年来悉心倾尽全力,为“天人”而培育的“天兵神将”全都是一流⾼手,难怪十兵尉带来的战兵尽被愚弄,呆在当场,被钳制得不敢妄动。 太初向莫问一再磕首道:“请问天人,应当如何定策,杀还是退,恳请下令!” 莫问,对了,他既是万寿圣君的武学继承者,也就是真正的“天人”--是“天兵神将”的首领了。 莫问在笑,他对着十兵尉笑得好尴尬—— WWw.ISjxS.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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