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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迦小说网 > 官场小说 > 使命 作者:朱维坚 | 书号:43195 时间:2017/11/4 字数:1921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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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等待吧,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2000年3月19⽇傍晚至20⽇凌晨) 1 吃罢晚饭,林荫闷闷不乐地走进卧室,随手打开电视,调到本市有线台,正赶上新闻时间,报道的正是市委大楼案件侦破经过。林荫看了有些不満意,报道吃了大锅饭,没有具体报导破案的主要原因,连秦志剑提都没提,镜头中也没有他,⾼翔就更轮不上了,牛明、罗厚平和江波倒有好几个镜头,给人感觉案件主要是靠他们侦破的。综合新闻后,是苗雨对自己的采访,而且用的是原声,虽然进行了剪接,可自己的话主要部分都保留了。看上去,自己在镜头前表现还可以,语言简洁,斩钉截铁,给人以果断⼲练的印象。采访后,苗雨又对着镜头评说了几句:“各位观众,我市新任安公局长林荫同志已经开了一个好头,我们希望并相信他能兑现自己的诺言,牢记使命,秉公执法,用自己的行动给清⽔民人一个満意的答卷,让我们密切关注他!” 这个苗雨,要⼲什么?这不是把自己上华山一条路了吗?再说了,自己的安公局长职务人大还没有正式任命,你怎么就给说出去了,这要给爱挑⽑病的人听见,肯定又是问题! 林荫有些不安,急忙到外屋办公桌菗屉里找苗雨的名片,想给她打个电话,这时忽然响起轻轻的敲门声,林荫一边翻动菗屉一边冲门叫了声:“没锁,请进!” 耳朵听到开门的声音,有人怯生生走进来。林荫眼睛的余光感到来人⾝材矮壮,穿着警服,进屋后,用怯怯的语调叫了声“林局长”站在门口不动了,抬头一看,才发现是赵铁军。此时,与第一次见面的表现完全相反,蛮横油顽的被恭敬小心所取代,站在那里躬着,用怯怯的眼神看着自己。 原来是他。 林荫关上菗屉,敛容坐到靠背椅里,没有马上说话,而是仔细地打量面前的人:⾝体很矮,看上去也就一米六十左右,按规定,这样的⾝⾼当察警都不够格。可是,虽然矮,年纪也不大,部却已经鼓起,好象很健壮,也可能是肥胖。脸⾊黑,虽然努力作出恭敬的表情,可怎么也掩饰不住早已形成的世故、耝俗、油顽之气,虽然穿着警服,可看上去怎么也不象个察警的样子。 也许是心理作用,反感顿时从心中生起。林荫没有让坐,用不冷不热的口气问有什么事?赵铁军陪着笑脸说:“没什么…林局长来了这么长时间,还没跟您接触过,您刚来那一天,我还…那都是误会,您别往心里去。我…我没什么事,只是想跟您汇报一下…汇报一下我的事!” 林荫故意问:“你的事?你的什么事?你有事应该先跟你们大队导领或者牛局长汇报哇?” “这…是…可是,我…林局长,我知道,我犯了错误,这我承认,可是我…那也不都怪我…您别光听他们的…” 看来,他已经知道委会的事了。消息可真够灵通的!林荫故意反问:“好,那你自己说说,你认为你的错误是什么质的,应该怎么处理?” “这…我承认错误…严重,可是,我…林局长,希望您…照顾一下,帮个忙,我忘不了您,⽇后一定报答,你能知道,我大哥他…反正,我们弟兄心里有数…你咋处理我都没二话,可就是别…别开除我,让我留在安公局,我就感谢你…”听着这些话,林荫用讥讽的目光盯着面前这个穿着警服的人,忍不住用讽刺的语调说:“怎么?你难道还想继续当察警?你想一想自己的所作所为,哪还有一点察警的气味?殴打他人,开威吓群众,嫖娼,博赌,这是察警能⼲出来的事吗?你对照一下安公部有关规定,看你这样的人能不能当察警…行了,你不要说了,我会正确对待你的事的!” “这…”赵铁柱向门的方向看了一眼,突然“咕咚”一声跪到地上:“林局长,求您了,别开除我,我再也不敢了…只要你饶了我这回,我一定重重报答您…” 林荫万没预料会出现这种情况,吓一大跳又气得要死,站起来手指赵铁军道:“你⼲什么?赶快起来,你要这么⼲,我马上开除你,快起来!”边喝止边上前搀扶,不想赵铁军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递过来:“林局长,我打听了,你家生活不宽绰,将来还要往清⽔搬,要买房子,这点小意思你先收下吧…” 信封厚厚的,赵铁军还怕林荫不信,把钱露出一角让他看,都是百元面值的,大约有一两万吧,硬楂楂触到手上,一种别样的感觉。林荫气得声音都变调了:“赵铁军,你⼲什么?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你给我收回去,滚,马上滚…” 赵铁军不听,又劲使塞了两下,见林荫真的不收,忽地站了起来,看看林荫道:“林局长,看你这意思,是非开除我不可了?” 林荫不予理睬,手指着门:“你给我走,马上走!” 赵铁军却不走,进屋时怯怯的恭敬之⾊全消失了,代之的是那种固有的刁顽之相。他眼睛盯着林荫,梗着脖子抗声道:“这…林局长,你要想开除我,那得说清楚,我犯啥错误了?我打人了不假,可那是防卫,我和那女的觉睡了不可,可那不是嫖娼,我是和她搞对象,只不过提前觉睡了,有啥大不了的…昨天夜里,何大来不是也被抓住了吗?咋又放了?连罚都没罚,他咋的,我咋的…” 一听这话,林荫更火了。 原来,昨天夜里,林荫睡下不久接到指挥中心的电话,说有人举报卖嫖娼活动,请示怎么办,他当即指示巡警大队采取行动。可没想到事情发生在皇朝大酒楼,巡警行动突然,又是后半夜,还真在那里抓住卖嫖娼的了,可想不到嫖娼的是何大来。 当时,何大来非但不害怕,而且大发雷霆,指名要见林荫,巡警们只好报告。林荫一听也愣了,不知咋办才好。最后,还是方政委出面,向何大来好一通赔礼道歉才算摆平。林荫知道后非常不満,可又没有更好的办法。方政委的解释是:何大来确实跟一个女的睡在一起,但没有花钱,所以,不能认定是嫖娼,只能是“鬼混”这事就不了了之了。事后方政委跟他分析了一下,觉得这里头有名堂。一是举报人的信息非常准确,时间地点包括房间号都准确无误地指出来了,二是近些年来,安公机关很少查皇朝大酒楼,有时接到举报,察警也很难顺利进⼊,即使进⼊也是扑空。可这次叫门时很顺利地开了,而且把何大来逮个正着。种种迹象上看,这里有点名堂,可到底是什么名堂却说不清。 ⽩天接受苗雨采访时,就觉得她关于秉公执法的提问指的是这件事。她没直说,林荫也就装没听出来绕了过去。不过,也从中感到社会上一些人已经知道了这个消息。想不到,这个赵铁军居然以此向自己发难!他气坏了,手指赵铁军说:“那好,你告吧,向市委、不,向地委反映,把何大来的事举报出去,那是你的权力。不过,你应该明⽩,如果何大来是嫖娼,皇朝大酒楼就是提供卖嫖娼场所,应该从重处理。看来,你今晚上是摸底来了,我现在就表明态度,对你的事一定要严肃处理,你去学学安公机关的纪律规定,自己对照一下,看够哪条。你到底是寻衅滋事还是耍特权殴打群众,是搞对象还是嫖娼,你自己比谁都清楚!世界上怕就怕认真二字,我别的长处没有,就是认真,这回更要认真一把,把你的事好好查一查,该咋处咋处,不能冤枉你!” 见林荫这种态度,赵铁军现出惶然之⾊,口气又软下来:“这…林局长你别生气,我…我是说气话,你别听老靳的,他想整我,我跟他儿子是同学,从前打过架,他是公报私仇…” 连谁说的啥都知道了!这委会也太不严肃了,刚开完不到两个小时,当事人就知道了,找上来了。是谁告诉他的呢… 赵铁军见林荫发愣,以为事情有缓,又把手中的钱递上来:“林局长,这点钱您收下吧…如果您真能帮我把事儿平了,还有重谢…” “滚--”林荫突然又喝一声,大步走到门前,推开,手向外一指:“你给我滚,清⽔安公局没你这样的察警,赶快滚--” 赵铁军见状,不敢再说什么,收起钱悻悻向外走去,林荫“砰”的一声,劲使关上门,脯一鼓一鼓回到办公桌后,扑通一声坐到椅子里生气不止。 可是,他却没有想到,自己经历了怎样的危险。 安公局大楼外,赵铁军悻悻走出来,走到拐角的影里,从怀中掏出一个不大的长方体物品,嘴里骂了句什么,狠狠地摔在地上。 长方体“啪”的一声碎了。 那是一个小小的录音机。 赵铁军摇摇晃晃向前走去,走了几步又站住,拿出机手放到耳边:“大哥,我刚见过姓林的,完了,我肯定在安公局呆不下去了,你得想想办法呀…妈的,他不吃这口,那一手没用上…好,我听你的!” 赵铁军话没说完就关机了,因为大军子正在召开一个重要会议,在研究事关清⽔民人和清⽔经济的大事。 2 在清⽔市郊一座小山坡上,建有一幢⽩⾊楼房。楼房不是很大,但造型独特,外观讲究,院內还有花园假山,虽然舂季还没有真正来临,也可以想象舂暖花开时的景⾊。楼房的一圈是铁栅栏,正面是一道电子门,一条整洁的⽔泥路从院子伸出,伸向二百多米外的大路。大门两边有两座威武的石头狮子,还有⾝着黑⾐、⾝体健壮的汉子在站岗,对进出的人,或谦恭有礼,或严辞盘问,当然要分对象是谁了。 进得楼內,装璜得更是⾼档,全部实木墙壁,镶有各种图案,往地面看,全是镜子般的大理石。小楼一共四层,一些办公室的门上挂着“经营部”、“销售部”、“财务室”、“保卫处”等牌子,俨然是一家企业或公司,看上去,效益还很不错。 此时,就在这幢⽩楼三层的一个办公室內,一个特别的会议正在召开。 说起来,这个办公室并不太象办公室,实在是太奢华气派了,风格也不对头。首先是宽敞,⾜有七八十平方米,纯天然大理石地面,四壁镶着精致的实木,真⽪沙发、讲究的饮具及华贵的吊灯,还有冰箱酒柜和⾼级纯净⽔器,给人以深刻印象。一张大硕的老板台斜置于靠窗处,傲然统治着整个房间,而老板台斜对面又摆着一台四十多英寸的大彩电,可这彩电又不是当电视看的,而是监视器,大门口的一点风吹草动全在屏幕上显示出来。特别引人注目的,是老板台上放着一个刀架,上边横卧着一把装饰刀,是东洋武士使用的那种,刀鞘是真⽪加工制作的,上边镶钳着闪光的金饰品及宝石。这更证明了它绝不是什么政机关。 其实,即使不看楼房顶上“光华集团”四个金⾊大字,清⽔也没有人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此时,房间门窗紧闭,⾼档的百叶窗关严,室內坐着七八条汉子,虽然⾼矮胖瘦形态各异,但都有共同的气质,那就是強壮有力,目光闪烁,透出一种凶狠忍残的味道。这些人聚在一起,使这里的磁场也显得与其它地方不同,如果一个正常的人突然来到这里,一定会产生一出落⼊野兽群中的感觉。 在老板台后面,端坐一个人,三十七八岁年纪,相貌端正,黑眉大眼,很是帅气,冷眼看还有几分文雅和潇洒之气。可是你仔细一闻就会打一个冷战,他⾝上的气味不但与室內人相同,而且更浓,他是那种看上去随随便便,转眼就可以置人于死地的人,是为了目的不择手段的那种人。此时他就体现出了这一点,刚才还喜笑颜开,接了电话后,脸上顿时闪过一丝杀气,然而转瞬即逝,又恢复正常,对着室內的几个人笑道:“继续,大⽑儿,该你的了吧!” 这人叫郑光军,是那个请林荫喝过酒并称兄道弟的人,也就是大军子。 室內的汉子大的三十几岁,年轻的才二十几岁,个个平头板寸,⾝材健壮,恶眉怒眼,可对这个帅气的男子,却都表现一副恭顺模样。叫大⽑的是个二十七八岁的⻩发青年,他听命站起,得意洋洋地亮出一张大的⽩纸,报功般地答道:“大哥你看,我按你的指示,派人把外地来咱清⽔做生意的全查了一遍,百万元以上的就二十四家…”说着念了起来:“张明理,做大⾖生意,从辽宁来,现住平安宾馆;刘利福,做建材生意,是个山东子,在新兴街租了个门市;赵坤,做⽔泥生意,也是辽宁的,鞍山人,刚买了一处仓库;钱兴福,做钢材生意,刚到,住在青山饭店,是武汉人…这都是超百万的,百万以下的还没有查清。妈的,不管他有多少钱,只要他来清⽔,就得给咱做点贡献!” 大军子听了笑道:“你他妈咋说话呢,不是给咱们做贡献,是给清⽔民人做贡献。好,你⼲得不错,一年下来收他三四百万没问题吧,你就二百万吧,剩下多少都是你的!”转向在座的几人:“粮食、商业、烟酒、矿山、货运都说过了,多少钱也给你们定了,反正少于百万别来见我。下面研究一下建筑业,眼瞅着到四月了,建筑工程正在筹备阶段…二军子,把你摸的底儿介绍一下!” 二军子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面本子递给大军子:“大哥,还是你说吧,我认字太费劲儿!” 大军子看着本子上的字,嘴里说着:“还行,我以为这两年咱清⽔经济不景气,谁知盖楼的还不少,现在已经有二十二个单位,将近二十万平方,好,每平方本体造价就算六百元,二十万乘六百是多少…对,一亿两千万…老疙瘩,你最起码能收他三四百万,行了,二百万就行,剩下的归你了,有意见吗?” “没有,”叫老疙瘩的是个车轴汉子,一脸横⾁,听了大军子的话,笑嘻嘻地欠欠⾝:“谢谢大哥照顾!” “好,最后研究一下酒的事。大秃子,你谈谈吧,今年能多少?” 顾名思义,大秃子是个⾝材壮实的秃瓢。他的情绪似乎与室內他人不同,听到点名,不太情愿地动了动⾝子,摇头摇说:“军哥,我这摊效益可不好,咱们市财政紧张,公款喝酒的越来越少,今年恐怕更不行,少点吧!” 屋里静了片刻,大军子冷笑起来:“咋的大秃子,是翅膀硬了还是觉得总部好哄弄?酒的销售量在国全都逐年上升,怎么咱清⽔销售量偏偏减少了?按你这么说,咱清⽔的风是本好转了?” “哄”的一声,屋里其他人都笑了。大秃子脸⾊发紫,可还是有所不服,低声嘟哝着:“反正,现在钱不好整,恐怕不上那么多!” 大军子没再说话,可是,他的⾝边还坐着另一个人。这个人长相与大军子相似,只是⾝材比他小一号,年纪也轻一些,额头上还有一块刀疤,那正是二军子。哥哥沉默,弟弟该发言了。他站起来走到大秃子面前,一手卡,一手点着大秃子的脑门骂道:“妈的,大秃子你想咋的,要另立山头?你他妈还嫰点。你他妈想一想,没有总部照应,你算个巴呀,早进笆篱子了。你别以为自己⼲的事谁也不知道,不说别的,你整那批假五粮,硬当真的推给全市大小店酒,就赚了多少?还有其他⽩酒和啤酒呢?说好了,今年你二百万,你⼲不⼲,不⼲就换人!” 大秃子虽然心有不服,可不敢再辩驳,悻悻坐在那里不出声了。 大军子又换上温和的笑容:“我把话说在前面,如果谁觉得能离开总部单⼲,就提出来,我绝不说二话。可是,如果你今后惹出事来,总部可就管不起了,你也不要来找我。对了,有没有要单⼲的?” 没人吱声。 大军子等了片刻笑一声:“没有就好,那咱们继续往下研究。说实在的,我完全是为大家着想,为咱的事业着想。这不吗?清⽔市区这一块和一些乡镇,基本已经属于咱们了,可还有些空⽩点,要尽快填补上。去年大桥镇通了铁路,还发现了铜矿,马上就会发展起来,咱们要抢前抓早开发,尤其是乐娱业,一定不能让别人揷⾜。‘偏头’,你这两年⼲得不错,酒楼去年已经盖了一半,今年能完成吧!” 一个脑袋厚薄不匀的汉子站起来,大咧咧地回答:“没问题!” 大军子一笑:“其实,这也是给你一块吃饭的地方。大桥镇三万多人口,一年最起码收⼊一二百万。可我得把话说在前面,任务给了你,可总部不给您投钱,只把总部的名字借给你,就看你有没有本事盖起来了!” “偏头”自信地一拍脯:“大哥你就放心吧,要您拿钱还算什么真本事,咱有广大民人群众支持,什么事办不成?我保证一⼊秋就把楼盖起来,让大桥镇诞生第二个皇朝大酒楼!” 大军子夸奖道:“好样的,有气魄。店酒盖成了,收⼊一半总部,一半归你自己!” “偏头”乐得喜笑颜开。 该说的都说完了,大军子又征求屋里其他人的意见,在座的纷纷表态:“没意见,我们能有块地⽪吃饭,全托大哥二哥的福,谢还谢不过来,哪有意见。大哥说往东,绝不往西!” “那好,”大军子说:“你们的地盘都很清楚,一定要按规矩办,谁要整我可不答应。当然,你们尽管放手⼲,该咋办咋办,一切有我顶着…天不早了,谁还有什么事吗?!” 几个汉子正站起来,却有一个急忙摆手:“等…一等,大…大军哥,我…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你…别生气,我听说,新…来的…安公局…局长厉害,赫…赫刚…吓跑了,不…不敢回来,还拘…拘了他的…两个弟兄,还…派人在…在皇朝大酒楼把…把…⼲爹…抓了,是真是假?!” 大军子的脸刷的拉下来,室內也一下静下来。但他马上又笑了:“啊,老八说这事是有。新官上任三把火吗,老曾刚来时不也唬一气吗?后来咋样?还不乖乖听使唤?关系得慢慢理顺…⼲爹的事纯属误会,不知哪个八王蛋举报,巡警就上来了,后来方永祥道歉了…对了,既然说到这儿,你们也多少注意点,这段时间别惹出大事来,给林局长点面子。不过也用不着草木皆兵,事该办还得办!” 二军子接过来大声说:“对,清⽔还在咱们手里,他一个小小的安公局长翻不了天,让他⼲他能⼲好,要不让他⼲,他就得滚茄子,不信就走着瞧!” 别人没出声,磕巴忍了忍还是没忍住:“这…这个…赫刚跑了…运输这块得有…有人管哪…我听说,赵二两、刘大脚片他们,好…好象又要…闹事,军哥你…你可要注意呀!” 大军子皱起了眉头:“通运输这块由二军子直接管,你们就别心了。好了,晚了,散吧,对了,要不都去皇朝大酒楼,每人配你们一个姐小,多要两个三个也行,只要你们有本事,老的少的都行,那儿新来几个小嫰,你们随便尝!” 有个黑胖子厚颜无聇地笑了:“好,我尝尝,不过,超过十六的我可不要…对了,我知道二军哥最喜这一口,恐怕都让你尝过了吧,有没有味道特别的?” 二军子⾼兴地:“有一个,不但长得嫰,而且边⼲边哭,可来劲儿了…” 一群无聇的畜牲嘻嘻哈哈走了出去,房间里只剩下郑氏兄弟。哥哥对弟弟说:“二军子,你也要注意,这些⽇子别惹出大事来,姓林这小子跟老曾不一样,好象有点嘲。这不,铁军在安公局恐怕站不住了,姓林的软硬不吃,把他轰出来了,那一手也没用上!” 二军子听了骂道:“妈的,那么多钱都⽩花了…对了,大哥你打听明⽩没有,这姓林的是怎么冒出来的?” 大军子:“咳,这事说起来也怪咱们。当时,为了把握,把牛明和于海荣同时往上推,谁知他们俩争起来了,于海荣也找了不少关系,他们这么一争,顶了牛,便宜了姓林的…不过,我也打听了,他没什么后台,也就是地区安公局⾕远志支持他,可他说话管不了多大用!” 二军子瞪起眼睛:“既然这样,那就不能让他⼲长,想点招儿把他整走算了…对了,你不是说了吗?他还得人大投票任命吗?看能不能给他下个绊子,让他任命不成?” 大军子想了想摇头摇:“这恐怕不成,地委刚把他派来,咱们要这么⼲,传出去反而不利。我看,还是先把他的底摸透,看他到底什么脾气秉,好甜的还是爱酸的,喜大⽩边还是大⽩条儿,咱给他来个投其所好,对症下药。我早摸透了,共产的⼲部啥也不怕,就怕他没爱好…铁军这手虽然没成,也许是愣了点,两万块也少点,他刚上任,肯定要端一端,咱们得从长计议,事该咋办还得咋办,可一定要注意点。他不管怎么说也是安公局长,闹僵了不好。如果他真的给脸不要,那咱们也不是好惹的。不过现在还不能这么⼲,最好用软的,把他拉过来,让他为咱服务!” 二军子想了想,转了话题说:“哥,你没看刚才的电视吧,电视台那个姓苗的娘们不是东西,说什么清⽔有黑社会,那不是说咱们吗?妈的,哪天我找几个弟兄⼲了她!” 大军子的脸了一下,接着又笑了,摆摆手说:“你先别胡来,我自有办法对付…行了,天不早了,你走吧,我再想一想!” 房间里只剩下大军子一个人,他的脸这才沉下来,背靠老板台,手摸着下巴默默地想了一会儿心事,又抱膀在大理石地面上踱了几步,回⾝拿起桌子上那把东洋刀,将刀从鞘中拽出,雪亮的利刃顿时展露出来。 这是一把装饰刀,但,也是一把真刀,一把精制的、锋利的、可以致人死命的利刃。 大军子用手试了试刀锋,突然双手持刀“啊”地大叫一声,双臂抡动,猛地向面斜下方砍去,就象对面站着一个看不见的敌人似的。 过了一会儿,他又坐到转椅中,拿起了电话,拨了个号码,现出笑容:“哎,万叔啊…是我,你刚才看没看电视呀,在您的导领下,清⽔怎么出黑社会了…” 放下电话,他渐渐平静下来。想了想,走出房间,上了顶楼。 顶楼只有一个房间,房间门上写着保安大队练功房。里边不时传出撕打和吼叫声。 大军子推门走进去,里边十分宽敞,各种健⾝器材齐备,一些⾝強力壮的年轻男子正在练功,有的在健⾝器上发力,有的在练对打。看到大军子进来,立刻都收了功,恭恭敬敬走上来叫着“大哥”大军子抱着膀,満意地看看属下,然后一挥手:“练吧,练吧,都给我好好练,需要的时候谁也不能给我装熊啊!”“愿为大哥效力!” 汉子们齐声应道。 3 天已经很晚了,可此时林荫还没有睡。因为有人正在向他发难。 这个人是秦志剑。 自到清⽔安公局后,林荫就觉得这秦志剑格有些异常。虽然能力很強,可做为办公室副主任,缺少那种应有的恭顺劲儿,今天晚上算把原因弄清了。 原来,赵铁军离开后,林荫一时心情难以平静,坐在靠背椅里想着心事,忽然听到外面有动静,打开门听了听,发现是斜对门秦志剑的办公室发出的,他有点好奇地走过去推开门,见秦志剑和⾼翔正在忙着整理物品。 二人抬头看见林荫,都住了手,一时谁也说不出话来。 林荫搭讪着走上前,随手翻动桌上的书籍,有政治经济理论著作、安公业务书刊等,还有几部文学作品,包括陈忠实的《⽩鹿原》、路遥的《平凡的世界》、张平的《抉择》、于秋雨的散文集以及海明威和马尔克斯的作品等,品味都不低。还有一摞子全是刑侦方面的书籍,除了国內的,还有好几本外国的,有国美的、英国的、⽇本的。他拿起一本⽇本的《杀人案的侦破与指挥》,见里边密密⿇⿇画了不少加重号和黑线。林荫感趣兴,边翻边说:“这些书不错啊,有空儿借我看看!” 秦志剑和⾼翔互相看看,没有回话,看上去他们好象有什么事不想让人知道。林荫不便追问,就换个话题对⾼出自己半头的⾼翔说:“我今天才知道,你原来还没有分配…对了,你家在哪里?” ⾼翔的眼睛里闪起希望的光芒,急忙回答道:“在新乡…局长,你看,我们啥时能分哪!” 看着面前这⾝材⾼大的小伙子,林荫真是打心眼里喜,可是,却不敢直视他充満希望的眼睛,他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为难的应付着:“这…还得等一等,别着急,会解决的,总会解决的!” 燃烧着的眼神暗下来。 林荫避开⾼翔的目光,转向秦志剑,搭讪着问:“对了,工作要点搞出来没有?” 秦志剑目光郁地看了看林荫,没有说话,只是从菗屉里拿出一个信封递给他。林荫拿到手里,感到很轻很薄,没有几张纸,心里生出几分不満:“就这些?”把里边的纸拿出来,被秦志剑止住:“别…你回办公室看吧!” 林荫狐疑地回到自己办公室,坐到办公桌后边,把信封里边的纸拿出来,见上面只有几行字: “辞职书 林局长并局委: 我深深感到,自己很难适应目前清⽔市安公工作,因此决定辞去现任清⽔市安公局一切职务,并同时辞去察警职务。望批准。 辞职人:秦志剑 二000年三月十九⽇” 这…这搞的什么名堂?! 林荫想到秦志剑刚才在办公室里收拾东西的情景,想到他的表情,难道他真的要…顿时心绪大,快步走出屋子,对秦志剑办公室的方向大声道:“秦志剑,你过来,马上过来!” 秦志剑过了好一会才慢慢走进来,嘴紧闭,目光低垂,脸⾊郁,隔着桌子站在对面。 林荫抖着手中的纸问秦志剑:“你这是什么意思,是开玩笑还是给我出难题?” 林荫依然垂着眼睛:“都不是,我是当真的,你也看见了,我正在收拾东西。我家庭生活困难,子下岗,只靠我一个人的工资,又不能⾜额发…我有个同学在深圳,办个大的公司,效益也很好,早都劝我跟他⼲,所以…” 秦志剑不说了,可那意思明摆着呢。林荫心如⿇,一时之间,想起他的种种表现,想起他在侦破市委大楼盗窃杀人案中的贡献,想到刚才在他办公室看到的那些书,深切意识到,面前是一个难得的人才。痛惜之情从心中涌出,脫口大声道:“不行,我不同意,不批准,清⽔安公局需要你!” 秦志剑抬起眼睛苦笑一声:“需要我?林局长,别开玩笑了,你现在这样想,可很快就会厌烦我的。我不会说假话,总爱给人找⿇烦,出难题…”慢慢摇头摇:“算了,我已经下决心了,你不同意我也要走!” “不行!秦志剑,你要走也行,可必须把话说明⽩,为什么早不辞职晚不辞职,偏偏我来了你就辞职,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意见,你必须说出来,现在就说!”咽口吐沫,改成和缓真诚的语调:“志剑,我刚来清⽔,也是第一次当安公局长,我非常需要帮助,需要象你这样的人帮助,真的,我觉得你正派,有能力…我真的不想让你离开,你如果实在要走,也要把话说清楚,如果对我有意见,就提出来,我如果错了,保证改。正好,现在没外人,你有啥说啥,我绝不会有一丝一毫的不満。说吧,我听着!” 林荫望着秦志剑,秦志剑也望着林荫,二人的目光对视着,都看到了对方的真诚。秦志剑终于开口了:“好吧,如果你真想听,那我先问你一个问题!”目光忽然变得锐利起来:“昨天晚上,你跟何大赖子在皇朝大酒楼喝酒,大军子哥俩一定也在场吧,你怎么看他们这些人?” 什么意思? 不等林荫回答,秦志剑自顾把话说下去:“你知道何大赖子是个什么人吗?你知道大军弟子兄是什么人吗?跟你说吧,我看到你对大军子手下那三个歹徒的态度,对你有了好感,又听说你发誓不破案就辞职,也很感动,也正是因此,才拼命帮你。可想不到你又跟他们搞到了一起…” 林荫明⽩了,笑一声道:“这就是你骂我一丘之貉的原因?” 秦志剑诚坦地点头:“是,当我看到你酒后那种摇摇晃晃的样子时,心里真失望极了…不过,也不止这些,今天一上班,我听说何大赖嫖娼被抓了,却又被你放了,有这回事吧!” 秦志剑的话又勾起心中烦恼,妈的何大赖子,你可真能给我造影响啊!闹半天,秦志剑辞职和这事还有关。 没等他回答,秦志剑已经先说起来:“我听说了,什么何大赖和那姐小没有金钱往来,不构成卖嫖娼,所以只能放了…我不跟你纠这个,我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我知道,你也有难处,可我还是失望,何止是失望,简直是绝望,谁来也没有办法…跟你说吧,当年考大学,凭我的成绩,有把握考上重点大学,可一来家穷供不起,二来也喜当察警,満脑袋执法如山、惩恶扬善、伸张正义之类的幻想,就报了官警学校,考上了大专班,在学校受的也是同样的教育,心里装満了法律意识,一心想当个合格的察警,保卫民人群众,打击违法犯罪。谁知参加工作后,却是这种现实,一开始我还抗争,愤怒,结果,碰了个头破⾎流,十多年过去,希望一点一点破灭了…那何大赖是什么东西,我耳闻目睹的多了,他的事要是拢一拢,不毙也得判二十年。一开始听说被你下令抓了,真⾼兴,可谁知你也怕硬的,又给放了…当然,还有其他,譬如蓝⽟芹的事,这么严重的渎职行为,你到现在也没个态度,好象没发生过一样…也许,我对人要求太苛刻了,可是,我真还是感到失望,太失望了…” 秦志剑把头侧向一边,语调中充満了凄凉,令人心动。林荫见他不往下说了,赶忙又问:“就这些?还有别的吗?” “别的?”秦志剑苦笑一声:“你真想听吗?也许是我心狭窄,说起来好象是小事。你要知道,一个导领亲近什么人,疏远什么人,也会给下属以重大影响…关于我说你一丘之貉的话,一定是郝正打的小报告吧?你承认不承认都没关系,我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跟他这样的人扯,我觉得降低了自己的人格。我只告诉你,小心这个人,他是个小人,他现在一心要当办公室的主任,把我当成了竞争对手,想方设法中伤我,我不跟他一般见,只是你…你却相信他这样一个人,跟他那么亲近…” 秦志剑的话把林荫说得心直忽悠。这话听起来太直,刺耳,有攻击之嫌,可确实有几分道理。说真的,自己也不太喜郝正的作派,可后来他对牛明及大军弟子兄的评价一定程度地改变了自己的看法,觉得他还行,现在听秦志剑一说,里边还有这些勾当,今后真得小心了。 秦志剑继续说着:“本来,同学早就动员我去深圳,可我舍不得用生命选择的职业,希望能来个好局长,能主持正义,正确对待我,让我⼲一番事业,也不枉当一回察警,可看你那种态度,知道又完了,谁也架不住郝正这种人整…这确实也是我要辞职的原因。我已经要走了,也没什么顾忌,不怕得罪你了,该说就都说了。望你好自为之吧!” 秦志剑一番长谈,说完就走,被林荫大声喊住:“怎么,你该说的都说了,我也都听了,现在,是不是让我也把话都说出来,你也该听一听啊?!” 秦志剑回过⾝来。林荫手一指沙发:“坐下好吗?你这么站着,让我也没法坐,腿都站累了。坐下!” 秦志剑坐到一个长条沙发里,林荫走过去同他并肩坐下。“好,你听着,”把头探向秦志剑:“我先谈谈对你的看法。跟你一样,起初,我对你是有好感的,你的文字能力、特别是你在侦破这起大案上的贡献,使我感到你是一个有很強事业心和责任感的人,而且,很有思想,很有能力,甚至能力很突出,最起码,在我挂职的分局还没有见过你这样的。你是一个文武双全的察警,正是安公事业所需要的。把话说回来,我不否认,有些人的话对我起了一定作用,使我对你产生了怀疑。可我自己觉得,我还不是个昏官。我看人看大节,不会因为一两件小事而改变看法。所谓大节就是品德和能力,这也是我看中你的地方。相反,有些人不管他对我多么亲近,尽管因为各种原因我不得不和他打道,甚至跟他一起喝酒吃饭,可也改变不了我对他的厌恶…我说到这个程度可以吗?你能理解吗?” 秦志剑看着林荫的眼睛,神⾊缓和了许多,但犹豫了一下还是摇了头摇,又问:“你还没回答,你到底怎么看何大赖和大军子二军子兄弟?你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吗?” 林荫摇头摇反问:“这我应该问你,你是清⽔老人,你怎么看他们,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秦志剑眼中闪出仇恨的光芒:“什么人?他们不是人,是人渣,是罪犯,是败类,是我们察警的敌人!” 林荫:“也包括…何…?” 秦志剑:“当然,没有他,郑氏兄弟也不能这么猖狂…他是个败腐分子!” 林荫:“你这么说有什么依据?” “当然有,”秦志剑愤愤道:“证据就是他们⼲过的事,就是清⽔民人对他们的评价…他们无所不为,无恶不作,我恨不能马上毙他们!” 林荫看着愤怒的秦志剑,请他介绍一下大军弟子兄的情况。秦志剑向窗外瞅了一眼,沉了沉说:“这一言难尽了,说他们俩的事,就牵扯起清⽔黑社会的发展史。我当察警不久,清⽔就出现了黑社会的苗头。不过一开始规模不大,气焰也不那么嚣张,也就是一些流氓歹徒看看场子,收保护费什么的,也没结成一体,他们之间为了利益还经常火并,安公局也经常处罚他们,可是,等大军弟子兄一揷手,质就变了。据说,他把清⽔的几个主要流氓头子聚到了一起开了会,把各自势力范围进行了划分,大军子成为他们的总头子,主要负责与上层导领和政法机关打道。谁出了问题,由他出面平息,而这些流氓每年都要向他数量不等的费用。如果谁敢不听他的,他就向安公机关举报,狠狠打击。这样,清⽔的黑社会就形成了,谁也不敢惹。对了,你一定注意了,他们的手下,连⾐服颜⾊、式样都一律的,那是一种标志,和希特勒早年的冲锋队差不多…继续说他们的事吧,他们弟兄不但成为恶势力的头目,还直接从事经营活动,别人不能⼲的事,他们可以⼲。譬如,他们是最早在本市开办乐娱场所的人,最早雇用三陪姐小,公然提供场所组织妇女卖。皇朝大酒楼你不是去了吗?那就是一个他们的一个基地,也是一个蔵污纳垢的场所。而且,谁若开办同样的场所对他们形成威胁,他们或者怂恿安公机关查处,或者组织暴徒打上门去,因此财富迅速积累。接着,他们又向其它领域进展,现在,清⽔的建筑、商业、通运输、矿山…哪行挣钱哪行有他们弟兄的黑手,很快成为清⽔一方呼风唤雨的人物。这不,从前年开始,还成立了光华集团,就是用大军子、二军弟子兄名字中的一个字命名的。这光华集团表面说是企业,而实质却是恶势力的结合体,⼲的都是不法行为,可谁也管不了。对了,你还没去过光华集团总部吧,建设得相当不错,就在市区南郊。那里本是一片树木,风景很好,是清⽔民人夏天游玩的去处,可他们找风⽔先生一看,说那里风⽔好,象征地了点补偿费,就把树林给平了,建起他们的总部,而且,整个工程也没花多少钱,用料都是強拉硬要的,雇工更没花钱,活⼲完就把人打跑了。现在,他们已经形成气候,直接影响到清⽔的政治经济了!”停了停:“你知道吗?在你就任前两天的夜里,他们又把一家竞争对手的商店给砸了,因为那家商店位置好,他们看中了,就让人家让地方,他们拿着刀打上门去,公然鸣威胁,还叫嚷着让受害人到安公局报案,砸完打完后又特意到安公大楼外威示,那天夜里正赶上我值班,想管又无能为力,加上受害人不敢报案…对了,那天夜里,地委正在研究⼲部,可能正是那时确定你来清⽔当安公局长…结果,在他们的害迫下,受害人只好放弃了苦心经营的商店,以极低的价格盘给了他们!” 林荫听得气郁膛,可又有些似信非信:“他们仗着什么呀,这么凶,就没人报案?没人管一管?” 秦志剑冷笑一声:“管?谁管?你不知道,大军弟子兄的老爹早年在清⽔当过导领,后来又上了地区,上了省里,结了不少权贵,后来虽然退休了,可影响犹在,清⽔更是他的发祥地。大军弟子兄一方面借着⽗亲福荫,一方面大肆往上层导领。他们有钱,出手也特别大方,要谁就谁,到处都是⼲爹和叔叔。老曾刚来时装了几天,放出风要收拾他们,可很快就成了皇朝大酒楼的座上宾,还有…还有咱们的牛局,更是铁哥儿们…对了,在你来之前,清⽔已经盛传他将出任安公局长,说已经活动好了。那天夜里,他们所以那么⼲,也以为是板上钉钉了,以此向人们炫耀威示,可没有想到第二天却变了,你来了!” 此时,林荫已经被秦志剑讲的事情所昅引,见他停下来,急忙问:“这…这事你为什么不早说?既然牛明没当上局长,那受害人为什么还是不来报案?” 秦志剑:“我为什么不早说?我要观察观察你,看你值不值得信任。那受害人也有同样的想法,或许,他们比我还聪明,本就不想观察,而是彻底绝望了,第二天就离开清⽔!” 这…这…在自己任安公局长的地方居然有这种事存在!林荫气得直耝气,不由又问一句:“这,就没人管管他们?” 秦志剑哼了一声:“我不是说了吗?他们对老百姓和竞争对手⾎腥震庒,对能管着他们、尤其是能主宰他们命运的人,绝对不惜金钱美女,个个给你拉下⽔,何大赖就是一个,还有…你慢慢就会知道的。相反,对碍他们事的,就不惜采取暴力手段威胁害迫,即使家国工作人员他们也不放在眼里。去年有一个税务局的⼲部到他们经营的场所收税,他们不不说,税务⼲部离开不到十分钟,就被一伙暴徒砍了二十多刀,造成终生残疾,无处申冤!” “这…有这种事?这也没人管?” “管了,管的就是咱安公局,立案侦查,可他们又没亲自动手,凶手打完就跑了,受害人不认识,知情人不作证,有什么办法…再说了,是牛明主办这起案件,什么结果还不明摆着吗!” “那,老曾呢?他啥态度?” “啥态度?没态度。那是个老奷巨滑,刚来的时候装了几天,可很快就和他们搞到了一起,处得热乎及了,老曾调往宝山,大军弟子兄还带着人亲自去送…对了,你忘了,他们在返回时被你碰上了。当时,大军子和牛明开车走在前面,赫刚老刀他们在后边惹了事…” 在这一点上,他说的倒与郝正完全吻合。 林荫心情实难平静,继续问:“我就不信,他们这么无法无天的⼲,清⽔上百万人,难道就没有人跟他们斗吗?” 秦志剑继续说着:“有,我就是一个,可是权力太小,心有余而力不⾜,还有一个和我一样的,因为跟他们斗,已经进了监狱…也就因为这事,我才一直坚持着不离开清⽔安公局,要不,也早走了…” 秦志剑的眼里出现⽔光。 林荫倒了杯⽔:“别动,说下去,到底怎么回事?” 3 “那是他们设下的一个陷井。”秦志剑眼睛望向窗外苍茫的夜空,极力平静着讲下去。“我说这人也是察警,叫⻩建強,原来是刑警大队三中队长…他跟我是警校同学,也看不下去郑氏弟兄的恶行,决心跟他们斗,我们俩也因此成为知心朋友。大军子二军子⼲的坏事,别人不管我们管,虽然不能把他们怎么样,可也使他们也有所忌讳。仅去年上半年,我们俩就带领弟兄们在皇朝大饭店抓过三回嫖赌,虽然处理得不重,也象征地罚了他们几千块钱。事情就发生在去年,那个税务⼲部被砍伤后,我和建強暗中下上了功夫。因为事件是在光天化⽇之下发生的,又是在市场上,有不少人目睹,所以,我们坚信一定有人了解情况,就多次到出事现场观察,弄清了当时在场出摊的人员,暗中与他们接触,做思想工作,请他们作证,可是,就在这时出事了…” 秦志剑完全陷⼊到回忆之中,停了停,眼睛望着窗外的夜⾊继续讲下去:“那天,我们俩去找一个知情人,也是怕他有顾虑,才晚上前往。走到离目的不远时,突然发现一伙打架的,一个被打的还喊着‘救命’向我们跑来,我们是察警,当然不能不管,就上前阻拦行凶的歹徒,不想他们舞刀弄向我们冲上来。他们人多,又有凶器,我们空手抵挡不住,声明了⾝份,他们也不理,⻩建強只好鸣示警,可他们居然抢建強的手,撕打中,⻩建強的响了,正好击中一个歹徒,造成重伤…这下完了,被人告到检察院,认定是伤害他人,被抓起来了…” “不对,”林荫忍不住抢过话来:“怎么能定伤害呢?这是正当防卫呀,顶多是防卫过当啊!”秦志剑苦笑说:“谁说不是?可到了检察院,歹徒们本不承认打架这回事,而是说,他们刚刚从饭店喝酒出来,我们无缘无故地上前寻衅,没声明⾝份就审查他们,他们不服,双方发生撕扭,⻩建強就开打人…他们人多,还有两个过路人证实,说亲眼看见⻩建強在未受威胁的情况下开伤人。而我和建強都是察警,证言不被采纳,再加上检察院里有人使坏,建強他就完了…但是,我们俩都坚持自己的话不改口,逮捕后一直起诉不了,就这么一直关着,已经快半年了…其实,深圳的同学早就开始跟我联系,让我快点去,可建強还在里边关着,我怎么能离去…” 秦志剑眼里的泪⽔更明显了,但他极力克制着不流出来。哽咽一下,又继续说下去。 “建強被抓起来,我也没脫⼲系,有些人正看我不顺眼,想找⽑病把我整出刑警大队,这回机会来了,能放过吗?还好,念在我过去没少破案的份上,又找出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说我能写文章,就调到办公室任副主任,管政务,平调,没升没降,甚至还说,将来可以提主任,真是对我太照顾了,也就因此,郝正开始戒备我…” 话好象并没说完,可秦志剑住口了,情绪却仍然陷在屈辱中,坐在沙发里一动不动。林荫又问:“你说,刑警大队有人看你不顺眼,把你踢出来了?是谁?罗厚平…” 秦志剑摇头摇:“不是,他虽然对我不亲近,可人不坏,就是窝囊点,还没有整我!” “那是谁?江波?” 秦志剑又摇头摇:“他呀,想整我还没那么大的力量…他是我下期警校毕业生,脑瓜聪明的,可不往正路上用,总想着进步,恨不得马上当上局长,其实,他的头脑要用到破案上,还是可以的。不过,整我的不是他!” 林荫已经猜到是谁,但不便说出来,只是换了个说法:“老曾呢?他对你是啥态度?” 秦志剑又苦笑一声:“在他眼里,我只是一个微不⾜道的小人物,他哪能会因为我而得罪别人…不过还行,他还给我个台阶下,叫我当办公室副主任,就是他的意思。我领情,没把清除安公机关,我就很感了…其实,要不是⻩建強还在里边,我早辞职了…我也看出来了,你这个局长还行,跟老曾不一样,可谁也无法超越清⽔这种现实,譬如昨天夜里,你抓了何大赖,最后不也得放了吗?方政委还要给人陪礼道歉…这上哪儿说理去?安公局导领还得给客嫖陪礼道歉。我理解,那何大赖子惹不起。可我就是想不通,这样的人怎么能⾼⾼在上管着咱们,也想不通郑氏兄弟⼲了那么多坏事,咱们安公局怎么就治不了他们,想不通咱们家国怎么就允许他们这样的人横行…妈的,只要我有一口气在,就不会放过他们的!” 林荫聚精会神地听着,看着秦志剑,心深深地被触动了,感动了,他更加意识到,面前是一个正直的人,也更加感到绝不能让他走。他努力平静着自己说:“志剑,以心换心,你既然对我说了这么多,我也和你说点心里话吧。我跟你一样,也出⾝于一个平民家庭,⽗亲是一个普通的中学教师,我也经历和目睹过很多不公正现象,我特别憎恨这些。这次到清⽔当安公局长,我暗中对自己说了,要么不⼲,要⼲就⼲好,我不会忘记自己的使命,我也不会当那种窝窝囊囊的安公局长,我不会容忍他们继续这样下去的。你刚才说的这些,我都记在心里了…可是,我需要时间,需要帮助,特别需要你这样的人帮助…志剑,你别走,留下来和我一起⼲吧,就这么定了…好,咱们再谈谈怎么⼲,你说,咱们怎么才能解决这些问题?” 秦志剑看着林荫,眼睛里闪出希望的光,慢慢说:“这…我也知道,真想⼲好工作,解决这些问题,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这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斗争啊…抗⽇战争时期,蒋介石有一句话,‘攘外必先安內’,还是有道理的。要想跟那些罪犯斗,首先必须提⾼咱们安公队伍的战斗力,而当前咱们局的最大问题是队伍不纯,啥人都能进来,啥人都能当察警,象蓝⽟芹,进来之前是屠宰公司的过磅员,听说还卖过猪⾁…我也不是说卖猪⾁的就当不了察警,可她的素质实在太差了,就说这回出的事吧,要是稍微疏忽一点,这案子就让她给耽误了。还有那个赵铁军,更不是好货,吃喝嫖赌,啥缺德⼲啥…队伍建设的关键还在于用人和进人,一定要把正派的人用到重要岗位,一定不能让素质差的人进来或上去,可你能做到吗?进人和提拔⼲部,哪个没有上边人说话?不说别的,⾼翔和赵铁军,你说这两人哪个适合当察警?他们本不能比,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可现在正好倒过来了。这些问题不解决,怎么打仗?所以,你要想把工作⼲好,首要一条就得把队伍建设好,把人用好!”就这样,他们把话题转到工作上。秦志剑继续说着:“其实,对咱们局的工作,我早有想法,可想法又能怎么样?能实施吗?你要想⼲好工作,必须牵扯到人,可别看你是局长,在动人这个问题上并不一定说了算,凡是素质差的,可能恰恰是有关系有背景的,你能把他们怎么样?所以,这就又联系到一个问题,那就是,即使你想搞好工作,想加強队伍建设,还有个社会环境问题,否则,你空有其心。这个问题不解决,其他问题无从谈起!” 秦志剑说完怈气话,沉了沉又昂起来:“当然,什么也不能绝对。同样的环境下,人跟人也是不一样的。你问我工作思路,这确实很重要的,但也没什么了不起,咱们安公机关的主要职责是什么,就是维护社会稳定和治安稳定。在这方面,政保工作自然重要,但我们的责任是有限的,主要是搞好报情信息工作,发生什么事情能提前知道,报告给上级导领,有很多问题不必我们直接处理。目前把法轮功活动控制住就行。咱们最重要的任务是打击和防范刑事犯罪。尤其刑侦这把刀,你一定要抓住,绝不能当傀儡。目前,这一块基本成了牛明的家天下,他是什么人你可能已经看出一二了,要我说,就是內奷。别的不说,那赫刚打完你逃跑,我猜十有八九是他指使的,后来他们是否见过面也未可知。这要的人掌管刑侦队伍,能行吗?” 林荫听得心一震,但没表现出来。 秦志剑想了想继续说:“在破案上一定要打破大锅饭,破多破少有个说法,体现出不一样来。治安、包括城乡出派所,这一块也很重要。现在,出派所的工作太杂,人口管理没到位,为刑侦破案提供线索远远不够。在这方面,关键也是建立一种机制,把人口管理与为刑侦破案提供线索结合起来,把基础工作和刑侦破案捆绑到一起…” 林荫注意听着,并惊奇地发现,秦志剑确实对全局各项工作都有很多好的想法,这些话虽然是脫口而出,但肯定是⽇常思考的结晶。两人不知不觉探讨起来,你一句我一句,等秦志剑醒悟过来告辞时,已经后半夜了。 林荫送秦志剑下楼直到大门外,再见时,就象要久别似地握住他的手“咋样,还辞职吗?” 秦志剑叹口气,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说实在的,我內心非常矛盾,你不知道,我家的生活紧张,老婆下岗,咱们也不能按月⾜额发工资,真够困难的,可只要心顺,困难点我也认了。我同学跟我说了,到深圳去每年保证收⼊10万块,我相信自己的素质和能力,⼲哪行都不会落在别人的后边,可我也舍不得察警这份职业,难忘当初的选择,还有这么多的感情…好吧,就听你的,不过,我的等待是有限的,我要看你能不能兑现刚才说的话,如果不能,我仍然保留辞职的权力!” 林荫坚定地说:“你就等待吧,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秦志剑转⾝离去,林荫望着他的背影走向远方,渐渐消失。扭头向东方望去,天际已经发⽩。 天快亮了。 可是,此时,他倒一点睡意也没有了。 Www.IsjxS.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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