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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迦小说网 > 科幻小说 > 头发  作者:倪匡 书号:43511  时间:2017/11/7  字数:10203 
上一章   ‮故事常非的生发洲美南在 部六第‬    下一章 ( → )
  事后,我想起来,那真是极卑鄙的谋,欺骗了一个完全相信了我的人!

  我和辛尼才一走进医院的建筑物,就看到一个中年医生带着两个壮汉走了过来。我走前几步,间明了那医生的名字,就向⾝后的辛尼摆了摆手,那两个壮汉直冲了过去,将辛尼抓住。

  辛尼直到这时,才明⽩发生什么事,他被那两个壮汉拖开去时的那种神情,我一辈子也不会忘记。我从来也没有见过一个人脸上,有过这样愤怒的神情。他一面挣扎着,一面叫道:“无聇,卑鄙!你太罪恶了!罪恶!罪恶!就是因为罪恶,我们才不得不生活在地球上!你的罪恶,代表了世人的罪恶,不应该得救!全不应该得救!”

  辛尼一面狂叫着,一面被那两个壮汉拖了开去。那医生向我摊手:“你的朋友比你所说的情形,要严重得多了!”

  我只好苦笑了一下:“他有时候很清醒。如果你们这里设备和人手不⾜的话,可以和他家人联络,送他回去!”

  那医生点着头,又叫我留下我的记录。我随便捏造了一个假名字,敷衍了过去,离开了医院。

  离开了医院之后,我也不将辛尼对我的咒骂放在心上,反而觉得已经解决了一件事。剩下来的,只是再找到巴因就可以了。

  而我相信,巴因一直还在加德満都,可能还在继续他的“出售古物”的勾当。只要到游客常到的地方去找一找,应该可以找到他的。

  最多游客出没的地方当然是‮店酒‬,而且,我也想到我第一次来往的那家‮店酒‬去问一问⽩素是不是曾和我联络过。⽩素走得那么急,南美那边,利达教授不知道又遇到了什么怪事?

  我经过了几家‮店酒‬,略为停留了一下,没有看到巴因。等我来到那家‮店酒‬的时候,已经将近天黑了。

  我才走近柜台,‮店酒‬的职员就认出我来了,他用十分奇怪的眼神望着我:“先生,上次你跟着御前大臣离去之后,就通知退房,原来你认识御前大臣!

  直到这时,我才知道那个中年人,是尼泊尔国王的御前大臣。我含糊其辞地回答了几句:“可有我的信、电报,或者什么的?”

  那职员连声道:“有!有!有一个长途电话,我们录了音,是南美洲打来的,请等一等。”

  对尼泊尔这个地方的人的办事效率,不能苛求。我一听得南美洲有长途电话打来,知道事情绝不寻常,当然急想听到电话的录音。可是“请等一等”就等了将近一小时,且等得我无名火起,才看到那职员拿了一卷录音带来,我伸手想去取录音带时,职员却伸手向我索取几乎可以买一架录音机的代价。

  我急急付了钱,才想起没有录音机是听不出带上讲些什么的,我再问他要录音机,他回答的还是那句话:“请等一等!”

  这次,我不再等了,我出了‮店酒‬,来到另一家电器店中,⼲脆买了一架小型录音机,塞进录音带,按了掣,我听到了⽩素的声音。⽩素说要找我,‮店酒‬的人回答说我已经不再住在‮店酒‬中了。⽩素的声音很焦急,我完全可以听得出来的。⽩素请‮店酒‬的职员留下她的话,说我一定会来取消息,‮店酒‬的职员回答说没有这种服务。

  我听到这里,已经火冒三千丈了,⽩素在不断说着,‮店酒‬的职员才说,他们在接到外地长途电话之际,一开始就有记录,不过:“对不起,‮姐小‬,你讲得太久了,请别妨碍他人通话的机会!”

  我听得⽩素叫了一声:“卫,快来!快来!”接着,录音就结束了!

  我捧着录音机,简直难以相信天下竟会有这样的事!虽然我早就知道在这种地方,对人的办事能力是不能估计过⾼的!

  我所听到的⽩素对我的留言,只是:“快来!快来!”那是紧急的呼唤,如果不是她那里有急事,决不会作这样的呼唤。

  我不知道在利达教授那里发生了什么事,而⽩素打电话给我,是好多天以前的事情,那时我正在大吉领,和嘻⽪士混在一起。

  虽然没有找到巴因,但是我实在无法不离开尼泊尔了。我还不能公然离开,要是被人发现我在尼泊尔,不知道还会惹什么⿇烦上⾝。如果我再走陆路离开,又要耽搁几天,在这时候,我想起⽩素那边的事情如果极其紧急,她一定会和家里的老蔡联络。

  我拍了自己的脑袋一下,又用力抓自己的头发——这可能就是头发的作用之一,哈哈——怪自己为什么没有立刻想到这一点。

  我奔回‮店酒‬去打长途电话,这一次倒没有耽搁多久就接通了,老蔡一听到我的声音,就叫道:“我等了你五天了!”

  我忙道:“少废话,太太说了些什么!”

  老蔡道:“不是太太说的,本是录音带,我全转录下来了,你听!”

  不到半分钟,我就听到了⽩素的声音:“卫,我不能自己打电话给你,所以录了音,托人把我的声音传来给你。快来,利用最快的通工具,这里发生的事我无法向你详释,你不必再找柏莱,柏莱回来了!”

  听到这里,我就呆了一呆“柏莱回来了”这是什么话,柏莱已经死了,怎么能到南美去?⽩素一定不知道柏莱已经死了。可是再听下去,我更呆住了,⽩素继续道:“事情极怪,我相信柏莱在尼泊尔死了!利达教授的处境很不妙,快点来!这里情形很不对——”

  ⽩素的录音带讲到这里,声音已经愈来愈急促,而且我听到有一种“篷篷”的鼓声。我对印地安人的鼓语也略有研究,一听那种鼓声,就可以知道那是一个印地安部落,正在召集所有的人,要进行一项极其隆重的祭神仪式,这个重大的祭神仪式,一定是突发的。

  这时,我并没有对那种鼓声多加注意。因为我知道利达教授的实验室是在巴西亚马孙河上游的丛林中心,附近有许多印地安部落,有的部落几乎和文明世界完全隔绝,十分凶狠。⽩素讲话的时候,可能就是在利达教授的实验室之中,那么,其中夹杂着一些印地安人鼓声,当然也不⾜为奇。

  可是再听下去,我不噤吃惊。⽩素的声音愈来愈惊惶。她决不是一个遇事张皇失措的人,所以她那种惊惶的语气,才特别令我吃惊。她继续道:“我会尽量应付,希望你快点来,我不知道是不是能和你讲完,不过我托的人很可靠,他一定会尽他所能,将录音带转过你那里——等一等,等一等——”

  ⽩素连叫了两声“等一等”显然,那不是对我说的话,而是当她在讲话之际,发生了异常的变故,再接着,便是一下惊呼声,我一听就明⽩,那是利达教授的呼叫声,然后,音呼寂然,录音带的声音完了。

  这种情形,实在是令人心中焦急之极的,事情可能发生在十天之前,而我又远在数万里之外,当时如果发生了什么不幸的事,我无论如何无法补救了!

  就在我发急之际,老蔡的声音又传了过来,他道:“打电话来的那个人,说他是祁⾼中尉,他也叫你尽快去。”

  我忙问道:“他有没有说太太怎样了?”

  老蔡道:“没有,没有说,你——”

  我深深昅了一口气,说道“我立刻就去,我会用最快的方法去!我不等老蔡再罗咦什么,就放下了电话。在放下了电话之后,我只不过思索了几分钟,就有了决定:如果我要用最快的方法到南美的话,只有找一个帮助我,才可能达到目的,这个人,我再会见他,虽然难免尴尬,但是非他不可。这个人就是尼泊尔国王。

  我通过‮店酒‬职员,租了一辆车子,直驶王宮,在我被卫队拦住之际,我就提出要见御前大臣。我被带到警卫室中等了半小时,御前大臣——我曾和他找过道的那个中年人,就走了过来。我一见他,不等他开口责难我,就立即道:“我要见国王,无论如何,我要见国王!”

  御前大臣的脸⾊很难看:“国王不会见一个背信弃义的人!”

  我道:“我再回来,是解决一件‮人私‬的事,这件事十分重要,和巴因完全无关!”

  御前大臣的脸⾊更难看了:“什么巴因,我本不知道有这个人!”

  巴国和国王之间,有着极不寻常的关系,这一点我早已肯定,御前大臣否认有巴因这个人,当然也是由于这种神秘关系不能公开之故。如果照我平时的脾气,一定不肯放弃,要追查下去。但如今我自然没有心情去顾及这些。

  我急忙道:“好的,本没有这个人,我将他完全忘记好了,不过我有事情,要他帮助。”

  御前大臣哈哈地道:“国王⽇常事务,全由我代为处理,你有什么事,尽管向我提出好了!”

  我略想了一想:“我要尽快赶到南美洲去,是不是可通过贵国的关系,向印度军方借一架军用机?我自己会驾驶!”

  我相信自己的要求是够古怪的,所以御前大臣一听,用一种十分怪异的神情望着我。我不给他推搪的机会:“你们帮了我这个忙,我决不会忘记,以后贵国如果有任何事情要我效劳,不论事情如何困难,我一定尽我的能力。”

  御前大臣又望了我片刻,才道:“我要去和国王商量一下。”

  他讲完了那句话,就走了出去,在他一走之后,就有两个军官来“陪”我。他去了不过三十分钟。而在这三十分钟之中,我急得就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团团转。三十分钟之后,电话来了,是一个军官接听的。军官放下电话之后,立时向我行了一个警礼:“请到王宮去,大臣说国王准备见你!”

  一听他这样说,我大大松了一口气,那两个军官陪我进了王宮,仍然在上次那间华丽的房中,我见到了大臣和国王。

  国王并没有生气,只是用一种似笑非笑的目光望着我:“你是一个很有趣的人!”

  我苦笑着:“谢谢你,我有不得已的苦衷。”

  想不到这一句话,倒引导起了国工的共呜,他突然叹了一口气:“和你一样,我也有不得已的苦衷。大臣已经联好了,一架印度的噴军用机已在途中,会停在加德満都机场。有驾驶员送你去,因为我不想你送回‮机飞‬时,再见到你!”

  我大聋过望,向国⽟行了一礼:“我实在不知道怎样感谢你才好。”

  国王盯了我片刻:“其实,你应该知道如何做才是最好的感谢方法。”

  我并不是蠢人,当然明⽩他的意思。我略想了一想:“是,我和陛下是第一次见面。”国王听我这样讲,顽⽪地眨着眼,呵呵大笑起来。那使我发现国王实在是一个十分有幽默感,而且十分平易近人的君子。

  而在那时候,我实实在在,想到他和巴因之间的关系,一定有不可告人的苦衷。他既然这样诚心诚意地帮我,我当然应该了解他的苦衷,不再调查下去了。的确,我当时是决定放弃调查的了。至于事后我再次又来到尼泊尔,又再找到巴因,将巴因和国王的神秘关系弄清楚,那并不是我本人的意愿,而是事态的发展,得我非如此不可。幸而国王后来也原谅了我。这是以后的事,暂且搁下不说。

  当时,我的问题已解决,御前大臣已通过外途径,将‮机飞‬经过的地方全联络好,我会在巴西北部一个军用机场上落降,然后驱车直趋利达教授的实验室。这是最快的方法,没有任何方法可以快过它。

  在等候那架‮机飞‬前来之际,我和国王有大约半小时的闲谈机会。国王向我问及我一生经历之中几件最奇怪的事,我扼要对他说了。

  国王问我:“你是不是坚信,除了地球之外,别的星球上还有⾼级生物?”

  我笑道:“我是坚信,而且一定有!”

  国王对这个问题像是很感‮趣兴‬,问了很多。我并没有想到国王另有深意一只当他对这个问题有着普通人都有的‮趣兴‬而已。直到他忽然问到了一个问题,我才觉得有点不寻常。

  他忽然问道:“照你来说,几个极其特出的人,会不会来自别的星球呢?”

  我随口问道:“像是什么人?”

  国王道:“譬如——”他讲到这里,略停了一停,看他神情像是在考虑是不是应该问我,他终于问了出来:“譬如,像佛祖。”

  我怔了一怔,这是很难回答的一个问题。我只好道:“这很难说,佛祖是特殊的人物,他所创造的宗教,对人的生命提出了一整套的理论,这套理论,历时两⼲多年,人类还无法在实践上得到证明。”

  国王凑近了⾝子,现出十分殷切的神⾊来:“佛祖的理论,最终目的是要人能脫出轮回,回到西天去,你知道西天何所指?”

  我想不到国王在这样的时候,忽然会和我讨论起这个问题来,我只好道:“西天,就是西方极乐世界。”

  国王象是在自言自语,又象是在问我:“在西方极乐世界,人是永生的?没有死亡?”

  我笑了起来:“能到西方极乐世界,那就不是人,而是神了,神当然是永

  国王将“神当然是永生的”这句话,重复了几遍。我已经看出了国王的心目之中,一定有一件十分重大的事想和我讨论,但是看来他又不想将心中所想的突然讲出来。

  我只好道:“有一个现象很奇怪,所有宗教,目的几乎全是一样。”

  国王道:“是,目的全是离开了⾁体之后,人的某一部分,可以到某一个地方去,这个地方,或称西方极乐世界,或称天堂。所有的宗教,都告诉信仰的人有神存在,而人生活的历程,⾝体并不要紧,精神或是灵魂,才是首要。”

  我点头表示同意,国王的忽然又问道:“为什么呢?”

  为什么?我自然答不上来,国王笑着,那是一种无可奈何,又有点自嘲的笑容,道:“会不会那些宗教的始创⼊,本来全是由一个地方来的?”

  我感到了震惊,一时之间,更不知说什么才好,国王却继续道:“耶酥、穆罕默德、佛祖、老子,他们四个人本来是不是认识的?”

  这是一个怪诞到不能再怪诞的问题。尽管我对一切怪诞的事,都抱着可以接受的态度,在听到了这个问题之后,我也不由自主摇着问:“那不可能吧,这四个人生存的时间,相差很远,好几百年。”

  国王却望向窗外,出了一会神:“好几百年,那只是我们的时间,在别的地方来说,可能只是前后几分钟、几小时的差别。”

  我感到愈来愈离奇,国王在这方面的问题,有无穷无尽的想像力。将那苏、穆罕默德、佛祖释迪牟尼和老子李耳联在一起的人,不是没有,但说他们四人本是相识,这真有点匪夷所思。

  我想国王的心中,或者有他自己一套想法,我倒很愿意听他进一步的说明,可是就在这时,御前大臣走了进来:“再过十分钟,‮机飞‬就可以降落!”

  我连忙站了起来,国王很客气地送我到房门口,我可以感到他还有很多话要对我说,也可以感到他心中有话,但是找不到倾诉的对象的那种寂寞感。

  可是我急于赶路,而且,由于“不得已的苦衷”我甚至不能在尼泊尔的境內停留,所以看来我这个讲话的对象,以后也很难和他相见了!

  御前大臣派车子送我到机场,‮机飞‬已经来了。驾驶‮机飞‬的是一个中校,他不知道我是什么来历,只当我是王室的贵宾,对我十分尊重。我请他在‮全安‬范围的边缘,尽可能用⾼速飞行,他答应了。

  尽管噴机已是地球上最快的通工具,等我驾着车,在巴西北部的丛林中向前疾驶之际,也已是三十多小时之后的事情了。

  利达教授的实验室我曾经到过一次,路途我是悉的,尽管是在晚上,也不至于路。

  虽然夜晚在丛林中硬闯是一件十分危险的事,我也顾不了许多,吉普车的车头灯,时时到野兽的眼睛。那些眼睛在強光的照之下,发出亮晶晶、绿黝黝的光瓦,看来怪异和骇人。

  愈是快接近目的地,我愈是心急,等到朝升起,我已经驶到了河边,那是一条不很宽的小河,但是河⽔很湍急。

  利达教授的实验室,就在前面的一个河湾,大约只有十分钟的行程了,我的心中更是紧张,将车子驶得飞快。在⾼低不平的路上,车子有时可以跳到三四尺⾼,再跌下来,十分钟后,我已经驶进了那个河湾,而突然之间,我用力踏下了刹车掣。

  我看到的情形,令我产生了如此‮大巨‬的震动,以致我踏下刹车掣,是一种自然而然的反应,车⼲在⾼速行驶我中,突然停下,车子打着转,陡地翻了过来。我也不理会自己有没有受伤,一面发出呼叫声,一面挣扎着自车子下爬了出来,站直⾝子。

  虽然我的⾝子摇摇晃晃,不是很站得稳,但是眼前的情形,我还是看得十分清楚。

  利达教授的实验室本来是六列十分整齐的茅屋,其中四列,是他千辛万苦运来的玻璃搭成的温室。里面种着上千种他所珍逾命,费了近二十年功夫采集而来的植物。但是现在,我所看到的,只是一片废墟!

  六列茅屋全都成了灰烬,一点也没有剩下。在朝的光瓦之下,我看到焦黑的屋基下,有许多闪耀发光的物体,等我跟跄地走向前之际,才看出那些发光物体,是碎裂成千上万碎片的碎玻璃。

  本没有人,如果有人的话,一眼就可以望到,利达教授那里去了?他的助手哪里去了?他雇用的土人哪里去了?更重要的是,⽩素哪里去了?

  我早已知道,就算我用最快的方法赶来,也一定迟了,可是我料不到事情会糟到这佯地步!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我一面发出毫无意义的呼叫声,一面在六列茅屋的屋基上,来回奔跑着。

  ⽩素曾说过处境不妙,但是她已曾说过可以应付,除非是情况极端恶劣,不然她至少该留下一点什么来,好让我推测这里究竟发生过什么事。

  可是我找了又找,却什么也没有发现,眼前只是一片荒凉已极的为墟!

  到了我坐下来的时候,才发现⽇头早已正中!我完全不知该如何才好,从来也没有这样傍惶失措过,简直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所以,当我突然又听到了有车声传来之际,我像是遇到了一个大救星一样,陡地跳了起来,了上去。

  我只不过奔出了一百多公尺,就看到了辆军用吉普车驶了过来。车上有三个士兵,一个军官。车子在我⾝边停下,那军官道:“卫斯理先生?”

  我也不去问他,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只是点着头。那军官道:“我接到报告,有人在晚间驾车通过森林,向这地方驶来,知道一定是你。”

  我想起了老蔡的话,忙道:“阁下是祁⾼中尉?”

  军官点头答应,我叫了起来:“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祁⾼中尉叹了一口气,下了车,向前走去,我跟在他的后面,来到了废墟附近,他才道:“事情很不寻常,你看那边——”

  他一面说,一面指向东边。他手指处,是密密层层的崇山峻岭。他道:“在那里,住着黑军族——”

  我一听到“黑军族”三字,就倒菗了一口凉气,失声道:“黑军族!黑军族和外界不相往来,只要没有人会‮犯侵‬他们,他们尽管凶悍,却不会主动去‮犯侵‬他人!”

  祁⾼的神情有点讶异,像是惊疑于我对巴西北部深山中的一个人数不过千的印地安部落,居然也有认识,他点头道“本来是如此,但是——”

  我呑了一口口⽔,指着废墟,问道:“这…是黑军族的杰作?”

  祁⾼苦笑了一下:“我来迟了!你…也来得太迟了!”

  我只觉得头⽪发⿇:“黑军族…他们…教授和我太大,他们——”

  祁⾼摇了‮头摇‬:“我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我定期巡视,一次来到这里的时候、是一个多月之前,当时的情情、已经很不寻常。从来和外界不通音讯的黑军族,竟然派了一个巫师下山,来找利达教授,要教授进山去。”

  我道:“是不是教授在采集标本的时候,‮犯侵‬了黑军族的噤地?”祁⾼道:“绝不是,教授在这里多年,对黑军族有很深刻的了解,不会做这样的傻事。我到的那天,是那巫师来过的第二天,利达教授对我说起这件事,他还开玩笑似地对我说:‘真是奇怪,黑军族的巫师居然对我说我的儿子在他们那里,叫我去!’”

  祁⾼向我望来:“这不是太无稽了么?”

  这当然太无稽了,但是我却感到了一股凉意:“柏菜回来了。”这是⽩素说的;“我相信柏莱在尼泊尔死了。”这也是⽩素说的。这其中究竟还有什么怪异的联系呢?

  祁⾼继续道:“巫师在族中的地位十分⾼,亲自出山,事不寻常,我还问他那土人是不是真的祭师。利达教授还回答我:‘他的帽子上的羽⽑,只有黑、⽩二⾊,你说他不是巫师,又是什么⾝份。只有黑⽩二⾊,不但是巫师,而且是重大仪式中的主要祭师,事情可真不简单了。当⽇,当我离开的时候,教授就坐我的车子离去,说是要和亚洲的一个朋友通电话。

  我道:“那就是我,可是我在尼泊尔,正在找他的儿子!我子接到了他的电话。”

  祁⾼的神情十分疑惑,我也没和他作进一步的解释。因为我一听祁⾼的叙述,就可以肯定,利达教授对祁⾼只不过说了一点点事实,而隐瞒了许多。因为单凭一个巫师来找他,说他的儿子在山里——黑军族的聚居地,绝不⾜以使教授打电话来找我,而更不⾜以使⽩素一听到他的电话,就万里迢迢前来。

  祁⾼继续道:“后来,好像又没有什么事,你太大是我派人送到这里来的,我驾车,当我们来到这里的时候,可以听到黑军族召集全族人的鼓声,表示他们的族中、有重大的事发生,鼓声持续了好几天,我每隔一天来一次,最后一次来的时候,你太大要我带一卷录音带去打电话给你,你仍然不在。”

  我道:“是的,我听到了那卷录音带。当时,她处境十分不妙,你难道没有觉察到么?”

  祁⾼听出了我的话中有责备他的意思,忙道:“谁说我没有觉察到!我看出她和教授,都十分惊惶,好像有什么绝不可解释的事降临在他们⾝上,但是我问了,他们却全说没有什么,我问不出所以然来,当然只好离去,又隔了一天,再到这里时,已经这样子了!”

  我道:“你推测发生了什么事?”

  祁⾼道:“当然是黑军族的进攻。”

  我又道:“人呢?所有的人呢?”

  祁⾼‮头摇‬,表示答不上来,我想了一想:“将你车上的汽油尽量给我!”

  祁⾼像立即想到了我想⼲什么,他大叫了起来:“不能!”

  我道:“不是能不能的问题,而是我一定要去!”

  祁⾼极其惊骇,甚至在不由自主地着气:“你想去闯黑军族的噤区!你对黑军族既然有认识,难道就不知道亨爵士探险团的事?”

  我当然知道亨爵士探险团的事。亨爵士是伟大的英国探险家,他想突破黑军族与世隔绝的现象,招募了七八志愿队员,不管巴西‮府政‬的反对,甚至击退了巴西‮府政‬派来阻截他们的一队军队,进⼊黑军族的噤区。当时,英国的‮博赌‬公司对他们能生还的机会的盘口是五百对一。结果,五百分之一一的机会并没有出现。八个人,连亨爵士的尸体在內,被人在亚巴孙河的一条流上发现、扎在一个木排之上。

  八个人全死了,在木排上,有黑军族的标志。自此之后,巴西‮府政‬就画出了噤地,不准任何人走近离这个印地安部落三里的范围之內。

  我并没有向祁⾼再说什么,只是重复着我的要求。祁⾼的面⾊灰⽩,喃喃地道:“这简直是‮杀自‬,我不能供给你汽油。”

  我简捷地道:“结果是一样的,即使是步行,我也一样要去。中尉,这里并没有发现尸体,我们不能绝望,这里的人,可能还生存在黑军族中!”

  祁⾼眨着眼,外人能在黑军族部落中生活,那是不可思议的事,我不是不知道这一点,但在我而言,不能不如此希望。

  祁⾼道:“那么,至少等一等,等我和长官商量一下!”

  我斩钉截铁道:“不行,我一分钟也不愿耽搁!”

  祁⾼叹了一声,指挥着他手下的三个士兵,将六罐汽油,搬到了我的车上,将倾复了的车子推起来,我立即上车,向祁⾼扬了扬手、疾驶向前,在我以过了祁⾼⾝边的时候,祁⾼解下了他的佩,向我抛来。

  我接住了佩,一停不停地继续攻向前,不消片刻,又已经进⼊丛林之中了。

  丛林中只有一条很窄的路,即使是在那“路”上,也全是洪木和树桩。不论我如何心急,车速都无法快得过每小时五里。

  当晚,我只是认定了方向,一直向北驶。那些山岭看来很近,但实际至少有七八十里,直到天黑,还是相隔很远。我已经有一晚未曾睡过,但是焦急的心情,使我一点睡意也没有,我又彻夜不停地驾着车,快到天亮时,总算闯出了丛林,眼前是山脚下的一片小平原。在平原的边缘上,竖立着‮大巨‬的木牌,用各种文字,甚至有原始的印地安象形文字,表示再向前去,便有极度的危险。

  我一直将车驶到了警告牌下,才停了一停,喝了几口⽔,吃了点⼲粮。

  向前看去,前面十分平静,小平原上野花丛生,有一群小鹿在我不远处,用好奇的眼光望着我,山岭就在不到五里之前,不消十分钟,就可以直达。  Www.IsJ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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