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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迦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刀剑笑新传 作者:刘定坚 | 书号:43736 时间:2017/11/11 字数:6229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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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一 章 凄冷断肠时 风萧萧,云渺渺,莽莽苍苍的群山中吹起凛冽旱风,万里⻩土刮着沙浪,一重一重席卷⼊“九龙寨” “九龙寨”山势奇异,两边烽峦对峙,成蜂巢状,央中山石百孔千疮,风势烈猛时钻过山洞,顿时响起幽冥鬼哭般的叫声,迥声不绝,加上金⻩⾊风沙如烟雾般弥漫,光照不定,益显“九龙寨”离幽深。 “九龙寨”天气不定,地势险峻,不时刮起大风沙,加上山岩碎石经人以五行八卦方位布出阵形,胡闯进便牵动三十六个不同大小杀阵,不利于大军长驱直进作战。 大战在即,小⽩碍于情势急迫而暂且摒弃当初誓词,与伍穷合作,借“天法国”兵力与自己的“铁甲军”结合,对抗名昌世、余律令、刀锋冷、药口福、皇⽟郞所联结起来的強大势力,除了兵力充⾜之外,还要有带兵行军的将领。 伍穷一边,舂冰薄心术不正“穷凶极恶十兄弟”不能寄予重任,自己一方有将军、⾎霸王、生力、朱不三等能征惯战的沙场大将,但还需一个军师辅助,遂命笑梦儿往“菲林” 召回莫问,以集合最強兵力应付许胜不许败的一战。 莫问自小便显出其不凡导领才能,但生怠懒,欠缺直战经验,被芳心带走经年,与大军缺乏沟通,贸然命他出掌要位恐难服众,选择了“九龙寨”这险要之地,让莫问带少许兵马试战,只要凯旋而归,真正大战便要一触即发。 耶律梦香得知此役非同小可,去找已向伍穷请辞的芳心暗中协助莫问。 莫问本就是芳心未来当上皇太后的后着,就算已决心暂时归隐以保命,仍耐不住惑前往“九龙寨”视察地形,谋定作战计策。 本应该没有凶险的勘察之旅中,却被太子留意到她一举一动。 由离开“天法国”及开设“童养媳府”收买稚童,太子都要确定芳心是否已决心归隐。 可惜,她今天来了“九龙寨” 谁又料到她竟会遭受伏击? 无情疾矢狠狠地穿过⾜踝,⾎在淌,泪在心底发烫,痛楚叫声来到喉头便哽咽风沙疾掠,扑面如刀割,此处方圆数里但是⻩土,渺无人至,呼天不应,川地不闻,也没有人知道芳心今天来此,泪会示弱于敌人面前,叫声会刺敌人杀意。 芳心自出娘胎,每遇劫难皆逢贵人相助,半生光辉璀璨,自第一场战役她便是率领万军的大元帅,几时曾经遇过如此无依无助的景况? ⾎清清楚楚的淌在面前,眼前的两个人,太子及古刀都是冷漠无情的人,脸上只有森寒杀意,一阵死亡的感觉忽袭心头。 绝⾊美人、大元帅、皇后、战才芳心就要落得葬⾝于此的下场? 芳心忽然微笑道:“当初伍穷赐封你为‘天法国’太子却遭你婉拒,现在竟然为了要投靠伍穷,而秘密将一个弱质女流杀掉,原来太子也只不过是个卑鄙无聇的八王蛋。” 太子微一低头,冷冷地道:“杀一个本来对我毫无威胁的人实在非我所愿,只是计划出了岔子,太子在名昌世之下,‘连城诀’大计势难拓展,相反伍穷是个有勇无谋的蠢才,只有他才可以给我太子利用反攻名昌世,最后再把伍穷也控在指掌中,才能圆我‘连城诀’伟大构想。” 芳心垂死挣扎,要盘算出保命的计谋,拖延时间道:“芳心已离开伍穷,你大可安心去倚仗‘天法国’,杀我只会令伍穷、小⽩,还有我的儿子笑莫问以你为敌,无助你的大计。” 太子満怀信心:“错了,你太低估自己在伍穷心中的份量,他需要的是一个智囊,芳心在‘天法国’地位实在无可取替,将来除掉名昌世后,伍穷、小⽩便要回复敌对关系。伍穷更需要你在⾝边辅助,本来你没有退出我也不会想到利用伍穷,但巧合地芳心要离开,才让我有机可乘,只是芳心地位无法取代,除非你死了,他才一定要倚仗我。” 人生最大的悲哀,莫过于立定决心向⾼峰攀去,只寄望位极人群与众不同,最后成为独当一面的霸主,芳心的成就虽然得到了肯定,却已是她接近死亡之时。 而最大的讽刺,则莫过于应该可以退下战线安享晚年,却被更大的惑牵引再战江湖,谁知跟前正是一个死亡陷阱,踏进去便不能回头。 芳心要死的话,也只死在自己的贪、嗔、痴念上,理想不过是要当皇后,不是达到了吗?放弃只因贪恋更⾼地位,延续所谓不败神话,原来世间并没有不败不灭的神话。 安心归隐不也是成全了愿望吗?为何要复出?为何不让新一代有机会冒出头来?要死,全因眷恋往昔风光。 要以美⾊引他吗?一个十八岁少年又怎会对年届三十三的妇人有趣兴?讽刺啊,原来美⾊会有不管用的一天,原来场战上的指挥天才没有兵力在手便耍不出花样。 跪在地上的芳心忽然挣扎爬起,一拐一拐的她更是我见犹怜。 芳心道:“我不是求你,芳心已知今⽇必然葬⾝于此,但我曾经是个统领数十万军的大元帅,‘天法国’的皇后,我不想死得那样难看。” 太子静待芳心的最后要求。 芳心续道:“让我战死沙场。” 虽是弱质女流,但芳心始终是一个将领,战士沙场捐躯是永恒不变定律,谁又愿意死在可怜兮兮的泪泊中? 太子道:“我出手无情,与我对决你会死得慡快,场战上最光荣的死是拼尽最后一分力而死,太子敬你曾经是个大将军,就给你最⾼的敬意。” 芳心含泪道:“多谢。” 已被太子开锋的古刀一直沉默不语,太子一个示意眼神便提剑趋前,现在的古刀已成为太子⾝旁提剑的仆人,随⾝携带两柄剑,一柄是太子两度用来对敌的剑,一柄属于自己所有。 芳心接过太子的剑,半生从未习武的她虽不是第一次提剑,但寒意深邃的剑锋,透出凄冷剑光,教芳心迥思百转。 明知无法敌得过眼前的太子与古刀,芳心只是垂死挣扎。 一剑挥下,剑招是如此笨拙,剑的沉重甚至令芳心未冲前斩敌便仆倒地上,面门重重印在⻩土上,満面污泥。 狼狈的芳心再忍不住死亡的无助感觉,两行泪痕迳自落下,又再度令她振作而皇后芳心纵使死也不能示弱人前,要在敌人心內留下最深刻印象,要太子一生都记着芳心绝不束手待毙。 古刀没有乘其不备一刀割掉她的头颅,已算是一种尊敬。 古刀道:“战才芳心的大名早已如雷贯耳,今⽇能有幸与你一战是我莫大光荣,来吧,我会让你迸发出人生最后的光芒。” 芳心含泪哭道:“多谢啊…真的多谢。” 脚伤的痛楚令芳心举步维艰,迫不得已以剑尖支撑⾝体,拖着一条长长⾎痕来到古刀跟前,怵目惊心。 又是笨拙无力的一剑,横里一挥,企图把古刀割开两边,却被古刀轻轻以剑拒古刀道: “不行啊!这剑软弱无力,杀意不⾜,你要光荣赴死必须迸发杀意,这是生死相搏的决杀,不是阵后指挥,你必须忘记过去才可以突破常规,来啊,再给我一剑!” 芳心勉強原地再斩一剑,寒光扑面,添了三分杀力,但还是被古刀轻易截挡下古刀道: “这一剑较像样了,证明你还有潜力,有一个直接方法可助你急剧提升,但必须先忍痛楚。” 古刀说罢轻轻一剑划过芳心脸庞,一道凉气旋即自芳心脸上扩散,是⾎在淌下,一滴又一滴的落在肩头,⾎那样红,那样凄厉,教芳心天旋地转,无法自已。 痛楚、侮辱发自⾝反抵抗的能力,陷于意识的举剑连斩,芳心已浑忘剑的重量。 古刀道:“好,你愈来愈有成绩了,证明这方法奏效。” 说罢剑光陡闪,觑准芳心左前臂掠去,噗的一声,一物跌在地上。 是一只断了的尾指。 哇然凄哭,芳心放声⾼叫,谁啊?有谁来救伊人? 惊叫声已在“九龙寨”迥响过百千遍,直至缭绕馀音消散仍不见人踪,这次确实是天妒红颜,不再给芳心机会圆皇太后的美梦。 惊慌过度便会催化愤怒,纵使是女流之辈,死亡也会将她成痛痴。 芳心双眼満怖红光,愤然道:“芳心立誓,就算化成厉鬼也必定要你们不得好死。” 伤痛集迸出生命光芒,芳心终于能使出生命中最快疾的一剑,噗的一声,带⾎直穿而过。 刺中了,连芳心也有点喜出望外,剑锋竟直过古刀咽喉,那种感觉直传至芳心提剑的手,吓得她跌坐向后。 “很好啊,芳心大元帅终于迸出人生最灿烂的光辉,也该心満意⾜,⼊土为安吧?” 古刀徐徐将剑拔回,原来剑锋只穿过他颈项侧边的⽪肤。 完了吧?最后的要求也达成了,芳心已没有藉口可以拖延死神的来临,古刀提着剑一步一步的迈前,芳心闭上双眼接。 “剑!”一直在旁的太子忽然跃马而下,抢前不由说就夺过古刀手中的剑,芳心以为他要把自己亲手⼲掉,却见太子急奔而前。 呼啸数响,太子舞抡剑光拒挡,噹的一声把来物疾劈而下,是箭。 又是箭。 连环数箭不停来“九龙寨”⼊口处已见麈土飘扬,一骑快马朝向芳心疾驰而来,鞍上人不停搭箭上弓,连环发箭阻截古刀杀芳心,说时迟,那时快,人马转眼愈趋接近。 来者箭无虚发,全向古刀与太子要害位置,快箭更中两人坐骑眉心,两命呜呼。已盟死志的芳心又再燃起求生望,在她生命中每到最后关头永远有贵人相助,这次也不例外,来人是谁啊? 是小⽩吗?还是伍穷?难道是莫问? 骏马愈趋愈近,终于可看清楚来人,看他脸容失去一对耳朵、没有眉⽑,下巴不见,远望不近观,近观呕吐的一张怪脸叫芳心乍喜还惊。 芳心绝对无法料到把她从死神手上救回的竟然是一个丑八怪,这个曾经在“天带城”一役中想把她杀掉的薛无诀。 当年芳心还在“武国”时,光绝⾊倾众生,曾暗里拜倒石榴裙下者不知凡几,从来没有女人愿意亲近的薛无诀也是当中一人。 当⽇芳心假传密件住“观星台”找名昌世,却从破碎的“观星台”上摔下,救她的正是威武猛将薛无诀。 为了将来可以利用,芳心以⾊利,曾一度存温,薛无诀这个丑八怪能与美女共寝,令他难以忘怀。 后来名昌世下令攻打“天带城”领兵的正好也是薛无诀,当时还对芳心穷追猛打,要不是小⽩及时营救,那次便很可能葬⾝林中。 今⽇为何又要出手救援?他又怎会知道芳心受困? 薛无诀单骑挡在芳心⾝前,脸上仍是那一副古怪的笑容,要保持芳心命的立场已是十分明显。 既被名昌世所臣服,太子与薛无诀已是一夥,但太子早存大志的心已是昭然若揭,太子的一举一动尽在名昌世所监视之下。 太子杀芳心最终目的是要让伍穷对芳心心死,继而取代她在“天法国”的位置,芳心一⽇不死,计划要是被名昌世知悉又要再出子,很可能更被毁掉“连城”太子必须好好沉着应付薛无诀的⼲预。 太子不慌不忙道:“芳心是‘武国’的敌人,杀她只会有百利无一害。” 薛无诀淡然道:“要是我将你准备投靠伍穷的消息禀告太上皇,那时杀你才是真的百利无一害。” 简单一句话,已表现出薛无诀洞悉太子的计划。 这个平时不起眼的“武国”威武猛将,在“武国”显赫有名三位大将中排名最末,虎将归于尽及铁将如山俱已先后死去,惟独他一人在多次战役中均能保住命,甚至乎换了数个皇帝依然能稳住地位,似乎是隐蔵着独特能耐,他所倚仗的又是甚么? 不明底细的人,太子绝不轻易言杀。 因为这种人,一是有利用价值,或者并不是现在的太子可以对付。 太子道:“救一个垂死的人而冒上杀⾝之危,实在有点愚蠢。” 薛无诀道:“她是我的女人。” 简单一句话,薛无诀便把伤重的芳心拉上马背,太子一直没有任何指示,古刀也不敢贸然杀上。 看着薛无诀带走芳心,古刀实在不明所以。 古刀道:“城主,我们就这样放虎归山?” 太子道:“是正中下怀,立即回去替我调动兵马,我要把他俩都进死巷。” 古刀虽然不明⽩太子用心,但也不敢怠慢,立即动⾝起行。 明明放走了芳心,但又改变主意,亦纵亦擒,太子究竟有何目的?—— 第 二 章 再见吧生命 一片浩瀚⻩土中,两颗恋恋的心悸动,旱风透体而过,冷却不了热烫如火的心窝,茫茫风沙扑面,曾灭绝无数生灵,惟一匹骏马上的两个人还顽強地着大漠掷躅前行。 已逝去的半生岁月中,芳心享有比常人风光的地位,十八岁当上皇后,整整十五年,享尽奢华靡,久历人事变幻,倏忽莫测,每到生死劫难必有曙光再现,明天又再光明。 依傍着眼前薛无诀強壮的背门,虽然⾝心俱疲,但仍不舍眼前一幅大好风景,这一副虎背熊的躯体,原来是那么的温暖,壮阔得⾜可遮蔽天空,千回百转,原来半生寻觅的不过是一个可依靠的人。 为了当上皇后,她不惜出卖⾁体,为了更巩固势力,以美⾊拉拢人心,步⼊中年铅华尽洗,没想到当⽇心⾎来嘲⾊薛无诀存温,一心只想将来利用,原来却是种下福缘,今天救了芳心一命,是死期没到还是上天眷顾? 无人能够回答,⾝躯任由薛无诀主宰,紧紧地把他搂抱不放,纵使坚強,纵使曾经尊贵万人敬仰,到落魄时也只是个平凡女人。 芳心道:“你知道吗?” 薛无诀道:“知道甚么?” 芳心道:“我忽然有种強烈的感觉,你是我生命中最后的男人。” 薛无诀道:“假如是这样,我愿意此生此世长伴你⾝旁,为你分忧解愁,为你献出所有,让你安乐一生。” 芳心道:“哈,好讽刺!” 薛无诀道:“是人生讽刺吗?” 芳心道:“我当初只想到你有利用价值,甚至,在必要时候也会把你牺牲掉。” 薛无诀道:“我知道,能让你觉得有利用价值已是我的荣莘,只要你一句话,我绝对愿意为你而死。” 芳心道:“甚么话?” 薛无诀忽然转过头来,一副情深款款,柔情似⽔的道:“只要你说句爱我就可以。” 芳心忽然心底一凉,定睛看着眼前薛无诀的脸孔,脸⾁横生,厚如腥⾁,铁髭如蜂窝,无眉无耳,绝对是丑陋不堪的一张嘴脸,莫说是亲近,远观已要退避三舍。 自己是梦里月容般的美貌,怎可能对他说爱? 蓦然惊醒,也从未付出过爱,爱是甚么?抓不紧捉不着,不似名利实实在在,原来⾁体可以接近,心却是那么遥远。 绝代有佳人,零落依草木。 自己是佳人,他不过是草木,只是一时感怀所依附的丑人,这次危机过后明天便可重整旗鼓再度叱吒风云,他便又成为过去,始终也谈不上一个爱字。 爱甚么?我爱名利多过爱你,我爱权贵多过爱自己,连骗他一句也不能将爱字说出口,只有男人爱女人,哪有女人对男人说爱? 合上眼睛,爱字变得很轻浮,张开眼睛,爱字变得很沉重。 芳心无法把话说出口,只紧紧靠在他背上,以行动代替爱这一个字,期望能瞒得过这男人。 男人容易受女人欺骗,愈丑的男人愈易被美的女人所骗。 薛无诀意情,过去沙场杀战曾被俘虏,被磨折得只剩下这一张丑陋嘴脸,人见人怕,愈是娇美的人愈不能亲近,可望而不可即。 谁料到最垂涎的芳心竟会肯和自己存温? 薛无诀道:“对不起啊!”芳心道:“甚么?” 薛无诀道:“上一次是太上皇下旨要把你除掉,我迫不得已才把‘天带城’攻破,还动了杀机,幸好,小⽩及时出现,让我有退兵的藉口。” 啊,原来如此,这个男人真有点能耐。 又是一个有实力,没大志,忠心为国的仆人。 名昌世⾝旁只要再多几个这样的人,雄霸天下指⽇可待。 “自那天之后,我时刻想在你⾝边保护你,得知你离开‘天法国’,便马上想跟你联络,幸好可以及时赶来。” “够了,只要你在⾝旁便可以了。” 真心说话。 假的恋爱。 是夜刮起飓风,天如恶裨震怒,横风横雨。 破庙內乾柴烈火,在破毁残缺的大佛像前,芳心如霜似雪般的⽟腿搁在薛无诀膝上,脸上带有一抹彷似酒后微醉的酡红,使落魄中的芳心分外娇美动人,⾊令人心醉。 芳心道:“会痛吗?” 薛无诀道:“会有点痛,你要忍住。” 把箭头和箭羽折断,箭杆还揷在芳心腿上,芳心双眉紧蹙,薛无诀用劲一拍,箭杆从她腿中震出,撕心裂肺的痛楚,令芳心凄然痛叫。 双手紧拥着薛无诀⾝躯,张口噬在他的肩头,把痛楚都发怈在他的⾝上,几要晕倒过去。 雨点打在檐上发出唰唰响声,破庙內的薛无诀温柔地让芳心静静地躺在他的怀中,等她痛楚稍减,便以布帛替她包裹伤口,又撕下一点破布沾上雨⽔,轻轻地抹去她脸上风霜⾎痕。 丑陋的脸孔却有一颗温柔的心。 芳心静静的任他清洗,像个三岁婴孩在⽗亲怀中娇填,如星双眸,脉脉含情,如此美景谁个不心动? 芳心轻轻拉开⾐裳,丰満滑似凝脂的脯几乎吹弹得破,朱半开半合,如轻风吹拂似的幽幽说道:“这里也脏了。” 薛无诀笑意更浓:“脏了就要抹掉。” 芳心意态含羞道:“如何抹?” 薛无诀道:“不用布。” 芳心笑了,自己还是有⾊可恃,只要留得命,仍有男人甘心投怀送抱。 如此天姿国⾊,曾经一度教薛无诀朝思暮想,如今芳心又再度允许共寝温馨,二话不说便在她⾝上贪婪地探索。 ⾁体还是那么人,手的感触已不⾜以感受温软,嘴巴、⾆头,吻亲着她⾝上每一寸肌肤,耳畔还不时传来娇滴滴的呻昑息,像是行军时的擂鼓震响,励他勇往直前,深⼊体內寻幽探秘。 不断纠,不久已是⾁帛相见,风雨中存温,别有一番韵味,何况刚从死亡中打了个转回来? 女人要报答男人,或许到最后只有⾁体最直接。 破庙內,一片无限旑妮风光;破庙外,大雨不息,风雨中忽然响起厉烈兵马呼喝声响,把芳心与薛无诀同时惊醒。 薛无诀探头观察,只见以太子及古刀为首,数百兵马聚集把破庙团团围住,芳心悚然心惊。 太子未明薛无诀底蕴,在“九龙寨”把两人放走,却又调动兵马依着蹄印而至,擒故纵,原来是要有十⾜把握将两人杀死? 骤变遽然来,薛无诀坚定不移的紧握芳心的手:“放心吧,我早说过对你不离不弃,必不会舍你而去,而且必定全安带你离开。” 薛无诀说罢着弓和箭昂首阔步踏出破庙。 “武国”中除万骨枯一系仅存的三品猛将,薛无诀有何能耐力敌太子百军? 薛无诀为了自己深爱的女人接杀战,芳心又如何? 她是皇后,能保命逃过劫难更有机会登上皇太后宝座,牺牲一个薛无诀又算甚么? 逃,她只想要逃亡,可是破庙被重重围困,无路可逃,此刻只能将求生的希望全放在薛无诀⾝上。 薛无诀无视阵列兵马,只向太子说道:“在‘武国’中我司职三品武将,手下万人,这个险你冒得起吗?” 太子说道:“冒甚么险?” 薛无诀道:“冒杀我的险。” 太子冷然,对于废话从来不想多言,但不得不说。 太子道:“说真的,我不随便杀人,人命的价值是难以猜度的,有些人死了,对我来说可能是损失。” 薛无诀道:“芳心是我的人,也不能杀。” 太子道:“我不杀你,不代表芳心不会死,只要你将芳心的尸体出来,你绝对可以全安离开。” 薛无诀道:“你要我杀芳心?” 太子道:“你开始变得聪明,这是一件值得⾼兴的事。” 太子珍惜别人的生命,也是因为对方有利用价值,杀人可以假手于人,自己以逸待劳,何须沾上⾎腥? 薛无诀道:“哈哈,自以为是的家伙!” 太子道:“我喜看见别人脫胎换骨,改变主意,改变立场,皇⽟郞如此,余律令如此,你也不会例外。” 既已确切知道太子目的,薛无诀唯一选择是从百军中杀出⾎路,让破庙內的芳心安然逃离,只要能返回“天法国”太子的计划绝不可能成功。 箭筒內只剩下十枝羽箭,薛无诀把十箭全搭在弓上,却不拉弦疾,只⾼声叫嚷让古刀从破庙出来。 被杀气腾腾的兵马围住,薛无诀想要就这样带走芳心?是否太天真了? 薛无诀道:“我现在就要把芳心带走,谁敢上来?” 没有太子的指示,当然没有一人敢上前。 只是芳心也不敢自破庙踏出一步,只愕然说道:“蠢才啊!你就用这个方法想冲出围困?” 薛无诀浑⾝一震,蠢才?是谁? 芳心道:“最彻底的方法是把他们全杀掉呀!” 薛无诀道:“你…你刚才说甚么?” 芳心道:“杀掉呀!把他们统统杀掉。” 薛无诀道:“你不信我可以带你离开?” 芳心看到薛无诀带着失望的眼神,便知道自己真的急疯了,一时失口“蠢才”两字不但伤了他的心,更令自己陷⼊死局。 他是自己现在唯一可依傍的男人,但他不过是区区三品大将,一个从不起眼的人物,自己⾝娇⾁贵,是皇后,是战阵中的大元帅,本不应将命付于他手上。 芳心失言。 薛无诀还以为刚才的存温已夺得芳心,一句话便明⽩自己被骗,他不过是丑陋的人物,纵使再努力也只是她其中一个裙下之臣。 悲愤集,泪⽔自他眼眶缓缓淌下,终于清醒过来,但愤怒未除,为要证明自己真有能耐,忽地扬⾝而起。 半空中脫去⾐袍,运劲一抖,本是柔软如绵的布帛顿时坚如铁柱,再将之搭在弦上,拉弓出。 “凄厉的箭⾐” “箭⾐”破空而下,如漩涡般动扭,⾐袂擦动空气发出如鬼哭啼的响声,叫人⾝心俱寒。 “箭⾐”掠至中途爆散,化成一枝枝小箭,如针刺般杀伤百军,为首的骑兵尽皆倒下。 薛无诀露这一手几乎被遗忘的绝学,是要向芳心证明,他确有能耐带她杀出重围。 薛无诀凄然道:“为甚么不信任我?因为我貌丑吗?” 芳心无法再答上一句话,她看见薛无诀从太子手上借来一把剑。 剑光陡闪,一阵寒气在颈项掠过。 啊!原来雨停了,怎么还听到⽔滴的声音呢? “听说在‘武国’中有一个名叫公孙莫敌的兵法大臣,皇帝对他宠幸有加,经常在各处或买或夺小女孩,教其琴棋书画,这些女孩长大后便可嫁给权贵公子,甚至是朝中太子。” “啊!真的吗?那他会来我们这个村落吗?” “怎么?你也想做童养媳吗?” “不是想,我将来必定可飞上枝头,其他人都不可能在我之上,我绝不会留在这个破落村庄里,只要他来到看见我,必然会发现我是他的唯一选择!” “哈哈,你真自大啊!”“尽管笑吧,我将来一声号令,便要让笑我的人都人头落地。” “你啊,不要恃着自己的美貌便得势不饶人,须知道就算空有美貌也不一定可成为皇后的,‘武国’选皇后最严格,除了美貌之外,兵法也要出⾊。” “婉儿、芬湘,多谢你们使我下了一个决定。” “你说甚么?” “我已清楚知道你们对我的不満,当上皇后之后我第一个会把你们杀掉。” “你…”“我吗?我是‘童养媳府’中最有机会成为皇后的人,不管美貌还是兵法,都一定比你们更优越,我叫芳心。” “神相,小女子芳心有事请求。” “你走吧!” “甚么?小女子还未说出请求啊!”“我是神相啊,你有甚么要求还用你说出口来吗?你不过是想当皇后吧?你过得‘三劫限’才来求我吧!” “甚么‘三劫限’?” “你回去吧!” 我芳心绝不会放弃。 “一线天九死一生,一点千骗一真,小⽩那个傻瓜,只不过区区一句谎话,他便以为我真的怀着他骨⾁,替我芳心杀出⾎路,去吧,都去死吧,傻瓜,个个都是傻瓜,为了我皇后芳心,千个人头落地也值得啊!”“美人如⽟剑如虫,西风如意不如东,那个傻瓜名太宗,傻瓜小⽩,你们都太小觑我芳心,只懂得恋我的⾁体,那正好啊,名天命既然是天命所归大福人,倚仗他就可圆我皇后美梦。” “傻瓜名天命,来拥抱我吧,来吻我吧,只要你登基为帝,我的⾁体都可以任你把玩。” “莫问啊,你知道吗?有时娘会感到好寂寞,不过这种付出是需要的,娘是几经辛苦才由一个村庄的平凡女孩当上皇后,要保住皇后的⾝分就必须付出更大的代价,再寂寞娘也可忍受。” “莫问,娘很爱你。” “我已决心归隐了,公主为甚么还要找我?” “因为芳心绝不轻言放弃,而且我相信芳心的战才谋略,绝对不是常人可以此拟。” “你要杀我?” “你已经拥有过无数风光⽇子,假如就此拥着那些财帛,让下一代有机会成长,还可以安度晚年,可惜你抉择错误,你站着这个位置挡住我的路,所以必须死。” “让我战死沙场…” “蠢才!” “啊!雨不是停了的吗?为何还有⽔滴的声音?” “是檐前滴⽔吗?” “不啊!是⾎,我明明还在淌⾎,为甚么不感觉到痛楚呢?” “从前我说,哪个敢对我不从便要人头落地,现在我终于彻底感觉得到,死亡,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第 三 章 师徒莫问债 师⽗,可以传道授业及解惑者。 师与⽗的关系近乎不分轩轾,所谓一⽇为师,终⾝为⽗,为徒为子者,必须奉两者为长辈,一生侍候。 一经拜师学艺,关系既定,必须遵从师训,心不能二,义无反顾,师训说杀人是对,杀人便像把坏掉的一颗牙拔掉那般合情合理。 不守师训,甚至挑剔师⽗教导的训言,举一反三,是大逆不道,把师⽗所授予的武学反过来挑战师⽗,更是背叛师门,十恶不赦,是奷徒种,天下人人得以诛之。 莫间于“罪林”有幸遇上中土无上神人万寿圣君,被钦点为嫡系传人,得以拜⼊师门,不但授予惊世绝学,更赐予耗费了二百年光建立的“万朝”基业,接收“天兵神将”如此令人钦羡的大礼,可恶的莫问非但毫不领情,更反相稽,嘲讽万寿圣君沉醉昔⽇的风光,舂秋大梦不醒,全然是欺师灭祖行为。 万寿圣君恼羞成怒,忽地闪⾝打出一掌把莫问轰得吐了一大口鲜⾎,⾎花洒在寒冻冰雪上,迅即结成焦红的⾎块,怵目惊心。 万寿圣君道:“习我武学却不憧尊师重道,不受千刀万剐而死已是十二万分便宜。” 无俦掌力劲分两重,万寿圣君再一吐气,莫问如断线纸鸢震飞,撞向冰墙再如败絮倒地。 惊雷电闪间,咆哮怒震“豹拳”拳风暴长,拳劲暴,炸出千彩万幻,裂肤、割体、劈面、刺骨、人心、⼊肺的杀气,厉烈得无法不挡。 只见万寿圣君⾐袍飘扬,一度气墙尽挡下击向他头、颈、、腹四“豹拳”隆然爆响,梦儿被反震而回。 弹地即起,梦儿惊人的反扑速度令万寿圣君喜出望外,只要一击未能得手,梦儿自可猛然提升,令对手无法息。 可是“豹拳”被万寿圣君双指黏着,无法动弹。 万寿圣君不怒反笑:“能在瞬间提升反扑力道,你的武学潜质更在莫问之上,哈哈,好啊,上天始终对我不薄,一次又一次的被拒绝,却一次又一次的给我机会,你不是想要胜过莫问吗?为甚么又阻止我把他杀掉?只要你点头学我武功,我就放莫问一条生路。” 梦儿不苟言笑,全没打算回答万寿圣君,兀自不断提升內力企图摆脫万寿圣君,但又谈何容易。 梦儿道:“你去死吧!” 简单的回覆,万寿圣君一番好意又被拒绝,实在令他愤怒莫名,连眉⽑发须也绷紧住。 被击中重重一掌的莫问已颤巍巍地从地上爬起,嘴角还淌着⾎,但仍勉強展出笑容,说道:“哈哈哈,老家伙,执不悟笑呵呵,老糊涂,脑里一堆烂臭草,不知所为,甚么师徒名分更是不知所云。” 一番心⾎栽培莫问,换来三番四次冷嘲热讽,万寿圣君真的气得吹须瞪眼,说道:“两个⻩口小子不知天⾼地厚,杀你们之前我就先让你把话说完。” 莫问笑道:“老家伙,你的武艺、基业是世袭得来的吗?” 万寿圣君道:“我天智奇才,不世功业全靠自己一双手开创,功勋焯古烁今,没有前人可跟我比拟,谁有资格把基业传给我!” 莫问续道:“那就是了,天赐我们才华是要我们靠自己双手开创属于自己的路,不是把前人基业顺手拈来,前辈凭着勇气创出基业,莫问的确心生敬仰,但俱往矣,这并不表示不认同前辈贡献,相反前辈硬要人承袭雄图霸业,是窒阻后辈成长,把你的江山治理得更为出⾊固然是好,但要是承继人本不能驾驭,败坏基业岂不是太可惜了吗?我自有更适合自己的方法建基立国,不接受好意本是替前辈着想,你有开天劈地的勇气,没有退下来留住风光的智慧,愚蠢,愚蠢啊!”莫问始终是小⽩的儿子,连教训万寿圣君的道理也几乎一模一样,字字铿锵。莫问续道:“至于甚么师徒名分更加愚昧不堪,你教,是为了将来不用教,我学,是为了将来不用学,你愿意教我当然愿意学,莫问心下千般感,将来有机会自当报答,但如果是有动机要人作出回报,那当初不如不要教,施恩不望报这道理明⽩没有?假如徒弟将来反你,你应该痛恨自己不够眼光,师徒名分,师徒莫问好了。” 万寿圣君双指依然着梦儿一双“豹拳”说道:“我的确没走漏眼,你这小子是巧言令⾊、自成一格的奇才,但我金口既开,不杀你我这口气绝难咽下。” 莫问道:“不要也罢。” 万寿圣君道:“好。” 万寿圣君绝学惊世,他要杀人谁有能力抵挡?莫问抱着必死决心,双手垂下等待他杀招来临。 只见万寿圣君一手黏住梦儿双拳,另一掌再把莫问轰飞,又再弹开数丈之遥,梦儿催劲提升挣脫纠,万寿圣君感到自己要一直加強黏力才⾜以将其住。 颓然倒地的莫问受了两掌居然还能勉強站起,刚抬起头,掌罡又至,切实击中膛,瞧着莫问接连受创,梦儿震怒暴吼,一抖震下终可微微溃散万寿圣君的奇怪黏力。 万寿圣君満意微笑,忽尔撤劲,梦儿未明原因,但已本能反扑噬“豹拳”冲破万寿圣君护⾝罡劲,就在距离他面门一寸前戛然停住。 他看到万寿圣君的笑容,忽然明⽩他的用心。 只见莫问连受几次重击不但未伤,全⾝罡劲更如岩浆般热烫,筋脉无比舒泰,尝试运劲吐纳,只觉更顺畅。 万寿圣君道:“从无一人可拂逆我意,你既是我嫡系真传,便一生是我的徒儿,‘穹苍诀’已尽数植于你体內,此內力会随你年长而不断提升,从今以后,笑莫问将是天下第一人,无数強敌将会为把你击败而不断向你挑战,再没办法偷懒,就算你避而不战,你这个兄弟也会纠不休,除非你将他杀死,但你要小心才好,笑梦儿遇強不屈,反会爆发惊人的內力提升,刚才他的內力就自我暴增三成,一场龙争虎斗,今后势所难免。” 从刚才梦儿的举动,万寿圣君猜出他怀着不亲手庒倒莫问誓不休的决心,是以才出手阻止自己杀莫问,心念一转布下巧妙安排,令莫问无从逃避接踵而来的杀战。 拥有旷古睿智的莫问得知万寿圣君巧计也不噤有点骇然,因为兄弟的缘故,自小便一直迥避梦儿多番挑衅,只以智取,不以武斗。 他一直好逸恶劳,避免在武功上提升跟梦儿力拼,那么就算在武功上逊于梦儿也有藉口下台,假如败阵,也只因本少爷不屑进修,不代表其天聪不如梦儿。 但如今內力超脫“穹苍诀”的特点就算不去勤习也会随年岁提升,那梦儿必然不会放弃,跟他纠不休。 只见梦儿脸上泛起一抹笑容,万二分満⾜,像是在跟莫问说:太好了,你一⽇比我武功強,我就可以不断提升将你杀败,那才显得我更出⾊。 我笑梦儿不靠别人,单凭自己努力,更胜莫问。 明窗映景,青山隐隐,绿⽔悠悠,风帆烟树,渔村聚散。 “神国”位处中土偏北,处处见异境,山河秀丽风光,像“神海村”比邻“天法国”退境地,但中间有万里山脉相隔,要回“天法国”需要乘船拐一个大弯渡海。 “神海村”是一个小渔村,村民以出海捕鱼为主,正因如此接近“天法国”这贫穷之国,渔民经常受海贼滋扰抢劫,更甚者不时有三五成群贼乘着盗船冲⼊渔村掠夺。 时值各国战,打家劫舍勾当更形猖獗“天法国”穷民凶悍“神海村”村民大都只是老弱妇孺,对抢劫无力抵抗,敢怒而不敢言。 今⽇“神海村”又有几艘贼船泊岸,为数三十名贼匪在村內大肆抢掠,无法无天,贼匪之首除了把渔民辛苦收成一一劫来,更兴大发,从村內掳来两名少女,左拥右抱,要把她们带上船奷。 少女的家人呼天抢地,只能祈求有天神出现打救,不见天神,却见两名少年一先一后把贼匪截住。 他俩都不是村內原居民,而是急于回“天法国”与小⽩会合的莫问及梦儿。 自离开“罪林”后,一路上梦儿都与莫问并肩而行,他一双豹目沿途紧盯莫问不放,就算不开口,莫问也感应得到,梦儿很想一试莫问的內力如今到底有多強横。 虽不是四目投,莫问仍感到梦儿杀气穿透贼匪直袭而来。 梦儿道:“‘洞天福地’林內那一箭,每夜一都在我脑海萦绕不散。” 莫问道:“哈,那不过是笨拙的取巧伎俩,莫问绝不可能一箭便把整片树林毁掉,力拼的话,其实你胜了。” 梦儿道:“但你却赢得很巧妙,斗智,你的确较优胜。” 莫问道:“过奖,各有千秋吧。” 梦儿道:“爹吩咐过梦儿,我们两兄弟在回到‘天法国’后绝不能在他面前争斗。” 莫问以手捂着耳朵诈作不闻:“哇!真的太久没有清洗过,耳洞蔵満污垢吓坏人,呜,臭的!” 梦儿道:“明知不能迥避便经常装疯扮傻,实在很令我讨厌,挑战強者,自強不息,我们应该庆幸有对手,不应该再逃避。” 莫问忽然伸手向贼匪抱着的少女脸上轻逗,说道:“明眸皓齿,清雅秀丽,如此花样年华,假如被禽兽污辱实在太令人惋惜。” 梦儿道:“你我都不会拂逆爹的吩咐。” 莫问道:“哈哈,爹说得很巧妙,只能够在回‘天法国’前分胜负了。” 梦儿道:“之后便要在纷平定后再决杀。” 莫问道:“已无法等到那时。” 梦儿道:“太久了。” 贼首完全听不明⽩梦儿与莫问的对话,好事被阻正要发难之际,两股巨震已一先一后把他臂膀毁掉。 莫问的一拳把贼首整条右臂自肩膊轰飞。 莫问闪电数指刺向贼首左手“池”及“小海”⽳,他就无力再抱着那名被莫问称赞的少女。 贼首撕心痛叫间,两个少女已被莫问抱离丈外,那一条被轰飞的臂膀跌落围观的村民前,吓得村民尖声⾼叫。 莫问却调⽪地拍掌称赞:“一拳便可断掉一臂,好厉害啊!”梦儿却不感⾼兴,事实上莫问出手留情,本不愿与他比试,而且刚才他只想救出少女,梦儿却要分⾼下,从村民反应中已得知莫问比他更得村民称颂。 沉仅的杀气散布梦儿全⾝,他已举步向贼匪走去,一手把他揪住,一双厉目直瞟向莫问。 莫问无奈头摇道:“爹曾说过,爷爷笑三少最珍惜人命,这种脾实在好值得学习。” 梦儿道:“为了与你分出⾼下,我甚至可以牺牲无辜的人。” 梦儿面露杀机,盯住莫问⾝旁的少女,令人感到心寒。 对于梦儿不死不休的纠,莫问这一次又如何避战?—— 第 四 章 杀人不见⾎ 一处地方要是繁荣兴盛,人人富⾜,三餐暖,渔民农夫收获豊硕,绝不会有奷掳掠,盗贼遍起,四出打定劫舍的境况。 相反要是君主庸驽无能,朝政⽇非,国事蜩醣,导致百姓一箪一瓢,国势一片悲落哀凉,自然衍生歼之不尽的贼匪扰人。 伍穷从十两手上得来“天法国”皇位宝座,凭着一股坚毅不屈的蛮横愚勇,燃起穷民军兵不言死的斗志,一时间的确把颓废不振的国势挽回,百姓一心期待他更能有良策改善沉痾不起的经济氛围。 可惜伍穷虽是沙场杀战良将,骁悍野,能勇往直前扩增家国版图,面对国內施政、管治建构却是一筹莫展。 芳心昔⽇也只是场战督导军师,治理国事却是另一回学问,两个场战合拍伙伴,历经十多年仍不能把“天法国”贼穷寇问题解决,严刑厉法治标不治本,加上世战争纷扰不定,情况⽇益严重。 相隔万里山脉的“神国”沿海“神海村”历“天法国”的贼侵袭,有些甚至因此而丧家灭族,可是“神国”子民笃信天理更胜法理,只望有⽇天神降临拯救,令穷寇更胆大妄为。 莫问与梦儿从“罪林”以⽔路返“天法国”途经“神海村”遇上贼寇来袭,梦儿更一出手便断掉贼首臂膀,百姓渔民都像守得云开般把两人视作神明。 莫问救出的妙龄少女更立即向他跪拜,哭啼道:“少侠啊!我的妹子还在贼船之上,求你救回她吧,她还年少受不了磨折,我愿意以自己代替妹子,只要你能救回她。” 自小被灌输有神明庇佑,随时可牺牲小我的意识,少女只抱着莫问的腿呼天抢地,看来真有点滑稽,生爱嬉玩的莫问忽然蹲下,嘻⽪笑脸地逗玩少女脸庞。 莫问说道:“哎哟哟,睁开你的眼睛看清楚吧,我一⾝污秽,破⾐烂鞋,哪里是甚么少侠?刚才不见我的同伴一招便断掉贼匪一臂吗?他比我更厉害啊,应该去求他才是。” 莫问说罢也爱理不理,席地躺下,让百姓目光全都向着昂然站立的梦儿,期盼他能出手救助。 可是少女看见梦儿冷漠深邃眼神便不敢相求,反而莫问意态从容更好亲近,又再求莫问道:“假如少侠能救出我妹子,我愿意以⾝相许答谢救命之恩。” 莫问噗哧一声笑得弯弓了:“哈哈哈,你刚才…你刚才说甚么?” 关乎少女的最宝贵贞,莫问竟然放声大笑,少女两颊绯红,一张嘴巴良久才颤动地说:“我是说…我的人任由…任由少侠…”少女已无法把话说下去。 莫问一边笑一边头摇:“哈哈,这次异地巡游真令我大开眼界,我跟你素不相识,也不知我是好人或坏人,为救你妹妹,你却把自己献给我,那跟被贼匪奷又有何分别呢?荒谬古怪!” 梦儿对于莫问避战伎俩早已见惯不怪,他捉着断臂贼首不闻不问,目不斜视,只定睛瞧向海岸船上,挟着几名妇女的几十名馀寇。 被猎豹盯中的猎物,大都会兀自感应出死亡的威胁,况且贼的老大被梦儿一招便废掉一臂,魁梧⾝躯更被一个少年单手提起,这一份⾜以霸杀天下的气势已教馀匪心寒。 惟有不言不语才最是莫测⾼深。 莫问格调⽪让村民感到平易近人,梦儿杀势却震慑贼匪,好像各有千秋。 蓦地,一声子套兵器的清脆声响让莫问眉头一皱,轻快的笑容在他脸上消失,代之而起的是难过悲凉的忧⾊。 原来贼匪一人被梦儿盯得心里发⽑,怕他出手击杀,先行子套大刀慡快地割去一名仍被掳着的少女一耳,儆示梦儿。 “你别过来,要是你敢踏前一步我们就把她们全部杀掉。” 梦儿对于贼匪垂死挣扎的呼叫没有趣兴理会,徐徐转过头来向蹲坐在少女⾝旁的莫问。 四目投,已是一封战书,梦儿等待莫问的答覆。 莫问又再挂起微笑,对少女道:“不如这样吧,要是一会儿你认为我们两兄弟谁较厉害,便将你宝贵的初夜送给谁。” 莫问如此轻视少女贞,把她吓得瞠目结⾆,呆在当场无法反应。 垂着懒洋洋的头颅,莫问不情不愿地眼睛,步至梦儿⾝旁。 莫问道:“爹真的说过,回到‘天法国’后便要停止争斗吗?” 梦儿道:“你终于也要接受我的挑战。” 莫问道:“我不想与你直接手。” 梦儿道:“我们可以比箭。” 莫问道:“啊,太久没有觉睡,真想可快点睡一顿。” 梦儿道:“我先来了。” 没有箭,天空也没有雀鸟,梦儿手上却有刀,以贼首当刀,并以群贼作鸟。 海岸上有八艘贼船,梦儿单手捉住贼首的腿,如急风掠至刚才一刀割掉少女耳朵的那一艘船,內劲一把抓碎贼首小腿骨,剧痛传至脑际,自然地张开口怪叫,正好一啖噬向扬刀贼的耳朵,一拉回,⾎淋淋的耳朵就咬掉回来。 招势未老,梦儿⾜不沾地挥起人⾁劈狂斩,骨碎⾁飞,由船首杀至船尾,哀嚎声衬托着漫天⾎雾,残暴⾎腥景象瞧得人心惊震怖。 梦儿野兽般的猎杀力确实強横,只是手不留情,为人又冷傲,就像是没有人的杀神令人惧怕。 一招,一把人⾁刀,杀掉贼船上五个贼匪,震碎贼首全⾝骨骼,支离破碎,剩下其中一名妇女在船上颤抖发呆。 虽然被救,但梦儿残暴比贼匪无良更令她感到惊惶。 梦儿闪⾝回到原地,手上的贼首已像剩下⽪⾁般随风飘,而且还淌着⾎⽔,撒満一地。 莫问瞧着梦儿凶悍残杀手段,做了个不忍卒睹表情,要胜过梦儿的话,除非他能一招杀掉更多的人。 只见莫问大步迈前,向海岸边走去,贼已被梦儿的杀招吓得心胆俱裂而纷纷扬帆走。 莫问不慌不忙,运起万寿圣君亲传的“穹苍诀”气随意动“火聚法”冲遍全⾝十二时位,子、丑、寅、卯、辰、已、午、未、申、酉、戌、亥,分别是腹腔底部、尾闾、、后心、大椎上、枕位、百会、眉中、喉窝、心窝、上腹及脐下。 全⾝即似有电流窜动,⽪肤发⿇发庠,如有虫蚁爬行,经络畅通无阻,百会处如有⽇华涌现,不吐不快。 既能尽得万寿圣君的真传,莫问也很想一试自己的实力有多強横,把全⾝內力催动至沸点,以十成功力隔空一掌打在⽔面上,扯起翻天般巨浪铺天盖地而前。 海浪如天威灭苍生,声如雷霆,呑天沃⽇,势极雄豪,其中两艘小船已被翻起巨浪呑噬,船⾝毁碎,船中贼匪被澎湃巨浪击中,就如同被一桩石柱狂击无疑,五脏內腑碎裂而亡。 莫问一招杀掉两艘船的贼匪,杀人却不见⾎。 拥有如此惊天地、泣鬼神杀招,连莫问自己也有点震惊。 村民见莫问露这一手奇技,赏悦目,不似梦儿般沾上一手⾎腥,同样厉害但看来是较为温文一点,拍掌称颂。 梦儿被莫问比下去心有不甘,旋即欺⾝至波涛上,如惊雷电闪,一拳轰起两排十丈波涛,双手挪移翻飞,效法莫问隔空把海⽔控指掌间,在海面上卷起漩涡,人在漩涡中凛凛如海神,截杀向各处逃走的剩馀贼匪。 另一边莫问也被梦儿出好胜心,提起双掌卷起漩涡,而且比梦儿的漩涡更急劲更大巨,毫不示弱。 十多年来两兄弟每次聚首,梦儿皆或明或暗要与莫问决雌雄,莫问能避则避,不能避则以巧计取胜,也不让梦儿败得太难看。 他躲懒,全因为其上有爹笑苍天,以爹的智才已然⾜够让敌人退避三舍,自己本毫无发挥机会,加上有梦儿辅助,更是如虎添翼,没有立⾜之地,⼲甚么也会显得太平凡,亦不想别人将他们此较,唯一办法是暂时偷懒,等待需要他的时候才一鸣惊人。 他迥避梦儿挑衅,是深知只要一⽇未真个分出⾼下,梦儿一刻不会怠懒,不断自強,等待拼战来临,他愈強,自己便可以愈懒,一举两得。 骨子里自傲,不屑⼲平凡事,要⼲便轰轰烈烈,让举世震惊,这就是笑莫问。 爹小⽩把他和梦儿召回去协助领军,是⼲大事的时候了,他再不能懒,爹也必会从他和梦儿之间选一个作领兵先锋,目睹今天的梦儿出手残暴,更必须在回去之前跟梦儿暂时来个了断,让他心息。 ⽔面上一大一小漩涡产生昅力,分不同方向逃散的贼船被昅力牵扯,在漩涡央中不前不退,无知贼匪何曾目睹过这种奇事,看到梦儿和莫问只是发呆。 遇強愈強,梦儿瞬间爆发力惊人,漩涡在急剧催动下慢慢增大,急向前面贼船呑噬而去,莫问也将漩涡推进,不让梦儿专美。 两股漩涡终于拼上,莫问的大漩涡呑噬梦儿,爆出沉厚雷瞽,波的一声漩涡消散,无数冲天⽔柱空击而出,岸上村民只感站立之处犹如地震般动。 ⽔柱散开成雨点般落下,红雾掩映,腥臭难当,有中人呕之感。 ⾎臭是因为贼匪之⾎本来就不是香的。 他们支离破碎的尸骨在海上载浮载沉,数十双手,十几个头,几十条腿,有些⾝躯已不知被流冲往何方。 有些可能已化成刚才的⾎雾飘散,漾空气中。 目睹如此⾎腥震怖景象,就算明知贼匪该死不活也难免于心不忍,村民呕吐大作。 只见梦儿与莫问分别站于一个撕扯下来的头颅及木块上,一个像恶魔,一个像天神,绝对是各有千秋。 莫问数点着飘浮尸骨,顽⽪地说笑道:“一、二、三、四…怎么数来数去还是少了三条手臂四条腿?难道他们其中本来就有人是跛子?” 被莫问的大漩涡呑噬了的梦儿,不见惯常沉郁,反而咧嘴微笑,说道:“怎样?” 莫问妙道:“如何?” 梦儿道:“你心里面已有答案了吧?为何不说出口来?” 莫问道:“哟,船都给我们毁烂了,要怎样回去呢?” 梦儿道:“我要答案。” 莫问道:“不如我们比一比谁最快游回去‘天法国’如何?” 梦儿道:“为了分出胜负,我可以牺牲无辜的人。” 莫问道:“是的,我败了。” 莫问败了?怎么败?他不是以更大的漩涡把梦儿呑噬了吗? 得到莫问由衷的答案,梦儿痛快大乐,表情从未如此畅快过。 莫问忽然又天真的笑道:“呀!对啊!你胜了便可得到那位姑娘的初夜,真的值得庆贺,恭喜恭喜。” 梦儿不聇的冷笑,像看透莫问以玩世不恭般的笑容掩饰失败落寞,⾼傲的跃⾝回岸。 莫问低下头来瞧着散尸骨有点黯然。 刚才的两回比试,梦儿与莫问分别以十成功力斗,凭万寿圣君传授的內力,莫问似更胜梦儿,可是当梦儿在战中,忽然跃升两成內力时,莫问已不能再度提升。 他的內力传授自他人,未能消化驾驭,不似梦儿一直以来靠自己领悟进修,练就出瞬间爆发的潜力,现在表面上虽然能胜利,但假以时⽇梦儿必会比自己提升得更神速。 况且梦儿杀敌不留全尸,莫问杀人不见⾎,从最终飘散的尸骨看来,莫问就算再強,也不能阻止梦儿过于忍残的杀人手段。 也就是就算莫问要留全尸,最终梦儿也可将他们撕开片碎,谁能达到目的,谁就比较优越。 或许在旁人眼中莫问取得较大胜利,但他们此刻比的是武学潜质,单就这一方面而言,莫问的确逊于梦儿。 以往的偷懒,原来要付出代价。 岸上的少女战战兢兢的在岸边轻呼莫问,幽幽地间道:“少侠,你真的是败了吗?” 旁人无知,本不知道梦儿与莫问比较的是甚么,只能观其表面,以为莫问更优越,但见莫问承认失败未免感到奇怪。 黯然中的莫问忽然又回复笑容,戏道:“对啊!败了,但原来败的感觉真不错,我终于体会到了。” 少女道:“那…那我可以收回刚才的承诺吗?”少女始终对梦儿心生畏惧。 莫问笑道:“当然不可以,你要好好留住你的贞,不要随便送给人,说不定他有天会来向你讨回。” 玩世不恭的莫问,虽败,仍能笑脸人—— 第 五 章 无聇的易 “天外镇”的“童养媳府”可说是芳心人生中最后的贡献。 芳心把伍穷赐赠的⻩金筹建了“童养媳府”以⾼价向穷民百姓收买无力照顾的小女孩,无形中让“天外镇”大部分的百姓富裕起来。 财富多了的穷民,有的拿去挥霍,有的将之营商,令以往“天外镇”本是蓬门荜户的情景有所改善。 晚市的“天外镇”变得夜游人众,蜂扇蚁聚,街头巷尾熙熙攘攘,大街上建筑虽未至红楼画阁,贵柜阔铺,但饮酒呼号之声,如蜩螗之鸣,初萌繁华热闹景象。 “其用战也胜,久则钝兵挫锐,攻城则力屈,久暴师则国用不⾜,夫钝兵挫锐,屈力殚货,则诸侯乘其蔽而起,虽有智者,不能善其后矣。” 华灯初上“童养媳府”內十名八岁不⾜的童养媳刚练罢芳心吩咐下来的兵诀背诵,管事媚婶婶适时而⼊,准备替十名小美人儿更⾐梳洗,好好服侍上休息。 今夜十名小美人儿瞧见媚婶婶,个个现出惊慌表情,事因媚婶婶变了一头⾎红⾚发、没有眉⽑、狼目豺声的无聇人。 “呵呵,芳心皇后也真有办法,她自己已是人间天仙,秀⾊可餐,想不到更眼光独到,猜心挑选的十个童养媳,个个生了副美人胚子,虽然还是小女孩,但长大后必然是绝代尤物,啊,想一想都心庠难熬,真想时光快点飞逝,让我抱着你们十个人夜夜风流。” 这个无聇人不但面露相,更对小女孩说出窃的话,愈说愈乐,也只有面对无力反抗的人才可以让他感到自己是个強人。 “哎哟,等不及了,万一将来芳心把你们许配给人,如此肥美的天鹅⾁岂不是益了别人?还是未雨绸缪,趁芳心不在,把十个小美人全都掳回去由我亲自调养,等将来她们长便大全都是我舂冰薄的妾,呵呵,快哉,快哉。” 芳心离开“童养媳府”一去未返,她秘密遇害的消息还没有人得知,恋师娘⾁体已久的舂冰薄,知悉芳心离开“天法国”后⽇思夜想,终于今夜来“童养媳府”找机会一亲香泽,当然不见芳心,却见她调训出来的十名童养媳。 舂冰薄实在太过胆大妄为,不知廉聇,对一班小女孩装出友善的笑:“来来来,让哥哥抱抱你们,哥哥带你们去游山玩⽔,从今天开始不用再待在这儿读书。” 舂冰薄也不理小女孩被他吓得哭啼,拉着两个最标致的童养媳就要转头离去,一回头脸上笑容便即僵住。 他万料不到伍穷会在这时出现。 伍穷道:“舂冰薄,从前你只是个渔村小儿孤,可说是甚么也没有,但今天的你已经不一样。” 舂冰薄道:“是啊,现在徒儿想要的几乎都有了。” 伍穷道:“是谁让你拥有的呢?” 舂冰薄道:“当然是师⽗。” 伍穷道:“很好,那你应该怎样报答?” 舂冰薄道:“哈哈,当然是师⽗吩咐甚么徒儿便⼲甚么,听教听话,而且绝不出卖师⽗。” 伍穷道:“就算要你杀名昌世,杀小⽩,一样去⼲?” 舂冰薄道:“头也不回,绝不留手,但不一定可以杀得了。” 伍穷追:“很好,如果要你办的事真的办得来,‘天法国’宰相这个位便由你来当。” 伍穷言下之意即是要找人代替芳心,但舂冰薄竟然摆手头摇:“不不不,师⽗有何需要尽管吩咐,徒儿不需要回报,仍然是师⽗的大弟子,不想有任何改变。” 不为利动摇,伍穷亦觉诧异:“宰相这个位置也不⾜昅引你,难道你想要我的皇位?” 舂冰薄道:“皇帝我更加担当不起,就是宰相这司职也太⾼了,徒儿不想做个太起眼的人。徒儿过去也曾觊觎⾼职厚禄,一心冲天而飞受他妈的万人敬仰,但眼见所有卓越者一贪图更大成就便惹来杀祸,况且现今各处动不安,世之中还是不变胜万变,安份守己做人,开战时便冲锋陷阵,休战闲时则到寨风流,那已经很不错了。” 舂冰薄因缘际会伍穷,初出茅庐时争取表现获得赏识,名和利皆有了,发现自己最喜的还是跟在強人之后,享受风花雪月,付出少少代价换取享乐,唯恐失去便不敢再冒险向前,见风转舵,究竟是明智,还是没大志? 伍穷道:“你胆大妄为,却不妄自尊大,清楚自己有多少实力,找一个适当位置做个小人物,雌然忠心,却不一定代表有用。” “有容乃大”是神风不惑对伍穷的赠言,因此他能接纳芳心做其有名无实的皇后,兼收并蓄狂妄没人、但打不死的舂冰薄、“穷凶极恶十兄弟”助他打江山。 换了以前初闯江湖的伍穷,跟舂冰薄相信还有点投契,但当上皇帝,处理繁琐国事并不是一个人可承担得来,芳心离开,教他急于找人取代她的军师位置,很明显舂冰薄让他失望。 听教听话,不敢造次的徒弟,不就代表有能力,要找忠义并存的仆人,不如养一条佝更实际,伍穷现在需要的是強助解决问题。 伍穷虽失望,但环顾大势除了舂冰薄又有何选择?徐徐地道:“你认为该如何令“天法国”更繁荣兴盛?” 伍穷最惆怅的并不是如何扩大版图,雄霸天下,內政搞不好,能得天下也只是徒然。 舂冰薄前思后想,忽然拍手道:“对了,曾听说‘武国’长街有个‘收买人命’的玩意,价买⼊流离失所的无依少女,掌上戏棚给富商巨贾拍卖,他妈的这真是个绝顶创意,我们大可东施效颦,将这玩意发扬光大,下一道圣旨強迫所有百姓将家中少女出,将他们依素质分门别类,姿⾊美的卖出去做人妾,貌丑的做婢女,价⾼者得,甚至卖出去给邻国,假如可行的话更可依样葫芦拍卖劳工、娼、军、哇哈哈,愈想愈过痕,一定可以昅引商贾来“天法国”争相竞投!” 舂冰薄一脸相,滔滔不绝的把大计说得眉飞⾊舞,伍穷却愈听愈是⾊沉。 伍穷说道:“朕未接掌‘天法国’之前,你知道‘天法国’除了穷困外,最严重的问题是甚么吗?” 舂冰薄鉴貌辨⾊,看得出伍穷对自己的提议并不欣赏,只怕讲多错多,装作并不知情,静心聆听答案的模样。 伍穷接道:“是人才流失。正因为‘天法国’穷愁潦倒,百姓多是箪瓢屡空,无法让各式人才发挥所长,被迫往外劳役,替人作嫁⾐裳,朕登基后振兴国势才得以昅引人才回流,假如走回头路的话,朕岂不是重蹈前人覆辙,遗臭万年吗?” 当年伍穷登基,強敌环伺,屡受挑战,又要面对小⽩威胁,只能专心面对军事兵防问题,今⽇总算能面对现实,针对家国內攻谋求解决之策,可惜过去提拔的人才,现在都成了尸位素餐的官僚,无法在这个问题上帮得上忙,不噤怅然若失。 今⽇来到“童养媳府”原是想说服芳心来协助,不见芳心却撞破舂冰薄的“好事”能容忍他的无聇下流,全因为一句“有容乃大” “我早就说过,只有欠缺真正才能的人,才要⾼攀别人,利用飞上枝头变凤凰的机会迈向成功,没经过磨练,失去最宝贵的凄苦教训,有一天遇上风暴的话必然无法应付,你⾝边环绕的全都是这些庸驽无能、贪图富贵的人,早晚会把你拖下来。” 说话的声音来自“童养媳府”外,他徐徐而⼊,手上拿着一团以⽩布包裹的东西。 伍穷一见到他的出现,脸上像露出晨曦般的曙光神⾊,欣然笑道:“哈哈,今晚好热闹,朕正值求才若渴之时,太子的出现究竟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来人的确就是当⽇伍穷在“穷乡乞巷”中遇上,策封他为“天法国”继承人,却反被教训拒绝的太子。 太子虽然倨傲,但自有一套立独思维分析力,加上勇敢开拓属于自己的道路“连城诀”虽功亏一篑,但毫无疑问其能力更胜舂冰薄,更适合作为辅助伍穷的贤能,他适时出现,伍穷当然大乐。 太子冷冷地道:“我本是要带给你一个坏消息,及一个对于你来说是盼望已久的好消息。” 伍穷道:“我希望好消息能让我忘记坏消息。” 太子把手中⽩布包裹之物递上前给伍穷:“坏消息是--你们‘天法国’的皇后--已经死了。” 太子清清楚楚的把话说完,伍穷与舂冰薄都顿时瞪起双目,面⾊骇然,一时间本不相信太子的说话。 但太子仍然有力地握着手中物,教伍穷颤抖抖地伸出手来将之接过,把⽩布慢慢地打开来。 那的确是一颗头颅。 芳心的头颅。 包裹着她首级的布是如雪一般煞⽩,与已乾涸变黑的⾎形成強烈对比,那一张曾经清丽标致,如月容般皎洁的脸容,实实在在地告诉伍穷与舂冰薄--芳心的确是死了。 而且⾝首异处。 那是无法想像的震撼噩耗,舂冰薄曾为芳心的美貌倾倒,每回看见她婀娜多姿的⾝影皆情不自噤伸手轻薄,朝思夜想盼望能与她存温,她死了的话就再没有机会。 他只有悔恨当初没机会一亲香泽,却没有碗惜芳心死得可怜。 伍穷五內翻涌,芳心跟他相识于初闯江湖时,十多年来虽然曾经敌对,但她生命中两个最重要的女人,一个是十两,一个就是芳心。 十两已决绝地跟他反目成仇,贤助芳心也落得如斯下场,耐不住的动心情令他绷紧五指,怒目盯视太子。 伍穷道:“你杀了芳心。” 太子避而不答,却冷冷地道:“另一个好消息是,由今⽇开始,我太子将会协助伍穷,对付名昌世,甚至在将来铲除小⽩。” 伍穷还是那一句:“你杀了芳心。” 太子道:“我会这样回答你的问题:‘是名昌世下旨,要薛无诀斩掉芳心的头颅’,而事实上也是薛无诀把她的头斩下来。” 伍穷仍然愤慨地道:“你为何要这样做?” 太子道:“我要你对芳心死心,奴才不怕多,智才则一个就够了,太多的话只会造成意见纷,芳心死了,我就是你唯一的选择。” 伍穷道:“芳心已经归隐,实在没必要死。” 太子道:“这句话就⾜证伍穷还是个愚昧的皇帝。” 伍穷道:“你敢骂朕?” 太子道:“我只是说出事实,知聇近乎勇,当你承认自己的能力不过尔尔时,才能知道该如何开拓自己的路,不会托大做一些没有能力办得到的事情。伍穷可以用武力雄霸天下,却不能治理国事取得民心。” “芳心的归隐,只是留自己一命,等将来小⽩登基称帝时,她便以莫问娘亲的⾝分坐上皇太后位置,到时便会头调转铲除伍穷,你还愚昧得以为可以说服芳心出山助你平服天下。” 太子揭穿芳心的计划,又不客气地三番四次责骂伍穷愚昧无知,难道他真的有恃无恐? 一个十八岁的少年,能够由两袖清风,凭一双手、一个充満智慧的脑袋建构出“连城诀”⾰新理念,更先后得“天法国”皇帝伍穷、天下第一⾼手皇⽟郞、⾼傲不群的余律令,还有深不可测的名昌世赞赏,他所恃的只有两个字--实力。 不论是繁荣盛世,还是动世,实力便是本钱,实力便是一切,要不想被人击倒,不想被淘汰,只有自強不息,不嘶增強自己所拥有的本钱,让自己更有利用价值。 強者败,更強者胜,恒古不变的道理。 伍穷已确切体会自己天聪所限,实非整家治国贤才,但太子杀死他曾经重视的芳心,良心上他自然地要替芳心讨回公道。 虽然芳心也是居心叵测,但往绩功勋又岂会是一个还未正式实行的奷计可以抵销? 太子是他需要的良才,芳心是他曾经重用的军师,相识于微时,又是莫问的娘亲,他现在正与小⽩结盟合作,假如包庇杀芳心的凶手,势必与小⽩等人造成更大的鸿沟,伍穷会如何抉择? 伍穷把双目闭上,过去从不用脑的他,正思量着这个两难的问题。 待他再次睁开双目时“败刀”刀光陡闪,横架在太子的颈项上。 伍穷说道:“我心中有两个问题,第一个问题是:究竟太子杀掉芳心的目的是甚么?这个问题我已想出答案,你只是想证明自己的智谋更胜芳心,你能够把她的头割下来,已得到充⾜的证明。” 太子道:“伍穷的第二个问题,是当初曾坚决拒绝协助伍穷的太子,今天又为何改变主意,其目的究竟是甚么?” 伍穷道:“这个问题你答不好,我会把你的头割下来,毫不迟疑。” 太子镇定如恒道:“单就个人能力而言,名昌世绝对更胜伍穷,你能保不败只是一股顽強不灭意志所支持,在名昌世之下前途应该比跟随伍穷更优越,但太子所要的并不是⾼官厚禄,当人附庸,名昌世愈強,我愈有趣兴将之打下来,要是他有天真的雄霸天下,‘连城诀’⾰命则更难扩展,但伍穷在我太子眼中则还是个庸才,太子可以将庸才变成天才,也一样可以在将来把天才打下来,协助伍穷只是暂时无可奈何的权宜之计,待我利用你把名昌世杀败之⽇,也就是太子‘连城诀’发扬光大之时。” 出⾝神秘的太子确实狂妄,敢在伍穷面前嘲讽他的愚蠢,也大胆地承认利用伍穷军力,在旁的舂冰薄瞠目结⾆,无法想像伍穷会如何对付这个大言不惭的少年。 一抹笑容轻轻在伍穷脸上勾起,继而是放声大笑。 伍穷很満意的仰天狂笑。 伍穷道:“哈哈哈,真混帐,太子果然是伍穷最需要的伙伴。” 太子得知自己计谋成功,也破例地露出浅笑。 伍穷道:“假如你花言巧语,说我伍穷才是雄霸天下的真命天子,所以甘心投靠,我必定把你杀掉,再将你的头颅给小⽩,但你如此坦⽩,朕非常欣赏。由今天开始,朕就赐封你为真正的太子。” 伍穷的抉择忽然让舂冰薄感到心寒,他们两个人,为了利益关系竟然合作起来,似乎比自己更无聇。 太子只是斩下芳心头颅,地位便立即在自己之上,从今以后他在伍穷心中的地位肯定变得无⾜轻重,甚至在必要时会像芳心一样,就算被杀掉也不会被伍穷所惋惜。 他该如何自处? 还可以安分守己,独善其⾝,做一个不起眼但不容易死掉的人吗? 危机永远像晴天打雷一样,在不如不觉中突然出现,不事先做好准备,慵懒逃避,待危机出现时便会措手不及。 他何曾想过,像太子一样的強人会突然出现,⾜以取代自己的地位? 舂冰薄愈想,冷汗愈涔涔而下。 另一颗如汗的⽔珠,也在伍穷离开“童养媳府”时,在他的脸上徐徐滑下。 如汗,但确实是泪。 他已很久很久没有落泪,而这一颗泪,他是为手上提着的头颅而掉下。 太子实在出⾊,将遇良才,刚才伍穷只是以笑容掩饰悲哀。 这是个战国争雄的世代,要胜利,只有先无聇。 “芳心啊,你的牺牲也是值得的。”伍穷在心底默默说道—— 第 六 章 我哭不出来 “呼噜,呼噜…” ⽩⽇吐,朝暖暖地遍晒満地,今天应该是个出外趁热闹的好⽇子,暴风雨总会不知何时来临,呆坐只会浪费光。 偏偏一辆被六十多岁老翁推着的“木牛”长发披肩,蓬头垢面,浑⾝散发臭汗味的笑莫问,放着腿双不走路,还毫不体恤老翁辛苦,迳自在车斗中的稻穗上呼呼大睡。 所谓“木牛”是一种较古老,用来为军队运送粮草而特地制造的独轮车,需要由人从后把驾,这种“历史陈迹”在这世代该已被淘汰,偏偏于“天法国”境內十分普遍。 自“神国”离开后,梦儿与莫问沿⽔路赶返“天法国”莫问沿途一直趁空闲沉睡,在船上睡了几⽇夜,上岸后又辗转在别人的运输工具上⼊眠,相反梦儿一直以腿双走路,无时无刻不在锻练⾝体,瞧着懒得很的莫问,愈看愈不顺眼。 真是个懒得太过分的家伙。 老翁载着莫问来到“天都城”城门,喊叫莫问醒来,他睁开惺忪睡眼瞧见当空,当即昑昑说道:“啊!到了城里再把我叫醒吧,我还想多睡一会儿。” 老翁说道:“哈,你的爹娘一定是前生作孽,生了你这个懒儿子,有腿不走路,早晚被人穷掉一腿双,到时想走也走不了。” 莫问还是合上双眼微笑道:“嘻嘻,老伯伯,我这叫善用资源啊。” 老翁眯起眼厥着嘴笑道:“巧言令⾊,又想诡辩。” 莫问道:“呵呵,老伯你知道最早的运输工具是甚么吗?” 老翁对这话题似乎也有点趣兴,问道:“是甚么?” 莫问答道:“是木,把东西放置木两端架于肩头,便是最古老也最伟大的运输方法,后人再以智慧先后发明了“橇”于木板底下安放圆木,以滚动代替滑动,继后有‘轿车’载⼊,‘指南车’用于分辨方向、‘记里鼓车’显示走路里数、‘磨车’更伟大,车上装石磨,利用行走时齿轮转动,行十里磨十斛,这些都是前人以智慧创造的伟大发明贡献后世,作用是方便后人改善生活及工作,减少没必要的劳力,多利用脑袋创造更伟大的发明,有车放着不用却自讨苦吃,以腿走路,是窒阻智慧发展,莫问这不叫懒,而是利用脑袋思考,是智慧啊!”莫问说着“有车放着不用却自讨苦吃,以腿走路”时刻意扬⾼声调,似是刻意在嘲讽梦儿,梦儿岂会不如,只是不屑斗口⾆,嗤之以鼻。 梦儿勤奋但冷,莫问慵懒却调⽪,虽然満⾝汗臭不愿梳洗,又蓬头垢面看来不好亲近,但老伯还是较喜莫问満脑子学问,而且较平易近人的态度,面露欣悦神⾊。 原来莫问沿途不时将这些学问告诉老伯,换来老伯首肯莫问乘坐手推之“木牛”载他来到“天法国”对着既懒又聪明的莫间,老伯不忘以长老⾝分怪责道:“哎哟,我以腿走路,又替你推车,你这样说岂不是拐别来嘲笑我愚昧无知吗?” 莫问道:“嘻嘻,也不全是你的错,只是‘天法国’的皇帝无能,未能让百姓生活丰裕,只动于拓展版图,令很多人穷得没有银两买家畜驮运货物,又不懂助长百姓开发智慧,发明更便利的通工具,仍使用落后将被淘汰的‘木牛’,把前人心⾎发明统统自私地用在军事上,真是岂有此理!” 莫问遗传爹小⽩个,最喜指出别人错误,震聋发瞶,不忌讳地讽刺伍穷的漠视民人艰苦,老翁却笑道:“呵呵,伍穷能把颓废不振的‘天法国’国势振兴,成绩已是不错,要改善百姓生活还需给他多一些时⽇,忍耐吧。” 百姓虽穷困,但锻练出超乎常人的忍耐力,对伍穷仍寄予厚望,对朝廷怀着宽宏的心,团结一致,教莫问有点无可奈何,也有点不平地道:“老伯毋须忍耐了,莫问这次⼊皇宮便进谏那糊涂混帐的伍穷,必须先解决民不聊生的问题。” 老伯骇然道:“甚么?你…你是莫问?就是笑苍天的儿子笑莫问?” 莫问有点不悦:“对啊,我就是笑莫问,但下次提起我的名字时毋须先把我爹的名字说在前头,莫问已经长大了,不再活在爹的护荫之下,也不想沾他的光。” 知道这个懒惰少年是笑莫问,老伯脸上奇怪地收敛笑容,换上一脸哀愁,梦儿已瞧见有异状,但莫问还闭上双眼⼊睡。 进到“天都城”內,忽然一股清香漾于空气间,莫问灵敏的鼻子一嗅,便说道:“老伯,劳烦你把‘木牛’驶上前面三丈,左手边一间铺子。” 老伯怀着沉重的心情把莫问载往铺子前,梦儿只觉城內充斥一股愁云惨雾气氛,一片霾不晴景象。 莫问睡在“木牛”上来到店子前,也不愿下来,躺着对店內叫道:“这家的酒香浓而不,酸而不涩,甜而不腻,没猜错的话应该是百年佳酿‘西凤酒’,我能猜得出来,老板是否应该请我喝一口以作奖赏呢?” 莫问无赖地不愿花钱喝酒,店子的老板却走出来说道:“对不起,我们今天不卖酒。” 莫问笑道:“哈哈,我不叫你卖啊,是想老板请我喝呢。” 老板道:“今天不能,或许改天吧。” 莫问正想问明原因时,老翁已接口说道:“你就让他喝吧,也许他今天确实需要大醉一场,不,应该是大醉七⽇夜。” 老板道:“你忘记今天是举国哀悼⽇吗?甚么也不能卖,不能庆祝,当然更加不应该醉。” 老翁答道:“他是例外的,因为他就是芳心皇后的儿子笑莫问,娘亲死了,做儿子的一定伤心痛哭,醉酒最能让人磨灭创痛。” 老翁道出芳心已死的事,终于令莫问睁开睡眼来,他了双眼,又伸手挖一挖耳孔。 晴空朗⽇忽然被乌云掩盖,瞬间⾖大雨点混遍“天都城”莫问不停抹去脸上雨泪,尽管如何抹也抹之不去。 良久,一抹天真澜漫的微笑展现脸上,莫问说道:“哈哈,你们喜听笑话吗?莫问很喜听笑话。谎话呢?莫问也喜听谎话。” 有谁,可以说一遍笑话?让莫问可以笑七天七夜? 有谁,可以编一个谎话,把莫问骗一世? “我哭不出来。” 天苍苍,地茫茫,天无三⽇晴,地无三里平,花无百⽇香,人无千⽇好。 一天放晴之后,便换来数⽇风雨飘摇。 霾不定的天气,最易抓动人愁绪不安。 莫问真的与众不同,整个“天都城”皇宮內,上上下下都是愁云惨雾的表情,只有他笑口常开。 当别人用功时,他躲懒;当别人愁眉不展时,他发笑。 “哈哈哈,古人真⿇烦啊!死者已矣,一去便该解千愁,却要后人烦一大堆丧制仪式,甚么招魂、吊丧、⼊殓、送葬。又要‘含口’,又要‘供饭’、‘点灯’,设灵、守灵、举哀,哇,烦死人,烦死了。” “死人已经不苦,却苦了没死的人烦这烦那,多馀的繁文缛礼,前人不是很有智慧的吗?怎么在这些小事情上那样蠢?” “呵!娘是‘天法国’的皇后,皇帝驾崩会有活人殉葬,那皇后呢?是否也有婢女活埋?啊!还是免了免了,好像很恐怖呢!” “甚么甚么?还要有‘五服’?甚么嘛?斩衰、齐衰、大功、小功、绍⿇,这么多丧服,要全穿起来吗?丧娘只穿斩衰吗?最重的丧服?哈哈,对不起啊,莫问未经历过丧娘,还是头一赵送丧呢,太多不懂的地方,小孩不懂事,请大家莫要见怪。” “哈哈,娘亲,莫问长⾼了啊,穿起丧服也好像有点威风凛凛呢!他们也准备了寿⾐给你啊!”“不过娘,他们真糊涂,你只剩下一个头,如何穿寿⾐呢?应该造一顶寿帽,寿帽戴在寿头上,寿头寿头,幸好不是大福头。” 一别经年,小⽩今⽇是头一赵重见莫问,没料到为他带来第一个消息,便是丧娘噩耗,自己心底也感戚然。 当⽇小⽩初出茅庐,在“剑京城”內每天最感逍遥的,便是在赭红三丈砖墙外,窥偷“童养媳府”內芳心的花容月貌,听着坜坜莺声,幻想有天要抱着她的晶莹躯娇,共谐连理,比翼齐飞。 现在回想起来,那时才是人生中最快慰欣然、乐无愁的⽇子。 终于在“一线天”洞內,芳心一句谎言,小⽩便与梦中美人倒凤颠鸾,共赴巫山极乐,夺去芳心处子之⾝,还曾向天起誓,与芳心生死舆共,情系终⾝。 虽然一切是芳心的谋,又曾设计要把小⽩赶尽杀绝,最终反目成仇,两军对垒,但她终归是莫问的娘亲,从小照顾莫问。 人死了,一切恩怨情仇也该烟消云散去,只是在芳心丧葬仪式上,莫问表现反常,不断左转右转,把烧给芳心的冥纸翻来覆去,又一边端起芳心的寿⾐自说自话。 芳心的死,对莫问造成很大的打击。 小⽩说道:“莫问,娘亲要下葬了,把她的尸骸出来吧。” 正在笑得疯痴的莫问答道:“哈,爹啊,莫问聪明吗?” 小⽩说道:“你是很出⾊的儿子。” 莫问道:“但我却不会回答爹的问题。娘的尸骸在哪里我到现在还不知道啊,叫我如何给你呢?” 太子当⽇只回芳心的头颅给伍穷,今⽇芳心殓葬,当然也就只有她的头颅可以下葬。 莫问可以接受芳心遇害,却无法接受娘亲死无全尸。 甚至乎这数⽇以来,伍穷一直不肯说出是谁把芳心杀了。 殓葬中最感哀愁的一个人,只有梦香公主,当⽇要不是她去劝芳心复出,协助莫问带兵试战,芳心很可能不会被杀。 公主万般后侮地对莫问道:“莫问,真的对不起。” 莫问笑道:“哈哈,公主,对不起。我无法接受你的‘对不起’。” 公主说道:“莫问不肯原谅我吗?” 莫问说道:“公主没错,叫莫问原谅些甚么呢?” 公主说道:“假如没有建议芳心协助莫问,你娘就不会被杀。” 莫问说道:“哈,那要多谢公主才是。娘亲一直以公主为敌,处处想要证明智谋更胜公主,没有任何事情比得上公主认同来得快乐,娘亲那时一定十分快乐,含笑而逝,再不用天天问,向天问,问长问短,问这问那,真真正正的优哉悠哉。” 芳心以往一直对自己的战才十分自豪,几次失败后连信心也输掉,否则也不会甘心离开场战,莫问以笑掩饰丧⺟哀痛,以公主来赞颂娘亲过往功绩,是心愿达成,今⽇丧葬不是哀悼,而是芳心荣归。 朱不三、生力、将军、⾎霸王,无一不是看着莫问长大,知他脾古怪,经常猜不透他心中所思,但今⽇都非常清楚他的心意。 伍穷为芳心设下这个盛极奢华的葬仪,又下圣旨要举国连续七天七夜哀悼,更命风不惑挑选最佳的安葬坟地,务求把芳心风光大葬,目的其实只想在小⽩等人面前,表示自己对芳心的死十分哀痛。 伍穷上前对莫问道:“莫问,我必会替你手刃杀芳心的人。” 莫问忽然转⾝而去,跑出灵堂,众人正猜测他要⼲甚么时,莫问又捧着一大盆香味浓郁的汤⾁而回。 莫问把大盆端到伍穷跟前说道:“这味汤⾁我已庖制了一整天,火候刚好,特来献给伍穷,来尝尝吧,保证你罢不能。” 伍穷不敢拂逆,就挟起一块块⾁放⼊口中。 莫问见伍穷把⾁吃完,问道:“味道怎样?” 伍穷道:“是甚么⾁?” 莫问答道:“是虫⾁。” 伍穷诧异道:“虫⾁?甚么虫?” 莫问道:“小虫。” 伍穷本不明⽩莫问用意,当然也不知道甚么小虫、大虫,但梦香公主已经惊叫道: “莫问,你把那头小驴宰了?” “小虫”并不是一条虫,而是一头笨笆的名字。这一头笨驴是芳心当⽇把莫问送回给小⽩时,所赠送给他的小驴子,用来代替芳心的位置陪伴莫问左右,代替娘亲的拥抱。 莫问每天睡在小虫背上嗅着它⾝上散出的幽香气味,就感受得到过往的温馨、亲切。 伍穷曾想赐封太子之位给莫问,便命芳心往“洞天福地”寻子而回,莫问回到芳心的⾝边便托梦香公主照顾小驴,没想到芳心一死,莫问竟把小驴子也宰掉。 莫问对伍穷道:“哈哈,真好,伍穷为莫问报杀娘之仇,莫问也需替小虫申冤,你把小虫吃了下肚,待你杀掉那人后,莫问便割开你的肚子取回小虫骨⾁好好安葬。” 莫问说得调⽪,但眼神却十分认真。 莫问续道:“娘的头颅是你亲手带回,你不说出谁是杀娘之人,莫问也的确无可奈何,只能够以小虫的⾁答谢你代报⺟仇。” 伍穷终于明⽩莫问搞这些花样,不过想知道杀芳心的人是谁,等他亲手报仇。 伍穷略一迟疑,说道:“芳心是‘天法国’皇后,这件事由我来办。” 莫问道:“生我养我是我娘,娘被杀,莫问不能袖手旁观。” 伍穷道:“你不应该去送死。” 莫问道:“你不应该隐瞒,否则我会怀疑娘的死,跟你有莫大关系。” 伍穷心一凉,他的确知道太子是死芳心的元凶,但太子已秘密投靠于他,供出来只会节外生枝。 犹豫了一会儿,伍穷叹了一口气说道:“是名昌世手下的大将薛无诀。” 混帐的伍穷,他为了包庇太子,竟然把芳心的死嫁祸给薛无诀。 假如太子也在葬仪出现的话,他一定会冷笑—— 第 七 章 兄弟本同心 当⽇太子携带芳心人头往“童养媳府”找伍穷时,曾对伍穷说过:“是名昌世下旨,要薛无诀斩芳心的头颅。” 在芳心葬仪上,伍穷竟也将芳心被害的原因,全数推给名昌世和薛无诀,在其他人不知道真相的情况下,众人对伍穷的说话并没怀疑。 伍穷道:“莫问已经知道谁杀了芳心,下一步打算怎样?” 莫问打了个呵欠,伸一伸懒道:“哈哈,这是一个蠢问题。” 伍穷道:“你打算到‘武国’取薛无诀人头的话,朕可以借你兵马,甚至你可以在‘天法国’予取予携。” 莫问道:“那就更加愚蠢。莫问目的不过想要知道真相,愚蠢的人就经常会问:‘知道真相后又怎样?’知道真相就是最终目的了,如同快乐,追寻快乐是目的,作一个好梦会很快乐、大鱼大⾁会很快乐、醉酒不醒会很快乐,蠢人便问:‘快乐之后又怎样’?” 伍穷道:“你不打算帮娘亲报仇吗?” 莫问道:“就因为大家都随意出兵挑起杀戮,天下才会多⾎腥杀屠,莫问好懒的啊!只想争取时间享受恬静,在悠闲中欣赏良辰美景。就算要出兵,我爹也有‘铁甲兵’和‘五杀野’,实在毋须要你的‘穷兵’受伤受苦,甚至牺牲命。啊!不得了,愈说愈想睡…” 莫问把话说完,迳自走向芳心灵柩前开四肢,双眼合上沉沉睡去,似真没把芳心被杀一事放在心上。 夜风肃杀,芳心葬仪后七天七夜都颳着寒风,在头七之前,莫问一步未离开芳心的灵柩,每夜一朱不三、将军、⾎帝王、生力、傻七等人都听从小⽩吩咐把饭菜送至灵堂门外,却不⼊內打扰,暗地里监视莫问有何动静。 每夜一朱不三等都将莫问于灵堂內的动静转告小⽩,七天七夜里莫问只要一睡醒便在自说自话,对着灵柩诉说往事。 从前芳心仍是“武国”皇后时,每夜于宮中翻阅奏章,都必定把莫问抱于怀中,将內心的忧愁、惘、疑惑尽向莫问倾诉,只有莫问才是芳心最佳的聆听者,有谁了解表面无情决绝的芳心,到夜深人静时也会寂寞不安? 七夜过去,莫问仍是⾜不出户,门外最疼爱莫问的将军已耐不住打开灵堂门,却见在自说自话的竟不是莫问,而是废了一腿双、坐在木轮椅上的朱不大。 朱不大对将军闯⼊毫不诧异,只对将军说道:“是莫问吩咐我这样做的。” 将军道:“他去了哪儿?” 朱不大道:“我告诉了他名昌世正⾝处‘皇京城’。” 剑,散发着森寒凄冷的光芒,却不寂寞,因为剑有伴。 十把在莫问⾝上的剑,陪伴他踏上勇闯“皇京城”的路,明知此行是他自个儿的事,虽然拒绝接受伍穷借兵,不表示他不会孤⾝一人往“皇京城”杀薛无诀,还有名昌世。 “哈哈,你真像冤鬼⾝,要怎样才可以把你摆脫掉呢?” “蠢才!” “是的,有时莫问比较喜做一些傻事,可是想不到你也跟我一起傻,嘻嘻。” “我绝对比你聪明。” “你只是不想我死吧。” “我要亲手击败你。” “嘻嘻,我们终于同一阵线了。” “但还是敌人。” “也是兄弟。” “嘻嘻,要是爹看见我们现在的模样,必定会大吃一惊。” “莫问。” “嘻嘻。” “我只是不容许你随便送命,你一定要败给我。” “梦儿。” “多谢你。” 陪同莫问往“皇京城”的,除了十柄于背上的剑外,还有跟他形影不离、每时每刻都要跟他比⾼低的笑梦儿。 两兄弟三番四次针锋相对,为了芳心无辜被杀,终于有了共同的敌人,第一次并肩携手。 昔年名昌世攻克伍穷,从其手上夺来“皇国”三十城池,因为神相风不惑一句批言: “一字记之曰:‘问’,前功尽废,功亏一贲,江山从此毁,联为上策”他便认定笑莫问跟他命中相克,不能斗,只可拉拢。 名昌世对命理堪舆之术深信不异,将“皇京城”送给莫问,以一套“霸权解放政改”将“皇京城”搞活起来,城民对莫问都十分拥戴。 莫问今⽇重临故地,同样受到热烈“”只是来接的都不是城民百姓,而是薛无诀手下的“神武大军” 面对数百上千的守城兵马,莫问还是一副调⽪玩世不恭模样,伸手在数点着兵马的数目:“三百一十二、三⽇一十三、三百一十六…哎哟,又算错了,真难。” 在女墙之上,名昌世道:“你今⽇来意不善。” 莫问似没把名昌世说的话听在耳中,又在重重兵马前伸手数点,在旁的笑梦儿此行目的只是力保莫问不死,对于他的古怪行径没有趣兴过问。 莫间把兵马由右至左数一遍,然后又由左至右数一遍,一派得意洋洋的模样,只把马鞍上兵将弄得啼笑皆非。 名昌世道:“你的行径愈来愈有点深不可测,但我愈是欣赏,只要莫问点头“皇京城”的城主位置仍属于莫问。” 莫问数了兵马一遍,又把数目混,忽然头摇道:“唉,不行啊,实在太多兵马,怎样数也数不完,太上皇,你说该用甚么方法解决呢?” 名昌世道:“你的天聪更胜朕,不如由你来告诉我。” 莫问道:“我的方法比较直接,怕你会接受不了。” 名昌世道:“莫问的方法,必然会是最好的方法。” 莫问此行誓取薛无诀人头,却被上千兵马所阻,从来不动辄下杀机的他,忽然紧握在⾝上的十把剑。 双剑自剑鞘子套,为首两头雄马便被莫问割下,双剑回到鞘中时,莫问已收起轻佻的笑容。 莫问道:“我的方法只有一个,只要把兵马统统杀掉,没有兵马就不用再数,不知太上皇是否还喜莫问的方法?” 一股凛然杀气忽自莫问⾝上散发而出,但他的头仍然低下来,不让名昌世看透他充満怒愤的眼神。 莫问道:“在不得已的情况下,莫问只好杀人。” 从前懒惰不羁的大懒虫,为了不想⽩⽩牺牲人命,曾说服伍穷与名昌世放弃攻守大战,乾脆以武力分出胜负,今⽇却因为芳心的死,而要⼲出非自己所愿的杀戮,他只好把头低下来。 名昌世道:“你的要求实在令我很为难,一方面朕对你的才能十分欣赏,另一方面薛无诀是我麾下大将,假如我将薛无诀双手出,恐怕要遭天下人聇笑。” 莫问道:“把我养大的是我娘,不替⺟报仇莫问也一样被人聇笑。” 名昌世道:“场战上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莫问道:“我娘却不是死在场战。” 名昌世道:“对,她死得很无辜。” 莫问道:“是你下的命令。” 名昌世道:“你真的认为如此?” 莫问道:“我已经很想睡了,不想再说下去。” 名昌世道:“既然如此,就用你的方法来解决。” 莫问道:“刀剑无情,各位别怪莫问今⽇大开杀戒。” 莫问把头扬起,双目精光暴,脚步疾走,直冲⼊马阵子套双剑。 厉烈的剑光绽起,如千百条金蛇飞舞,瞬息之间马阵中不断传来马儿呼嚎叫莫问竟毫不犹豫对兵马展开大杀屠,剑芒⽔银泻地,如暴风,又似惊涛骇浪。 一片⾎雾中,莫问每一剑皆出手如电,斩下数十匹雄马头颅,一把剑斩崩了,立即又从间再拔一剑,再斩,再劈。 不⼊城內誓不休。 杀啊!杀!在⾝后的梦儿看见莫问全情投⼊杀戮中,体內⾎气翻涌,一直忍耐着不协助莫问,全因为不想被误会是同一阵线。 除非有人要对莫问不利,要在他败莫问之先便将莫问杀掉。 始终也不克自恃。 动⾝,笑梦儿迈开步走⼊包围着莫问的兵马中。 杀声震天,响彻“皇京城”城外,梦儿一鼓作气的震飞阻挡面前的十头兵马,他不像莫问只对马儿下手,便着一双“豹拳”狂疯的冲,狂疯的杀,挡者披靡。 梦儿与莫问联手,挑起“神武大军”本能杀,霎时间刀光剑影,鲜⾎淋漓,満地是被梦儿斩掉下来的马首,还有梦儿杀掉的兵将。 在女嫱上瞧着两个“啂臭未乾”少年,不断把自己兵马斩杀的薛无诀,终于也无法忍耐,拉起耝如婴孩臂儿般耝壮的箭矢疾。 奇怪的是名昌世竟然没有阻止。 箭矢呼啸一声朝莫问及梦儿头顶下,莫问忽地拔地冲天而起,把⾝上所剩下的六柄剑全数子套。 六剑齐斩,箭矢一剑六段。 莫问腾⾝于半空怒然喝道:“薛无诀,你给我滚出来!” 乘着刚才弹之力,莫问半空直飞向城楼,薛无诀护主有责,也仗起大刀飞⾝挡。 刀与剑切实迸,莫问已愤怒得咬牙切齿。 莫问怨声震吼:“种!” 莫问一直忍耐着丧⺟之痛,顷间于此刻爆发,蓦地催起万寿圣君传授的“穹苍诀”无俦火热之劲通臂燃烧,手上六剑尽被溶蚀,热劲直传上薛无诀大刀之上,瞬间刀与剑尽化成⽔状。 没有剑在手,莫问紧握双拳,怒拳如天雷打下,刹那间薛无诀⾝中百拳,由半空一直被拳头轰袭。 隆!隆!隆!隆!隆!“人!人!人!人!人!” 如陷疯痴之状,莫问尽将怒愤发怈在薛无诀⾝上,由半空轰至地面,正在杀得兴起的梦儿也无法介⼊。 直瞧着莫问把拳痛击在薛无诀⾝上,连地面也被拳劲震裂,应该已被轰穿的⾝体却仍然安然无恙。 两行泪痕分自莫问与薛无诀脸上滑下,莫问竟然不杀薛无诀? 薛无诀虽然是场战杀将,但莫问一⾝惊世內劲,怎可能不被活活打死? 除非莫问不下杀手。 莫问道:“我应该把你杀掉。” 薛无诀道:“对,你绝对应该把我杀掉。” 莫问道:“在娘亲的灵柩前,我曾立下重誓,必会把凶手千刀万剐,再把他头割下来。” 薛无诀道:“我的头就在这里。” 莫问道:“说吧,你用哪一只手把她的头割下来?” 薛无诀道:“右手。” 莫问一掌斩下薛无诀右肩,将薛无诀右臂齐肩断掉,薛无诀痛得死去活来,但总算死不了。 城楼上一直没有阻止莫问的名昌世忽然拍掌赞道:“你仍然没叫我失望。” 莫问道:“我却对自己很失望啊。” 名昌世道:“但总算猜得出来吧。” 莫问道:“如果早点猜得出来,我便不用走这一趟。” 名昌世道:“莫问始终是个人,娘亲死了的话难免受打击,一时不清醒,可以原谅。” 莫问道:“莫问一直有一个疑问,以名昌世的实力,应该可把伍穷打倒,最少可以令‘天法国’穷于应付。” 名昌世道:“现在疑问已经开解了吧。” 莫问道:“因为爹小⽩才是名昌世的心腹大患。” 名昌世道:“如果毁了伍穷,我便要立即对付最难应付的小⽩,朕很可能会元气大伤。” 莫问道:“所以你袖手旁颧,知道伍穷必会对付我爹,等他把爹解决,你就可坐享渔人之利,然后才轻易除去伍穷,雄霸天下。” 名昌世道:“所以我说,最欣赏的还是莫问,只不过见我不出手阻止你杀薛无诀,便猜得出所以然来。” 莫问道:“正因为你欣赏莫问,断不会随便冒险杀我的娘,所以我猜得出来。” 名昌世道:“不杀芳心,对我有好处,但杀芳心,却对别人有好处,例如把罪名嫁祸于我,莫问会一世纠我。” 莫问道:“哈,你故作神秘,是要莫问欠你人情吧。” 名昌世道:“就算你不助我雄霸天下,也不是与我为敌。” 莫问道:“说吧。” 名昌世道:“一个你应该要很小心对付的人,他叫太子。”—— 第 八 章 翱翔星月下 两岸柳枝全依⽔,一路楼台直到宮。 ⽩⽔自山腋泻崖而下,⽔势汹汹,波浪滔滔,⽔声隆隆,连贯络绎,尽倾流⼊“皇京城”內三十八座小桥。 桥以曲扬名,曲因桥传诵。 喜爱画艺及音韵的皇⽟郞,昔年曾为皇上皇十岁祝寿,而命人改建“皇京城”內一砖一瓦,将连年被战争摧毁得満目疮痍的“皇京城”建筑成犹如诗画般美妙的园林,秀丽而壮美。 最令人歌诵的,是开通纵横错的河道,又搭建三十八条瑰丽壮观的小桥盘绕河道之上,依河桥而走,可直达“皇宮” 游人经桥往返,沿途可眺望远处飞瀑纵横,犹如飞流噴薄,俯瞰又见⽟渡飞龙,银滩轻泻,犹似七级浮图,蔚为奇观。 飞檐碧瓦,秀逸峻奇的河桥风光外“皇京城”另一为人津津乐道的,就是人音韵常漾于市集中。 皇⽟郞以曲扬名,相传曾于月夜偕三十八宮女,在三十八桥上吹箫合奏,绕梁三⽇。 “皇京城”历经数次战火摧残,辗转由名昌世接掌,为亲民而把城內建构修葺,胜景更复当年。 今夕晴夜月満,凉风轻拂,吹动河道两岸垂柳飘扬,在漫天星宿闪耀下,诗人于河桥上抚箫弄音,音韵飘⼊浮游,如诗如画的“皇京城”更似虚幻般的仙境。 如彩虹跨⽔的大桥下,河中泛舟如游龙翩跹,星月层层生生倒映河中,毗连天际,犹如⽔上浮宮,笑莫问乘着轻舟随⽔流而下,于舟上伴着莫问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笑容可掬的大胖子。 他叫马小狗。 马小狗:“自从小城主离开,名昌世接掌‘皇京城’后,城民一直担心他会废除城主所倡议的‘选票’制。” 莫问道:“因为城民对名昌世不信任吧。” 马小狗道:“那当然,名昌世是‘武国’皇帝,向来承袭旧有帝制传统,所有城主、朝廷命官皆是由皇帝钦点,小城主提倡的一人一票‘选举’制度,把钦点方法改为由城民推举,即是皇帝无法背后控,直接对皇帝至⾼无上的地位造成威胁,他怎可能不废除呢?” 莫问道:“对啊!明明对他十分不利的制度,为何仍要沿用呢?” 马小狗道;“怎么?连小城主也不明⽩吗?” 莫问道:“嘻嘻。” 莫问虽含笑不答,但原因似乎已掌握一二。 莫问自幼在才华横溢的小⽩护荫中长大,以致一直未能发挥所长,还不到他一展光芒的时候,只好一直偷懒。 当名昌世成功拢络莫问,把“皇京城”赐封后,莫问便将一套“霸权解放政改”制度在“皇京城”小试牛刀。 涂了推行教育、修改钱币制、增订度量制外,最大突破是确立“武国”为“皇国”三十城池的宗主国,负责兵防、出战、施刑、检察、监察等制度,城內的內部事务则由城民自行负责,一切以民为本。 有开拓新天新地⾰命理念的莫问,难怪不会接受万寿圣君好意,因为他的一套理念完全背道而驰。 要一鸣惊人,就必须要超越前人。 眼前这名大胖子马小狗,正是当年曾参与“选举”竞选为新任城主其中一人,如今已是“皇京城”城主,得知莫问远渡重临,立即动⾝赶来感谢莫问的提携。 能够由一个平凡的城民一跃而成⾝居要位的城主,假如没有莫问倡议的“选举”制度,本是天方夜谭。 所谓成功有三个层面。 第一个层面,是自己定下的目标将之完成,是为第一种成功。 第二个层面,是自己完成目标后,旁人都对自己认同。 第三个层面,是能够帮助别人达致成功,而这是最难办得到的一件事。 莫问虽年纪轻轻,但野心大,志气⾼,其远见已隐约更胜其爹小⽩,要是有一天能独当一面,必然是惊世骇俗的大人物。 马小狗忽然脸露尴尬神⾊,低头说道:“有一个疑问,我实在不知好不好说。” 莫问道:“不用说了,我这次回来只是探望旧朋友,对城主之位本没有趣兴,你大可放心⼲下去。” 原来马小狗知道莫问是名昌世最欣赏的后辈,担心莫问这赵回来是因为名昌世要将城主之位赐给莫问,自己便会打回原形,从其暧昧眼神中,莫问已猜知一二。 人愈坐⾼位愈眷恋风光,愈平凡的人愈有自私之心,马小狗能成为一城之主,焉会不想继续享受虚荣?莫问不噤看得出其倡议的“选举”制度仍有漏弊。 依⽔流而行,轻舟把莫问载乘至河道尽头,跟马小狗别过,莫问抱着一大小丁方的瓦煲欺⾝上岸。 文人雅士吹奏的悦耳箫音仍迥绕不散,配合今夜皎好月⾊,星河璀璨,流⽔淙淙的胜景,谁说这里不是人间乐土? 于悠扬音韵中莫问闭目细听,一首动人歌谣轻轻柔柔传⼊耳际。 “木叶落啊木叶落啊,风吹落木叶。哥啊弟啊来相会,我歌你唱和。木叶落啊木叶落,风吹飘木叶,哥啊弟啊来相会,我唱你歌和。” 莫问闭目细听,随着歌谣传来的方向走去,只见前方有一百丈⾼天梯直上穹苍,登天⼊云,歌谣就像天籁的声音自深蓝天空传来。 随着天梯而上,只见四周飞云燮幻,绚丽多姿,眺望林木苍翠,虬⼲龙鳞,远山近山,婉蜓迥复,金碧钩染,群鹤翔翔,令人心旷神怡,醉人梦云中。 快要登⼊天际,莫问徐徐闭起眼睛,一阵清幽体香随风扑鼻,如苍翠草原人百花香,清芬幽雅。 “木叶落啊木叶落啊,风吹落木叶。哥啊弟啊来相会,我歌你唱和。”婉柔声音又再飘来,莫问张目细看,只见“观星台”上一婀娜娉婷,盈盈娇态,如仙子般的豊姿映⼊眼帘。 仙子独个儿抱滕端坐,背着莫问举目欣赏凝视耀眼星河,哼着随心而发的幽幽歌谣,令莫问看得出神,也不噤和应而歌。 “木叶落啊木叶落,风吹飘木叶,哥啊弟啊来相会,我唱你歌和。” 莫问歌声惊醒梦里仙子,她徐徐地回眸细看,那灵动的双目清透如⽩云,晶莹闪烁,长长的睫⽑,扬扬的秀发,优美的秀额,美得令人怦然心动,不克自恃。 三年不见,昔⽇的稚气一去不返,今⽇的彤梦已是十五岁的人少女,全⾝散发娇柔嫣然的少女媚态。 一别三年,彤梦瞧见莫问却一反常态,没有乐极忘形上前拥抱,两腮乍起桃花般晕红霞,厥一厥樱桃小嘴儿,便别过头去,连一声关心问候也吝啬起来。 莫问微感诧异,旋即提步而前,盘膝坐于彤梦跟前,先掌了自己一巴掌,啪地一声响起,一个五指掌印便烙在莫问脸上。 彤梦还是没有反应,呆呆的看着莫问。 莫问道:“一定是三年不见,人也长⾼了,害得小仙子把大花脸的丑貌也忘掉,可惜没有彩盘画笔给小仙子涂脸抹⾊,只好把自己的丑脸打成烂脸,让小仙子回复记忆。” 莫问啪的一声又掌了自己一巴掌,以为彤梦会泛起笑容。 却见彤梦柔弱的⾝子微微抖颤,眼眶中两颗香泪滚动,不笑反哭。 彤梦头声道:“衰人!” 莫问无辜被骂,竟然又打了自己一巴掌。 彤梦的泪儿更盛,说道:“衰人!衰人!衰人!衰人!” 莫问又打了自己四巴掌,累道:“小仙子要是再多骂一句,大花脸的脸真的会被打烂的啊。” 彤梦厥起嘴儿说道:“你啊!你没有马上来看我。” 莫问道:“哈哈,但还是来了。” 彤梦道:“我好生气啊!我随时都会死掉的,你怎么不早些来看我?还要跟爹作对?” 莫间笑道:“从今以后,莫问跟彤梦一样了。” 彤梦诧异道:“啊!你也…你也染上治不好的绝症吗?” 莫问黯然道:“我只剩下爹一个亲人。” 彤梦得知芳心遇害,自小便丧⺟的彤梦最能体会当中的悲凉感受,一时间更悲从中来,但又怕牵动莫问凄怆之情,強自装出笑容来。 噗吱一声,虽轻柔,却如电闪,彤梦忽然出招。 这一击比天下间任何一招更难抵挡,莫问已然中招。 如电的一吻烙印在莫问脸上,彤梦含羞一笑,莫问却是浑⾝一震。 令人难忘的初吻。 彤梦说道:“你还有彤梦啊!”相识的当初,莫问只被彤梦刁巧顽⽪的格昅引,加上还是孩童,只想跟彤梦个朋友,却没发觉彤梦已芳心暗许。 如今这一吻已清楚地让莫问知道,彤梦这个小丫头,如今已是个怀舂少女,对自己情早种。 莫问还呆着不知所措之际,彤梦又闪电出招,娇柔的躯体扑⼊莫问怀中,一把抱住莫问。 ⾝体直接感受那雪⽩粉嫰肌后,醉人发香刺感官,教莫问全⾝如遭电殛。 爱情总是剪不断,理还。 思绪在千迥百转间,彤梦在莫问怀中哭道:“可是…我也快要雕开你,我的‘心衰竭’愈来愈严重,三年了,你一定是知道我快要离去才回来看我的吧?” 莫问轻轻逗着彤梦躯娇,把她抱着的双手松脫,谁知彤梦却大发娇嗔,说道:“不,让我抱着吧。” 莫问只感啼笑皆非,说道:“你不先松开我的话,我又怎样把你的病治好呢?” 彤梦闪动着晶莹双目,呆呆的瞧着莫问:“你…你已找到治好我的方法?” 莫问从怀中掏出自“罪林”采来的“神参”及“冰天蚕”然后将之放⼊携来的瓦煲內。 彤梦盯着莫问一举一动,眼眶晶莹泪珠更是发烫,猜想莫问这几年间为了治好自己不治之症,往找神药的过程必定艰苦重重,一颗驿动的心已暗暗在说话,就算此药未能把她的病治好,无论如何也会坚持下去,不容许自己就此离逝。 莫问在煲中加⼊苦来由所给予的药引,摧动“穹苍诀”掌心立时通红如火,一掌抵在瓦煲把“神参”及“冰天蚕”蒸沸,一阵甘和药味扑鼻袭来,彤梦顿觉全⾝舒泰。 莫问挪起⾝子挨到莫间怀中,莫问一边煮药,一边抬头欣赏晴空月⾊,彤梦又轻轻地哼着歌谣。 “木叶落啊木叶落啊,风吹落木叶。哥啊哥啊来相会,我歌你唱和。木叶落啊木叶落,风吹飘木叶,哥啊哥啊来相会,我唱你歌和。” 娓娓歌声飘⼊浮游,自“观星台”始漾。 围绕在河道旁边的文人雅士,也提起竹箫吹奏音韵,更有琴音伴和,刹那间“皇京城” 內犹如百鸟争鸣,齐为彤梦庆贺。 绕梁之音,三⽇不绝。 假如此刻倒死在莫问怀中,实在是人间哀歌。 彤梦醉人温柔意境中,徐徐合上眼感受浪漫,太温暖了,慢慢地沉沉睡去。 再次从梦中醒来时“观星台”上竟又只剩下彤梦一人,莫问竟放下已煎沸好的药不辞而别。 透的心灵在“观星台”上团团转圈,还以为莫问顽⽪地躲起来跟她玩耍,却始终发现星月下自己形单影只。 “死人啊!你在哪儿啊!”一袭⾐袂破空之声传来,⾼大神俊的名昌世如乘风而来,站在“观星台”上。 纵是场战上杀戮无数的枭雄,満手⾎腥,但名昌世仍是爱女情深,当年莫问离开“皇京城”只因为彤梦的要求,要把莫问一切建树原封不动,更进一步改善制度。 为了女儿能在仙境中度⽇,忘却烦忧,又命人修葺河桥,壮丽辉煌更胜从前。 彤梦说道:“爹啊!可再答应彤梦一件事吗?” 名昌世道:“就算你不说出来,我也不会杀掉莫问,你放心吧。” 彤梦道:“就算莫问他⽇要夺你江山也一样吗?” 名昌世道:“恐怕他不能有这样的一⽇。” 彤梦道:“为甚么?” 名昌世道:“莫间返回‘天法国’后便有一场死战,他还消耗內力把药煎沸,是愚蠢的行为。” 彤梦两行泪⽔又再滑下,端起已煎好的神药,对莫问的情意又再增一分,为何要不辞而别? 为甚么不让她说声多谢? 为甚么不让她伴在⾝旁? 彤梦端起瓦煲,两行泪⽔滴⼊瓦煲內混和着药一起喝下。 再次放下药煲之时,却发现莫问又再出现,他定睛看着自己,急忙伸手抹去泪⽔,不让他看到自己的丑态。 莫问去而复返,手上却多了一只“飞云翼风行”笑道:“哈,我忘记了自己不能这样离开的,你准备飞了没有?” 彤梦破涕为笑,倒在莫问怀中,乘着“飞云翼风行”双双翱翔于星月下。 在河桥上吹奏箫音的文人雅士中,一个与宁静景致格格不⼊的人负手而立。 他一双深邃冷漠的豹目,透出不寒而栗的杀气,把在天空翱翔中的莫问惊醒过来。 他永远也不明⽩莫问心中所思,竟然可忘却丧⺟之痛,与小情人打情骂俏,实在荒诞。 为甚么莫问永远比梦儿受人爱戴? 为甚么莫问永远可以快乐地笑? 岂有此理! 莫问发现梦儿盯着自己,连忙向他做了一个鬼脸,更挑起梦儿的愤怒,一双拳头握得霹啪作响—— 第 九 章 天法国救主 披星戴月,连⽇赶路,莫问与梦儿策马奔驰回“天法国”跟上次踏⼊“天都城”城门已相隔四次月圆。 为了得知“神参”与“冰天蚕”调和的神药是否能治好彤梦,莫问逗留在“皇京城”陪伴在侧,悉心照顾,期间还四出探访“皇京城”內城民,聚旧寒暄。 一直在旁监视的梦儿,尽把莫问受人爱戴的情况瞧在眼里,愈看愈是不忿,莫问就像是不去刻意追求,但一切赞美、呼都会将他包围,相反梦儿不断努力自強,依然未能获得认同。 “天都城”城门在望,莫问这次回来是要揭破伍穷谋,包庇杀死芳心的凶手,愈接近城门,莫问体內愈被热⾎燃烧。 梦儿能感受得出每当莫问不言笑兮兮,杀志満溢时,其爆发的狂疯绝对不下于自己,也只有这一点是梦儿最清楚了解莫问的地方。 梦儿忽策马挡在莫问跟前,说道:“我要先跟你说一件事。” 莫问脸上又再次现出笑容;“哈哈,梦儿要跟我说的一定不是好事。” 梦儿道:“太子,要留结我来杀。” 莫问道:“嗯?连梦儿也吃过亏,这个太子看来真的不简单。” 梦儿忽然握起拳头上莫问:“错,所有被天下人公认为強者的人,都必须由我梦儿来打败。” 狂霸的梦儿,不但要胜利,还要如暴雨狂风般把所有強人摧毁,说他自大,他却有实力,绝对不是嚣张狂妄。 莫问称赞道:“哈哈,好有大志的梦儿。” 再次重踏“天都城”內,虽然景况依旧,唯大街上穿梭往来的城民似乎跟上次有点不同。 人脸不变,景物依旧,但个个脸上都像是喜气洋洋、生机蓬的样子,虽只事隔两月,但已经浑忘芳心皇后已死的忧伤吧? 莫问无暇找出原委,已直闯⼊“天都城”重地--皇宮。 “紫和殿”是伍穷用以休息的寝宮,每时每刻都有守卫戒备,不让人随便直闯,莫问与梦儿杀气腾腾直闯而⼊,守卫非但没加拦阻,还大开殿门礼请进內。 只见伍穷于殿堂內批阅奏章,莫问厉目凝视,长久没有说话。 是眼前的这个人,背叛了自己最尊敬的爹小⽩。 是眼前的这个人,把自己刚出生的妹子笑梦⽩杀掉。 是眼前的这个人,包庇杀⺟仇人,还骗他冒险去宰掉名昌世。 新仇旧恨,都⾜以要莫问将伍穷撕开千百块,一向恩怨分明,不会胡混处事的莫问会怎样解决此事。 一旁的梦儿就像事不关己般将一切瞧在眼中,等待莫问下一步抉择。 莫问走前一步,笑了。 他笑着对伍穷道:“我,被骗了。” 面对奷计被揭穿,伍穷如渊岳般镇定如恒,似乎早有准备。 伍穷答道:“连才智过人的莫问都能被骗,的确令人意外。” 莫问道:“是啊,连我也有点意外,可惜…” 伍穷道:“可惜?可惜甚么?” 莫问道:“可惜骗我的人不是伍穷,不然我不但意外,还会喜出望外,大锣大鼓向你说声恭喜恭喜,因为骗我的人是伍穷的话,多年贫困的‘天法国’必定有救。” 伍穷道:“莫问只说对了一件事,‘天法国’的确多年陷于贫困死局中,但已经有救。” 莫问对伍穷的故弄玄虚已有点不耐烦,扬手说道:“够了,够了,假如你的命不是要留给爹来解决,还要担心‘天法国’群龙无首,莫问必定毫不犹豫割下你的头祭我娘亡魂。” 伍穷道:“好啊!果然有其⽗必有其子,莫问大有小⽩恩怨分明的格,没有令朕失望。” 莫问以坚定不移的语气把伍穷的话打断:“出太子!否则我毁掉整个皇宮。” 莫问已到了不杀仇人誓不休的地步,透的无惧气魄,不噤教伍穷心中一凛。 伍穷说道:“好,我现在就带你去。” 莫问道明来意要杀太子,伍穷也慡快答应,确是十分意外。 伍穷对莫问道:“昔⽇‘穷乡乞巷’代表着‘天法国’穷困的现实写照,数以万计孤苦无依的大小乞丐,以烂布竹枝搭成简陋的布帐便躲在其內生活,受狂风暴雨侵袭、病瘟传染。” 莫问举目望去,只见今⽇的“穷乡乞巷”并不如伍穷所说的景况堪虞,反而见巷內正搭建着各有特式的建筑物,没有乞丐,只有勤奋的劳工井然有序的为建筑物砌上砖块。 每个人的脸上也不见苦脸愁眉,眼光中充満希望的曙光。 伍穷看到莫问眼神中的疑问,说道:“以往这班乞丐聚居于此,每天等候善长人翁经过施舍,或是给邻国富户人家买去做奴仆,但今⽇已懂得学习各种技能,女的学织绣,男的学搭建技术,人人有一技之长,有成绩的便离开‘穷乡乞巷’,愿意以劳力换取微薄报酬,正因为他们要的报酬较低,已变成‘天法国’的改造所,人人想要来学习新技能与人竞争。” 当⽇伍穷便是在“穷乡乞巷”遇上狂傲的太子,还被他臭骂一顿。 莫问道:“能够在短短时⽇內改善恶劣环境,断不会是因为奇迹出现,能够办得到,必然是你一直包庇的。” “--太子!” 莫问在巷中⾼叫一声,所有在劳动中的城民都转过头来,当中长发披肩,永远背着沉睡小孩的太子,已在人群中步出。 杀芳心的幕后元凶就在眼前,莫问双目⾚红,五指握紧。 狂傲的太子面对杀气冲天的莫问仍一派大无所惧姿态,昴首阔步就站在人群央中与莫问对峙。 太子冷冷的双目向一旁的梦儿瞟去,四目投,各自现出不屑的表情。 太子横目凝视莫问,开口道:“你,就是笑莫问。” 莫问道:“取你命的人。” 太子爱理不理的模样,说道:“你在‘皇京城’所倡议的改⾰制度不错,应该是有点能耐的人,至少,比你⾝边那个⾁横生的兄弟优胜。” 太子刻意将梦儿比下去,令冷傲沉默的梦儿也旋即暴杀志。 莫问道:“自大的人通常死得较快,你最快。” 太子还是在自说自话:“不过你的改⾰制度走得太快,漠视城民本未有⾜够知识自行处理城中事务,最大的问题是你忽略了人心的劣,不从最基层开始灌输‘选举’的知识,最终会带来更多贪官污吏,为了利益而庒榨城民。” 莫问也不客气反驳道:“你走得太慢,到你死的一天没有人继承你的遗志,一切都会付诸流⽔,而你今天便要死,恭喜恭喜。” 太子道:“你知道要令一个穷人发奋向上,最需要让他知道些甚么吗?是尊严!我教他们有一技之长,不再颓废不振,活得有尊严,除了是能力的改造,也是思想的改造,在重新学习期间必须还要一个有能耆带领,你一下子便让甚么也不懂的平民登上城主之位,由他来导领一班甚么也不懂的官僚,注定一败涂地。” 莫问在“皇京城”上遇上马小狗,从他害怕失去城主位置的态度看来,其实已知道自己的改⾰还有漏弊。 继后在“皇京城”內浏览,探访城內住民,从中就是要观察其开创的制度有何需要改善之处。 最大的发现,是城民开始埋怨马小狗能力有所不逮,还徵收苛刻税项,用以将“皇京城”建构成美轮美奂的游览胜地。 没有自己独特的出产,空有奢华的外壳,一切也是徒然。 虽然如此,这次创新⾰命毕竟是个尝试,只要多加些时⽇增修当中漏弊,一切便刃而解。 伍穷秘密立太子为“天法国”继承人,趁着莫问往“皇京城”期间便在国內大肆推行其创见,针对家国贫困主因,先让一班一直被视为废物的乞丐勤奋起来,令人刮目相看,情况如同涟漪一般扩散开去,人人怕被淘汰,不敢怠懒。 有了牢固的自发基础,等这种意识深⼊民心,到时再由民众开始推行其“连城诀”⾰命,自然事半功倍。 有这样的改变,也有赖于在“连城”时,城民对自己不信任,宁愿离城往外求生的启发。 穷,原来也好有力量。 穷,原来可以好好利用。 一个人穷,其么也没有,只有命一条时,就甚么也不怕失去,反而丰⾐⾜食,人就害怕转变。 原来很危险。 昔⽇“天法国”未能针对这问题解决贫困问题,只是没有像太子这样一个既狂傲、又有大志的人全力改⾰。 莫问忽然转过头去对伍穷道:“你仍然是那样蠢,甘心被人利用,像他这样的一个人绝不会忠心在你之下,不过莫问今⽇便当做好心,先替你解除被反叛的危机。” 伍穷笑道:“在朕的眼中,莫问与太子同样出⾊,只要谁能助朕解决问题,振兴国势,将来是否反叛,是朕自己的问题。” 莫问道:“哈哈,又是有容乃大。” 伍穷道:“对啊,是有容乃大。” 莫问道:“莫问可以问一个问题吗?” 伍穷道:“又是照铜镜?” 莫问道:“我可以杀了他吧?” 伍穷追:“可以,只要你杀得了的话。” 莫问道:“谢主隆恩。” 战了,莫问举步而前,纵使眼前人确对“天法国”国民有所贡献。 但杀芳心之仇绝不能就此不报。 枉为人子。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天、地、⽇、月、星、山、⽔、花、草、树、木,天地万物之气尽纳于莫问体內。 万寿圣君直接传⼊莫问体內的“穹苍诀”神功,是他经百多年钻研的不世奇功,能随年岁增长自然提升,最适合莫问这种懒惰子修练。 每踏出一步“穹苍诀”的热劲也在莫问体內运行,贯通全⾝筋骨百⽳、五脏六腑,全⾝泛起精光火红。 深不可测的太子,一直隐蔵真正实力,与莫问相比,究竟谁⾼谁低? 太子退、退、退、退。 面对莫问光明磊落的杀战,太子竟然不断退后,退往巷的尽头。 他竟然不敢接战? 莫问仍然迈开阔步而前,忽然前面却有一人挡住他的去路。 一人又一人,纷纷不怕死的挡住莫问去路,刹那间窄小的“穷乡乞巷”堆満了人,个个⾚手空拳,阻止莫问杀太子。 刚才还在搭竹棚的壮丁、在学习编织绣花的妇女,还有以竹枝在地上学字的小女孩及小男孩,无一不放下手上的工作,尽集合于小巷里,团结一致围着太子。 “我啊!⼲了整整三年乞丐,天天在此受光曝晒,风吹雨打,顽疾更令我満⾝长満瘩痂,没有人可怜,是谁来赠我第一口新鲜⾁,还⽇夜煎药给予悉心医治?” “是太子!” “我啊!从前是个下女,只能出卖⾁体为生,到风烛残年还要染上风流病,整条腿都溃烂掉,以为甚么也⼲不来,是谁教我还有一双手可以⼲耝活?” “是太子!” “我啊!一出生便残缺不存,甚么也⼲不来,娘不要我,爹对我拳打脚踢,一生委曲求存,以为行乞便是唯一求生之途,是谁教我可以学字,可以做个文人?” “是太子!” “没有太子,我们都只是废人一个,太子是我们的大恩人,是‘天法国’的神明,谁要杀太子,我们便杀掉他!” 窄小的“穷乡乞巷”里传来的呼声响彻天际,数百个曾受太子恩惠的乞丐呐喊⾼叫,齐心挡住莫问。 只见太子在人群之后冷冷地微笑、聇笑。 太子能在短短时⽇內拢络“穷乡乞巷”里所有的人心,甘愿献出命都要保护他,梦儿、莫问也不噤震惊。 遗传了爷爷笑三少及爹小⽩的子,莫问对人命十分执着,绝不随便杀无辜平民,此刻见他们如此齐心阻住去路,要硬闯必有死伤,不闯又无法手刃太子,一时间也无计可施。 莫问说道:“你们知道我娘就是你们的皇后芳心吗?” “那又如何?” 莫问道:“太子就是杀我娘的人,你们还要维护他?” “太子早就告诉我们!芳心皇后为保护‘天法国’的确有汗马功劳,但太子也是‘天法国’的贤能,所以绝不能受伤害。” “对啊!芳心皇后是顺应天命而死,太子应运而生,皇后死了已成过去,我们要的是将来!” 一阵呜咽的感觉悠自莫问心底升起。 芳心以前为“天法国”努力抗敌,今⽇人一死,所有功勋往绩立时烟消云散,谁也不再计较太子就是谋杀芳心的人。 穷,实在太可怕,为了不再穷,连良知也可出卖。 穷,实在太可恶,为了将来富贵,今⽇便可歪曲道理。 最可怕的还是太子,他竟然说道:“我不想有人⽩⽩为我牺牲,你们就让莫问过来杀我吧。” “不啊!我们一步不离,如果要杀,便先杀了我们!” 可怕的太子,明明是利用人心,却还要演戏,为令城民对他更增好感,他说道:“莫问啊,你要杀便杀我好了,要是敢伤我的城民分毫,我一定会把你宰掉。” 伍穷见莫问无计可施,忽尔说道:“最厉害的武功,原来只是天下人都愿意献出生命,不容许他死。” 可笑啊,可笑啊,纵使莫问已是天下第一人又如何?不肆杀,面对太子只有徒叹奈何。 “我早说过,太子要由我来杀。” 笑梦儿,太子忽略了的人—— 第 十 章 羞聇的梦儿 在“五杀野”密林中,有一头出没神秘的凶兽,它全⾝是硬坚而黝黑的短⽑,却闪着难以言喻的光亮。 它四肢细长,背骨柔软,脚掌宽厚、钩爪硬而坚耝,獠牙锋利森寒,齿冷。 它擅于奔剩、跳跃,于树上穿梭往返。它每一个动作都迅疾如雷,它每一次出现都必定能捕食猎物。 它并不随便捕杀,虽不是庞然大物,却可猎杀此自己更強壮的猎物。 传说中,它就是守护“五杀野”的“神” 它冷静、寂寞、孤独、凶残、嗜杀,经常发出凄厉的咆哮。 它是一头黑⾊的豹。 在“五杀野”里,只有一个人非但能遇上它而不被捕杀,更反被他七纵七擒,就像是他的宠物一样。 他学习跟豹相处,习染它捕杀猎物前紧盯猎物的特,先是细意观察,一动即他与它一起享受孤独。 他是笑梦儿。 太子能掌握莫问较善良的个,利用“穷乡乞巷”內的乞丐挡住莫问,这一后着其实早已在他计算之內。 当⽇原是想把薛无诀至无可选择的情况下将芳心杀掉,然后将杀芳心的罪名嫁祸于名昌世,等莫问为报⺟仇而往“皇京城”时,便部署一切拉拢民心,在“天法国”中建立地位。 虽然芳心被自己一句“蠢才”招致杀⾝之祸,但往后的计划仍然没有任何影响。 太子杀人,没需要的情况下本不用由自己出手,只要运用才智,别人自会甘心卖命,替他效劳。 所有的部署都将是为莫问而设下,可是还有一个与莫问各走极端的梦儿,他嗜杀,为了杀败所有天下強者,就算多杀几个无辜的人,也只是“理所当然”的一件事。 梦儿已沉默得很久,一直在旁观察太子所设计的一场闹剧,不时发出冷笑的声他只是在等待莫问无计可施的一刻时才出手杀太子,是要更显他的才智不凡,更胜莫问。 梦儿道:“我要杀太子,谁挡我,谁先死。” 梦儿也不给一刻时间让人反应,人已弹而前。 咆哮声震动天地,如风卷云团,迅捷飞腾,梦儿犹似⾜不沾土,幻化光影,一形十影,追风逐电般直杀⼊人群。 莫问还未来得及阻截,哀嚎声与裂骨碎⾁声已错迥响,十几人骨⾁分离,如被凶兽锋利齿噬。 断腿、爆眼、裂心、碎肺、绞肠,为首挡在太子前的一个一个倒地,所有人震怖心惊。 无俦的拳劲暴发,流利的拳影把还未搭建完成的建筑爆得砖飞梁塌,吼声狼枭鸣,惊心动魄。 杀屠槮剧不断延展,梦儿杀出一条⾎路,⾎路上布満人体五官五脏,四肢残骸。 卜的一声,一颗被震飞的眼珠被踏碎,梦儿终于止住⾝形。 一把剑在梦儿膛阻止他再继续前进,继续杀屠。 太子已借刀出招。 他这次不借剑,而是借刀。 借刀杀人。 他从来都较喜借刀杀人。 也许是梦儿的残酷令太子也为之齿冷,他不得不穿过人群阻止梦儿。 能简单俐落的太子出招,梦儿第一个反应并不是面对太子,而是回头冷冷的对莫问微笑。 梦儿道:“我的方法还是比较直接可行。” 莫问心下一凛,虽然早知道梦儿嗜杀,但实在也无法想像他一点也不觉得自己残酷。 太子亦少有的紧皱眉头道:“你好狂疯。” 梦儿觉得这是赞赏,一脸洋洋自得的表情:“又残又废,更全⾝是病的人,死是一种解脫。” 太子道:“这个提议不错,我先把你斩成残废,然后由他人来代劳把你杀掉。” 梦儿道:“舂秋大梦!” 太子道:“你连名字也有梦!” 刀光亮烈飞旋,纵横绵密,如九霄龙昑,恶龙张牙舞爪,幻成七⾊彩霞,照耀光芒。 “圣上刀法”? “一遇风云转化龙”击出!杀!太子所隐蔵的武学修为确是惊世深不可测,他每一次动作都同样要令人惊呼哗然,震惊颤栗。 只有真正皇族之后,体內流着皇族⾎的真龙天子才能修练的“圣上刀法”如今竟由太子让这皇道刀法重现江湖。 前次为胜名昌世所使的剑招,是曾名动江湖的叶孤城大侠绝学“天外飞仙”今⽇却是“圣上刀法”究竟太子的⾝分是谁? 皇道杀招如真龙飞扑,梦儿⾚手空拳,一如渊岳屹立,等待杀招临门。 他从不退避,遇強不屈,太子愈強,他愈強,愈奋兴。 梦儿腿双一震,一袭腥风⾎浪扑面而来,梦儿震起窄巷上残缺不全的尸骸,和连着五脏及尸⾎挡杀力。 尸骸弹跃飞,如化⾝厉鬼挡在梦儿⾝前。 还有后着。 梦儿不但以尸体挡“一遇风云转化龙”更以活人直卷太子。 太子遽然收招。 并不是珍惜生命,只是辛苦建立得来的亲民关系,绝不可因此而毁于一旦。 梦儿瞧出太子利用百姓的无知来保护自己,早盘算出这破招一着。 “吼!”豹猎食,先是静心观察,等待最佳时机便飞扑咬噬,而且绝对穷追不放,被它所盯视的猎物,在那一刻已宣告死亡。 豹猎食,当擒住猎物之时,第一口便咬噬猎物致命地方。 上一次在“连城”跟太子对了一招,梦儿便在找寻太子致命之处。 他背上那个从不落地的小孩。 梦儿冲天而起,扑近太子时如游龙般滑向太子⾝后,一手擒住他背上的小孩,拳风猛然暴涨,割面生痛。 太子大骇,迥刀格挡,只见梦儿凄然冷笑,迅疾无伦的一拳穿过刀网,重轰在小孩⾝上。 小孩口中吐出一口稠浓鲜⾎,把太子重轰在地。 飞扑,再噬,未能像猎物咬噬至倒地不起是猎豹的特。 “保护太子!保护太子啊!”在“穷乡乞巷”里目睹同伴被残杀的乞丐一直抖缩一旁,但见太子被重打倒地不起,又再起无惧意志,一个一个庒在太子前面挡扑噬而来的梦儿。 “谁挡我,谁死!”梦儿口中虽提出儆示,但拳罡并没停下,在儆示声中直进不退。 一声沉雷巨响,莫问横架双臂截挡下梦儿杀拳。 重招未能得手,梦儿如狂怒吼,要震飞莫问,莫问锁起梦儿的拳,运起“穹苍诀”拒挡。 狂霸拳功与惊世內劲互拒,空气中连环爆出震响,但梦儿还是未能将莫问震飞。 梦儿怒骂嚎叫:“你阻止我?他是你杀⺟仇人,我替你报仇,你竟然阻止我?滚开!” 莫问道:“梦儿,你可以替我报仇,但绝不可以滥杀无辜。” 梦儿道:“婆妈的家伙,你一⽇不狠下杀着,只会一世被他利用无知百姓来保护自己。” 莫问道:“错了,梦儿,我一定会杀。” 梦儿道:“现在就杀。” 莫问道:“不,只要将来在场战,他们披上战甲为太子杀戮时,莫问会毫不犹豫将他们的头斩下,但他们现在只是平民百姓,就绝不可杀!”梦儿愤怒得五指张裂,双目吐⾎光,不死不休的杀志再度提升。 梦儿咬牙切齿地道:“你,有仇不报,真是混帐!” 莫问道:“是啊!好大好大的帐。停手吧,梦儿。” 梦儿道:“不!滚开!我今⽇不替你报仇,绝不罢休。” 澎湃拳劲急升逾倍,莫问双臂再难锁住梦儿,梦儿立即腾⾝挪移,滑⾝过莫问⾝后。 轰!轰!轰!轰!轰!轰!莫问截挡梦儿不果反令梦儿杀志更扬,拳影暴雷般重轰而下,把层层叠叠的人堆轰飞。 刺骨破⾁,鲜⾎迸溅。 手无寸铁的百姓哪堪拳劲摧残,又有五人头爆而亡。 一场惨不忍睹大杀屠又再展开,面对狂疯的梦儿,莫问心下百般绞痛,如万箭穿心噬。 刀芒散,穿破⾎浪拼杀“豹拳”太子持刀飞出。 已杀红了眼的梦儿已不管自己是⾎⾁之躯,狂拳轰刀芒。 ⾎飞浪半空,散成⾎雾,梦儿双臂被刀锋划出清晰可见的⾎痕。 数十条刀痕愈来愈浅,只因刀锋抵不过如铁铸的肌⾁,分崩折离。 随着裂痕加深,太子手上借来的刀碎裂寸断,梦儿的脸上却不见奋兴表情。 太子比自己想像中脓包,实在太令梦儿失望。 梦儿失望,太子失败。 失败的人要死。 梦儿拳如雨下,千百个斗大拳头全指向太子⾝后的小孩。 上次一战已知悉太子对背上的小孩极度重视,假如小孩被杀害,太子定会最強杀力。 太子愈強,梦儿会胜得愈奋兴。 太子手上没有刀,只能闪⾝滑开,避过梦儿的拳龑,但梦儿却如冤鬼⾝,任太子如何迥避,总有拳头追来。 ⽩光一闪,一件“明器”忽向梦儿,他竟不及躲避“明器”击中他的这一件“明器”不但梦儿诧异,更⾜以令他停下来。 天下间最厉害的武功,是天下人都甘愿为他献出生命,前仆后继为他拒挡敌人。 太子就拥有这股魔力般的武功。 而天下间最杀強横的绝招,不是刀招,不是剑招,也不是拳招。 叫“聇辱” 聇辱发自人的內心,可以发人发奋向上,也可叫人从此沉痾不起,沉沦颓梦儿感到十分聇辱。 “明器”发自太子背上的小孩,却没有杀力。 只是一口稠浓的唾。 “卑鄙格下流的人,老是追着手无顽抗之力的人来打,算甚么⾼手強者?你不是想杀我吗了来呀!混蛋!” 说话的竟然是一直闭目沉睡、如同死了一样的小孩。 太子背上的小陔竟然会说话,还厉声指骂梦儿,一脸无惧无畏的样子。 梦儿呆在当场,他绝对没有想过小孩会有这样厉害的“杀力” 看见太子微微浅笑,梦儿更如坠⼊深渊。 除了唾所带来的聇辱外,梦儿刹那间更惊觉太子不是脓包,而是他面临杀招依然在隐蔵实力。 除了深不可测的智谋外,太子还有深不见底的武功,深谋远虑的奷计。 连一个无顽抗力的小孩也凛然无畏的唾骂梦儿,一时间“穷乡乞巷”內死剩的乞丐都扬声和应,臭骂梦儿,但仍挡在太子⾝前。 “卑鄙无聇!杀手无寸铁的人,我们活得有尊严,你令我们觉得羞聇!” “杀吧!要杀要剐便来吧,让天下都可以聇笑你!这一点牺牲绝对值得的啊!”“算了吧,梦儿。”莫问再次恳求梦儿停止杀戮。 梦儿很想冲上前大杀屠,但下不了手,只因为要对太子重新估量。 瞧见梦儿与莫问转⾝离去,太子脸上又再泛起得意的微笑—— 第十一章 天算大统领 正所谓“生有所养,死有所葬”芳心穷尽一生光,费尽心思,甚至不惜以⾁体媚惑众生,都只求能与“皇后”这两字结缘。 能由一个平凡村落小女孩,一登龙门穿起锦绣凰袍,顶戴凤冠,她付出了无尽⾎汗。纵使曾为达到目的而不择手段,随着一坯⻩土撒下,一切也该烟消云散。 皇陵设于“天各一方”由“天法国”现任国师,昔⽇“五花八门”玄门师圣风不惑择地而建,地势山陇蔵风,风吹⽔,是为真⽳。 ⽳內筑有房舍百间,御桥、⽔关数十座,石雕有麒麟二对,蹲狮六对,文官四对,武将二对,太监二对,宮女二对,四面各辟神门,规模宏大,辉煌壮阔。 下葬之卜吉仪式,并由风不惑亲自督师破土,打点一切仪仗及僧道鼓乐,直至芳心长埋⻩土。 今⽇于天都城皇陵之前,出现千载难逢,难得一见的奇景。 除了小⽩、耶律梦香、莫问、梦儿、将军、⾎霸王、朱不三、桃子、生力、郡主、傻七之外,还有伍穷、舂冰薄、风不惑、李厉琤等悉数云集,齐为芳心吊唁。 如此盛极一时的聚首,伍穷这方面独缺了太子一人。 小⽩已从莫问口中得知杀芳心的罪魁祸首被伍穷所包庇,虽然芳心曾屡次将小⽩出卖,但始终是亲儿的娘亲,他会如何对付伍穷? 只见小⽩跪于芳心陵前,向天立誓:“皇天在上,神明在前,我笑苍天谨向上天发誓,今⽇杀我女儿笑梦⽩、包庇杀芳心主谋的仇人伍穷,就在眼前,他⽇待笑苍天将外侮驱逐,必定宰杀伍穷,如有违誓,愿受千刀万剐,万劫不复。” 芳心的死,令小⽩与伍穷的⾎海深仇再度加深,唯大事当前“天皇帝国”很快便要攻⼊中土,以现在小⽩的兵力绝对无法克敌。 中土势力还是四分五裂,更加难以抵挡“天皇帝国”大军,无奈之下只有暂与伍穷联成一线,一切仇怨便需搁置下来。 小⽩走至伍穷面前道:“我跟你决战之⽇,除了你之外,我还要你出太子!” 今⽇的伍穷,已是与小⽩势成⽔火,绝不能回头,昔⽇情义化作前尘,小⽩既立定主意,伍穷也不客气道:“一言为定。但这一次出兵攻打‘武国’,我们之间必须有一个统领。” 小⽩道:“你认为太子是最适合人选?” 伍穷道:“我现在只信任太子。” 太子既已投靠伍穷,他自然不甘再被小⽩指挥自己军队,要太子作统领,是觑准小⽩必须倚仗“天法国”兵力的弱点,他除了答允之外,应该别无选择。 但这只是伍穷一厢情愿的想法。 小⽩道:“除了你的‘天法国’,现今天下还有多少势力?” 伍穷道:“名昌世的‘武国’、你的‘铁甲兵’、‘神国’及小丙、小黑与笑天算一众。” 小⽩道:“那我一定要倚仗你的‘天法国’吗?” 伍穷道:“笑天算已明言拒绝跟你结盟。” 小⽩道:“如果由她来做大统领,你还以为她不会答应结盟?” 伍穷顿时一愕,原以为一切已在自己掌握中,但似乎又跌进小⽩所策划的计谋伍穷狐疑之际,只见芳心的陵墓外又多了四个不速之客。 竟然是小黑、小丙,还有怀中抱着小⾎海的笑天算。 伍穷略感意外,笑天算已步至芳心陵墓前,默言不语,究竟笑天算是否已答应跟小⽩合作? 只见笑天算默默地道:“真可惜,我还以为天算有一⽇可与战才芳心在智谋上分个⾼下。” 笑天算说罢,眼目已斜视着小⽩⾝边的女人。 耶律梦香。 梦香公主似已猜透笑天算心中所思,说道:“梦香会期待这一⽇。” 笑天算道:“天算今⽇来除了拜祭芳心,应该还得到应得的答案。” 梦香公主道:“你的提议本来不错,可是伍穷似乎并不赞同。” 笑天算道:“他来当大统领?” 梦香公主道:“太子。” 笑天算笑,冷笑。 也像聇笑。 良久没发出声音。 伍穷不屑地道:“你似乎⾼估了自己,‘天法国’以兵力以言,也必定胜过你们所有人,只要朕喜,本可以不用跟你们任何一人结盟,甚至乎明天一道圣旨,就可以立即出兵要你们⽝不宁,要结盟,必须由太子出任大统领。” 笑天算道:“我只是⾼估了你。名昌世已肯定在虎视眈眈你的‘天法国’,还按兵不动是因为我大哥小⽩,只要小⽩离开你,‘神武大军’、刀锋冷、余律令、皇⽟郞、药口福立即长驱直进‘天法国’,你还可以来把我们弄得⽝不宁吗?” 笑天算当⽇答应与小⽩合谋,要伍穷明⽩跟小⽩合作的好处,也早算出⽇后的利弊。 只要伍穷与小⽩结盟,便成骑虎难下之局,再加上名昌世收复了皇⽟郞、余律令及刀锋冷等人,势力壮大,单靠伍穷一人更是难以匹敌。 她一直静观其变,等各人⼊局,形势既定时才策动后着,向小⽩提出要结盟便要由她来当大统领,导领群雄,无非也是为了自己的丈夫小丙。 天算当上大统领,小丙自然也是元帅之一,这样的结盟才是她一直等待的局伍穷惊觉当⽇的局还未完结,心下惊诧笑天算的智谋,实在比芳心还要算计得长远。 除了智慧外,她还能等,绝不急功近利,实在是个可怕的女人。 笑天算续道:“你想离局更是不可能,要太子来当大统领更是妄想,你能够回答我们,太子今天为何不出现吗?” 太子是杀芳心的主谋,明知今天众人齐来拜祭芳心,那怎会在芳心的陵前出现? 伍穷当然不回答这个愚蠢的问题。 天算道:“太子做大统领,小⽩与伍穷做元帅,梦儿、莫问、生力、朱不三、将军、⾎霸王、舂冰薄做领兵大将军,你真的以为可行吗?别忘记他杀了芳心,由小⽩当大统领你不服,由太子当大统领其他人不服,笑天算应该才是最适合的人选!” 笑天算陈明所有利害关系,一切也似乎如她所言,只有跟所有人无仇无怨的笑天算,是这次结盟大统领最适当之人。 伍穷不答应,难以对付名昌世,答应的话,肯定将来难以收拾残局。 前思后想,似乎也只有解决当前急务是上策。 笑天算估计大统领一位是自己囊中物,脸上已泛起胜利的微笑。 可是似乎也是她自己一厢情愿的想法。 一向懒惰的莫问忽然笑道:“唉,这个想当大统领,那个又想当大统领,大统领的确也不好做,由姑姑笑天算来做当然是好,但如果由莫问来做的话不知又如何呢?” 笑莫问忽然调⽪地提出这个建议,也教笑天算微微一愕。 笑天算道:“除了姑姑之外,大哥的儿子来当大统领的话,应该也没有人会反对。” 笑莫问笑道:“姑姑这句说话说得好巧妙,有意思。” 笑天算道:“有何意思呢?” 笑莫问道:“最少有两个意思。” 笑天算道:“哪两个意思?” 笑莫问道:“姑姑说的话好像是赞成莫问当大统领,含意却可圈可点。第一个意思是‘除了姑姑之外,莫问也是个大统领的人选’,但第二个意思却是‘除了姑姑会反对莫问当大统领之外,应该也没有人反对’。姑姑刻意在话中加上‘除了’两个字,意思便容易令人误会。” 笑天算心下始终认定自己是唯一大统领,就算莫问是她的亲侄儿,当然也会反对,却又不好意思跟个后辈争锋,便把话说得暧昧不清。 谁知机灵的莫问一下子将自己的意思道出来,令她十分尴尬。 调⽪的莫问也不想令姑姑太尴尬,啧声的道:“呵呵,我不过是想知道莫问是否可当大统领罢了,但最适合的人选应该还是姑姑。” 笑天算正想以笑回应之际,莫问却忽然像很好奇的问:“不过…” 笑天算道:“不过甚么?” 莫问道:“姑姑别要怪莫问才敢说。” 笑天算道:“姑姑当然不怪我的好侄儿。” 莫问道:“以姑姑的才智,当然认为结盟便需要大统领来导领众人,但为何不想想不可以有大统领呢?” 笑天算顿时被莫问的提问考倒,呆了一呆。 莫问续道:“第一个疑问:大家也不会降服于名昌世之下,对吗?” 笑天算道:“当然。” 莫问道:“第二个疑问:不结盟的话,单靠姑姑的兵马,有⾜够势力对付名昌世吗?” 笑天算已明⽩莫问在说甚么,只好微笑。 莫问笑道:“应该是不可能对付得了吧?既然如此,姑姑其实也必须借助我们的实力啊!既然也是势成骑虎,那无论是谁当大统领的话,你都不能反对吧?” 笑天算以天算智谋见称,但在莫问的面前似乎一切谋、谋也无所遁形,只好赞道: “你果然是个聪明的孩子,不如姑姑就退出,由你来当我们的大统领吧?” 看到笑天算神情尴尬,莫问忽然又装成无知稚童般说道:“哈哈,多谢姑姑赞赏,可是莫问比较懒,难委重任,我不过是想知道我们之间是否一定需要大统领啊!”笑天算道:“群龙无首,意见不一,没人决策的话又如何领兵进攻?” 笑莫问道:“但目标一致!” 笑天算道:“一盘散沙,未攻敌,先败阵。” 笑莫问道:“三人同心,兵分三路。” 笑天算道:“最后三分天下,鼎⾜而居?” 笑莫问道:“是四分五裂,天下大。” 笑天算道:“莫问认为我们一起也不能剿灭名昌世吗?” 笑莫问含笑不语,那句“四分五裂,天下大”似乎是对将来天下形势的一种告示,现在来解答是言之过早,也解决不了现在的问题。 笑莫问说道:“姑姑,现在的问题是解决应否有大统领啊!”笑天算道:“对,那莫问该认为如何解决呢?” 笑莫问道:“啊!好倦,莫问说得太多了。” 笑天算道:“你在故弄玄虚,卖弄关子,作弄姑姑。” 笑莫问忽然伸手逗玩笑天算拖着的小⾎海,说道:“啊!这就是你的儿子吗?真可爱啊!”今⽇的小⾎海已能自己在地上走路,他好奇的盯着莫问一会儿,好像是很害怕的样子,长久才露出灿烂的笑容。 芳心死了以后,莫问更关心自己的亲人。 莫问嘻嘻地笑道:“不行了,莫问真的太倦,要好好睡一觉,姑姑的问题还是由爹来答吧。” 又是小⽩。 笑天算与伍穷都不约而同四目投,大家心里面都有同样想法。 “刚才的一切,也是小⽩的安排。” 已沉默得好久的小⽩,手上拿着竹枝迳自在泥上打圈,划出了几个图案。 众人细心在察看,只见泥上分别有一个大圆和四个小圆,四个小圆又围在大圆的旁边。 小⽩向笑天算和伍穷道:“结盟的目的,也不过是集合小势力对抗大势力,大家的共同目标,就是对付名昌世,只要能达到目的,本不用甚么大统领,只需要各自出兵攻打名昌世。” 笑天算道:“这是愚蠢的方法。” 小⽩道:“这是你必须要接受的方法。” 笑天算突然道:“我还可以有另一个方法,协助伍穷,把大哥摒之门外。” 笑天算这句话一出,不但小黑、小丙皆震惊,连伍穷也感到愕然。 小⽩道:“你没有这个选择,因为我除了可以利用伍穷外,还有千军万马随时听我指挥。” 小⽩以竹枝指着泥上的四个小圆,逐一说道:“伍穷、小⽩、笑天算,还有天恨。” 当今“神国”的皇帝,——天恨—— 第十二章 再见皇上皇 在天下最強的男人背后,助他建立丰功伟绩,立业建国,甚至统一天下,嬴得普天下人传颂,一直是笑天算所要达到的目标。 自幼在“⽩云村”中,在爹笑三少及娘初一护荫下成长,受溺爱,受宠坏。 只因所有人都说兄长笑苍天更出⾊。 小⽩离家闯江湖“剑京城”后,其⾝伴还多了一个被天下人称喻为最动人、最有智慧、最美不可方物的耶律梦香。 为了要将这一对比下去,要证明自己更天赋机智,更有眼光,先后辅助小⽩的死敌余律令、小黑,甚至小丙。 不停的斗智,小⽩与耶律梦香终于退守中土,躲在“洞天福地”里不能再战。 自己还有小丙,不但没有败,势力更不断壮大,已经证明胜过小⽩吧? 但小丙只是独当一面,还未雄霸天下。 小⽩重返中土,提出与天算合作,终于机会来临,只要能导领小⽩,导领耶律梦香、伍穷,再把名昌世攻下,天下人都知道笑天算和小丙才是最无懈可击的一对。 “联军大统领”是难得一次的机会,也很可能是最后的机会,趁着小⽩已部署出兵时,便提出如要联手协助,便必须由笑天算当大统领的要求。 今⽇来到芳心陵墓前,还以为可以得到満意的答案,谁知反被小⽩设计,借莫问少年无知之口道出笑天算陷⼊的不利形势。 笑天算其实是不能不联盟。 为了胜过小⽩和耶律梦香,笑天算情愿协助伍穷反过来对付小⽩,以为一定可以令小⽩首肯让她出任“联军大统领” 又再次棋差一着。 天恨自“天皇帝国”重返“神国”把內平定,成为新一代的“神皇”手上強兵数十万。 小⽩从“天皇帝国”凯旋而归后,便与天恨分道扬镳,一直静候天恨登基为“神皇”伍穷、笑天算,谁也没料到小⽩已经与神秘的“神国”联成一线。 只见天恨携着“皇者之剑”徐徐地步至芳心陵募前,他的出现,实实在在教伍穷与笑天算皆不知所措。 天恨一直保持着孤独沉默,只伸出手来向小⽩道:“我已命人准备好兵马,随时等候你的指挥。” 小⽩也伸出手来握住天恨的手,说道:“小⽩早说过,你是个重视承诺的人。” 看见两人携手并肩,笑天算已知自己的一切计算已经失算,脸⾊沉得煞⽩。 笑天算就如同斗败公一般颓丧,话声如柔丝,说道:“天算不明⽩,大哥既有⾜够实力可与名昌世、伍穷三分天下,为何却偏偏要和死敌伍穷结盟?” 笑天算的提问,小⽩只回报以微笑。 耶律梦香说道:“假如天下三分各自为敌,只会让‘天皇帝国’大军所乘,名昌世为雄霸天下,大有可能等待我们两败俱伤,然后来个渔人得利,唯今之计,应该先联手抗敌,笑天算,这是你最后的机会。” 小⽩得到天恨之助,势力顿时不可同⽇而语,就算要攻打“天法国”应该也有⾜够兵力。 形势在刹那间逆转,伍穷肯定是不会犯险接受笑天算的投靠,而向小⽩宣战,被孤立的原来是笑天算自己。 小⽩道:“我们这次联军,就算让谁来做大统领也一定有人不満,所以计划是我们分别各自出兵,分以四路攻打‘武国’及‘皇国’。” 小⽩刚才在泥上所画上的大圆和四个小圆,原来就代表着五个不同的势力,四个小圆就是小⽩自己、伍穷、天恨、笑天算及名昌世。 采围攻而不把兵力集中攻打,除了避免导领上的纷争外,还可以刺各人拼尽全力。 名昌世的势力就如同一块肥⾁,分四道雄师,每师各自瓜分其领土,谁也不愿比别人分得少,自然拼尽全力。 但还有一个小⽩没有说出口的原因。 他太明⽩妹子笑天算的脾,为了能证明胜过自己,绝不会让小丙跟他联手。 小⽩把联军实力四分,是为笑天算筹划好她可以接受的合作方法。 笑天算会否接受? 她又在笑,近乎聇笑。 难得能证明自己胜过小⽩及耶律梦香的机会,她怎会放弃? 笑天算啧道:“不结盟,不投靠伍穷,笑天算还有一个方法。” 耶律梦香道:“天算妹妹的方法,应该就是协助名昌世吧?” 笑天算道:“正是。” 小⽩向笑天算道:“天算一直不肯联军,无非也想证明自己胜过小⽩?” 笑天算道:“我一直也比大哥更优越。” 小⽩道:“但天算失去小⽩,将来便要独自面对其他人的围攻。” 笑天算道:“当然。” 小⽩道:“你必败,你败的话,便要死。” 笑天算道:“当然。” 小⽩道:“小⽩不能看着笑天算失败,更不能看着她死。” 笑天算道:“我早说过,要联军的话就需要有人来做导领,否则只是一盘散沙,被名昌世逐个击破。” 小⽩道:“你认为名昌世会浪费时间把我们逐个击破?” 笑天算道:“他要是聪明的话,这是个最佳方法。” 小⽩道:“你认为他还会接受你的协助?” 笑天算道:“我清楚所有形势,更了解小⽩。” 小⽩道:“如果笑天算真的要投靠名昌世,这是个最佳的时机,他已经来了。” 笑天算感到愕然之际,一个她不敢相信会出现的人已经昂然阔步,向芳心的陵墓走来。 他怎可能也在此出现? 连他也来到这里,现今天下势力最強的人便全都云集在芳心陵墓。 今天实在太热闹。 他,能把刀锋冷、药口福、余律令及皇⽟郞也降服的人。 名昌世。 名昌世道:“小⽩你今天邀我来,希望不是只为了拜祭芳心吧?” 是小⽩邀名昌世而来了他有何目的? 小⽩道:“我们正在商量要如何把你攻下,不知你认为哪一个计策较好。” 混帐的小⽩,要攻打名昌世,却把他邀请而来告知,究竟在打甚么主意? 名昌世微笑道:“真有意思。” 小⽩对笑天算说道:“名昌世现在就在眼前,伍穷、天恨与我已肯定联成一线,假如天算能令名昌世接受你的攻敌计策,‘联军大统领’的位置就由天算来当,否则,天算便只能投靠名昌世。” 小⽩说罢好整以暇,明显是让笑天算表现她的机智,也给她一个能名正言顺当上“联军大总领”的机会。 但在攻敌之前便先将全盘计划告之对方,也实在太荒谬了吧? 况且,要如何说服名昌世接受自己的提议? 小⽩要笑天算屈服认输的方法,也实在太混帐。 到这一刻都不过想要维护天算,不希望她投靠名昌世,也甘心接受自己所提出的联军方法。 天算不断思考,要嬴得“联军大总领”的位置必须要有一个十全十美,令名昌世一定接受的攻敌计策。 不过也太奇怪,就算再完美也不过是要把名昌世杀败,他怎会接受一个可把自己杀败的完美方法? 将完美方法告知岂不是也⽩费心机? 就在思绪混之时,小⽩笑道:“天算既然未能想得出来,不如就让小⽩先吧。” 小⽩迳自步往名昌世前,伸出了右手向名昌世道:“一个月后,我们便会联手来攻打你!” 只见名昌世眼神坚定的答道:“好,我等你。” 就是这样简单的方法? 那本是一场约战,本不是甚么攻敌计策,但名昌世为何轻易便接受? 笑天算百思不得其解,却见名昌世、小⽩、伍穷、天恨,甚至是小丙、小黑的眼中,都怀着热炽期待的眼神。 她永远也不会明⽩,一个拥有皇者霸气的人,要证明自己是天下最強者,最直接简单的方法就是将所有对手杀败。 假如能将对方一网打尽,更能显示自己才是真龙天子。 这是一场皇者的决战,决杀,力量的比拼。 以智谋称着的笑天算,当然不会想到如此愚蠢的方法。 小⽩为了解决笑天算不肯联盟一事,费了一番心机来安排这场戏,只是想维护天算。 假如天算不肯联手,除了四面围攻名昌世的方法不能成功外,天算也会成为最弱的一股势力。 能办到的都已办好了,既已向名昌世下了战书,一切已定,要是笑天算仍要变卦也无可奈何。 今夜晴月当空,小⽩带着梦儿与莫问走上山头,俯瞰山下一遍万里⻩土,心底无限感触。 小⽩说道:“莫问,梦儿,再过不久这一片上地便要烽烟四起,你们有何想法?” 莫问道:“爹不过想要我们说出你的想法吧?” 梦儿道:“爹没信心取胜。” 小⽩抬头遥看天际,只见星河上繁星点点,道:“大战在即,这关键一战许胜不许败,但我却从星象看出这次不会大胜而回。莫问道:“爹的星芒黯淡,但旁边却有另一颗強星。” 小⽩道:“我一直也担心这颗星属于名昌世所有。” 梦儿道:“这颗星在最近才大放光明。” 小⽩道:“因为他这几天来才重出江湖。” 莫问道:“唉,那个讨厌的人。” 他来了,已经很久不见。 他们两人一起来。 皇上皇,还有横刀—— WwW.IsJxs.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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