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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迦小说网 > 言情小说 > 冲喜娘娘 作者:郑媛 | 书号:43121 时间:2017/11/1 字数:856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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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后今天天气真好,⽔莲一大早起来忙着洗一箩筐的⾐服,然后拿到后院去晒,晒完了⾐服已经快晌午,忙到现在她早饭还没吃呢!肚子饿得咕噜咕噜叫,不知道二娘有没有留饭给他? 揩了揩额上的汗,她往厨房走去,想找点东西吃,谁知道才走到小厅前面,就听到她额娘叹气的声音由里面传出来── “…可是咱们⽔莲现在的⾝分怎么配得起──” “配不配得起不是重点,重要的是,现在三阿哥要的是姑娘冲喜,⽔莲格格和三阿哥是从小指婚的,现下皇太后的宣诏下来,这可是你们庸王府翻⾝的大好机会!”李道存苍老的声音响起,沉缓的语调听起来很具权威。 庸福晋──当年的庸福晋叹了口气。 “可是她阿玛都不在了,翻不翻⾝也不重要了,要紧的是⽔莲能幸福──” “嫁到宮里怎么会不幸福!?这是天大的荣宠啊!皇恩浩,圣上不冉计较当年庸王爷结政的事儿,愿意让格格进宮,你们还有什么好考虑的?” 李道存接下道:“虽说三阿哥的⾝子不好,可太后的意思就是让格格进宮去冲喜,这三阿哥可是人中龙凤,琴棋书画无一不通,现下可是让格格捡了便宜,别府的闺女还没这福气呢!” 庸福晋愈想愈是觉得不妥。李道存说得好听是⽔莲捡了便宜,可这京北城里谁不知道,三阿哥是个药坛子,生了也不知是什么怪病,看遍了宮里的太医、吃了几年的药也不见好转! 就因为这样,没有一个贵族闺女肯嫁给三阿哥,就怕一队过去就守了寡,因此三阿哥的婚事才会拖到今⽇,圣上也才会想起当年⽔莲和三阿哥曾经指婚过的事,要不王爷生前已经被贬为庶民,⽔莲只是一介平民,岂能嫁进宮去? 这会儿圣上开恩,却是要冰莲嫁给病势沉重、听说快要没命的皇三爷!这叫她这做娘的怎么舍得! “可是,中堂大人──” “福晋,容老臣斗胆说几句僭越的话,格格进宮这事儿是已经笃定了,现下不过是先告诉您一声,您同意最好,要是不同意──只怕格格进宮这事儿地由不得您作主了!”李道存疾言厉⾊几声,跟着再神⾊一缓。 “俗话说得好“是福非祸,是祸躲不过!”福晋,格格既然注定要进宮,我劝您还是随缘宽心吧!” “是啊,姊姊!”一直坐在旁边约二姨娘终于找到机会开口。 “这可是大好机会哩!凭咱们⽔莲那瘦不啦叽、一个爱哭又胆小的笨丫头──她能进宮去可真是老天爷保佑:我说姊姊,你就快谢主隆恩吧!还啰嗦什么!?”二姨娘拿着袖子搧风,在一骤嚼⾆兼纳凉。 她不是不知道三阿哥得怪病的事,可她的荣华富贵比起⽔莲的幸福可是重要多了! 二姨娘开了口,庸福晋似乎怕事起来。 “可是…咱们⽔莲的⾝分仍然是个问题,皇上要怎么解决呢?”她迟疑地问,语气已经有些认命以及无可奈何。 李道存⼲笑一声。 “这事皇上早有主意。格格⾝上流的终归是旗人的⾎统,只要让王爷认格格为义女,这样就能顺理成章让格格回复她原本贵族的⾝分!” “是阿是啊,中堂大人是个读书人,这事儿就该这么说!”二姨娘金钗忙着点头附和。 她巴不得⽔莲赶快进宮,就算⽔莲进宮不能让她重享过去的荣华富贵,可一个宮里的阿哥娶亲,皇上总该不会小气,几千、几万两的赏银肯定是有的! 听到这儿,庸福晋也不再说话了。事情都已严密地安排好,看来这事儿真是早就笃定了,诚如李道存说的,皇上不过是派他来告诉一声,不是来问她同不同意。 “福晋,话我已经带到,叨扰许久,我也该告辞了。”李道存道。 “中堂大人,我送您出去!”金钗赶紧站起来送贵客出门。 这李道存可是皇上跟前的红人,可得好好巴结一番! 门外⽔莲闪到转角的柱子边,躲在柱子后看着李道存和二姨娘离开了才现⾝。 “额娘。”她柔柔地换了她额娘一声,轻步走进大厅,看到福晋低着头似乎在伤心。 “⽔莲!?”庸福晋抬起头,看到是⽔莲她忙扯起嘴角,強颜笑。 “这么早起来?吃了早饭没?” ⽔莲头摇,走到她额娘⾝边坐下,没有说话。 “怎么不先去吃饭呢?” 庸福晋盯着自个儿瘦巴巴的女儿,⽔莲因为长期在户外劳动,一张脸晒得黑马岛,两手手心全是耝茧,⾝子又瘦又⼲、个儿矮小,怎么瞧都像是苦力人家出⾝的,好人家都算不上,哪里像个格格!刚才要是李道存瞧见她这模样,一定马上回宮禀明皇上,取消了这门亲事。 庸福晋叹了口气,悲从中来。 “⽔莲…刚才额娘和中堂大人说的话,你都听见了?”她发着抖,是命运把她们⺟女俩磨折成这样。 ⽔莲望着她额娘,点点头。听是听见了,她听明⽩三娘的意思,知道三娘要把她“嫁进宮”可她不明⽩“嫁进宮”好不好,更不明⽩额娘为什么忧愁? 原因是童年的事她早已经淡忘了!现在她只关心自己吃不吃得,至于童年时那吃得、穿得好,像神仙一般的⽇子,她一直以为是曾经作过的美梦… 可她当然清清楚楚地知道,那不是要,是实真的事。 只是现在除了那恐怖的夜一,过去那些美好的、丰⾜的⽇子…她已经不敢想了。 “听见了最好,省得咱们再多费⾆重复一遍!”二姨娘金钗刚送完客走了进“三娘。”⽔莲站起来请安,返到一旁不敢坐着。在二娘面前,她是不敢、也没资格坐下的。 金钗“嗯”了一声,在堂前坐下,不等福晋开口她就抢道:“中堂大人的话你听见了,别说三娘不疼你,刚才要不是我在一旁敲边鼓,你娘就要坏了事儿,你怎么有那命享这天大的荣华富贵!?”撇撇嘴,她往下说: “我告诉你,这婚事可给你捡到天大的便宜,还是我替你周全的,到时享荣华富贵,可别忘了你三娘我的好处:” ⽔莲知道三娘说好处是什么,就是她能吃,也该让一家子有饭吃。 庸福晋心底不忍,犹豫地说:“可是…听说那三阿哥是个药罐子,⽔莲是嫁过去冲喜的,说不定一嫁过去就要守寡──” “守寡又怎么样!?”金钗气焰⾼张地打断庸福晋的话,不耐烦地瞪着眼,手势夸张地指着四周残破老旧的墙板。 “你瞧瞧咱们现下过的这是什么⽇子!就算她一嫁过门就要守一辈子寡,待在宮里穿的是锦⾐、吃的是⽟食,也总比现下这样要死不活、糟踢人的⽇子好得多!” 庸福晋垂下脸,怯儒地道:“可是⽔莲今年才十六岁啊!十六岁就要守寡,这未免太委屈她了──”她嗫嗫嚅嚅地,虽然不以为然,却生懦弱,语调有气无力,哪敢争辩。 这个家是破败了,当年抄家时带出来的私蓄投多久就坐吃山空,多亏金钗有点手腕,懂得投资际,要不然一家人早喝西北风了。这个家现下是金钗在当家,她这个大娘顶的不过是个虚名,有什么地位说话? “姊姊,你就别再婆婆妈妈的啰嗦了。咱们家现下也不是什么王爷府,⽔莲也不是什么格格了,还讲娇贵?何况她下头还有两个弟弟,难道要养她这赔钱货一辈子,吃垮、吃败她弟弟的?”她斜眼瞪着⽔莲哼道。“我话说完了,你自个儿说呢?” 金钗指的弟弟是她生的两个男孩,有富和有贵!平⽇有好吃、好用的全轮不到⽔莲。全是有富和有真的好处,只有煮饭、打扫、挑⽔、洗⾐倒全是⽔莲的分! “三娘,⽔莲…都听您的。”她低着头,小声地说。 打从好多年、好多年前抄家那夜一起,她就认命了。 从那夜一之后,她再也不是娇贵、⾼⾼在上的庸王府大格格,她已经被贬为庶民,就跟从前在府里的奴仆一样,从早到晚有⼲不完的活,甚至比那还要苦、还要累,还常常吃不…三娘刚才说的话,她是听得明明⽩⽩了,可她只想着进了宮她的肚子能不能吃? 虽然额娘说她是嫁进宮冲喜的,一嫁进去就要守寡…⽔莲抬眼望向额娘,额娘却回避她的眼睛。 反正…三娘说什么就什么吧! 守寡是怎么一回事她也不大懂,阿玛去世了,大概就是像额娘和三娘这样了,那也没什么不好的,不是吗? “三娘,我还有⾐服没洗,我先去洗⾐服了。”说到不能吃,她的肚子又饿了,早上她才挑了两缸子⽔,还没吃早饭。 “嗯,那还不快去!” 等金钗从鼻孔里哼了一声,⽔莲才敢低着头退下去。 二娘也不知道有没有留东西给她,昨晚她只吃了小半碟腌酱菜瓜,现在肚子好饿碍… ⽔莲是糊糊被送进宮去的。 进宮前一天,二娘特地在锅里烘焙了两个窝窝头,还炒了一盘杂菜给她吃,她⾼兴极了!只要能吃,她不在乎吃的是什么,至于吃⾁…她是想都不敢想的! 她已经好久、好久没吃过⾁了,甚至已经忘了⾁味儿…进宮前一晚,额娘愉愉告诉她,李大人送来的补品二娘都留给弟弟们吃了不过额娘安慰她,只要她进了宮就能吃⾁,虽然她半信半疑的,可也没怎么放在、上,其实只要有窝窝头吃,她就很満⾜了。 另外额娘还一再叮嘱她:一进了宮不比在家里,凡事要小心,三阿哥是天,三阿哥说往东,她就绝对不能向西走,要记着她进宮就是服侍三阿哥…: 然后额娘还说了许多她有听没有懂的东西,什么圆房阿初夜的…总之她听得糊糊,然后糊里胡涂的跟额娘点头,反正额娘也不陪她进宮,她是真懂还是假懂额娘不会知道的。 除了她听得糊糊的那部分,额娘说的话她都记住了。额娘待她是好的,常常给她留一点剩菜、剩饭吃,她知道那已经是额娘能力的极限了。现在额娘让她听三阿哥的话,她一定会听的。 带她进宮的,是那天她在小厅外见到的季中堂,中堂大人带她进宮前,先把她安置在庚王府,直到大婚前三⽇才带她进宮面圣。 ⽔莲看到坐在龙椅上的皇上好不威严,她跪在地上吓得头也没敢抬一下,耳朵边嗡嗡嗡的,只胡听到一句“君无戏言”什么的…她也不知道皇上在跟谁说话,不一会儿皇上就要她回去了。 出了宮,中堂大人的脸⾊不怎么好看,一张脸沉沉的,好象一朵乌云罩着头脸一般,跟着他才为难又小声地同⽔莲说: 皇上见了她不是很中意,可她这婚事是皇太后开口让皇上作的主,皇太后是因为她小时候曾进宮来见过一面,印象深刻,更重要的是看在她和德焱原本就有婚约的分土,才会力保她进宮,皇太后还为了她在皇上跟前说了句“君无戏言”的重话,皇上这才勉勉強強的应允了。 ⽔莲这才明⽩过来,原来皇上说的“君无戏言”四个字,就是不要牠的意思。 可她是完全不在意的,她会进宮,是因为这是额娘和三娘的意思,她自个儿是全无主张的,因为她只是个女孩儿。 打小二娘就说女孩儿是赔钱货,赔钱货只会耗家里的粮米,要是不听话、不劳动就不给饭吃。⽔莲为了肚子能吃,从小就乖乖听话。 然后那中堂大人就很严肃、很认真地嘱咐⽔莲,往后她要是进了宮,就得学学宮里嫔妃的什么“行仪举止、落落大方”的,这样皇上就会喜她,三阿哥也会喜她了。 什么“行一橘子”、“落落大风”的她是听不懂,可她觉得,要是她同在家里一样乖、一样听话、一样勤快地⼲活儿──她不求皇上喜她,只要皇上不讨厌她就好了! “我说福晋,您就安安分分坐在房里等三阿哥,三阿哥他⾼兴进房自然会来,不⾼兴来呢──您就自个儿先睡了吧!”出嫁的洞房花烛夜那晚,府里管丫头的陈大娘到新房里冷言冷语地嘲讽⽔莲道。 陈大娘看⽔莲有一千一百个不顺眼。她早听说⽔莲是从前那个庸王爷的女儿,可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庸王爷了,皇上早罢黜了他们一家子,眼前这个福晋是捡来的,她陈大娘可没工夫去伺候一个没头没脸的破落户。 哼,没错,现下人是进了宮,可凭她这模样儿能待多久?一个俗里俗气的耝丫头,哪配得起斯文俊秀约三阿哥。简直是天差地别──差得远了!她等着看三阿哥何时休了她! ⽔莲不知道陈大娘这些心思,她掀开盖头,因为她快被闷昏了。“大娘…我还要等多久呢?我肚子好饿碍…” 三娘说她就要进宮了,宮里有的是大鱼大⾁吃,不能浪费家里的粮米,从早上起就投给吃过一丁点儿东西,她肚子早就饿得咕噜、咕噜叫了。 ⽔莲摸摸肚⽪,忽然看到桌上一碟碟精致的糕点,她咽了口口⽔,两眼瞪得老大,直盯着桌上的点心瞧── “我说少福晋!”陈大娘突然拔⾼嗓音,尖锐的声音吓得⽔莲险些儿没从上跌下来。 “想吃东西也得等三阿哥回房啊!居然自个儿掀盖头,没规投矩的像什么样!”她最后几句话乍听之下像是唠叨,其实是说给⽔莲听的。 ⽔莲不笨,当然听得出陈大娘话里头的鄙夷,她強迫自己把眼光从点心上移开,盖头重新盖好,两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膝盖上头,背脊端端正正地直,不能去额娘的脸。 陈大娘停了一声,边走边嘀咕。 “我陈大娘真是倒了八辈子楣,人家别府的福晋是那么个仔样儿,咱这府的“福晋”是什么德!?我陈大娘竟然要服侍一个耝丫头,真丢脸死了!”她话说得好大声,像是故意说给⽔莲听似的。 ⽔莲端端正正地坐在喜上,再也不敢动。然后,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她饿得头昏眼花,简直要晕倒了。 桌上的点心传来一阵阵香味…她真的忍不住了! 偷偷掀开盖头,看到点心一碟子、一碟子整整齐齐搁在桌上,好香、好香哪! 她没见过做得这么漂亮精致的点心、没闻过这么香的食物味道。 她看得两眼发直,原想只要闻闻味道就好的,谁知道肚子叫得更厉害了,地想吃、好想吃碍…⽔莲走到小几边呆呆瞪着点心好久,终于忍不住伸手去拿… “我只吃一个就好、一个就好了…”她喃喃自语安慰自己。 拿起一块碗⾖⻩,她三口并两口地狼呑虎咽起来,没几口就吃完一块碗⾖⻩。 她吃得很害怕也很心虚,深怕有人进来瞧见了她在愉吃东西,在家时,只要她多吃一口饭,三娘就要骂她,要是她饿得受不了偷吃一口厨房里的菜,二娘就要拿竹篾条菗她了。记忆中她老是吃不、怎么也吃不… “奇怪了,怎么越吃越饿啊?”她眼睛瞪着桌上的点心,忍不住伸手又拿起一块芝⿇酥── “我…我再吃一块就好!”嘴里说着,她又伸手去拿第三块点心,很快的几碟盘子就见了底。 点心吃光了,她了指头──怎么会这样呢?肚子还是饿! 打量了四周一下,她突然看到前厅桌上摆了満満的一桌酒菜。 “⾁…有⾁呢!”⽔莲两眼瞪得老大,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冲到房间前厅,她呆呆瞪着那満桌子的⾁流口⽔…用力地深昅了口气,満鼻子都是酒⾁的香味,她怯怯地走到窗边,志忑不安地开了一小窗门…那个凶大娘不在外头,三阿哥更可能醉倒或病倒了,大概也不会有人进来了。 没了威胁,她抓起一只大腿就要啃下,可是腿拿到嘴边她却迟疑了… “这腿还是留给额娘吧!”她肚子饿得慌,却没有忘记她额娘。 然后她跑回內房,拿了红盖头来包腿,又从桌子上拿了几块肥猪⾁包在红帕子里,然后小心翼翼地把包了⾁的红帕子揣进怀里。 “额娘好久没吃⾁了,要补一补才成!”她自言自语地呢喃着。 收妥了腿和肥⾁,她才安心吃起其它的菜来,不一会儿桌上就堆満了骨头和鱼刺,一大碗燕窝和鱼翅羹也见了底。 “好、好碍…”⽔莲风卷残云地吃光了半桌酒菜,心満意⾜地打了个嗝,懒懒地趴在桌子边休息。 “我休息一下就好,不能睡的…”她嘴里念念有词地咕脓,可撑不了一会儿她就打起盹来,大概是酒发挥了作用,她手里还抓着冰凉的酒杯,一眨眼就睡糊了… 德焱来到新房,看到的就是満桌杯盘藉狼的景象和一个睡死在桌边的女人。 他腿起眼、皱着眉,大步跨进新房“这究竟是该死的怎么一回事?”他低柔的声音从嗓子里发出,说的话像讵咒,口气却沈冷得像冰。 他走近一步仔细瞧着睡死在桌边的⽔莲,注意到她⾝上穿的吉服,和怀里露出的一角红帕──那红帕像是包着什么油腻腻的东西。 他眉头皱得更深。 趴在桌边的女人──她简直不算是个女人。 瘦小的⾝材几乎不见曲线,⽪肤⼲黑耝糙、两手布満了耝茧…最教他不能忍耐的,是她竟然拿红帕包腿!? 这个女人就是太后替他娶进门的福晋?他冷笑,知道他将更有理由不接近这个顶着他子名号的女人。 “三阿哥…”门外一颗小脑袋探头探脑。 听到声音,德焱立刻伸手打下⽔莲怀里端的腿和肥⾁,撕了一角桌巾,用桌巾捡起红帕和里头包的东西迅速丢到窗外。 处理好了这教他丢脸的事,他转过头,如预料中看到一张粉雕⽟球的小脸蛋,⾝上还穿着新郞⾐服。 “你来这儿做什么?”他质问,语气有点冷。 “你『不得那么重,我替你拜堂,当然要来瞧瞧『我的』新娘子啦!”十六格格婳璃蹦蹦跳跳地进房,不期然看到一桌子骨头和翻倒的酒瓶,她睁大了眼,咋了咋⾆。 德焱冷下眼,⽪笑⾁不笑。 “你亲眼看到我来过新房,可以回宮去复命了!” 他当然清楚,自己的新婚夜婳璃摸来这里绝不是看什么新娘子,必定是人后怕他去下新娘不管,才派婳璃过来当探子。 “三阿哥,你怎么这么说?好象我是来监视你的一般!”婳璃咕咕侬侬地抱怨,一双大眼睛仍然好奇地瞪着趴在桌边的⽔莲。 “她是怎么了?醉倒了吗?三阿哥,是你灌醉她的吗?” “我也是刚进房!”他沈冷的脸难得地出现一丝不耐烦。 婳璃眼睛瞪着趴在桌子上的⽔莲。 “这可新鲜了,居然有新娘子在新婚夜醉倒的!”婳璃掩着嘴偷笑,浑然没察觉德焱变⾊的俊脸。 “你出去!”德焱一向冷静的情绪突然失控,他不客气地驱赶幸灾乐祸的不速之客。 婳璃跟她姊姊婳婿一样是个鬼灵精,看到一向冷静的德焱动了气,赶紧收敛笑容。 “三阿哥,新娘子醉倒了,那你怎么办” “不⼲你的事:我要你出去,听见了没!?”他冷冷地斥喝。德焱的子向来冷得像冰、不近人情。 婳璃知道她三阿哥的脾气,她吐吐⾆头,乖乖地转⾝出去“回来!”德焱突然叫住她。 婳璃⾼兴地问:“三阿哥,你要我留下来陪你吗?”她孩子心重,直觉以为德焱一个人无聊,所以要她陪伴。 “今晚我房里的情形,一句话也不许跟太后透露!”德焱冷着声,没什么表情地警告她。 婳璃噘起嘴。“好嘛!人家又不是耳报神,才不会去打小报告…”她嘀嘀咕咕地,像是受了什么委屈一样,撇过头跺着脚离开了。 等到婳璃出去了,他瞪着还趴在桌上不省人事的⽔莲,他霾的眉宇间一直是锁紧的。 走近还睡死在桌边的女人,他伸手推了推她趴在桌上的头,这才看清楚牠的五官。 一张晒得锄黑的脸乏善可陈,勉勉強強只有那张小嘴像点样。他目光下移,注意到她长了耝茧的手心。 他知道她的⾝世,也清楚当年庸王爷被罢黜的始末,他奇怪的是太后为什么硬要把这样一个女子塞给他!? 如果真的只是为了要替他冲喜,多的是不在乎儿女幸福的权贵,愿意把女儿嫁给他这个“药罐子”以换取晋升权力核心的机会。 偏偏皇太后挑中了她──一个甚至有可能不识字的女人! 他目光冷下来,嘴角抵紧。让这样一个女人进宮,是活生生要置她于死地!在这能把人生呑活剥的宮门內,这样一个女子注定敌不过宮里险恶的斗争,只是另一个牺牲者。 庸福晋是有过富贵的人,早该知道侯门险恶,她把自己的女儿嫁进宮,贪图的不是富贵、就是权势。 只不过──她以为让女儿进了宮,能替失势的王府挽回什么? 德焱冷笑──这是庸王府自找的屈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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