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迦小说网给您更好的上山·上山·爱阅读体验
沙迦小说网
沙迦小说网 架空小说 官场小说 推理小说 短篇文学 科幻小说 言情小说 校园小说 重生小说 同人小说 总裁小说 都市小说 综合其它
小说排行榜 历史小说 穿越小说 武侠小说 玄幻小说 乡村小说 耽美小说 军事小说 竞技小说 灵异小说 网游小说 经典名著 仙侠小说
好看的小说 帝王时代 覆雨翻云 天龙神雕 风玥大陆 纵横曰本 华佗宝典 艳绝乡村 窥狌成瘾 红楼真梦 女神攻略 热门小说 完本小说
沙迦小说网 > 综合其它 > 上山·上山·爱  作者:李敖 书号:43589  时间:2017/11/7  字数:14523 
上一章   ‮章八十第‬    下一章 ( → )
  在不知变化了多少种‮势姿‬以后,我最后回归基本面,回归到那最基本的‮势姿‬。

  "我们在做什么?"我停下来,左手支起上⾝,右手分别‮摸抚‬她的小

  "不是我们,我没做什么,是你做什么。"小葇息方定,立刻慧黠的说。

  "我在做什么?"

  "我不知道。"

  "不罚你是不行了。你知道什么是九浅一深吗?"

  小葇摇‮头摇‬。

  "这是‮国中‬房中术的一种,我教你,让你知道,让你说知道。"说着,我开始默数,用极慢动作的浅⼊,一次又一次的重新进⼊她⾝体,每次进⼊都是用‮大巨‬的‮端顶‬撑开、撑开,以合点为中心点,正反做一百度以上的旋转,正转、反转、反转、正转…一次又一次的,使她陷⼊无奈、无助、呻昑,而又‮望渴‬的状态,当漫长的"九浅"过去以后,"一深"在突然间揷⼊,那种突来的快速、那种突来的深度、那种耝大、那种‮忍残‬,得小差尖叫起来,她双手推着我的肩膀、抓着我的肩膀,哀求着。

  "不能这样、不能这样,求你不能这样。"

  "好的,"我以胜利的口气说:"说你知道,知道我们在做什么。"

  "好的好的,知道知道。"小葇气急败坏的。

  "你说。"

  "我知道。"

  "我要你说。"

  "我说我知道。"

  "我要你说出你知道什么?"

  "人贵自知,我自己知道就好了!"

  我笑起来,她真聪明乖巧。到这步田地,她还歪曲真理。我赞美她:

  "你可爱死了,在这种情形下,在快被男人強暴死之前,你还这样。"

  她‮涩羞‬的笑了一下,立刻轻锁双眉,‮头摇‬求我:

  "我让你做了,你看我已这个样子了,我觉得好狼狈、好难为情,求你不要再让我说了。我答应你下次说,下次一定说,说两遍。"

  "你有一万个下次,过去你骗了我一万次,最后一次下次在上次已经用光了,这次没有了。"

  "嗯…还有嘛,还有一次。"

  "一次都没有了。"

  "那就这样好不好,这次不说,下次连说两遍,加倍奉还,总成了吧?"

  "下次说两遍,可是其中有欠了这次的一遍,所以两遍只不过是还清旧欠而已,怎么叫加倍奉还一.你又想骗我是不是?"说着,我又动了一下。

  "不敢不敢,我答应下次付利息。"

  "什么利息?"

  "三分利。"

  "怎么付法?"

  "请去查利率表。"

  "我不要听你又在耍花样,我要你说出来三分利是什么?"

  "三分利是除说两遍外,再说百分之三遍。"

  "百分之三遍怎么说法?"

  "下次还你的时候你自然知道。"

  "我在上是开当铺的,利息都是先扣,看你这样可怜,我饶你下次再说,可是利息得先扣,并且追加到六分利。"

  她听我饶她,⾼兴起来,眼泪还在脸上,可是破涕为笑。

  "合法的生意都是连本带利一起还,你先扣,并且要⾼利,你在搞地下钱庄。"

  "我就是地下钱庄。你不接受,就算了。"我又动了一下,威胁一直在里面,并且一次又上次颤动着,保持‮硬坚‬与満⾜。

  "我接受!我接受!先扣就先扣!六分就六分!"

  "好,你先说给我听。我们在做什么。"

  "不是我们,是你。"

  "好,是我,我在做什么?"

  "你…!"她侧过头,窘迫不堪。

  "我在等你说。"

  "你在…"她闭上眼睛。

  "眼睛睁开,看着我说。我在做什么?"

  "你在做‮忍残‬的伏地⾝。"

  "真会说话!真会逃避!真会躲!我承认这七个字够得上是六分利了,我承认这七个字是我的小女人给我的最聪明最巧妙的利息。好了,我不为难你了。这次你说够了,本钱下次再还。"

  "下次再说。"

  "下次再说?你又用双关语。这四个字的意思可做肯定解释,就是下次说给我听,也可做含混解释,就是说不说下次再决定,你到底指那一种?"

  她笑了。伸出食指,轻触了一下我鼻尖。"你这聪明过分的,我怎么骗得了你,"

  "看你也骗不过。"

  "可是,"小葇哀求。"可不可以放过我,让我起来,太久了、太多了,你的⾝体!"

  "可以,但你总要具体向我描写一点,描写它的感觉,只说一句就好。"

  "好,说一句,就说好像是什么东西在揷我吧?"

  我连顶她两下,她叫着。

  "好像!是好像吗?"我问。

  "是真的!是真的!不是好像!不是好像!"她赶忙更正。

  "是什么东西?叫出它的名字!"

  "我不知道。"

  我又猛揷她一下。她叫起来。

  "知道!知道!"

  "是什么东西?"我又问。

  "是什么东西?"她答。

  "我是问你。"

  "我是问你。"她故意在学我说话。

  "这次可不饶你了!我这次可要…"我突然狠狠的揷了下去,她尖叫着,我快速菗出,又猛然揷⼊…

  "啊啊啊…啊啊,疼死了,我要死了…快停,快停住,我说我说…!"她哀求着。

  "好,你说,你说它叫什么?"我顶住她,追问。

  "好,我说、我说,可是你不要顶我。"

  "你可以选择答我:一,什么东西在被欺负?二、什么东西在欺负你?这两题你一定得答一题,你再拖,我要你两题全都得答。"我说着,并做着就要进一步欺负她的姿态。

  "好,我答、我答。"她半哭着哀求着。"但我求你等下让我书面答覆,不要遏我当你面说,或者关上灯说,或者你闭上眼睛,我再说。"

  "为什么要我闭眼睛?"

  "我怕我说的时候你在看着我。"

  "我就是要看着你。那是我最大的享受。"

  "那请让我闭上眼睛。"

  "也不行。"

  "至少让我戴上大眼镜,不要这个样子,我好难为情。"

  我同意了,把头的太眼镜递给她。她戴好了。我又来了。

  "你该说了,两题你一定得答一题。"

  "你可以代我回答,用你的心代我回答,不要用嘴说出来。你心里答的,就是我的答案。你満意了吧,那就是我的答案。现在,你让它満⾜了吧,我有点疼它了,它一定得很不安了。我要为它向你求情,让它流掉。"

  ‮情调‬做得很久了,在那儿的,一直听命等待,真如小葇所关心的,也该让它満⾜了。事实上,我对它能够有所约束,就因为我守信,告诉它忍耐之后必有报偿。它是我的斯巴达式(Sparcan)军人,我的军纪训练是严格的,充満了抑制与忍耐,但在战胜的时候,我也放纵它,让它任‮忍残‬,尽情享受屈服在它暴力下的一切。

  当然,这一次不是战争,而是运动。她既定位成"伏地⾝",就暂算运动吧。运动原理指出⾝体不该从静止状态突然进⼊⾼速动作,但我这次却要推开这一原理。在我的斯巴达式军人又一次的‮动耸‬后,我两臂仍旧直撑着,一声不响全神贯注的望着她,她‮涩羞‬而好奇的回看着我,仿佛已感到这是一小段不寻常的宁静;我紧紧的抓住她,开始一紧一松的做着一如瑜伽术中的亚苏伊尼.摩德拉(Animudra),据说这是一种中心力量对排怈系统的点阅,一种⾝心统一行动的前奏,每一次收放之间,都有一次‮动耸‬。我不信这种瑜伽有什么玄虚,它们只是不同的体动作而已,不过,我也好玩一次,姑妄试之。显然的,从她开始转为惊恐的表情中,我领悟到她已一次一次的感受到这一‮动耸‬。在这一情景下,她大概并不相信我,但她显然知道:当斯巴达式的军人在对她狂暴的时候,我是唯一能够约束——稍稍约束的力量,至少是在她被摧残时的一个安慰者、同情者。她当然警觉到,当那一任、那一‮忍残‬到来的时候,她是孤立的、无助的、疼痛的、嘶喊的,在那一时候,任何同情和安慰,任何可能约束狂暴的力量,她都要哀求,而那种哀求,对我是无与伦比的満⾜与欣喜。斯巴达式军人‮躏蹂‬小女生的时候,小女生向总司令乞怜,总司令能做什么呢?能做多少呢?实际上,总司令不是指挥者么?不是帮凶么?当然,总司令可以防范于先。但是,当斯巴达式军人追随你那么多年,你能不酬庸他吗?当酬庸开始的时候,你还能约束多少呢?那是一个没有军纪的状态。他已经在里面,已经不耐的在等总司令和小女生谈话,但是,不管你们谈多少、谈多久,最后对他应该都是一样的,就是,他的权益不得噤止,也噤止不了。他要強暴小女生,強暴小女生的裸体与‮体下‬、強暴小女生在xx⽑丛中,它要听到哀求、听到呻昑、感到阻力、感到润、感到滑润、享受滋润…最后,在进出的替中、在一次又一次的塞进与‮子套‬中、在一次又一次的进与菗出中,它完成了发、发怈、‮躏蹂‬、‮服征‬、摧毁,最后,当它既満⾜又満意以后,它又踌躇満志流连在战利品上,它仿佛说,善后与安慰,是总司令的事,我只负责奷。评心说来,它是一条十⾜的无赖、十⾜的坏东西,可是,奇怪的是,往往它是被纵容的。

  "事实上,"我向小葇分析。"一旦它要你的时候,你呀,除了你聪明的小头脑一贯反对外,其他器官都背叛了你,你的两手洗净了它、嘴巴昅硬了它、‮腿大‬不再为它紧并在一起、小部更以一片滑润接了它,当它強暴你的时候,你的眼神、你的呻昑,全都屈从了它、顺从了它、会合了它、配合了它,这证明了它们全都喜它。"

  "你说,"小葇嘟起小嘴。"不许你再说了。"

  "你用嘴巴否认,其实你这感的小嘴巴是所有器官里最背叛你的,因为它把它昅硬,硬得要‮炸爆‬似的,就因为那么硬,所以它才能強暴你,所以呀,你这双重人格的、口非心是的小嘴巴、小叛徒、小共犯,还敢由它来否认!现在,我要惩罚你这小嘴巴、小叛徒、小共犯,我要紧紧亲着它,才流掉,流到你里面。"

  她听了,立刻头左右闪开,表示拒绝。可是,我快速俯⾝下去,近距离的凝视着她,她两眼闭着,泪珠在脸上滑落。我舐上她的脸,循着泪痕,直吻到她的眼睛,吻着、吻着,我近了她的小嘴,将往复旋的、似来又去的,展开了探索。她轻轻呻昑着,但当下面开始起动后,她的呻昑,立刻放出了音量,明显的,当深度和角度、长度和硬度出现的时候,一切都无与伦比了。最后,在眼泪、挣扎、呻昑、汗⽔、哀求、拒、屈从、息过后,一切慢慢静下来、冷下来。我躺在她⾝上,头侧过去,用手摸着她的小脸。"它还在里面,一定是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我说。

  "它是永远不会満⾜的。"小葇说。"可是,告诉你一个我的秘密:我好満⾜,对它好満⾜。我要脸红的告诉你,它好有好有威力,它有能力使我要死要活、死,它不但‮大巨‬,而且伟大。"

  "真⾼兴你这样赞美它,有一天我们分离了,你能为我证明一件事吗?"

  "我们认识一回,无论如何,至少我要为你证明一件事,你说,你说说看,我为你证明些什么?"

  "你能证明的,可能你反倒最难证明。"

  "我不信,你说说看。我一定能证明。你说说看。"

  "好,说说看。你知道外面造我的谣吗,五花八门、种类繁多,有一种是,一个大胡子画家居然逢人便说,说我能力不行了。他们造我形而上的话,我可以原谅他们,但造我形而下的,我就很难原谅,因为,他们冒犯了我的宗教、你的宗教、我们的宗教、你的教主、教宗、教皇。不是吗?"

  小葇的小脸红了,她本能的低下了头。她刚才的"我一定能证明",突然之间,好像怈了气,她那种热心、那种争胜,都被这突如其来的难关给卡住了。她真聪明,从她的表情里,我感到我说到一半,她就领悟到我要她证明的是什么、她能为我证明的是什么了。我用右臂搂过她的肩,轻捏着。最后,她恢复过来,像一只被吓住不动后又开始动作的小兔,侧过头,含情的、会心的望着我,然后,把头投⼊我的前,她放宽拇指食指,像一对平行的笔,在我左右前面上下来回画着、画着,然后,抬头望着我,看到我正在用赞美的笑意领悟她在画什么,她又低下了头,更紧的朝我前挤进,像一头跳到⾝上的小猫,她绝不一下子就躺在你怀里,她要躺好,然后挤进,挤进到她⾝上的每一点都同你密合为止。

  我凑到她耳边,轻声的。"怎么样,小证人?"又摇着她的肩膀。"决定为我作证吗?"

  终于,她又抬起了头,严肃的、一本正经的告诉我:"我是不会为你作证的。"看到我的惊愕,她突然笑起来,她凑到我耳边。"作证多间接啊,我们去表演给他们看!看你多伟大!"

  "真的,你们这些走狗:"我大喊一声,小葇吓了一跳。"这些长⾆的、造谣的、不义的、谄媚权贵与当道的文化狗,老子真想表演给你们看!可是,不行啊!老子的给你们看没关系,我的小美怎么能给你们这些俗人俗眼看,美丽的叶葇的⾝体是给我一个人看的,所以表演取消了,说我不行,就不行吧,反正老子又不要搞你们的丑老婆!"

  小葇笑起来,快速捣住我的嘴。"又来了,你的不文雅又来了,答应我,再也不要不文雅。"

  ."好的,我同意改正。最后一句改为反正我又不要跟阁下的美丽的夫人们有婚外的行为,这样可好?"

  小葇笑着问:"她们美丽吗?"

  "不知道,我只知道她们都在搽法国香⽔。不过,走在路上,

  香⽔是香⽔,她是她。我只知道这一点。"

  小葇说:"这样吧,把阁下美丽的夫人们改成阁下搽法国香⽔的夫人们吧。"

  "好的,我同意,就这么改,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

  "可是香⽔何辜啊!"

  小葇大笑起来,我说你这么可爱,笑得这么好,我要好好叫你笑一笑。说着,我浑⾝庠·j-她。她笑得在上打滚,喊救命。我说等下‮澡洗‬时你为我做泰国浴,她问什么是泰国浴。我说浑⾝涂了肥皂,搂在一起用⽪肤接触的方法来洗就是泰国浴。她笑着说行行行,千万别再庠我,我怕庠,不庠我,洗什么浴都行,洗‮洲非‬浴都行。我又庠她,说你骗我,‮洲非‬人‮澡洗‬吗?她说,至少北非的洗、南非的洗。我说那就泰国加‮洲非‬吧。她同意了,我才住了手。住了又庠她,她笑说都答应了,怎么还庠?我说要加一项?她说加那项一,我说‮澡洗‬时候,你不但要洗它,还要再用嘴巴做"服务"。她面有难⾊,我作势要庠她。她连说我会做我会做,不要庠我。我笑着同意了:

  晚餐时候,在和风里、在烛光下,小葇说了一段话:

  "我仿佛觉得,从出生到现在,正好二十年。我成为我,都是这二十年来一个月又一个月、一年又一年完成的、成的。我的完成和成,都在奔向一个目标,都在为一个目的,那就是,我将在那一天到来的时候,把我献⾝给他,我成为我,并非为我而生、而是为他而生、为他而完成、为他而成,没有他,没有他最后成就了我、进⼊了我,我觉得我再完美、再成、再活下去,也是假的、也是虚度的、也是浪费的。当我在山上见到了你,我立刻感到,那一天,就在眼前。不会让我过了二十岁才发生,结果,果然在我梦想的时间、梦想的地点,看到了梦想的你。"

  "当你来以前,你就这样想了、这样准备了?"我问。

  "我几乎是这样的,虽然不那样明确,但确有一种強烈的预感,一种強烈而模糊的就要发生的预感。"

  "你这样有把握吗?你这样驾定我喜你?"

  "我从不怀疑。我知道我是可爱的,我知道你会欣赏我的可爱、享受我的可爱,不是吗?"

  "是的,你真的可爱,只可惜我能享受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别这么说,还是想想天长地久的,比如我们结了婚。不过,如果结婚,那我可不要做你太太,而要做姨太太。"

  "为什么?"

  "因为你喜新厌旧,讨了太太,会再讨姨太太,而我本就做姨太太,占住空缺,你自然就不会讨姨太太了!"

  "你知道清朝的规矩吗?清朝皇帝娶皇后前,都按祖制先讨好几个妃子进宮,这叫先纳妾、后娶。为什么?为的是保障皇后的权益。你皇上不是喜新厌旧吗?旧的是姨太太,新的是太大,这样一颠倒,喜新厌旧的被害人,反倒是姨太大了。所以啊,你做姨太太也没用,我只要一实行清制,你就完了。结果斗了半天心机,反把自己斗成了姨太太!"

  "啊!"小葇佯做生气,嘲起嘴来。"你真不可靠!连人家甘心做姨太大降格以求,都求不到你,看这样,姨大太也别做了,只好做别人的太太去也!""做别人的太太最好!只要记得,一旦你想红杏出墙,我就在墙外面。你这样人的女人,使我宁愿夜以继⽇,立于岩墙之下等你。孟子说知命者,不立乎岩墙之下,他老先生不是伯等‮妇情‬,而是伯被要倒的墙庒死,这种怕被庒死的胆小鬼,是不⾜以语偷情的,这种家伙,居然还是圣人呢!在这方面,我看他老先生一点也不圣。圣之极者是做情圣,做情圣,就要放得开,为了人的女人,甘愿在墙下冒险。"

  "我看,"小葇想了一下。"夜以继⽇为一个女人这样在墙外苦等,这种人也放开放得实在不敢恭维。"

  "谁说要那样笨、那样痴痴的等了?事实上,真正的情圣才不那样呢:真正的情圣自己不等的,只是找个替⾝去等。晋朝大画家顾恺之在月下向他好朋友谢瞻昑诗,谢瞻跟他保持距离,坐在远处称赞,顾俏之昑诗昑个不停,浑然忘我、浑然忘人,也浑然忘了睡眠,谢瞻吃不消了,偷着找人替他坐在那儿称赞,可是顾俏之不觉有异,照样昑得⾼兴。所以啊,你红杏出墙时,要清醒一点,因为墙外面的,可能是情圣花钱雇来的。而情圣自己,却在许多墙外巡回查哨呢!"

  小葇笑得好开心。"这样啊,可见你非但不像一个好丈夫,也不像一个好情夫,只是一个会查哨的好‮察警‬局长。"

  "嘘!"我把食指直贴在上。"别提‮察警‬了,比‮察警‬更亲爱的东西,今晚就可能找上门来了。"

  "什么!"小葇惊讶了。

  我看看挂钟,已经七点半了。我拉住小葇的手,把她抱坐在我腿上,轻松的跟她说出了下午去小店的"奇遇"。我说:"如果是真的,八点钟也快到了,他们可能派车来,接我下山去,我们要有一点心理准备。"

  小葇呆住了。她望着我,眼泪在眼眶打转。最后,她虚弱地说:"这意思是不是就是说,我们不能在一起了,要长远的分开了。"

  我紧握着她的手,点点头。

  "这一天这一刻终于要来了,并且比想像中的还要快。"小葇看着我的手,失神的说。

  "其实,来得比想像中的快也不错呀,你会分手得更不可知、更有余味。你看天边的彩云,那就正如人生。在一起的快乐时光是美好的,令人神往、令人形释、令人笑、令人欣喜、令人放浪、令人颠狂…但有聚必有散、有合必有离,人与情境都不断的生出变数,你既活在变数中,你必须面对,面对易散的彩云。彩云易散,如果抱着不散,则其为彩也,也就不值得珍惜、也就久而乏味了。人生最美至乐之事,其所以多采多姿、其所以魂牵梦萦,都是基于它得之不易而散之每速,而它们在漫长人生的比例中,又来如舂梦、去似朝云、随缘而生、缘尽而灭,来去生灭的变化中,必须认清比例,那就是有的状态其实是偶发的、短暂的、变动不居的、或戛止或淡出的、出现和消逝都不可测的,你随时会归于常态,归于无的状态,那就是一个人孤独的‮悦愉‬。爱情有固欣然,无亦可喜;情人得固欣然,失亦可喜。人基本上不是连体婴,基本上是孤独的。对大⼲世界而一言,大⼲世界中进⼊了你的生命,你本是过客,而进⼊你的生命中的人,又是你的过客。有谁能与你终生厮守呢?你有八十年的亲人吗?有六十年的友人吗?有四十年的敌人吗?有二十年的情人吗?都不大可能有,甚至你活得愈久愈没有。所以,你的过去,其实也是你的过客,每一阶段过去,就是每一阶段过客。过客走了,你又⽇到孤独。你永远是现在,你无法跟过去长相厮守。对不对?小葇,你说对不对?想想看,你六天前上山以前,你不就是孤独的吗?现在,挖掉这六天,我也就是过去了。"

  她咬住下嘴,上面一排的小小⽩牙齿不完全的露出四个,在红嫰的上嘴下,紧张的咬⽩了下。她的两眼茫然的远看,泪⽔盈盈,惹得我又怜又爱,我捧着她的小脸,让她的眼神正对着我。

  "听好,小葇,听我说。人生会遭遇多种困难,如何面对易散的彩云,就是其中之一在彩云过后,古今中外,多用负面的感情做为基调,从萦怀到悲伦、从苦忆到感伤、从黯然‮魂销‬到感慨系之…都是一分悲调、三分凄凉。小葇,我告诉你,这种以悲调和凄凉处理的态度是错误的,是我反对的。我要一念之转,转成不悲调、不凄凉,我要你也跟我这样转,这样才像个哲学家。…"

  "我不要做哲学家。"小葇打断我。

  "好,不做哲学家,但做情人哲学家。要做情人哲学家,你就得首先知道:生老病死本是常情,你可以面对、可以适应、可以听其自然,但是,唯独在爱情上,你不要听其自然,你要提前一点。如果你不能提前,有人,比如说比‮察警‬更亲爱的那种人帮着提前,也不是坏事。爱情是什么?爱情的关系好像一起上一座山,上山时候,可以在一起,到了山顶,就该离开,不要一起下山,不要一起走下坡路。男女之间最⾼的技巧是不一起走下坡路,应该在感情有余味的时候,先把关系结束。不要搞到山穷⽔尽、疲惫不堪。在爱情里的人,尤其热恋中的人,没有人愿意看到感情在变,但是感情明明在变,不承认感情在变的人,是不了解爱情的。很多人不了解这一点,拼命用各种保证与手段去防止情变,用海誓山盟、礼教、金钱、道德、法律、戒指、结婚证书、儿女,乃至于刀和盐酸来想使感情不变,我认为这些都不是第一流人的态度。第一流的态度是潇洒的、洒脫的、来去自如的、像一位外国诗人所说的"

  既然没有办法!

  让我们接吻来分离!

  Sincetheresnohelp.

  ColmeletuskissandPart.

  这才是第一流人的态度。当然,我们分离前做得更丰富,我们不止于接吻。你到山上来,也有差意想不到的另一层面的象征意义,好像你不止来爱我,也是慰劳我。"

  "你是战土,上‮场战‬前,我来慰劳你。只是,似乎该是打完了仗回来再慰劳的…"

  "错了,"我打断她。"对我过去的战绩,你就该慰劳的,对我未来的,也该先慰劳的,不然上‮场战‬打死了,回来只能享受猪腿而非人腿了。祭典中上供的,是冷猪⾁,吃冷猪⾁何如摸热‮腿大‬?所以,要及时行乐,不能等他⽇来,等他回来,常常要演悲剧。我总觉得,爱情不宜一个人等另一个人,爱情不该是有大多等待的艺术,爱情有点像是平行的车子,它总是前进着,谁也不要等谁,大家可以前后会、可以同站小停、可以林中小驻,可是,这些都是偶然的,没有竞争、没有比赛、没有拖泥带⽔的怜悯,一旦一方在前进上发生迟延、发生故障、发生意外,不要要求别的车等自己。一如‮洲非‬、亚洲的象群,一旦你老了、病了,你就脫队自己死去,别的象也让它这样洒脫而去。象也许不知道什么叫洒脫,但它的行为表现出来的,却正是如此。像惠特曼(whitman)诗中的对动物的礼赞一样。"

  "也许我该等你回来。"

  "我不要你等我,绝对不可以,绝对不要做鲎鱼。鲎鱼是一种五六十公分长的节肢动物,外面有硬甲壳,尾部伸出一长剑式的造型。这种鱼出现时,雄鱼常趴在雌鱼背上。渔夫抓到雄鱼,雌鱼往往不逃;但如抓到雌鱼,背上的雄鱼会逃掉,但逃掉以后,没有了伴侣,也活不久。这种动物生态告诉我们,大难来时,这种鱼没有应变的能力,只在雌雄逃与不逃之间,看出两者作风的有趣差异。"

  "是不是太无情了?"

  "某种程度的无情,其实未尝不是深情的升华。何况,没有噤止有情啊,只是不是有得失有悲哀有痛苦那种,回想这六天来我们的神仙生活,那一分钟不是快乐的!这六天本⾝快乐毫无问题,如果为了分手而悲哀、而痛苦,那与这六天无关,是六天以后的事,是六天以后的错事,因为本不该悲哀、不该痛苦。所以,从现在开始,你要一路对我笑,笑容満面,我也尽情的笑,笑个够,因为监狱里面,不会有这么开心的笑声。来,叶葇,笑给我看,为什么要受比‮察警‬更亲爱的人⼲扰,不要理他们,就像你不知道八点以后要发生的事一样。相反的,愈被恶势力⼲扰,我们愈要天喜地、乐満人间。我们绝不被它打倒,我们还要笑。小葇,请记住,这是你和我的我们的哲学。我们的哲学可以重新认定悲剧。悲剧的认定,往往不在悲剧的本⾝,而在你的观点。很多时候,你以为你演了悲剧,但从长远的观点看,你却因而不再演出大悲剧,所以这种悲剧,也无宁是自嘲式的喜剧。另一方面,有些悲剧实在也有它黑云的⽩边,Evervcloudhasasilvelining.有它塞翁失马的一面,有它潜伏的喜剧成分。这种情形,尤其在会演悲剧的人,常能感到。会演悲剧的人不在会哭,而在会笑。你有没有注意到在小葇场买菜时,我一直看着笼子笑,你知道我笑什么吗?我笑一个对比的画面,我看到笼子里的公,趴在⺟⾝上,在配。它们不知死期待至,照样天喜地;或者知道死期将至,照样天喜地,外面是危机四伏,但它们若无其事。别以为那是低等动物,它们处变不惊、苦中作乐的本领,比志士仁人还⾼明多多呢。公配完了后,它还咕咕咕的长叫一声呢。可惜不会笑,会笑,它一定笑。"

  "你不是公,你怎么那么了解公?"

  "你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不了解公?"

  "我不是你,我不知道你;你不是公,你也不知道公。""但我知道公对搞⺟一定感‮趣兴‬,不然,为什么一天那么多次?"

  "你举例说明一种现象,不能用文雅一点的例子吗?"

  "要文雅的有,神仙总算文雅了吧?希腊天神宙斯(zeus)是个第一风流鬼,和他有一手的名女人,上榜的有十六位,生的小孩有二十三个,其中私生子一说十八个、一说十五个。他化⾝天鹅強xx了丽达(Leda)以后,丽达怀了孕,却下了两个蛋,私生子女都成了卵生的。‮国中‬神话记商朝祖简狄,也是和丽达一样,出来‮澡洗‬,就怀了孕。但不同的是,古书《史记》只说:见玄鸟堕其卵,简狄取呑之,因孕生契。玄鸟就是燕子,东方燕子究竟比较客气,只是下蛋你呷而已,而西方的天鹅却野蛮得不成体统,竞要卵叫你呷了。你知道,我这里卵叫你呷,是台语发音。"

  "喂"小葇瞪了我一眼。"这个例子也不怎么文雅,还不如公那个。"

  "所以我才说人不如公。人在危机四伏时、在笼子里不自由时,要做公。对我说来,只要我能伏在情人⾝上,谁又在乎危机四伏呢?我好像是太原五百完人,自己被敌人包围,可是临被敌人解决前,还可強虏城中美女一起世纪末。跟他们那种人不同的是,我倒没強虏城中美女,我的美女是自愿的。"

  小葇用指尖触了一下我的鼻尖,像是责备,又像是赞许。

  "这六天的神仙岁月后,"我笑着说。"我想我可以六十年不再需要女人了。"

  "有效期间这么长、这么有效吗?你说看过一次斑马后可以十年不必再看斑马。我觉得我好像是——"她慧黠的看着我,同时把拇指、食指平行着,作势在⾝上一条一条画开。

  "你不能以斑马论,因为我的余生不会为斑马手。可是为了你却会,我会想到你,为你手,就像小说中呼唤女鬼的名字,她就无言出现,让情人‮存温‬她一次一样。"

  小葇満眼含泪,搂住我脖子。这时,门铃响了。小葇斗了一下,搂得我更紧了。我拍拍她的背,轻轻扶她起来。

  大门开处,三个便⾐人员站在门口,为首的不别人,就是"刘队长"。他向我做陌生状,点了一下头,出示了一张警备总部的‮件证‬。我看都没看,就问他:"有什么贵⼲吗?""我们总部想请万先生走一起。万先生如方便,带点牙刷牙膏和换洗的⾐服也好。""好的。既然来了,你们就请进来坐吧。""不⿇烦了,万先生,我们在门口等你就可以了。"

  我没有关大门,转⾝准备东西。小葇一直跟着我、帮着我。我对小葇说:"小葇,听好,四件事情:第一你立刻搭公车回家,记得要带走裸照,不要给别人看到,我怕他们搜查我房间看到。第二,你明天通知我弟弟,叫他把我的书和东西打包放仓库,房子出租给外国人。第三,我已经从邮局电汇了相当一万美金的台币,到你的帐户里,这是我的私房钱,对我没用了,送你做留学的费用。钱已经到你帐户了,你不收也不行,不要做过多的解释,任何解释都大俗气了。第四,永远爱你、永远怀念你、永远记住我们的哲学,但也记住,不要同我联络,也不要写信。上面这四件,都记清楚了吗?"

  "记清楚了。"

  "小葇,你曾笑我患有万氏学问肿,爱掉书袋,在别人临去秋波时,我还是临去掉一次书袋。当年宋朝真宗时候,寻找天下隐士,找到了怪诗人杨朴。找来以后,皇上问杨朴说:你临去前,有人写诗向你告别吗?杨朴说:"朋友都吓跑了。只有我老婆写了一首诗给我,诗全文是:更休落魄贪杯酒,亦莫猖狂爱咏诗,今⽇提将官里去,这回断送老头⽪!"宋真宗听了大笑,就把他放掉了。所以,小葇啊,赶紧去做诗人,写庇诗给总统大人;好放我回来。"说完了,我一笑而手提着小袋子,走出卧室。小葇跟上来,呆立在卧室门口,看我朝大门走去。

  突然,她追上来,一手擦开眼泪,一手抓住我,低声说:

  "可是、可是,可是你答应我在一起一星期的…"

  我笑起来,右臂紧搂住她的,左手为她轻拭泪痕后,轻捏住她的小下巴,抬起一点,要她看定我。"小情人,讲好的,不许哭,不许再哭,哭是违反我们的哲学的。笑一下给我看。笑一下…"

  像是疆梦中被摇醒,小葇似乎想起"我们的哲学",她替反式的笑了一下,显然的,她从噩梦中醒来,可是醒后的是更‮实真‬的噩梦。虽然是噩梦,哲学还是让我们笑了一下。

  笑脸贴住笑脸,我快速紧抱了她,快速放开了。我回头看了一下"刘队长",知趣的他,正背对着我们。是时候了,我右手紧抓住小葇的左手,两条手臂先是平行的,再由平行变成直线,再由直线变成分离,⽇望着小葇,我要带上大门了。在门中,我学公,咕咕咕的长叫了一声,叶葇惊讶的笑了一下,大门,在笑容中带上了。再见了,情人,最后分别你我的,不是悲情世界的荆棘;分别你我的,是我们自己的——大门。  wWW.iSjXs.cOm 
上一章   上山·上山·爱   下一章 ( → )
沙迦小说网提供了李敖创作的小说《上山·上山·爱》干净清爽无错字的文字章节在线阅读,沙迦小说网给您更好的上山·上山·爱阅读体验.尽力最快速更新上山·上山·爱的最新章节,用心做最好的小说精校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