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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迦小说网 > 官场小说 > 绝境 作者:朱维坚 | 书号:43192 时间:2017/11/4 字数:1615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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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志诚万没想到,平峦会这样来他。 拳头没有打中,擦着脸颊飞了过去,但是,脸上顿时产生辣火辣的感觉。 他能躲开这一拳,完全是几年来追捕生涯培养出的本能反应。躲闪中,他也看清了袭击者:三十来岁,⾝材健壮,青黑脸膛,下巴上长着黑胡茬,黑碳般的眉⽑下一双凶狠的眼睛。志诚的第一个念头是:他们认错人了。就一边闪避一边大声问:“你⼲什么…”可第二拳又随着叫骂声打过来:“你说⼲啥,妈的,快把钱还给我,要不打死你…”志诚很恼火,可是仍未还击,一边躲闪一边大声分辩着:“你认错人了,我刚下火车,什么时候拿你钱了…” 可对方却不听辩解:“妈的,你还装?扒了⽪我认得你瓤,快把钱拿出来啥说没有,要不,把你送安公局去…哎,你们两个还看啥,就是他!” 又有两个小子冲向志诚,三双拳脚分青红皂⽩地往他⾝上招呼不说,嘴里还不停地骂着“小偷”、“骗子”顿时昅引了很多人围观,志诚顿觉⾝心同时受伤。可是,他只能一边躲闪一边声明⾝份:“住手,我是察警,你们再动手我可不客气了!” 他本以为声明⾝份会起到震慑作用,可他想错了。对方本不听这一套,黑胡茬还大声骂着:“妈的,你还敢冒充察警,我就打你这个察警,打死你这个假察警!” 尽管在警校练过擒拿格斗,可是三对一,对方又不是罪犯,不能跟他们对打,志诚很是被动。情急之下,他只好将手子套来:“住手,你们看这是什么?谁再动手我开了!” 虽然嘴里这么说,可志诚心里明⽩,这只是震慑,情况没有弄清怎么敢开。对方显然猜到了他的心思,看到只是稍稍怔了一下,马上又冲上来:“妈的,你还有?快,下他的,给安公局…”说着,几只手就奔而来。 志诚又气又慌。解释已经不起作用,又怕被抢走,只好动手了。可是,他没有使出全力,只是用脚勾倒一个对手,趁空闪开⾝子,冲出人群向远处跑去,边跑边掏出官警证,左手拿证,右手持,回头大声警告:“不许再追,我真是察警,看见没有,这是我的官警证,谁要再动手我真的开了!”可对方本不听,冲着口就追过来:“好,是小子你开…大伙看出来没有,他不是察警,他要是察警怎么不开…抓住他,打他,打死他…” 志诚实在气坏了,从警八年,从没遇过这种情况。可一时想不出好办法应付,只能脫离战团,寻找帮助。可他一跑,仨小子更有理了,一边追还一边大喊着:“抓罪犯哪,抓小偷啊,抓骗子啊…”志诚要急死了。他害怕惊扰群众造成混,只好又把揷回套,一边跑一边询问路人:“我是察警,请问哪里有出派所,安公局在哪里…”还好,奔跑间听到了警笛声,一辆警车驶到眼前骤然停住。志诚心中一喜,觉得来了救星了。不想,车门一开,跃下两个察警,一把将他扭住,大声喝道:“哪儿跑,不许动!” 没容分说,后边追赶的仨小子赶上来,边叫骂边大打出手,志诚一边躲闪招架一边对两个察警大叫着:“我是察警,他们诬陷我,快拦住他们,不然我动手了…” 两个察警这才采取行动。⾝材矮胖的年轻察警一把将黑胡茬扭住,又指着另外两人大声道:“住手,谁再动手我不客气了!” 仨小子虽然住手,可仍然指着志诚七嘴八⾆地叫骂“小偷”、“骗子”不绝于口。志诚也终于听出大概:原来,领头的黑胡茬昨天在火车上被一个旅客哄着喝了一罐饮料,就睡了过去,醒来后那位旅客没了,他⾝上带的一万多元钱也没了。他不甘心,就带两个朋友到火车站寻找,结果发现了目标,就是自己。 志诚想,那个罪犯一定是长得象自己,闹出了误会。可还没容他解释,瘦个子中年察警已经扭住他,对矮胖的年轻察警大声道:“快,把他扣起来!”年轻察警迟疑着拿出手铐,志诚更急了,一边反抗一边大声道:“你们⼲什么?我是察警,他们认错人了。这是我的件证,这是我的手,你们看看…” 话音未落,手和官警证都被瘦个子察警夺过去,先摆弄一下手:“喝,还是真的!”又仔细地审查官警证,还不时把志诚跟证上的照片进行对比。黑胡茬在旁大声道:“别听他的,他是冒牌察警,我记得清清楚楚,就是他把我蒙了过去,偷了我的钱…” 瘦个子察警看完官警证,连手一起都给年轻察警保管,不再提戴手铐,口气也变得和缓了一些:“对不起,看来,你得跟我们走一趟了!” 志诚大急:“不行,我有急事,还要赶车呢!”说着急忙把机手拿出看了一眼,已经过九点五十了。也就是说,共公汽车已经发出十分钟了。气得他手指仨小子大声道:“你们耽误了我的车,耽误了我执行任务,我饶不了你们!”可他们本不怕,黑胡茬骂咧咧道:“你还装?执行任务?我看你是借机想溜,休想,咱们到安公局说清楚!”说着又要揪扯,这回志诚可没客气,一把抓住他的手劲使一扭,他“哎呀”叫了一声,背过⾝去。要不是两个察警及时阻拦,志诚真想给他几下子。 2 志诚被带进平峦县安公局大楼。 大约是庆国节放假吧,大楼內静悄悄的。志诚本以为这两个察警是指挥中心接到群众警报指派的巡警,可他被带上二楼、拐进一条走廊后,才发现门牌上写的都是“治安大队”字样。年轻察警把三个滋事的小子推进一间屋子,瘦个子中年察警则把他带进一个挂有“治安大队长”标牌的办公室,然后,正襟危坐在办公桌后,审查起来: “我们是平峦县安公局治安大队,我是大队长汤义,那位是我们治安大队的民警曲宝明。咱们虽然是同行,可现在有群众指认你以⿇醉手段抢劫民人币一万元,不能不认真对待。请你配合我们工作。姓名…年令…籍贯…现住址…” 那么回事的,完全依照法定程序进行,可志诚却觉得是一种极大的污辱“腾”地站起⾝来,大声道:“你要⼲什么?我是察警,是你们的同行,他们是诬陷我,你们应该先审查他们,而不是我…你们已经看到我的件证,我的手,为什么还这么⼲!” 汤义却不急不火的一笑:“你既然是察警,就应该理解我为什么这样做…怎么说呢,罪犯冒充察警作案的也不是没有过。现在我们起码要做两件事:第一,要核实你的⾝份。第二,即使你是察警,我们也不能听你一面之辞。咱们察警要为民人群众负责吗,你说是不是?所以,希望你不要着急,配合我们把事情查清楚,这对谁都好!”这时,叫曲宝明的年轻察警走进来,用询问的眼神看着汤义。汤义手一摆说:“你坐下,咱们先把他的情况搞清楚。”转向志诚补充道:“我说这话你不要生气。不假,你又有件证又有,可件证能假造,也容易弄,很多犯罪分子都有。所以我们不能不认真审查…说吧,姓名?” 怎么办?志诚想发作又觉得没有意义,只好气哼哼坐回椅子接受询问,在报了自己的姓名住址和工作单位等基本情况后,指着桌上的电话说:“别费这么多口⾆了,我把队里的号码告诉你们,你们打电话一问,就一切都清楚了!” 曲宝明听了这话,伸手去拿电话,却被汤义拦住:“别忙!”对志诚说:“这不行,电话号码是你报的,也可能是假的,电话那头如果是你的同伙,他当然要包庇你…”“你…”志诚再也忍不住了,指着汤义大喊起来:“你到底要⼲什么…好,你们问114,问我们刑警大队是多少号,看跟我提供的一样不一样,这假不了吧!” 这个理由一下将汤义的嘴堵住,他愣了愣不再询问,而是向曲宝明指了指电话。曲宝明先查询了114,问了安公分局刑警大队值班室的号码,当然和志诚提供的一样。也是该着,可能是值班的同志有事出去了,曲宝明拨过后,那一头没人接。志诚又让他们打指挥中心,这下很容易联系上了。那头的同志证明志诚是本局刑警大队追捕中队队长,可是,对他的行踪说不清楚。汤义又找到口实:“你看看,他们只能证明有你这个名字的人,可怎么能证明这个人就是你呢?”志诚怒火中烧,一把抓起话筒:“你们看着,我重拨一次这个电话,看他们认识不认识我?”电话一通他就大叫起来:“指挥中心吗…是小王啊,你能不能听出我是谁,仔细听一听,好,听出来了吧,现在你把我的名字告诉他们!” 志诚把话筒递向汤义。汤义却把它重重放在话机上,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你这是⼲什么?你们局只能证实你的⾝份,却无法证明你没有作案。你应该知道,咱们安公队伍也不是那么纯的,败坏咱察警形象的也不是一个两个…当然,我是相信你的,可我们得向当事人解释清楚,没有可靠的证据怎么能行呢?” 志诚的怒火一下迸发出来,手指颤抖着指向汤义:“你什么意思,到底要⼲什么,你污辱人吗?难道我是罪犯吗…对…”他突然想起怀中的车票,急急掏出来递过去:“看见了吧,这是我的车票,它能证明我刚从省城来吧,能证明我发案时间不在现场吧,你们还有什么说的?” 这回,汤义真没有什么说的了。手拿着车票,眼睛眨巴着说不出话来。志诚怒火未熄:“好,现在你已经把我调查清楚了,该去审查那三个人了吧,我看,他们不是普通群众,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目的,你必须审查清楚!” 曲宝明先被说动了,说了句:“对,非好好问问他们不可!”转⾝就要往外走,却被汤义叫住:“等等!”转向志诚:“你别着急,这样吧,先让那仨小子再认认你,看他们还说什么,如果他们真存心不良,我饶不了他们。”说完气哼哼走出办公室,过了一会儿,推着仨小子走进来,骂咧咧道:“妈的,你们到底想⼲什么?现在已经调查清楚,人家确实是察警,你们怎么不认清就冤枉人。都给我仔细瞧瞧,到底是不是你们要找的人!” 三人互相看着,两个帮手都盯着黑胡茬。黑胡茬装模作样地看着志诚:“这…就是他吗,那小子跟他长得一模一样,不是他是谁?察警怎么了,察警⼲坏事的多了…” 到这时候他还说这话,志诚可不再忍让了,一把揪住他的⾐襟:“你再说一句我听听?我反正也耽搁了,今天非把这事搞清楚不可,说,你是⼲什么的,到底想⼲什么?” “这…你…”黑胡茬有些气馁,不敢再说什么,却把眼睛望向汤义。汤义把志诚拉开,然后狠狠地给了胡茬一耳光:“妈的,你就凭长得象断定人家是那个人?这世界上长得象的人多了!我们已经核实过,你出事时人家本不在现场。你这不是胡说八道吗…快,马上赔礼道歉,不然,我饶不了你!” “这…”黑胡茬看看志诚,又看看汤义,口气终于变软了:“这…是我认错了?不能吧,这…”转向志诚,鞠了一躬:“对不起了同志,是我认错人了…我…我一万元被那小子骗走了,实在气坏了,从昨天下火车我就没离车站,想找到他…你…你实在跟他长得太象了…真的不是你吗?要是你就把钱还给俺…不、不是您,俺给您赔礼道歉了!” 汤义松了口气,对志诚劝解道:“行了,总算弄清了。你看,他们也赔礼道歉了,还怎么办?咱们是察警,也不能和群众一般见啊,你不是有任务吗,赶快忙去吧,耽误了你的时间,请多多谅解。如果有什么事需要我们帮忙尽管吱声!”说完又冲仨小子骂了声:“妈的,都给我滚!” 仨小子听了扭头向外走去,却被志诚横⾝拦住,眼睛瞅着汤义道:“怎么,就这么让他们走了,我本来要去乌岭煤矿,现在共公汽车已经发了,耽误了行程,谁来负责?你们对我审查这么认真,对他们怎么就不认真了?他们是哪儿人?他们说的话到底是真是假?他们有没有不可告人的目的?你们为什么不审查?” “这…”汤义被问得说不出话来,曲宝明却露出赞同的眼神,可又不敢作主。仨小子一听这话,都鼓噪起来:“咋的?俺们放过你,你还来了章程?”黑胡茬冲着汤义:“他这态度俺也不⼲了!告诉你,就是他骗的俺,就是他给俺下的药,就是他拿俺的钱,你们包庇他,你们官官相护,俺要告你们…” “你他妈的放庇,我…” 没等志诚说话,叫曲宝明的年轻察警恼火了,上前就揪黑胡茬的⾐襟,汤义急忙把他扯回,又把脸转向志诚,现出为难的神情:“这…你…”那神情是请志诚让一步。可志诚坚决不⼲:“你别看我,看他们,这事非查清不可,他们能告就让他们告,我不怕,我还要告他们诬陷呢!” 听到志诚说出这话,仨小子更加大吵起来。就在这时,门忽然被敲响,随着一个中年男子走进来,屋子一下静下来。 志诚打量一下来人:五十上下年纪,⾝着便⾐,脸⾊青黑,看上去平平常常。他皱着眉头打量一下室內的情景,不快地问:“出什么事了,这么吵?”汤义慢慢站起来:“啊,是陈局长…一起民事纠纷,打了起来,我和曲宝明正好赶上了,就带回来问一问,现已经查清了,马上就完事!” “完事还吵什么?”被称为陈局长的男子转向志诚:“刚才是你吵来着吧。你是⼲什么的,到安公局怎么还这么厉害!” 这下,志诚可找到发怈的地方了,⾝子直直地站到来人面前,报了⾝份姓名后,指着汤义、曲宝明和三个小子大声道:“你问他们吧。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下车就被他们三个拦住,二话不说就动手打人,硬说我拿了他们一万元钱;他们已经知道我是察警,还审查个没完,现在,我提供了不在现场的证据,他们却对这三人问也不问就要放走,有这么办案的吗?” 然而,陈局长的表现却让人失望。他打量志诚一眼,皱着眉头说:“我不是局长,只是个副局长,治安大队也不归我管。”虽然这么说,目光却转向另外三人,一眼认出其中一个胖子:“哎,这不是二蛋子吗?说,到底怎么回事?” 仨小子有点发慌了,被叫“二蛋子”的胖子一边往后躲一边说:“这…陈局,这可不怪俺,俺朋友在火车上被人下了蒙汗药,偷走一万元,让俺帮忙,俺能不帮吗?刚才在火车站,俺朋友说是这个人,所以,俺就…” “别说了!”陈局长冷笑一声:“别人不知道你我还不知道?是狗改不了吃屎。既然这事有你参乎,肯定不是好事儿。”转向汤义:“既然是火车上发生的案件,应该由车站出派所受理呀。再说了,涉嫌⿇醉抢劫属于刑事案件,你们治安大队放假不休息,主动把不属于自己的案件往手里抢,怎么这么负责呀?真是太负责了,谁也不查,非把我们刑警查个透不可!”转向黑胡茬:“是你被⿇醉抢劫了?你是哪里人,你说钱被人抢了,有什么证据,在车上警报了吗?你把具体过程讲讲我听听!” “这…我…” 黑胡茬支吾着说不清楚,志诚却⾼兴起来。他听出,这是分管刑侦的副局长。天下刑警是一家,心里顿时产生亲近感,何况,他问的话句句咬骨头,正是自己心里想的。然而,正当黑胡茬支吾着无法回答时,却听门口有人大声道:“怎么,陈局给我们指导工作来了?!” 随着话音,志诚看到门外又走进一个人来,陈副局长的话也被打断了。 进来的男人三十多岁四十来岁,面⾊红润,五官端正,⾝材匀称,有美男子之风,一⾝休闲便装,显得十分潇洒。陈副局长听到这话,转过脸不快地说:“你杨局的领地,别人谁敢来指导。今天是我值班,听到这里闹哄哄的,进来瞧一眼,正赶上你的手下在审我们刑警。他们的认真负责精神实在让人佩服,可惜用的不是地方,不该认真的认真,该认真的反而不认真了!” 年轻的杨副局长冷笑一声:“哎呀,看来我说错了,陈局不是指导工作,而是批评教育来了。是啊,我们治安哪能跟你们刑警比?你们是尖刀吗。不过,你批评教育也得给我们留点面子吧,哪能当着外人就让我们下不来台,这不损害咱安公机关的形象吗?行,您还有什么指示,我洗耳恭听!” 话说得刺耳。陈副局长苍黑的的脸一下涨紫了,嘴动了一下想说什么没说出来,一转⾝向外走去。杨副局长又在⾝后送了一句:“哎,陈局常来指导批评啊,我们虚心接受!” 这…怎么能这样! 显然,这位是主管治安的副局长。听话听音,他和陈副局长的关系好象还不太和睦。这怎么搞的,为了自己的事,两个副局长还闹起了矛盾… 志诚心里不安起来。 陈副局长走出门后,杨副局长转过⾝来,脸⾊一下变了,没好声地问汤义和曲宝明怎么回事。曲宝明看着汤义,汤义规规矩矩地站直⾝子,把情况大致介绍了一下。杨副局长不等听完就火了:“纯粹是多管闲事,怪不得人家损你们,活该!”转向志诚,换了口气:“对不起了,他们也是为了把事情查清。我看这样吧,你有事先忙去,把电话给我们留下,这三个小子我们要认真审查,有什么情况随时向你通报。你看这样行吧!” 志诚听出,口气虽然是询问的,可实际上并不希望自己再纠下去。想到刚才他和陈副局长的磨擦,心中生出些许歉意,也就不再说什么,闷了闷,说:“那好吧。我觉得这件事不是偶然的,希望杨局长能认真对待,把问题查清!” 杨副局长豪慡地挥挥手说:“你放心好了,这点小事我们平峦安公局还是有能力查清的,我轻饶不了他们!” 志诚不好再说什么,扭头看仨小子一眼,他们仍然是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黑胡茬甚至还不屑地笑了一笑。 志诚悻悻地走出治安大队走廊,顺着楼梯向楼下走去。走到二楼时却发现一个人正站在楼梯口菗烟,看到他把手一招。“哎,你来一下!” 是陈副局长。 陈副局长把志诚带进二楼他的办公室,让坐沏茶后,用歉意的口吻说:“实在对不起,咱安公机关內部的事你能知道,各管一摊,他们治安的事我管不了,让你受委屈了。来,喝杯⽔,消消气…怎么样,问题解决了!” 陈副局长的态度使志诚心情平静了一些,喝口⽔说:“也没什么解决不解决的,他们好歹把我放了,说要审查那三个人,但愿他们能象审查我那样认真负责…你瞧,刚才为了我的事,你和杨局…” 陈副局长摆摆手:“你不用管这些事,我比你了解他们…对了,刚才听你说,你来平峦有任务,什么任务?需要不需要我们帮忙?” 志诚摇头摇:“暂时还不用,我就是找个人,取个证言,真需要帮忙的话一定⿇烦您!” 陈副局长接着话茬,又问志诚找谁,取什么证言。志诚说:“这人在乌岭煤矿。我本想今天赶到,可他们这么一搞,把汽车耽误了,现在看非得住夜一不可了。” 志诚注意到,自己说话的时候,陈副局长眼神变得游移起来,好象在思考什么。自己说完后,他又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啊,这么回事…”很快回过神来,笑了一下说:“真对不起,耽误了你的行程…对了,你把我的机手号码记上,有什么事需要帮忙就找我…既然今天走不了啦,就安下心来吧,我们平峦虽然不大,可建设得不错,逛逛吧…好,你忙去吧,明天早点去客运站,别再耽误了!” 志诚告辞离去。他没有看到,就在他离开办公室后,陈副局长面⾊凝重地沉思片刻,拨了一个电话:“是彭局长吗?我是陈英奇,你在哪里…去省厅…” 话筒中传来一个声音:“对,突然接到通知,要我到省安公厅开紧急会议。有什么事吗?” 陈英奇:“啊…没有…没什么大事,等你回来再说吧!” 3 志诚走出平峦县安公局大楼。 跟陈副局长唠过后,心情稍稍平复了一些,可是心头的疑云并未散去:难道这世界上真有和你长得非常相象之人?要不,那个黑胡茬怎么会一口咬定是你…如果不是这样,那他们就是诬陷。可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这里离省城一千多里,你是第一次来,与他们素无瓜葛,他们为什么要诬陷你呢… 不,不对,不是素无瓜葛。肖云不是经常来这里吗?你来这里不是为了找她吗?难道与此有关?如果真是这样,又意味着什么… 想到这里,志诚的心就咚咚跳起来,眼前又出现那个梦境,那个黑暗的梦境,肖云被掠向黑暗的⾝影… 志诚的脚步停下来,停在平峦安公局大门外:不能这么走,得回去,要求他们认真审查那三个人,这里边是不是有什么事儿… 可是,往回走了两步又站住了:不行,这只是你的猜测,你的感觉,怎么能对别人说。肖云去的是乌岭,这里是平峦,怎么能和她的事联系到一起呢?如果没有依据贸然提出来,会让人笑话的…他想了又想,最终还是放弃了:算了,也许什么事情也没有,都是你心理作怪,不就是耽搁一天吗,明天到乌岭就一切都清楚了!已经耽搁了行程,再着急也没用。志诚信步顺着街道向前走去,眼睛下意识地打量着街景。 陈副局长说得不错,平峦县城建设得真不错:街道整洁宽敞,全是⽩⾊路面,两旁一幢幢崭新的大楼拔地而起,气派非常。美化和绿化也很好,绿化带修剪得整整齐齐,路两旁还生长着很多青葱翠绿的树木。因为是庆国⽇,还随处可见招展的彩旗、飘游的气球和红⾊的标语大字块等。这一切,使这座小城显得五彩缤纷,美丽多姿。 可是,长安虽好,却是它乡。志诚心情不佳,再好的美景也没有兴致欣赏。此时,他只想着快点吃肚子,找个地方住下来。 吃的问题很容易解决了,在一家小饭店吃了碗面条就完事大吉,找住处却费劲儿了。因为他住宿有些必要的条件。一是便宜,二是全安。前者是因为局里经费紧张,外出住宿严格按照家国规定执行,每天最多只能报销30元。后者是因为独⾝外出,又带着,最好单独住一个房间。可志诚走了好几个旅店都不行,收费标准都远远超出承受力。据以往的经验,这样的旅店不可能在市区繁华处,就离开正街,走向比较偏僻的马路。信步前行,不知不觉到了郊区,眼前出现一块“城郊旅社”的牌子,走进去一打听,每每天恰好三十元,他当即决定住下来。 4 登记时,志诚没有报察警的⾝份,而是拿出居民⾝份证。登记后,接待姐小告诉他住二楼最里边的219号,那是个二人房间,现在没有别的旅客住⼊。志诚提出,如果人不多,最好不要再往房间里安排别人,接待姐小也答应了。 房间不大,只有两张,一台电视,看上去也还⼲净,志诚很満意。夜一三十元,还能有什么太⾼的要求,这些年外出执行任务,什么样的处所没住过?有一回到山里抓逃犯,还钻草垛里住了夜一呢。如果不再往房间里安排旅客就更好了,那等于花一个人的钱,享受两个人的待遇。 电视机虽然不大,却是彩⾊的。志诚随手打开,正是平峦当地有线台在播一台文艺节目,会标特写推出,原来是庆国演出,啊,还是现场直播呢:一个节目结束后,两道追光灯打在厚重的紫红⾊帐幕上,片刻,灯光一亮,大幕徐徐拉开,一个一百多人的合唱队出现在观众眼前。年轻漂亮的女主持人笑魇如花地从台侧走上来,站在大幕前,用动听的语音,充満真情地说道:“尊敬的各位导领,各位观众,全县广大民人群众,建国以来,我们平峦发生了翻天复地的变化,改⾰开放以来更是⽇新月异,特别是近年来,在本届县委、县府政的导领下,我们开拓进取,与时俱进,各项事业都取得了前所未有的辉煌成就。为此我提议,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向以县委记书何清同志为首的县四大班子导领表示衷心的感谢!” 长时间的热烈掌声过后,主持人继续道: “下面,是本场演出的最后一个节目,也是演出的⾼嘲,由县直机关全体⼲部演出大合唱。县委、县人大、县府政、县政协四大班子导领全部参加,指挥,县委记书何清,领颂,县长蒋福民…” 更热烈的掌声响起。随着主持人的手向台侧一伸,一个⾝材匀称面容端正的中年男子从台侧走上来,他神情略显紧张,也很严肃,先向观众鞠上一躬,然后转向合唱队。 县委记书指挥,县长领颂,这样的大合唱还真少见。志诚来了兴致,坐到沿上看起来。 主持人退场后,一男一女从合唱队中走出,开始领颂。女的⽔平尚可,男的就实在不敢恭维了,除了嗓门大,可劲儿喊之外,谈不上什么艺术⽔平,人长得也没有一点艺术感,黑黑的一张大脸,比记书差多了。好歹朗诵完毕,开始演唱了。县委记书手势一挥,乐队奏起前奏,歌声猛然迸发出来。 志诚虽然对音乐不太在行,可很快听出这个大合唱气势很大,唱得却很一般。大约是业余合唱队,缺乏训练的缘故吧,音⾊很不谐和,甚至还能听出一两声跑调呢。然而,因为人多,情绪被调动起来,加上声音很大,因此也就很有气势。他们一共唱了三首歌,第一首是《没有共产就没有新国中》,第二首是《歌唱祖国》,第三首则是创作歌曲,叫《再创平峦新辉煌》,歌词听不十分清楚,好象有什么“金⾊的田野奏响丰收曲,黑⾊的煤田翻腾新乐章”字样,那黑⾊煤田应该是指平峦煤矿吧。志诚的目光聚集到指挥的县委记书⾝上,见他指挥得很有力,节拍还可以,就是动作略显僵硬,也夸张了一些。到最后一首歌时,好象舒展了一点,与合唱队的配合也融洽了,最后一句“团结向上,再创平峦新辉煌”时,他把手臂有力地向上方一挥停住,歌声也在⾼嘲中戛然而止。 又是热烈的掌声。 指挥转过⾝来,向观众鞠躬谢幕。志诚注意到,他额头上已经汗光淋淋,只是表情仍很严肃。看来,这位县委记书还行,虽然指挥⽔平谈不上有多⾼,可是能亲自登台指挥,说明他没有官架子。 志诚随手又调了几个台,多数都是庆祝庆国的,转了一圈又回到平峦有线台,正想关掉,忽然发现发现屏幕上闪过一张悉的面孔,是刚才指挥大合唱的县委记书何清。只不过,这回不是文艺演出了,而是一个专题片。何清记书的镜头过去后,开始展示平峦建国以来取得的成就,包括农业、工业、商贸、文教、城建等各个方面,重点突出近几年,尤其是近三年,电视播音员用“超过历史上几十年”来形容。看了一会儿,志诚有些腻了,刚要关掉,电视上又开始介绍起矿山行业来,第一句话就提到了乌岭煤矿:“…乌岭煤碳已经成了我县的支柱产业,自转制以来,更增添新的活力,董事长、总经理李子克服各种困难,大胆开拓,取得了令人瞩目的成绩…”随着播音员的话音,屏幕上出现了乌岭煤矿的镜头,先是煤矿全景,办公大楼、花园、家属住宅楼等标志建筑一一闪过,接着是一处处矿井的镜头,井上,煤堆成一座座小山,井下,矿工们正在生产,煤电钻在手中,向黑⾊的煤壁上钻⼊,十分威武潇洒,矿工们脸上都是快乐的笑容。在这些镜头中,不时闪过一个健硕的中年人⾝影,肯定是播音员口中的乌岭煤碳总公司董事长兼总经理李子。接着,播音员又开始讲李子为平峦做出的贡献、县委、县府政对乌岭煤矿的关心支持等等,屏幕上播出了县委记书何清及县长蒋福民与其在一起研究工作的镜头,李子为学校、贫困群众捐赠的镜头,也包括中秋节县导领为矿工送月饼的镜头,还有一些机关单位为煤矿保驾护航的镜头,安公局杨副局长也在电视上晃了一晃。然后,又是乌岭煤矿荣获的一面面锦旗奖状,还有发表乌岭煤矿文章的报纸刊物样本等,肖云所在的省报也赫然在列。有篇文章一闪而过,署名好象是肖云两个字,可惜时间太短没看清楚。 志诚不错眼珠地盯着屏幕,幻想着能看到肖云的⾝影。可惜到最后也没有看到。人家宣传的是乌岭煤矿,怎么会把一个外地的女记者放进去呢?不过,虽然没看到肖云,可是屏幕上乌岭煤矿平安祥和的景象还是使他放了点心:也许,肖云真的没去那里,真的是半路上改变了方向,否则,煤矿导领怎么不知道呢,怎么会找不到她呢? 可是,他不悔此行。他有一种直感:她即使不在那里,也能从那里找到她的去向并进而找到她。 一路颠簸,再加上与三个小子的冲突,他很是疲倦。去卫生间洗涮后,关了电视,躺到上,闭上眼睛想睡一会儿,却怎么也睡不着,一会儿想着肖云,一会儿回忆着受仨小子诬陷的事,把心搞得糟糟的。最后对自己说:“别想了,明天到煤矿就一切都知晓了!”然而,好不容易睡着了,又是一些七八糟的梦,全是昨天上车以来经过的片片断断,还毫无关系地组合到一起。比如说吧,那个黑胡茬变成了逃犯赵刚,自己和汤义吵着吵着,变成和肖云吵架,而后自己又变成了电视里的何记书,吵架也变成了讲演…本来想休息一下,没想到这梦做得反而很累。 好不容易醒来,已经暮⾊深沉,屋子里很暗了,志诚感到头有点痛,坐起来好一会儿才渐渐恢复正常。 旅店饭时已经过,加之吃过午饭就睡下,所以并不感觉饿。志诚信步走出旅店向街里的方向望去,只见灯火灿烂辉煌,很是人。他想了想,又向街里走去。 5 平峦的夜晚比⽩天更加灿烂。也许是节⽇的关系,所有大楼的楼型灯都闪烁着,加上造型新颖的路灯、五彩缤纷的霓虹灯、看不尽的各种样式广告灯箱,相辉映,使整个平峦县城变成了不夜城。城中心一条繁华的步行街上,两旁一个接一个摆満了摊,望不到尽头。看来,电视里播出的演出主持人的话和专题片的宣传并不过份,这里的经济状况肯定相当不错。这些年,很多县级财政都陷⼊困境,有的地方甚至开工资都困难,志诚经常出差,到过很多县城,象这样繁华的还真不多。如果生活在这里,到了晚上,一家人出来逛一逛,也很有趣情。可惜… 志诚又想起肖云。他想,如果此时她在⾝边有多好,两个人并肩逛一逛这繁华而美丽的街景,心中一定倍感温馨。可惜…志诚心中产生一种冲动,恨不能马上赶到乌岭,找到她…然而,疑虑又生上心头:到那里真的能找到她吗?煤矿已经再三证实她没在那里,万一她不在那里,万一她…万一你永远也不能见到她,可怎么办… 在这美丽温馨的环境中,一种大巨的不安与悲伤突然不期而来。志诚克制着不往下想:她不会出事,她就在乌岭或你不知道的地方,你一定能找到她,一定能… 可是,无论怎么安慰自己,志诚还是被強烈的孤独感攫住了的⾝心,他不想再逛下去了,拐向一条全是露天小吃的步行街,坐到一个饭摊的桌旁,要了半斤饺子埋头吃起来。吃到一半的时候,他忽觉得脊背发⿇,心猛的一惊,急忙扭过头。 可是,他看见的只是一些埋头就餐的食客,看到一些悠然闲逛的市民,一切平静,没有一点可疑的事物。可是,他却分明感到,刚才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 这是第六感觉,也就是所说的直感。人们往往会产生这样的感觉,而且这种感觉往往又非常准确。几年来的追捕生涯,使志诚的第六感觉变得特别敏锐。那还是三年前,也是初秋季节,他和另外一名战友为抓捕一个逃犯,隐⾝在一家住宅后的蒿草中,正在聚精会神地观察眼前的房屋时,忽然感到脊背发凉,急忙回头,发现⾝后不知何时出现一个男人,正手抡木向自己砸来。好在发现及时,闪开⾝子,将其人制服。原来该人是逃犯的同伙… 现在,又有了那种感觉,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在这节⽇的晚上,在这安然享受着生活的熙闹人群中。 志诚掉回头来,克制着自己,慢慢将剩下的饺子吃完,了钱,然后象没事人一样离开,向前走去,走到大街上,走到人流中。他耐心地等待着,等待着那种感觉。 可是,它没有再来。 志诚渐渐放松下来。他以为是受⽩天事件的影响,神经过于紧张所致,就一边欣赏街景,一边慢慢往城郊走去,进⼊郊区,行人渐渐减少,暮霭温柔,远处传来悠扬的歌声。灯火渐稀,但并未完全陷⼊黑暗,⾝前⾝后,还有三三两两的行人,城郊旅店就在前面…那种感觉完全消失了。 就在这时,他听到⾝后传来一声惊呼,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达声迅速迫近。他急忙扭头,只见一台两轮摩托以极快的速度驶过来,眨眼间驶到⾝后,驶向自己,车上骑着两个人,后边的人影⾼⾼扬起手臂… 是追捕生涯造就的本能。就在摩托与⾝体即将接触的一瞬间,志诚猛然跃起,翻着跟头扑向路旁,扑倒后又顺势一个滚翻,滚倒树后的路沟里,同时子套手。可这时摩托车已经贴着路边迅速驶去,消失到黑暗的远方。 志诚的心狂跳不已。当他站起⾝回到路上时,几个行人匆匆奔过来:“撞着了吗…没有,真是命大,这摩托是怎么开的呀?一定是喝多了…” 事情绝不是他们说的这样。因为,自己翻向路沟那一瞬间,一股风声呼啸着从耳旁掠过,那是一沉重的木,砸向自己头颅的木。 志诚表面上非常平静,可是心里却倒海翻江。他明⽩了,这绝不是偶然的,包括黑胡茬三人诬陷一事,都不是偶然的。 这两件事的背后都有一只手在纵。 那么,是谁在纵,又为了什么… 看来,平峦有人不你来,非常不,为了表达这种不,甚至不惜采取任何手段… 那么,他们为什么不?他们还会采取什么手段来对付你? 志诚回到城郊旅社。 旅社內一片平静,没有任何异常,房间里也没有安排别的旅客。志诚进屋后,迅速把关门上,并将锁推上,把机手抓到手中。 一种极大的不全安感攫住了他的⾝心,而且并不限于自⾝。他知道,自己来到这个地方是为了取证,也是来为寻找子,他不能不把这次袭击和这些联系起来。 肖云,肖云… 想到她,志诚的心跳得更加厉害了。天哪,如果她遇到这样的事可怎么办… 他需要帮助,他必须打个电话。 可是,机手拿到手上,他又犹豫起来。 打给谁?说什么? 志诚第一个想到的是赵大队长。可这里离省城一千多里,远⽔救不了近火。他就是接到电话又能怎么样?难道就凭这件未经证实的小事、就凭着你的猜测带人赶到平峦来吗?再说了,他来了又能怎么样,案件按属地原则管理,这是平峦安公局的事。 那么,打给平峦安公局?拨110?也没必要。就算他们接了警,认真对待,又能怎么样?那辆摩托早已无影无踪了。警报的结果无非是腾折自己一通,弄得草木皆兵。再说了,你也没出什么事,刚才的事没准儿也是偶然的,也许是打手认错人了… 可是,志诚还是觉得要打个电话。认真想了想,首先拨的是平峦县安公局杨副局长的机手。 杨副局长很快接了:“您好…”志诚报了自己的名字,杨副局长马上想了起来,用非常热情的语调大声道:“啊…是您哪,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这时,志诚倒有点不知怎么说才好了,犹豫了一下才说:“这…没什么大事,刚才,我差点被一辆摩托撞了…” 志诚故意轻描淡写地把事情说了一遍,一边说还一边解释道:“也许,不该打扰你,这是偶然的…”可是,杨副局长却打断他的话,用果断的语气说:“不可能!你呆在旅店不要动,我马上就到!” 杨副局长说完关了机手,志诚急忙再次拨通:“杨局长,这…你就不用来了,就是这么回事。你们要是一介⼊,弄得旅店都知道了不好…”杨副局长:“没关系,我一个人去,你等着!” 杨副局长态度坚决行动迅速,十几分钟的功夫,志诚就在旅店门外到了他。他只有一个人,而且开着一台民用牌照的轿车。进了房间,仔细询问事情的经过后,脸⾊变得十分严峻,气愤地自言自语道:“居然有这种事…”又问志诚:“看来,这事还得从你自⾝找答案,你在平峦得罪什么人了吗?” 志诚劲使 头摇:“没有,我是第一次来平峦,在这里不认识任何人!” “那就怪了!”杨副局长想了想,换一种口气追问道:“你来平峦到底要⼲什么?只是去乌岭煤矿取证吗…” 在这种情况下,志诚只好把找肖云的事说了一下,但尽量说得轻描淡写。杨副局长听完点点头:“原来这么回事…可这也不至于得罪谁呀!”把机手打开:“咳,如果就是这点事,打个电话来就行了,何必非冒风险跑这一趟呢,我现在就给你查个明⽩!” 杨副局长说着按了一个号码,很快接通了。“李总啊,是我…我是谁你都听不出来了,安公局,姓杨…闲话少说了,你给我找个人,听说省里来个记者,是女的,姓肖,你给我找一找,她爱人来平峦了,急着找她!” 志诚听出来了,他找的是乌岭煤矿董事长兼总经理李子,也就是张大明找过的那个人。他抱着一线希望注意地谛听着,然而最后还是失望了。李子说的还是那番话,还说张大明也曾打电话问过。杨副局长关了机手,看着志诚说:“你都听到了吧,你爱人本没去矿里…我说句不外的话吧,刚才的事也许是偶然的,也许是有意的,我很担心你的全安。既然你爱人不在乌岭,你也就没必要去了…对,还有取证的事,你刚才说过,你们来过人了,调查对象不在,那你还去⼲什么?赶快回家算了,也许你爱人这时候已经回家了说不定。你是察警,真要在平峦有个三长两短,叫我这治安副局长没法代…就这么定了,为了你的全安,明天我亲自送你回省城!” 杨副局长说得非常坚决,可志诚本不能接受:“不不…杨局长,让您心了,我既然来了,就不能这么回去!” 杨副局长变得不悦起来,眼睛盯着志诚道:“为什么不回去?你爱人不在,要找的证人又不在,还大老远的去⼲什么?!”眼⽪又⿇搭下来:“当然,这只是我的建议,主意你自己拿。不过,你真要打定主意去,我可不敢保证你的人⾝全安…好了,时候不早,你休息吧,好好考虑考虑,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杨副局长说完就告辞了,志诚把他送到外面。他坐进车里后,再次劝志诚不要去乌岭,返回省城,仍然被志诚拒绝。就在他启车时,志诚忽然想起⽩天的事,就问那仨小子审查得怎么样。杨副局长一愣:“啊,查清了,他们没什么问题,不过,让我狠狠收拾了一顿!” 说话间,杨副局长将车发动起来,按了一声喇叭,调头驶去。 这时,志诚的不全安感觉反而更強了,连安公局副局长都不敢保证你的全安,还指望谁呢?他想了想,拨了家里的电话,没有人接。也就是说,杨副局长说得不准,肖云并没有回家。他又拨她的机手,还是“你拨打的机手已经关机或不在服务区內” 怎么办?到底去不去乌岭? 杨副局长的话不无道理,要找的两个人全不在,有什么必要非去那里呢? 可是,志诚无论如何不想就此终止行程,片刻后,他又拨了陈副局长的机手。报了自己的名字后,用歉意的语调道:“对不起陈局长,打扰您了,有件事跟您说一下…” 他同样轻描淡写地说了刚才被袭击的事。陈副局长的反应和杨副局长明显不同:“有这种事?妈的…是骑摩托的喝多了吧…别多心,你第一次来平峦,谁会害你呢?!” 这个刑侦局长怎么还不如人家治安局长,既缺乏应有的警觉,也缺乏关心。志诚有些心凉。换了口气道:“这…你说的也有道理。不过,刚才杨局长给矿里打了电话,说我爱人和证人都不在,你看我还去不去呢?” 陈副局长在那头笑了一声:“这主意可得你自己拿了。我不知道别人,要是我老伴儿没了,我得把全世界腾折个遍…当然,你要害怕危险,也就算了!” 这是什么话!志诚很不⾼兴地对机手说:“陈局长,我和子的感情一般,可在这点上和你是相同的,不管有多么危险,我也一定要找到她!” 陈副局长⼲笑了一声:“那还说什么,祝你好运…不要害怕,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一定要小心…好,有事给我打电话,晚安!” 陈副局长的机手关了,志诚也把机手慢慢放回怀中。 尽管陈副局长好象不太热情,可志诚听了他的话后心还是定安了一些。他对自己说:时候不早了,睡吧,明天早点去客运站,可不能再赶不上车。 wWW.iSjXs.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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