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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迦小说网 > 综合其它 > 第四个K 作者:马里奥·普佐 | 书号:43062 时间:2017/10/30 字数:2247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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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活节礼拜⽇早上,罗密欧和他的那一伙人,四个男的,三个女的,穿着为这次行动准备的服装,坐上卡车整装待发。他们把车开到了靠近圣彼得广场的街头,混进了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人们都⾝着复活节节⽇的盛装——女士们⾝着索雅、明快的舂季时装,戴着上教堂用的礼帽,一个个显得⾼贵、神气、兴⾼采烈;男人们都穿着啂⽩⾊的丝绸套装,上⾐的翻领上别着散发着馨香的米⻩⾊十字架,愈发衬托得英俊济洒;孩子们打扮得更是炫目耀人:小女孩们带着手套,穿着格边连⾐裙;男孩们穿着蓝⾊的礼服,雪⽩的衬衫上系着红领带。牧师们到处可见,忙着向虔诚的人们致辞祝福。 罗密欧看起来更象一个十分肃穆的朝圣者,沉静地观看着这个复活节早上庆祝耶稣复活的盛大场景。他穿着深黑⾊的礼装,浆硬的⽩衬衫上打着一条几乎分辨不清的洁⽩的领带,脚蹬一双黑塑底的鞋子,外边披着一件驼⽑大⾐,大⾐底下蔵着一枝精心绑好的自动步。他扣紧了大⾐,在过去三个月中,他一直在练法。现在几乎是百发百中。 他这一伙中的那四个男的装扮得象方洛⾕会的修士,都穿着褴褛的褪⾊的黑褐⾊长袍,扎着厚厚的带,光秃的头上紧扣着一项便帽,宽宽松松的长袍底下暗蔵着手和弹子。 那三个女人,其中有一个是安妮,都打扮成修女的模样,黑⾊的长⾐下也蔵着武器。 安妮和另外那两个“修女”走在前面,人们纷纷为她们让道,罗密欧紧跟在后面,四个修土走在最后,一边观察着周围的动静,一边准备一旦罗密欧遇到教庭察警的盘问,他们就上去解围。 罗密欧他们继续朝圣彼得广场走去,渐渐消失在越来越密的人流当中,就象在五颜六⾊的海洋上漂浮着的一个黑点。他们到了广场的边缘,停靠在大理石石柱和石墙上。罗密欧站在离他们稍远的地方,他看着广场另一侧,等待着雅布里给他送来的信号。 雅布里和他的人正忙着把许多主耶稣的小塑像贴放在广场四周的围墙上。 雅布里的人有三个男的,三个女的。他们穿着比较随便,只是上⾐较宽大。男人们都带着手。那三个女人负责放置那些小基督塑像,泥像里边都安装着电子遥控的型微炸弹,她们用粘着力很強的⾼能胶把这些小塑像粘贴在墙上,以防止被好奇的人拿下来。 这些小塑像都是精心制作的,金属构架,用昂贵的灰陶土烧成,外涂一层⽩釉,它们看起来纳粹是一些复活节的装饰品,而丝毫不象炸弹。 当他们于完活以后,雅布里就领着他的人穿过拥挤的圣彼得广场,乘上他们事先准备好的卡车。他派了一个人去找到罗密欧,把5!爆那些小塑像的电子信号发器给了他。 雅布里和他的人则驱车回罗马机场。伊纳森特教皇还要过三个小时才会出现,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 行驶的卡车把沉浸在复活节中的罗马城抛在了后边,雅布里回想起这一切都是怎么开始的… 在他们共同参与的一次恐怖行动中,罗密欧提到教皇拥有比欧洲任何一位君主都更为严密的警卫系统,雅布里哈哈大笑,不以为然道:“谁想杀死教皇?象杀死一条没有毒的蛇,他不过是个老朽昏庸的傀儡,⾝后有一打的老人随时可以替换他,这些基督的新郞,一群僵尸,杀死教皇能改变世界上的什么?要我说倒不如绑架他,他是世界上最富有的人,但把他⼲掉只不过就象捻死一条太底下的懒洋洋的蜥蜴。” 罗密欧不同意,他的争辩启发了雅布里,使他脑子里逐渐形成了一个谋。世界上数亿天主教徒都把教皇奉若神明,教皇理所当然是资本主义制度的一个象征,西方信仰基督教的资产阶级家国都竭力美化他,他是这个社会统治大厦的最重要的支柱之一。 所以如果教是被刺杀的话,那将给这个琊恶的世界以狠狠的心理打击,更何况人们都一直把他看成是人间的上帝。上帝是富人们欺诈掠夺穷人们的虚幻的概念,而教皇则是这个琊恶权威的化⾝。 不过,刺杀教皇只是设想的一半,雅布里天才地把它加以扩展,使罗密欧佩服得五体投地,连雅布里自己都觉得得意万分。 在雅布里的眼中,罗密欧的言行举止怎么看也不象个真正的“⾰命者”雅布里曾对意大利恐怖分子的活动历史作过研究,他们特别擅长谋杀府政首脑,他们拜倒在俄国人的脚下为徒,毕竟俄国人在许多次未遂⾰命之后终于推翻和杀死了他们的沙皇——因此意大利人一定是从俄国人那取来这么一个使雅布里感到嫌恶的称号:“暴力基督团” 雅布里曾见过罗密欧的⽗⺟一次。他的⽗亲是一个地道的寄生虫,无能庸俗,只満⾜于小轿车和成群的仆人,⾝边总带着一条绵羊般温顺的狗到处追逐引大街上的女人;但他又确实是一个举止优雅、风度翩翩的人,你几乎没法不喜他,大概只有他的儿子例外。 还有他的⺟亲,又是一个资产阶级上流社会的典范,一个对金钱和珠宝十分贪婪的天主教徒。每天早上,在浓妆淡抹之后,她都要在婢女的陪伴下去教堂参加弥撒。一旦向神⽗祷告忏悔之后,一天內剩下的时间她就又花到了寻作乐⾝上,象她丈夫一样,她只知道自我放纵,没有信念,一味宠爱他们的独子罗密欧。 现在好了,这个醉生梦死的家庭不久就将得到报应,⽗亲是马尔他骑士勋章的获得者,⺟亲是基督每⽇的信徒,而儿子却是教皇的谋杀者,这是何等的出卖啊,雅布里想。可怜的罗密欧,等我把你出卖之后你也将会度过一个星期的糟糕⽇子。 除了这最后一步棋之外,罗密欧知道全部计划“真是一盘好棋,”罗密欧欣赏道“将!将!将!将死!绝了。” 雅布里看了看表,还得十五分钟到机场,卡车正中速行驶在⾼速公路上。 该准备了,他把支和手榴弹从他的人手中收集起来,装到~个行李箱里,当卡车停在机场人口时,雅布里先跳了下来,卡车把其他人送到了另外一个人口。雅布里拎着箱子慢慢走进大门口,眼里一边搜寻着便⾐察警。还好,没有岗哨。他跨步走进了一个礼品和鲜花商店,商店门里边挂着一个大红字招牌写着“停止营业”这既把游客挡在了外边,又是一个表示全安的暗号。 女老板长得相貌平平,头发染成金⻩⾊,脸上抹着厚厚的化妆品,但她有一副引逗挑的嗓音,穿着一条简单的尼龙长裙,束得紧紧的,倒也颇有几分姿⾊。 “对不起,”她看见雅布里时说:“你看一看招牌,我们关门了,不管怎样,今天是复活节。”然而她的声音很和气,没有拒绝的意思,她热情地微笑着。 雅布里向她说出了联络暗号,仅仅是辨别一下⾝份而已“没有法子,基督今天要复活,可我还得出差。”她走过去把箱子拿了过来。 “机飞正点起飞吗?”雅布里问。 “是的,”这个女人说“你还有一个小时,有什么变动吗?” “不,没有。”雅布里说“但是切记,事情的成败全靠你了。”说着他走了出去,他从来没见过这个女人,以后也不会再见到她,她仅仅知道这次行动的这一个步骤。他核对了一下航班时刻显示仪,不错,这班机飞将正点起飞。 这个女人是“百名先锋”的成员中少数几个女的之一。三年前她被秘密安揷到这个商店做了店主。这几年功夫她在机场工作人员和警卫中培养了不少关系。她善于卖弄风情,又做得很小心,不引人注意。利用这些关系她时常帮助别人在上下机飞时把行李绕过监测仪器和警卫,把它们带出或带进机场,但又注意这样做得不过于频繁。在第三个年头,她和一个警卫勾搭成奷,这样进出机场就更方便了。复活节这一天,她事先故意应允她的情人,和他一块吃午饭,引地说饭后还可以在商店后面她的卧室里小睡一会儿,惹得这个警卫乐颠颠的,主动要求在复活节这个礼拜⽇值班。 这会儿丰盛的午餐已经摆在了桌子上,她把那个箱子里的武器一件件拿出来,用五颜六⾊的礼品金包好,然后又都装进了一个紫红⾊的购物袋中。直等到开机前二十分钟,她才抱起这个购物袋,以免包装纸被撑破,步履蹒跚地向一个没有电子扫描仪的通道口走去。 正在站岗的她的情人殷勤地把她放进去,她回报他媚妩多情的一笑。她登上机飞,几个空中姐小一眼认出了她,笑着跟她打招呼说:“又是你呀,利维娅。”她走进普通舱,看见雅布里和他手下的三男三女坐在一块了,一个女的站起来和她一起拖住了那个沉重的袋子。 这个被称作利维娅的女人把袋子放到那些人手中,转⾝就快步向机飞外走去。她匆忙回到商店里,接着把午餐准备停当。 利维娅的情人、那名警卫名叫菲恩茨,他简直就是那些好象专门为女人们创造出来的多情満洒的意大利男人中的一个杰出代表,是一个无可挑剔的情人,长相漂亮只是他最微不⾜道的一个优点。他天生一副柔情藌肠,对自己丰富的才⼲和远大前程,总是颇觉得踌躇満志。你看他⾝着机场警卫制服时感觉就仿佛他是拿破仑手下的陆军元帅,胡须留得一不,鼻子⾼⾼翘起,一看就是一个大人物,负责着重要的工作。他以怜爱和恩赐般的姿态看着每一个在他面前经过的女子,严然就是她们的保护者。难怪利维娅在他到机场上班执勤的头一天就一眼看中了他,恨不得把他据为己有。刚开始他还显得彬彬有礼,对她大献殷勤,没过多久她就发起了攻势,甜言藌语的奉承,⾊的逗挑,不时送一些精巧的礼物,显示出她的富有,最后他就开始经常在她的商店里一起与她用餐了。这一切使他对她至少象一条狗对宠爱它的主人一样忠诚,甚至可以说他爱她、她是他快乐的源泉。 利维娅同样也喜他,他是一个极其出⾊的和令她感到愉快的情人,不象那些和她有过关系的郁的、一本正经的年轻的⾰命者,总是充満了犯罪感,深受良心的磨折,他在上则不同,使她感到奋兴和満⾜。 他成了她的宠物,她亲呢地叫他朗茨。当他走进屋子关上门以后,她満怀深情地扑向他,心中升起強烈的望,而同时一种愧疚的意识也纠着她。可怜的朗茨,意大利的反恐怖机构将会注意到她的失踪,一定会追究底的,朗茨肯定毫无疑问向别人吹嘘过他服征她的本领——不管怎么说,她毕竟是一个经验丰富的老手,没有必要替她维护名誉——他们的关系将会暴露。可怜的朗茨,这顿午饭成了他最后一刻钟的快乐。 他们开始迫不及待地爱做。对她来说虽是逢场作戏,却也游刃有余;他狂热而动,获得极大的感快。利维娅为自己的举动感到哭笑不得,这真是一个莫大的讽刺,她之所以从中享受到⾁体的快乐,却是为了实现她完成“⾰命”任务的目的,她心爱的朗茨将为他的僭傲自得,以及和她这个徐娘半老的女人之间的风流丑行而付出代价,她将取得战略上的成功。可怜的朗茨!他光裸的⾝体,橄榄⾊的⽪肤,柔和的眼睛,乌黑发亮的头发,都是多么漂亮和让她着“呵,朗茨,朗茨,”她伏在他的腿大中间啪啪地说道“永远不要忘记我爱你。” 她给他准备了丰盛的菜和一瓶好酒,酒⾜饭之后,他们又做了一次爱,朗茨穿上⾐服,与她吻别,眼里放出的光彩显示他理应有这样的好福气。他走之后她把商店到处看了一遍,她收拾好她的家私和几件换洗的⾐服,都装进了雅布里带来的箱子里边,这也是命令的一部分,不能遗留下雅布里的痕迹。最后她把商店里她可能留下手印的地方都擦了一遍,不过这只是象征做做,自我安慰罢了,她总不可能把它们全都擦掉。然后她提起箱子走出去把商店门锁好,走出了机场。外面,复活节这天风和⽇丽,和她一伙的一个妇女正坐在一辆小轿车中等着她。她钻进车里,轻轻吻了一下这个女司机表示问候,如释重负地说过:“感谢上帝,一切都过去了。”那个开车的女人说:“⼲得不坏呀,你的商店为我们挣了好多钱。” 国美总统的女儿特蕾莎-肯尼迪和她的六名特工保镖都坐在一等舱,因此雅布里把他的人都安置在了普通舱,他不想让那些特工们看见用礼品纸包起来的武器。他知道特蕾莎。 肯尼迪直到机飞起飞的那一刻时才会上机,而她的保镖们决不会先上机飞,因为他们从来也拿不准特蕾莎-肯尼迪会不会在什么时候突然改变主意。他们可真是既情懒、又随心所,雅布里想。 这是一架大型噴气式客机,座舱里空空的,在意大利没有几个人会选择在复活节礼拜⽇这一天旅行,雅布里感到奇怪的是这个国美总统的女儿为什么要选在这一天启程回国,不管怎么说,她是一个罗马大主教教徒,虽然她给自己贴了一个令雅布里感到厌恶的左翼自由派人士的标签。不过稀少的旅客正合他的心意——不到一百个人质,很容易控制。 机飞腾空而起。一个小时之后,雅布里缩到座位里边,三个女的动手撕掉武器外边的包装纸,那三个男的则一边装着和她们聊天,一边把⾝体坐直,互相靠在一起围成了一堵墙,他们周围没有坐别的乘客,这样他们恰好划出了一个秘密的小圈子。那几个女人把包在礼品纸里边的手榴弹拿出来,迅速地挂在了雅布里的⾝上,三个男人把小手蔵在了他们的夹克衫里边,雅布里也拿了一把小手,随后那三个女人把她们自己也武装了起来。 一切都准备就绪后,雅布里截住了一个从过道里走来的空中姐小,没等雅布里抓住她的手和向她低声下达指令,她已经一眼瞥见了手榴弹和。她脸上先后出现的惑、震惊和恐惧的表情,雅布里都非常悉。他捏住她酥软的手笑了。他手下的两个男人随即占据了有利位置,控制了整个普通舱。雅布里押着空中姐小走进了一等舱,特工们立即看到了他和挂在他⾝上的手榴弹及手,雅布里笑着对他们说。“坐着不要动,先生们。”总统的女儿转过脸来盯住他,她的脸⾊显得紧张。但并不象害怕。她勇敢,雅布里想,也漂亮,这真是遗憾。他等到他手下的三个妇女把持了一等舱之后,就让空中姐小打开了驾驶舱的门,雅布里仿佛觉得他钻进了一头巨鲸的脑部,使巨鲸⾝体的其他部分都失去了控制… 当特蕾莎-肯尼迪一眼看到雅布里时,她下意识地感觉到了似曾相识的恶心。他正是那种她曾被警告过要当心的魔鬼,他狭长黑瘦的脸透着凶光,宽而低沉的下颌显得野蛮无比,这是一张梦质中的可怖的脸。他⾝上和手中的手榴弹看起来就象粘満全⾝的绿颜⾊的癞蛤蟆。然后她又看到了那三个⾝着黑子、⽩上⾐的女人,手里举着沉甸甸的钢。特蕾莎-肯尼迪在感到震惊之余,下一个反应就是象淘气的小孩闯下祸一样,真是糟糕透了。她给她爸爸惹下了⿇烦,而且她再也不能摆脫掉特工了。她看着雅布里抓住那个女乘务员走向驾驶室舱门,她摆过头去看她的特工小组的头目,他正小心翼翼地注视着那几个全副武装的妇女。 就在这时候,雅布里手下的一个人举着手榴弹走进了一等舱,三个女人中的一个強迫另一个空中姐小接通了机舱內的广播设备,她的声音从扬声器中传出来,有些颤抖:“乘客们,系好你们的全安带,机飞现在处于一个⾰命小组的控制之中,请保持镇静,听候下一步的指示,不要站立,不要接触行李,不要以任何原因离开你们的座位,请保持镇静,保持镇静。” 在驾驶舱內,飞行员看见空中姐小走进来,奋兴地喊道:“嗨,收音机中刚刚说有个人朝教皇开…”接着他就看到了女乘务员⾝后的雅布里,他的嘴吃惊地张成了一个大大的“O”形,话语顿时凝固。活象一幅漫画,雅布里想,举起了他手中的手榴弹。可是驾驶员说的是:“…朝教皇开。”这意思是不是罗密欧打偏了? 难道他的使命已经失败了吗?无论情形如何,雅布里都别无选择,他命令驾驶员改变航线,飞向沙哈本阿拉伯王国。 在人山人海的圣彼得广场,罗密欧和他的人随人流漂到了广场的一角,他们背靠着石墙柱占据了一小块地方。安妮穿着修女服,⾐服里夹着,径直站在罗密欧的前面。她的任务是保护他,给他充⾜的时间击。其他人也都伪装起来,穿着神职⾐饰,在罗密欧周围困成了一个圆圈,给他腾出一定的空间。他们还要等三个小时教皇才会出现。 复活节早晨光普照,罗密欧背靠着墙闭上了眼睛,他脑子里重又闪现出演练过许多遍的每一个行动步骤。当教皇现⾝时,他就拍拍他左边那个人的肩膀,这个人只要一启动无线电信号装置就会引爆粘在广场另一边石墙上的小圣像,炸爆声响起的同时他掏击,时间要相当吻合、这样声就会淹没在炸爆的回音中,然后他就扔掉自动步,由他的修士和修女们把他围在当中随着人群跑掉。那些小塑像中也蔵着烟幕弹,圣彼得广场将被厚厚的烟尘所笼罩,人们将陷⼊大巨的混和恐慌之中,他周围也许会有人看到他的举动,对他构成威胁,但是涌动的人群会把他们挤在一边,如果有谁蠢到想追踪他的话,就会被打死。 罗密欧从沉思中醒过来,发现自己出了一⾝冷汗。人山人海的广场变成了一个五彩缤纷的鲜花的海洋,⽩的、紫的、粉的、红的,他对他们的乐感到困惑不解,他们对耶稣复活的信仰和长生不死的希望是如此狂喜和陶醉,他下意识地用手摸了摸⾐服外边,触摸到了挂在⾝上的沉甸甸的自动步,他感到自己的腿双开始有点酸困发⿇,他还得等几个小时后教是才会出现,这段时间真难捱。他又陷⼊了遐思。 童年时期的一墓墓重又涌上心头。他小时候曾有一个神奇的牧师做过他的家庭教师,他从老师那儿听说,在教皇死后,总是会有一个红⾐主教用一柄银糙轻轻敲打他的前额来证实他的死亡。 现在还这样做吗?这一次银极一定会被溅得鲜⾎淋淋,不过这个银糙到底有多大?象玩具那么大小?还是又重又大象个铁锤一样?但是毫无疑问它一定会是文艺复兴时期遗留下来的一件艺术瑰宝,没准儿还镶満了珍珠宝石。不管怎样,教皇的脑袋上不会留下多少可以敲打的地方的。他的自动步里装的全是霰弹,他相信极端的手段,极端就是胜利,在运动场上艄场上,以及谋杀活动中都是如此。 罗密欧百无聊赖地消磨着时间,他纳闷自己怎么没有一点亵渎圣灵的负罪感——无论如何,他毕竟是出生在这个基督教发源地之一的城市,每一条大街小巷都弥散着教廷的威力,而他自己从小就被培养要做一个现规矩矩的天主教徒。就在这会儿,他都可以看见教堂和其他建筑上的大圆顶子,象腾空在天上的大理石飞碟;他可以听到低沉的教堂的钟声,宽慰而又曷人;就在这个神圣的广场上,他还可以看到先哲圣人们的塑像,虔诚的信仰者们奉献给基督的无数舂天里鲜花的馨香弥散在空气中,使他简直不过气来。 这些数不清的鲜花散发出的浓郁的香味使他想起了他的⽗⺟,他们常用化妆品的浓烈的香气遮盖住他们养尊处优的⽑茸茸的⾝体上散发出的难闻的气味。 这时,穿着复活节盛装的如嘲的人群开始齐声⾼呼:“教皇!教皇!教皇!”在鹅⻩般柔和的舂天里光的浴沐下,广场四周石雕的天使仿佛在人们头上飞翔,大家不断地昑唱着,呼着,等候着教皇为他们祝福。终于两个穿着红袍子的红⾐主教走了出来,他们站在台上张开双臂,以示赐福,接着教皇伊纳森特也出现在了平台上。 教皇看起来非常老,他⾝穿一件烟烟闪光的雪⽩⾊的无油长袍,前挂一个金十字架,背上被一块绣着十字架的⽩羊⽑披肩,头上戴一顶小⽩帽,脚上穿着传统的低平、开口的鞋子,鞋帮上绣着金十字架,他举起一只手向呼的人群示意,手指头上戴着据说是圣彼得做渔夫时戴过的戒指。 广场上声如雷,人们纷纷把手中的鲜花抛向空中,台在光下反出微微的⽩光,仿佛要随着雨点一般落下去的鲜花一起塌倒掉。 就在这一瞬间,罗密欧想起了他从小被灌输的这些宗教场面的象征意义,想起了那个戴红帽子的,为他做过洗礼的主教。他还记得主教长一脸⿇子,象一个丑陋的恶鬼。想到这些他突然感到一阵恐惧,但是很快这种恐惧感就被喜的自豪感所代替,他感到了无与伦比的、那种象整个⾝心都升⼊天堂的终极的快乐。罗密欧拍了拍他左边那个同伙的肩膀,示意他们动无线电摇控器。 教皇举起了他的双臂,来回答人们“教皇、教皇”的呼喊,来为他们祝福,来赞美基督的复活,来向四周围墙上的石刻的人他们致意。罗密欧从他的⾐服底下摸出自动步,两个装扮成修士的同伙跪下来,以使他看得清楚,安妮站好位置让他把托在她的肩膀上,他左边的同伙打开了无线电信号机来起爆广场另一侧那些装有炸弹的小塑像。 连续不断的炸爆声地动山摇,广场上升起大团大团的紫红⾊的云烟,鲜花的芬芳顿时化成了⽪肤烧焦般的糊味。刹那间,罗密欧举瞄准,扣动了扳机,剧烈的炸爆使得刚才还在呼的人群发出了象数不清的海鸥发出的尖叫声。 台上,教皇的⾝体腾空离开了地面,⽩帽子掉在了空中,在炸爆后引起的強气浪中旋转飘落到了人群中间,象一块⾎淋淋的破布,当教皇的⾝体跌落在台上的栏杆时,惊骇、恐惧、动物般狂怒的情绪充満了整个广场,教皇挂在脖子上的金十字架在空中摇曳,他的⽩羊⽑披巾浸満了鲜⾎。 大理石雕成的天使和圣人先哲的雕像被炸成了碎片。碎石尘上铺盖了整个广场,突然出现了一刻疹人的寂静,人群都凝固了,他们亲眼看到了教皇被弹子打得脑浆进裂。然后恐慌开始了,人们纷纷逃离广场。从瑞士招来的教廷察警试图封闭各个出口,却被被恐怖所驱逐的人群冲在了一边,有的被踩倒在地下,他们穿着的俗丽的文艺复兴时期的制服被踩成了烂泥。 罗密欧把他扔在了地上,在他那一伙修士和修女们的护卫下,连滚带爬逃出了广场,他的视线变得模糊起来,磕磕绊绊地穿行在罗马街头,安妮拉着他的手,牵着他到了等候着的卡车跟前把他推上了车,罗密欧用双手捂住耳朵挡住那些尖叫声,他由于震惊而浑⾝颤抖,他感到狂喜又感到眩晕,仿佛刚才的刺杀行动是一场梦。 在那架原计划从罗马飞往纽约的大型客机上,雅布里和他的人控制了全机,他们把除特蕾莎-肯尼迪以外的所有人都赶出了一等舱。 特蕾莎现在与其说是害怕,更莫如说是感到有趣,劫机者们轻易地就制服了她的特工护卫小组使她感到奋兴。他们仅仅是展示了一下挂満全⾝的炸爆品就收到了效果,这意思很明⽩,只要有一粒弹子开火,飞在⾼空的机飞就会变成碎片。她注意到那三个男的和三个女的都非常瘦,脸上都眉头紧锁,就象杰出的运动员处在紧张比赛的关头一样。劫机者中的一个男的耝暴地把她的一名特工连带打推出了一等舱,赶到了普通舱的过道里。另一个女劫机者手里拿着把其他人从特蕾莎⾝边赶开。有一个特工有点不大情愿离开她的旁边,那个女人就举起她的把管抵在他的脑后。她斜视的目光里清楚地表明她就要开了,她的嘴微微张开,似乎是为了减轻她腮帮子上腮⾁的紧张庒力。就在这一刻特蕾莎把她的警卫推开,用自己的⾝体挡住了那个女劫机者,后者如释重负地笑了,示意让她坐回去。 特蕾莎看着雅布里指挥着行动,他看起来象一个导演在远处看着他的演员们表演,不象是在下命令,而是仅仅做一些提示和建议。他微微一笑,再次肯定地向特蕾莎点点头,示意她应该坐着别动,这是一个男人对处在他特别关怀下的人的举动。然后他走进了驾驶舱。一个男劫机者把守着从一等舱到普通舱舱间的通道,两个女劫机者拿着把守着特蕾莎这一边,有一个空中姐小守着机內的通话广播系统的话筒,随时播放一个男劫机者给她的指示。 他们看起来都太单薄,似乎不⾜以形成这么大的恐怖。 驾驶舱內雅布里准许驾驶员发出机飞被劫持的电讯,并宣布了飞往沙哈本的新的飞行计划。国美 府政会以为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谈判有关一些阿拉伯恐怖分子通常所提的要求罢了,雅布里停留在驾驶舱內继续听监无线电通讯。 机飞飞行途中,除了等待再别无他事可做,雅布里的思绪又回到了他童年的巴勒斯坦,他的家象沙漠中的绿洲,他的⽗亲和⺟亲犹如光明的天使,漂亮的《古兰经》放置在⽗亲的书桌上,供他们时时温故纳新,保持充満活力的信仰。这一切怎么也不会想到竟然化作了滚滚的浓烟烈火和从空中扔下来的炸弹发出的硫磺味。跟着以⾊列人就来了,他的童年好象从此一直生活在一个大巨的集中营里的摇摇坠的破草房中,那里许许多多的难民团结在一个目标下,就是对犹太人的仇恨,那些同样在《古兰经》中被颂扬的犹太人。 他还记得在大学中,有的老师竟把一项⼲得拙劣的工作叫做“阿拉伯活儿”雅布里自己也曾这么称过一个供给他劣等武器的军火商。呵,谁也不会把今天这事叫成“阿拉伯活儿” 他一直憎恨犹太人——不,不是犹太人,是那些以⾊列人。他想起在他四岁还是五岁的时候,以⾊列士兵袭击了他上学所在的那个阿拉伯人居住区,他们接到错误的报情,一件“阿拉伯活儿”说这个居住区內蔵着一些恐怖分子,所有居民都被勒令走出他们的房屋到街上集中,手都放在头顶。他们的学校在居住区的边上,是一排⻩⾊的铁⽪房屋,所有的孩子们也都被赶出了学校,雅布里和那些小男孩、小女孩们一起⾼⾼举着他们的小胳膊、小手,在欺庒和恐惧中哭泣喊叫。也就是在那个时候,雅布里总是记得,有一个年轻的以⾊列士兵,新一代的犹太人,象一个纳粹分子那样长着⽩⽪肤和金⻩⾊的头发,惊骇地看着这些小孩,那张区别于犹太人的漂亮的脸上挂満泪⽔,他收起他的,大声让那些小孩放下他们的手,没有什么可害怕的。他说,小孩子们没有什么可害怕的,这个以⾊列士兵说一口纯正的阿拉伯话,小孩们依然一动不动地站着举着他们的手。那个土兵大步走来走去,一边菗泣,一边拉下他们的胳膊。雅布里永远不会忘记这个士兵,而且在后来他下决心,永远也不要象这个士兵那样,让怜悯毁掉他自己。 这时候,他向下看到了阿拉伯沙漠,飞行就要结束,很快他们就会到沙哈本苏丹王国。 沙哈本虽然是世界上最小的家国之一,但是蕴蔵着丰富的石油,过去只是骑在骆驼背上的老苏丹的成百上千的儿孙后代现在都驾驶着⾼级豪华轿车,而且都是在国外最好的大学接受教育。 老苏丹在德国和国美拥有不少大工业公司,他死的时候已是世界上最富有的人,只有他的一个孙子逃过了同⽗异⺟兄弟之间⾎腥的互相残杀,他就是现在的苏丹——马罗比。 马罗比苏丹是一个好斗、狂热和虔诚的穆斯林。富裕的沙哈本的公民们也都是一样的虔诚,没有一个妇女出门不戴面纱,没有一分钱可以贷出去放利、在这个⼲渴的沙漠王国,除了外国大馆使外没有一滴烈酒。 很久以前,雅布里帮助苏丹暗杀了他的一些同⽗异⺟的兄弟,为他解除了危险,确立和巩固了他的地位。因为欠这一笔人情债,也因为他自己对那些強权家国的仇恨,他同意帮助雅布里完成这次行动。 机飞载着雅布里和他的人质缓缓降落在机场上,机飞慢慢靠近反着⻩⾊沙漠的玻璃外壳的候机大楼。机场外,连绵不断的沙丘点缀着众多的石油井架,当机飞停下来时,雅布里看到至少有一千名马罗比苏丹的军队团团包围了机场。 现在,这次行动中最复杂、最令人陶醉,也是最危险的时刻就要开始,在罗密欧做好准备以前他必须小心,他还不得不博赌,不知道苏丹将会对他最后秘密的致命的一招反应如何,不,这次决不会再成为“阿拉伯活儿” 由于与欧洲的时差,弗兰西斯-肯尼迪是在华盛顿时间复活节星期天早六点得知教皇遇刺的,正在当天值班的⽩宮新闻秘书马修。格兰迪斯向他报告了这个消息,在此之前尤金。戴西和克里斯蒂-科利已被召到了⽩宮。 弗兰西斯-肯尼迪从他的三楼居室走下楼到椭圆形办公室时,戴西和科利已在那儿等候他,他俩都显得神⾊严峻。远处在华盛顿的大街上不时传来长长的尖利的警报声。肯尼迪在他的办公桌后坐下来看着尤金-戴西,作为⽩宮办公室主任尤金将负责向他汇报情况。 “弗兰西斯。教皇死了、他是在做复活节弥撒仪式时被刺杀的。” 肯尼迪感到震惊“谁⼲的?为什么?” 科利回答说:“我们还不清楚。还有一个比这更糟糕的消息。” 肯尼迪努力想从站在他面前的这两个人的脸上看出点什么,一种无形的恐惧感捏住了他“还能有什么比这更糟糕?” “特蕾莎乘坐的那架客机被劫持,现在正驶向沙哈本。”科利说道。 弗兰西斯-肯尼迪眩晕得直想吐,接着他听到尤金-戴西说道:“劫机者目前控制了一切,机上没有发生任何冲突,一旦机飞着陆,我们就开始谈判,我们将采取一切措施,不会有什么问题。我认为他们甚至可能还不知道特蕾莎在机飞上。” 克里斯蒂说:“阿瑟-韦克斯和奥托-格里马上就到,还有央中 报情局、国防部的人和副总统都要来,半个小时后他们在內阁会议室等你。” “好的,”肯尼迪说,他尽量使自己平静下来“两件事有什么联系吗?” 他看见克里斯蒂没有觉得意外,但是裁西有点惑不解“就是在教皇和劫机这两件事之间?”他俩谁也没有回答,他说:“到內阁会议室等着我,我想一个人呆几分钟。“他们就分开了。 肯尼迪自己受到的严密保护使得任何行刺者都几乎不可能有机会对他下手,但是他从来就知道他没法完全保护他的女儿。她太过于任和立独,从不让他约束她的生活,而且看起来好象也确实从来没遇到严重的危险,他也想不起来有哪一个家国首脑的女儿曾遭到过袭击,对任何恐怖分子和进组织来说这样一个举动无论从政治上还是从公众的反应上都没有什么好效果。 在她⽗亲的总统就职仪式之后,特育莎就一直是我行我素,她支持进政治组织和女权主义团体,同时把她自己的生活与她的⽗亲拉开一段距离。他从来没有劝说她改弦易辙,也不要求她塑造一个与她本人不相符的公众形象。他确实是够宠爱她的,每当她回到⽩宮住一段简短时间时,他们在一起总是过得很愉快。一起争论政治,争论权力的应用。 共和把持的新闻媒体和那些低级庸俗的小报常愉拍一些他们的照片来玷污总统的形象,特营莎常被拍照与女权分子一起行游,参加反核武器的威示,甚至还有一次参加了争取巴勒斯坦人重返家园的行游,现在,这无疑将会成为报纸上嘲讽的把柄。 奇怪的是,国美公众对特音莎,肯尼迪的反应是相当热烈和喜爱,即使当特营莎在罗马与一个意大利进分子同居的事公诸于世后也是这样,有一些照片拍了他俩在古老的石条街上散步、吻亲和拥抱,还有一些他们同居的公寓的照片。她年轻的意大利情人英俊漂亮,特蕾莎也很美丽,她金⻩⾊的头发,啂⽩⾊的爱尔兰人⽪肤,具有肯尼迪家族特⾊的光滑明亮的蓝眼睛,苗条的⾝材,穿着随意的意大利服饰,都使她显得格外秀气和引人注目,以至于照片旁常常写満了恶毒的文字。 新近有一张照片,拍她在察警局保护她年轻的意大利情人,这使得在上了年纪的国美人中间,勾起了埋蔵已久的对达拉斯那个可怕的⽇子的回忆。 她是个聪明的女孩。在他⽗亲竞选期间,她有一次被电视新闻记者刁难道:“这么说你在政治上同你⽗亲保持一致?”如果她回答“是”就说明她或者是由于违心,或者是被她追逐权力的⽗亲所纵;如果说:“不。”那么新闻的大标题就会说她不支持她⽗亲竞选总统,但是她显示了肯尼迪式的政治才能“当然,他是我爸爸,”她说,抱了抱她的⽗亲“而且我知道他是个好人,但是他做的什么事我不喜的话,我就会象你们这些记者一样对他大喊大叫。”这一情景出现在电视屏幕上后反应良好,她的⽗亲由此也更喜爱她。 然而她现在却处于生命危险之中。 假如她一直能在他⾝边的话,假如她能孝顺一些和他一起住在⽩宮的话,假如她不是那么偏的话,就什么也不会发生。她为什么非得找一个外国情人?也许正是那个进的意大利生学向恐怖分子提供了关键的报情。想到这里,他为自己感到好笑,他象一个生气的⽗亲,想管教他的孩子尽量不惹出⿇烦事来。他爱她,他一定要救她出来,至少在这一件事情上他还有能力争取,而不象过去看着她子慢慢痛苦地死去而束手无策。 这时尤金-戴西进来告诉他时间到了,他们都在內阁会议室等着他。 当肯尼迪走进屋子时,所有的人都站了起来,他马上示意他们坐下,可是他们都簇拥在他⾝旁向他表示同情和安慰,肯尼迪径直走到长长的椭圆形会议桌的首位坐下来,他⾝后是壁炉。 屋顶两个大⽩炽光技形吊灯照在深褐⾊的桌子和黑⾊的⽪椅上,发出幽暗的光,桌子每一边放着六把椅子,外围沿着屋子的墙壁摆着更多的椅子。墙壁上装着许多⽩⾊的灯照亮整个房间,朝着玫瑰园打开的两扇窗子外边,紧靠着两面飘扬的旗,美利坚合众国的星条旗和深蓝⾊底面、浅⾊星星的总统旗。 肯尼迪的⾼级顾问班子的成员坐在离他最近的地方,桌子上摆着他们的材料夹和记录簿,再远一些是內阁成员和央中 报情局局长,桌子尽头的一侧坐着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这位⾝着华丽制服的将军显得与这一群穿着庄重严肃的人有点颇不协调。副总统杜波里面向肯尼迪坐在桌子的最尽头,她是屋子內唯一的一名女,⾝着深蓝⾊的套装,里边穿一件⽩⾊的登社,她秀丽的面庞此时显得很严肃。玫瑰园的芳香透进厚厚的窗帘和挂在玻璃门上的门帘弥散到整个屋子里,窗帘下面蓝绿⾊的壁毯反着幽暗的青光。 央中 报情局的头子西奥多-塔比通报了当前的局势,他曾经做过联邦调查局的头,是个很实在且没有什么政治野心的人,他从来也没做过超过央中 报情局极限的冒险或违法的事情,也不搞立独王国,由此博得了肯尼迪手下人,特别是克里斯蒂-科利的极大信任。 “在过去几个小时里,我们接连收到了一些非常严峻的报情,”塔比说道“刺杀教皇的行动是由一伙意大利恐怖分子⼲伪,劫持特蕾莎机飞的则是一伙成份混杂的人,为首的是一个叫雅布里的阿拉伯人,这两件事情发生在同一天,同一个城市,看来纯是巧合。当然我们还不能轻易下结论。” 肯尼迪轻声问道:“在这个时候二教皇的死不是主要的,我们主要考虑的是劫机,他们提出什么要求了吗?” 塔比迅速而又肯定地说:“不,没有,这正是这件事情中一个非常奇怪的情况。” 肯尼迪说:“找人做好谈判准备,你要随时向我通报事情的进展。”他又转⾝问国务卿“哪些家国会帮我们的忙?”国务卿回答说:“每一个家国——其他的阿拉伯家国都深感震惊,他们憎恶把你的女儿押做人质的做法,这有损他们的荣誉,再说他们也考虑到这样会造成长期的不和,他们从中不会捞到什么好处。法国同苏丹的关系不错,他们答应将派人去查看情况。英国和以⾊列帮不上什么忙——它们不受信任。但是在劫机者提出他们的要求之前我们什么也⼲不了。” 肯尼迪转向克里斯蒂:“克里斯,你怎么看,他们不会提要求吗?” 克里斯蒂说:“现在为时还早,也许他们另有花招。” 內阁会议室陷⼊令人不安的寂静。⽩⾊的壁灯照在又⾼又重的黑⾊⽪椅上,坐在屋子里的人⽪肤都变成了灰⽩⾊。肯尼迪等着他们所有人开口。他独自陷⼊了沉思,听凭他们在一旁谈论著各种可选择的措施,制裁、海上封锁和冻结沙哈本王国在国美的~切资产——预料劫机者们说不定会无限期地拖延谈判时间,来昅引世界各地的新闻记者和电视节目的注意力。 过了一会儿肯尼迪突然转向阿德布拉德-格里说:“安排一个与国会导领人以及他们相应的委员会的会议,我,还有我的顾问们参加。”他又对阿瑟-韦克斯说:“让你的家国 全安委员会的成员制订一个应急计划以防事态的扩大。”然后肯尼迪起⾝离开,他对所有人加重语气说:“先生们,我应该告诉你们我不相信巧合,我不相信罗马天主教教皇遇刺的同一天,在同一个城市国美总统的女儿也被绑架。” 亚当-格里斯和亨利-蒂特放弃了复活节星期天的休息,忙于他们自己的事情。他们并不是搞他们的科学工作,而是忙着清除他们作案留下的种种痕迹。在他们的公寓房间里,他们把屋里成堆的报纸捆在了一起,这些报纸都是他们用来剪下一个个字⺟拼凑那封信用的。他们用昅尘器把地上剪下的碎纸片昅得⼲⼲净净,又把墙壁擦了一遍,甚至把剪子和胶⽔也收拾了起来,然后他们回到学校的实验室里,把他们制造那颗型微原弹子所用的工具和设备都蔵起来,直到这些事情全⼲完之后,他们才歇下来,打开电视,正好看到了教皇遇刺和总统女儿被绑架的消息,他们相视一笑,亚当-格里斯说:“亨利,我看咱们的时机到了。” 这是一个漫长的复活节星期⽇,⽩宮充塞了忙忙碌碌的工作人员,央中 报情局、陆海军、国务院都组成了一个个不同的行动委员会,所有人都觉得眼下最令人惑不解的事情就是那些恐怖分子还没有就释放人质提出他们的要求。 ⽩宮外边,街上的通挤成了一堆,报纸和电视记者蜂拥到了华盛顿,尽管是在复活节假⽇,府政工作人贝全部被召回到了他们各自的岗位,克里斯蒂-科利下令增派了一千名特工勤务局和联邦调查局的特工到华盛顿,负责额外加重的保卫工作。 ⽩宮的电话量一下子成倍地增多起来,人们在⽩宮与各个行政办公楼之间进进出出,到处都是喧闹声。尤金-戴西努力地想把每件事部条理化,安排妥当。 这个星期天在⽩宮有不少事情,肯尼迪总统在他的战时中心控制室听取了接连不断的报告,⽩宮內还召开了许多紧张严肃的会议,讨论各种应急措施。此外在內阁成员之间、以及与各个家国的首脑的电话联络一直不断。 到星期天晚上,总统和他的工作班子一起用了晚餐,并拟定了第二天的工作计划,他们不间断地收看着电视新闻。 最后,肯尼迪终于决定躺着休息一会儿,他确信他的手下人会彻夜值班;必要时就会叫醒他。一名特工在前面开路,领着他走上窄小的楼梯到四楼他的人私居住区,另有一名持工紧跟在他后面。 他们都知道总统不喜乘坐⽩宮的电梯。 上了楼梯,面是一个敞开的会客厅,楼梯上由两名特工把守着电脑通讯工作台。肯尼迪总统穿过会客厅,就到了他的人私居住的套房。这个地方陪伴他的只有一名女仆,一名男厨和另一名贴⾝男仆。 肯尼迪不知道的是这些贴⾝仆人也都是秘密勤务局的人,克里斯蒂-科利一手安排了这一切,这只是他保护总统免于受任何伤害的全盘计划中的一部分,克里斯蒂在弗兰西斯-肯尼迪周围组织了一张周密的保护网。 当克里斯蒂布置好整个全安系统中的这些环节后,他对这一班特别挑选的男女特工做了一番训示:“你们一定要成为世界上最好的仆人,要使得一旦你们离开这儿,甚至能在⽩金汉宮找个差事做。你们已经知道你们首要的职责是替代总统吃子儿,但同样你们也要使总统的个人生活尽可能地安逸舒服。” 这一班特工的头目正是这晚当班的人黑男仆,叫杰弗逊,表面上他是一个役退的海军⽔手长,实际上他是一名衔位很⾼的秘密勤务局的员官。他曾经受过特殊的格斗训练,也是一个天生的运动员,曾经是全美大学⾜球联队的成员。此外,他的智商⾼达160,他生幽默,对能做一个最好的仆人有种特殊的快乐。 杰弗逊脫下总统的外套,细致地挂起来,他递给总统一件丝绸睡⾐,他知道总统不喜别人为他穿⾐服。随后总统走进套房中的卧室。卧室內有一个小酒吧台,杰弗逊站在那儿为他调了一杯伏特加,里边加了冰块和补药,然后杰弗逊说:“总统先生,你的澡洗⽔准备好了。” 肯尼迪看着他微微一笑,杰弗逊有点做得使他感到好象其中有假。肯尼迪说:“请把所有的电话都掐掉,如果有紧急情况,你自己可以叫醒我。” 肯尼迪在热⽔中泡了几乎有半个小时,⽔从安在澡盆四周的噴嘴上流出来噴到他背上、腿上,抚平了他酸困的肌⾁,澡洗⽔有种男的香味。澡盆四周的壁架上放満了各种各样的香皂、护肤膏和杂志,甚至在一个塑料筐里还放着一摞文件。 肯尼迪洗完澡,穿上了一件⽑巾被那样的⽩⾊浴⾐,上边用红⽩蓝字⺟组成一个图案字:“老板,这是杰弗逊送的一件礼物,他觉得这样一件礼物有助于扮演好他现在这个角⾊。”肯尼迪用浴⾐撩⼲了他⽩⾊、光洁的⽪肤,他总是对自己几乎没有什么汗⽑的光溜溜的⽪肤感到不満意。 在卧室內,杰弗逊拉上了窗帘,打开头灯,还铺好了被。睡前有一个舒适的沙发,旁边还有一张安着轮子的大理石桌面的小桌子,桌子上铺着一块绣着浅⾊玫瑰花的台布,上面放着一个装着热巧克力饮料的深蓝⾊⽔罐。巧克力已经倒进一个浅蓝⾊的⽔杯中。还有一个漆着各种颜⾊的盘子,里面放着六种不同的薄饼⼲,更加惬意的是,在一个纯⽩⾊的瓷罐中放着新鲜的油,另外有四罐不同的果酱,绿⾊的是苹果酱,⽩⾊的是木萄酱,⻩⾊的是橘子酱,红⾊的是草萄酱。 肯尼迪称赞道:“这倒不错。”杰弗逊离开了屋子。不知是什么原因,这些细致人微的照顾使肯尼迪感到由衷的舒服,他坐在沙发里,喝着热巧克力,想吃一片饼⼲又吃不下。他把桌子推开上了,还想再看一些文件,可是他实在太累了,就闭了灯,努力⼊睡。 但是透过蒙在窗子上的厚厚的窗帘,他仍然隐约能听到街上嗡嗡的噪音。⽩宮外边来自世界各地的新闻媒介聚集在一起进行今天二十四小时的观察和报道,街上挤満了成群的记者和摄影师,还有数十辆电视采访车。一营海军陆战队被紧急调来担负额外加重的全安工作。 弗兰西斯-肯尼迪产生了一种本能的对暴力事件的预感。过去他只有过一次类似的体会。他不由自主地想到了他的女儿特蕾莎,她现在大概在那些歹徒们的看守下已经人睡了。 这并不是运气不好,当他还是个孩子时他的两个叔叔就被人暗杀了。在三年前,他的子凯瑟琳又死于癌症。 弗兰西斯-肯尼迪一生中受到的第一次重大打击是在他被主民提名为总统候选人六个月之前,他的子凯瑟琳。肯尼迪在部发现了一个肿块,在确诊为癌症之后,肯尼迪提出他要退出竞选活动,但是她阻止他这样做,说是她想住进⽩宮,她相信她一定会好,而她的丈夫从来也没有怀疑过她。开始他们非常担心她会失去她的啂房,肯尼迪询问了全世界首屈一指的癌症专家们看能不能只切除掉肿瘤部分,阻止癌细胞的增长,而又不损害啂房。国美最杰出的专家看了凯瑟琳的病历后劝说他们切除掉整个啂房,弗兰西斯-肯尼迪总是记得他当时说的那句话:“这是个来势汹汹的癌症。” 7月份他被主民提名为总统候选人时,她正在接受化疗,医生们让她回到了家里。 她看起来有所恢复,体重增加了,瘦骨鳞峋的⾝体又重新长起了⾁。 她每天要大量的休息,她不能走出房子。但是肯尼迪每次回到家她都会下接他。 特蕾莎重新回到了学校,肯尼迪也继续他的竞选行程,不过他安排好地的⽇程表使他每隔几天就能飞回家陪着她。每次他回到家她看起来又強了一些,那些⽇子过得非常甜藌,他们从来也没有如此強烈地爱过对方,他给她带回礼物,她则给他织围脖和手套。 有一次她给她所有的护士和仆人放了假,这样她可以和她的丈夫单独呆在房间里,欣赏她准备好的简单的晚餐。她确实在好起来。这是他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刻,没有任何事情能与这个相比,痛苦、担忧的煎熬和磨折现在终于要过去了,肯尼迪⾼兴地流下了眼泪。 第二天一早他们到房子周围绿⾊的小山坡散步,她的手抱住他的,她平常在外表打扮上多少有些爱虚荣,总是担心是不是胖得穿不了新⾐服和窄小的泳装啦,是不是脖子上又长出脂肪啦,可是她现在竞努力增加体重,尽管当他们紧紧拥抱着散步时,他能触摸到她⾝上的每一块骨头。地们回家后,他给她做了早饭,她用心地吃着,比他所能记得的过去任何时候都吃得多。 她的康复给肯尼迪继续竞选、走向总统职位的权力⾼峰增添了无穷力量。他在竞选中势如破竹,每一件事情都给他让路,幸运之神给他铺平了锦绣前程,他的⾝体进发了大巨的能量,他的头脑运转得极其灵敏。 然而在这之后,有一次回到家,他重又被投进了地狱。凯瑟琳又病了,住进了医院。 她没有在家接他,他的才⼲和力量都变得毫无意义。 对他来说,凯瑟琳是个十全十美的子,倒不是说她是一个特别杰出的女,而是她无疑是那些为数不多的天生精于爱的艺术的女之一。她自然的温柔甜美的情令人刮目相看,他从来没听她说过任何人的坏话,她善于宽容别人的缺点,从不怠慢或伤害别人,她也从不抱怨。 她无论在哪方面都使人感到愉快,烟娜苗条的⾝材,安详美丽的面庞博得每个人的喜爱和夸赞。当然她也有她的弱点:她喜穿漂亮的⾐服,还有点虚荣,但是她也能意识到这一点,你可以跟她开开玩笑。她很机灵。从来不让自己成为别人污辱和嘲讽的对象,从来也不怈气。她受过良好的教育,在结婚之前做过记者,而且她还有其他特长。她是一个⾼超的业余钢琴家,还热衷于绘画。 她悉心培养自己的女儿长大成才,⺟女之间的关系情深意笃;她理解她的丈夫,从不嫉妒他的成就。她实在是世界上不多的几个心満意⾜、快乐幸福的人之一。 终于有一天,医生在走廊里碰到弗兰西斯-肯尼迪,直截了当而冷酷无情地告诉他,他的子一定会死掉,医生解释说,凯瑟琳。 肯尼迪已病人膏盲,她的骨头上长了许多小孔,全⾝的骨架都会被掏死。她的脑部也长了肿瘤,虽然不大但不可避免地会扩张,她的⾎中不断无情地产生大量的危害⾝体的毒。 弗兰西斯-肯尼迪不能告诉他子这些话,他不能告诉是因为他自己都不能相信这是真的,他疏通了各种渠道,联系了他们所有有权有势的朋友,甚至包括“先知”最后找到一线希望,国美有一些研究机构需要那些被判了死刑的病人试验危险的新药,因为这些新药往往有致命危险的剧毒,所以它们只能用于自愿者⾝上。 然而濒于死亡的人是那么多,每一个研究项目都有数百名自愿申请试验新药的人。 这样,弗兰西斯-肯尼迪就做了他平素会认为是不道德的事情。他用手中的权力打通各种关节,千方百计给他的子弄到了那些科研项目试制的新药,这些毒很強的药或许会有致命的危险,但只有这些药也许才能延续他子的生命。他竟然成功了。 这使他信心倍增,燃起了新的希望,既然有些人已被这些研究机构治愈,为什么他的子就不能呢?难道他就救不了她?他这一辈子什么难关都间过来了,这一次他也一定要闯过这个坎。 然而随后又是一片黑暗,首先是在休斯顿的一个研究机构遇到了挫折,他把她送到那儿的医院里,陪她在那儿接受治疗,治疗的结果使她变得非常虚弱,卧不起。她央求他离开她⾝边继续进行总统竞选活动,他就从休斯顿飞到洛杉肌做竞选演说。他的演说机智、昂扬、充満信心。但是到晚上他又拖着疲惫的⾝体飞回到休斯顿,和他的子一起呆上短暂的几个小时之后,他又飞向竞选的下一站,去扮演他作为未来执政者的角⾊。 在休斯顿的治疗终于失败了。他们又到波士顿,那里的一家医院成功地给她动手术切除了脑瘤,但是同时也检查出脑瘤是恶的,肺瘤也是恶的,X光照片显示骨头上的孔也越来越大。后来转到波士顿的另一家医院后,医生借助一些新药和医疗器械,使得病情奇迹般地有了转机,新长的脑瘤停止了生长,在剩下的一只啂房中滋生的癌细胞也开始萎缩。每天晚上弗兰西斯-肯尼迪都从他搞竞选活动的城市飞回到她⾝边采几个小时,给她读点书,开一些玩笑,有时特蕾莎也从她在洛杉矶的学校飞回看望她的妈妈,⽗女俩在一块用过晚餐,就一同到病房,在黑暗中陪坐在病人⾝旁。特蕾莎讲她在学校里的滑稽事,弗兰西斯则讲他在竞选总统时遇到的奇闻轶事,把凯瑟琳逗得开怀大笑。 肯尼迪当然再次允诺他要从竞选中退出陪在子⾝边,特蕾莎自然也想辍学好好照看她妈妈,但是凯瑟琳告诉他们她不希望也决不会让他们这样做,她或许要病上好长时间,他们夜照常继续生活,也只有这样才能给她承受疾病的勇气和治愈的希望,在这一点上她不会动摇,她威胁到如果他们不继续做他们往⽇正常所做的事情的话,她就中断医院的治疗搬回家去。 每天从漫长的竞选行程中回到凯瑟琳⾝边,弗兰西斯都对她顽強的意志感到惊奇。此时的凯瑟琳体內已全是病毒和有毒的化学药品,还竭尽全力地抱着活下去的信念不放,她要好好地活下去。她不愿意将这个世界上她最爱的两个亲人拉向痛苦的深渊。 终于这一场恶梦似乎要结束了,她再次有了好转,弗兰西斯把她接回了家。过去的这些⽇子,他们跑遍了全国美,先后在七家不同的医院里接受了数种还在试验中的医疗手段的治疗,大量的化学物药现在看起来是起作用了,成功的喜悦使弗兰西斯感到如释重负。 他带着他子回到洛杉矶的家中,然后在他重新开始全⾝心投人到竞选中之前,有天晚上他和凯瑟琳还有特蕾莎一起外出吃晚饭。这是一个人的夏夜,加利福尼亚馨香新鲜的空气吹拂着他们,这时却出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场面,有一个传者不小心把一滴调料汁溅到了凯瑟琳崭新⾐服的袖口上,她居然委屈得眼泪潸然而下。待侍者走了后,她菗泣地问道:“他为什么要对我这样?”“这实在是与她的格太不符了,换在以前她一定会无所谓地一笑了之,弗兰西斯-肯尼迪顿时产生了一种莫名其妙的可怕的预感,她经历了那一次手术的摧残,失去了啂房,切掉了脑组织,忍受住了癌细胞扩散的痛苦,也从来没有流过泪或抱怨过,然而现在她袖口上的这一滴污迹却显然深深刺痛了她的心,再也无法安慰她,抚平她的创伤。 第二天肯尼迪又得飞到纽约去竞选,早上凯瑟琳为他准备好了早餐,她容光焕发,光彩照人,显得比以往更加美丽。她大声地给肯尼迪读报纸,所有的民意测验都表明肯尼迪在竞选中领先,他极有可能当选为总统。“喔,弗兰西斯,”她喊道“我们会住进⽩宮,我将有自己的工作班子,特蕾莎会把她的朋友们带来度周末和假期,想想看我们会多么快活。我再也不会病的,我向你保证。你一定会⼲许多大事情,弗兰西斯,我知道你会的。”她把胳膊在他⾝上,快乐和挚爱洋溢在她心头,她动地流下了眼泪“我会陪伴着你,”凯瑟琳说“我们一起在那些漂亮的屋子里出⼊,我帮你制订你的计划,你将成为一个伟大的总统,一切都会顺顺当当的。亲爱的,我有那么多事要做,我们会过得那么快活、那么好、那么幸运,我们不走运吗?” 她死在了秋天,十月的光成了蒙在她⾝上的死亡的面纱。 站在浓郁的绿⾊正在消褪的小山坡上,弗兰西斯-肯尼迪失声痛哭,⽩茫茫的树林挡住了他的视线,在⿇木的、撕心裂肺的痛苦中,他用双手蒙住眼睛,把自己与这个世界分开,也就是在没有光亮的那一瞬间,他觉得自己的脑子开始崩裂。 随着许多宝贵的精力也失去了,在他的一生中头一次他的超凡出众的才智变得毫无用处,他的财富,他的政治权力,他在世界上的地位都变得毫无意义,他连他子的命都救不了,这一切还有什么用? 他把手从眼睛上挪开,竭力把这种空的感觉抑制住。他重整旗鼓,重新调集起自己残余的一切力量,克制住大巨的痛苦,离选举只剩下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了,他准备好了最后的冲刺。 他住进了⽩宮,没有子的陪伴,只有女儿特蕾莎。特蕾莎尽量想做出快活的样子,可是第一天晚上她哭了一整夜。因为她⺟亲没能和他们一起享受这个时刻。 这会儿,在他子去世三年之后,弗兰西斯-肯尼迪,这位国美总统,世界上最有权势的人之一,却孤独地躺在上久久不能⼊睡,为他女儿的生命感到忧虑。 失眠。他试图驱散心中的忧虑和恐惧而⼊睡。他对自己说劫机的歹徒们不敢伤害特蕾莎,他的女儿一定会平安地回到家。他不是没有这个能力——他不必再不得不依赖徒劳无效的化学药品,他不必再与那些无往不克的癌细胞抗争,不,他一定要救他的女儿,他可以动用他的家国的力量,他可以动用他的权力,~切都掌握在他的手中,感谢上帝,他没有任何政治上的顾忌,女儿是他在世上唯一挚爱的亲人,他一定要救她。 但是一阵焦虑和担忧几乎使他停止了心跳,他不得不打开头顶的灯,起来坐进沙发中,他把那个大理石的小桌拉过来,拿起杯子,啜了一口刚才喝剩的冰凉的巧克力。 他相信正是因为她的女儿在机飞上,机飞才被劫持的。也正由于现行统治阶层软弱无比,才使得那几个蛮横、残酷而且还很狡猾的恐怖分子的劫机行动成为可能,而他们的动机是,他,弗兰西斯-肯尼迪是这个现行统治阶层最⾼的代表,这样,正是他成为国美总统的望害了他的女儿,他,弗兰西斯-肯尼迪,对他女儿目前所处的危险境地有无可推卸的责任。 他耳边再次响起那个医生的声音:“这是个来势汹汹的癌症。” 而现在他才明⽩了这话的全部含义,任何事情的实质都比表面看起来更危险。现在这个晚上他就必须做出反击计划,他拥有改变命运的大权。在这个心烦意的时候他怎么会有睡意。 他的理想是什么?达到富有传奇⾊彩的肯尼迪家族的成功的顶点吗?但他仅仅是一个远亲。他想起他的祖⽗约瑟夫。肯尼迪,情场上的老手,巨额财富的聚积者,敏于现状而茫然于未来,想到老乔他感到有点滑稽,如果他活到现在的话,没准儿正是弗兰西斯-肯尼迪在政治上反对的那些大亨之一呢。老乔在弗兰西斯童年时的每个生⽇都会给他一些钱,后来还在他的名下设立了一项基金。老乔一辈子都是个飞扬跋扈的人,他好好莱坞的女明星们,还把两个儿子弄到了⾼官要位上,从来不顾忌他在政治上恶魔的形象。然而最终是怎样一个悲惨结局,他幸运的一生最后画上了重重的一笔:两个儿子,风华正茂,叱咤风云,竟相继被谋害,这沉重的打击使老乔心力瘁,一蹶不振。 把你的儿子培养成总统——还有什么比这更能使一个⽗亲感到快慰呢?可是这个塑造了总统儿子的⽗亲付出了葬送两个儿子的生命的代价,又有什么意思?难道不是由于他的狂妄自大、放纵堕落才遭到老天这么大的惩罚吗?还是这纯粹出于偶然?他的两个儿子杰克和罗伯特,如此富裕,如此英俊,如此才华横溢,却被那些庸庸碌碌的无名小卒所杀,谋杀者的名字之所以能被载人史册只不过就是因为他们杀掉了比他们优秀得多的人。不,这不会都是蓄意谋杀,仅仅是巧合罢了,有那么多无⾜轻重的事情可能导致不同的命运,只要事先有所警觉,悲剧是本可以避免的。 然而…然而他此时有种奇怪的宿命的感觉,为什么教室被谋杀和总统女儿被绑架会这么凑巧?为什么劫机者迟迟不提出条件?目前扑朔离的形势下还会出现什么样的局面? 策划这两起事件的两个歹徒,一个是那个神秘的阿拉伯人,一个是那个可笑而又可恶地化名为罗密欧的意大利青年。他都从来没听说过。 在黑暗中,他想到事情可能的结局,不由得感到害怕,似曾相识的令人绝望的恐怖和愤恨的感觉又紧紧摸住了他的心,他还记得那个悲伤的⽇子,别人小声地告诉他杰克叔叔死了,他的妈妈哭得伤心绝。 渐渐地,他的记忆开始模糊起来,谢天谢地,睡意向他袭来,他在沙发里睡着了 wWW.iSjXs.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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