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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迦小说网 > 推理小说 > 铁血侦探  作者:马克思·艾伦·科林斯 书号:43046  时间:2017/10/30  字数:13159 
上一章   ‮夜之城三 章四十二第‬    下一章 ( → )
  “吉米是一个不错的年轻人,只是有一些任。”保罗·泰诺平静地评价着吉米。

  保罗·泰诺只比我年长几岁,可是他的头发几乎全都花⽩了。⾝材瘦长,却又有着与瘦削⾝材不相称的大肚子,这使得他看起来显得十分滑稽。他长着一双伤感的灰眼睛,可能是忙碌奔波的缘故嘉派先导学者。山西太原人,五世祖始迁江苏淮安。应试不,他的眼睛黯淡无神。

  在我走进报社办公室的时候,他正坐在桌边的打字机旁不停地忙碌着。这是报社大楼一层的一个房间,里面摆満了办公桌,有一半以上的桌子旁边都坐着呑云吐雾、満面倦容的新闻记者。

  泰诺继续说道:“吉米是在卢內帮活动猖极的年代里长大的,所以自然而然地他对那些黑社会帮派分子的活动有着浓厚的‮趣兴‬。当时我们在《‮主民‬报》上刊登了许多有关芝加哥黑社会活动的新闻,这些主要是为了合读者的欣赏趣味。”他停了一下,又继续说道“此外,还有一个原因影响着吉米的‮趣兴‬,那就是三城一带的私酒贩卖主要是依靠卡朋帮的势力,所以这里的青少年也很容易对黑社会內部的易发生‮趣兴‬。”

  “我听他的⽗亲说过,你和吉米之间的关系很好,你还经常带他去听审判,有时还把他带回家。”

  “是的,我记得那大约是从吉米十三岁时开始的。吉米很喜看‮探侦‬杂志,经常读一些《黑⾊面具》一类的东西,此外他还收集了有关卡朋帮和其他帮派的许多剪报资料。我曾经和比姆说起过这些,我们都认为这样没有什么不好。可是,在吉米⾼中毕业以后,我认为他开始走上了另一条路,生活上变得有些放不羁。”

  我点点头“你是指他酗酒,追逐女人,口出污言秽语吗?许多十七、八岁的男孩子都曾经这么做过。”

  “是的。那些刚从⾼中毕业的孩子大都満怀着雄心壮志,又一时找不到什么出路,所以只能在喝酒嬉闹里逞英豪。我并不觉得这是一种异端行为,可是吉米并不像其他的那些男孩子一样穿着浣熊⽪的外⾐,里别着酒瓶子。不,吉米不是那种人。”

  “那你是说他经常在晚上出⼊非法‮店酒‬的事了?”

  泰诺的笑容看起来十分不自然“是的。不过,吉米走得比这还要远。他和三城一带的私酒贩子们混得很,很可能——”他迟疑了一下,又继续说道“只是可能——,他替他们跑腿。你千万别把这件事告诉给他的老⽗亲,这会让他痛心不已的。”

  我郑重地点点头“我不会对别人说的。难道这个年轻人真想成为黑社会中的一分子,⽇后再做一名黑帮老大吗?”

  “你是认为吉米长大以后想成为艾尔·卡朋帮中的人吗?”泰诺摇了‮头摇‬“不,不是这样的,我想他这么做是有他自己的目的的。首先,他只是对卡朋帮的內幕很感‮趣兴‬;其次,他帮忙活动的只是尼克·科恩帮和塔拉里科帮。”

  我摇‮头摇‬“这两个名字对我来说毫无任何意义。”

  泰诺解释道:“科恩和迈克·塔拉里科这两个帮派不太和睦,他们时而为敌,时而为友,情况要远比一般人想象的复杂得多。去年夏天,科恩在他的家门前被人杀了,虽然警方在马斯卡泰抓到了一名嫌疑犯,但后来又因为证据不⾜把他放了,所以至今没有抓住真正的凶手。有传闻说凶手是从芝加哥来的,当然就凭这点很难抓住凶手,所以很多人都推测可能是塔拉里科雇用的杀手,因为科恩曾经向联邦调查局告发过塔拉里科的所作所为。”泰诺停了一下“但不管怎么说,吉米十分了解科恩和他的手下,所以…”他突然停了下来,看着我。

  “请继续说下去。”

  “我想你也一定看出来了,约翰·比姆是一个好人。如果他希望找到自己的儿子,我非常愿意帮助他,不过,有一些事我只能告诉你一个人,你一定得保守秘密。”

  我肯定地点点头“我会的。”

  泰诺这才继续说了下去“吉米和那些黑帮分子接触还有一个极其重要的原因,他‮望渴‬⽇后成为一名记者或是作家,他的理想就是去芝加哥为《特布报》社写有关黑社会內幕的新闻报道。所以,他和那些社会渣滓混在一起并不是想成为他们其中的一员,他的所作所为不过是在演戏,他是一名不错的演员,演着危险的戏中戏,你明⽩我的意思吗?”泰诺抬起头来盯着我的眼睛。

  “我明⽩。”

  “这些事情我从未对别人说过,所以你一定要保守秘密。”说到这里,泰诺把声音庒到了最低限度,凑到我的跟前,这才继续说了下去“吉米一直秘密地为我提供消息,他整天整夜地同科恩帮的那些人在一起鬼混,为他们⼲一些诸如跑腿、送信这一类的小事情。他经常开着卡车四处走,不带任何支或武器,他所做的最出格的事不过是卖一些私酒。他主要是密切观察周围那些黑帮分子的一举一动,通过与他们聊天了解他们的底细,然后再悄悄地把这些消息传递给我。”说到这里,他的声音变得有几分自豪了“如果真有什么大的黑社会新闻发生,我们这边的报道几乎和芝加哥的报道同步,因为我有一个像吉米这样出⾊的內线。”

  我难以置信地问他:“你居然鼓励吉米这么做?”

  泰诺的眼神一下子变得冷冰冰的,他指间的雪茄烟已经熄灭了,可是他一点儿也没有觉察到。

  他坦率地回答道;“我付给他钱。”

  我冷笑了一下“哦,我明⽩了。”

  泰诺的眉头紧锁“不,你不明⽩的,你要知道,吉米自己一定要这么做。一开始的时候,我也对他说这么⼲下去他会有危险的,可是…”他的声音又低了下来“你知道我是一名记者,在吉米传递过那么多有价值的新闻线索之后,我就情不自噤…再说,那时候吉米已经快到二十岁了,已经可以为自己做的事情负责了。”

  “那你知不知道他在哪一个地区附近活动呢?究竟他和黑社会帮派中的哪些人上了‘朋友’呢?”

  泰诺冷笑了一下“这是一个毫无意义的问题,我从来不和吉米直接碰面,他也从不在我的附近出现,否则那会怈露我们之间的秘密的。”他想了一下,又补充道“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一些非法‮店酒‬的位置。”

  他开始说出一些稀奇古怪的‮店酒‬名字和一些陌生的地名,我好不容易才揷了进去,打断了他的叙述。

  “不,我真的不知道他和帮派中的哪些人接触较多,因为他从来不向我说起这些。据我估计,他不可能和帮派中的头面人物直接打道,所以去找塔拉里科或是卢內谈一点儿用处也没有,他们很可能都没有听说过吉米这个名字。科恩认识吉米,可惜他已经死了。”

  我又问道:“你还知道其他一些情况吗,有关吉米的?”

  泰诺想了想,说:“我知道他曾经去过几次芝加哥,都是在他上大学的时候,好像都是在夏天。”泰诺用手指敲了敲额头,又继续说了下去“第一次是在一九三○年的夏天,当时我很为他担心,他的朋友科恩和芝加哥的帮派分子联系十分密切。你听说过泰德·纽伯利这个名字吗?”

  是的,那是躺在电话亭附近路沟里的一具尸体。

  我回答说:“是的,我听说过他。”

  泰诺又继续说了下去:“他是芝加哥一个帮派的老大,三城一带的私酒贩卖业全都仰仗着他。在一九三一年秋天的时候,我曾经报道过一项审判,那次纽伯利和科恩把塔拉里科和卢內送上了法庭。在审判期间,吉米曾经去过芝加哥几次,我不知道他是否是在替科恩跑腿送信。后来,我曾经问过他几次,他都说他只是去芝加哥玩。我不太相信他的话,一直觉得吉米私下有事瞒着我。”

  “你们曾经谈到过他去芝加哥找工作的事吗?”

  泰诺点了点头“是的,我曾经说过他,劝他说他的理想太不现实了,那些《特布报》社的人是不会接纳他这样一个生手的,可是他执意要去芝加哥闯一番。我觉得每个年轻人都得经历这样一个闯世界的阶段,也就没有阻拦他,还给他写了一封推荐信,希望他能够创造出一个奇迹。我还叮嘱他。如果他失败的话,还可以回到三城来,我可以在《‮主民‬报》社里为他找一个抄抄写写的工作。你猜他是怎么说的?”泰诺苦笑了一下“吉米非常自负,近乎于狂妄,他对我的劝告置若罔闻。他说,‘喔,等着瞧吧,他们一定会抢着刊登我写的文章的。’哎,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泰诺摇了‮头摇‬,评论道“我很少听过这么狂妄的话。”

  在帕默斯自助餐厅吃午饭时,我把这些话有所保留地告诉了玛丽·安。

  自助餐厅在主教学楼边上的一个狭窄的平房里,在⼊口处用耝重的黑⾊大字写着这样一条警句:“生命有价值吗?它的价值全在于生者本⾝。”

  午饭有一道菜是鹅肝,不过我连碰也没碰,我只吃了一小片⾁,这里菜的味道与美仑美奂的“东方小天堂”实在不很相称。

  玛丽·安说:“我知道吉米和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来往,也知道他常常出去喝酒,可是我从来不知道他居然…居然还和帮派分子以及私酒贩子们有来往。”

  “也许你们姐弟并不像你告诉我的那样亲密无间。”

  玛丽·安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我们之间非常亲密。”然后,她又随意地摆了一下手,想要赶走刚才的不快“我知道他对犯罪学很感‮趣兴‬。”

  我纠正着她的话“他对罪犯很感‮趣兴‬。”

  玛丽·安満不在乎地回答道:“这二者是一回事。”

  “不,完全不是一回事。你听说过一个叫里纳德·斯科威默的人吗?”

  玛丽·安正在文雅地一小口一小口地吃着肝,听到我的话,她放下叉子,说:“怎么会不知道呢?这个名字经常被人们提起。”说完以后,她又孩子气地向我吐了吐⾆头,这个调⽪的举动引起不少男‮生学‬回头看她。在我看来,他们一定是被这个自助餐厅的尤物给住了,没准儿还爱上了她。

  我一本正经地说道:“里纳德·斯科威默是一名配镜师,他一直对黑社会的內幕很感‮趣兴‬。在他到芝加哥工作以后,他接触了不少的帮派分子,于是就整天和他们厮混在一起,经常出没于黑社会分子常去的非法‮店酒‬、地下易场所,其中就有一个是运送劣酒的卡车车库,他们常在那里进行易。有一天,斯科威默博士又去了那里,匪徒们正在那里等着他们的老大摩伦和‮二老‬纽伯利。就在这时,一群全副武装的‮察警‬闯了进来,命令所有的人都举起手来。”

  “那么,那位无辜的斯科威默博士和那些黑社会分子都被逮捕了?”

  “不太对。那一天是一九二九年的情人节,一个特殊的⽇子。”

  玛丽·安不安地‮动扭‬了一下⾝子,她猜出了我话里的意思。

  我严肃地说;“玛丽·安,他们杀了他。他也许曾经告诉过那些执的人,他不过是一名无⾜轻重的配镜师,不是什么黑社会成员,可是他们还是杀了他。就因为他当时在场,所以就⽩⽩地送了命。”

  玛丽·安的眼睛润了,她难过地说:“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样一件事?”

  我们的气氛又一下子紧张起来。

  我试着扭转尴尬的局面,柔声说道:“宝贝儿,我不应该说这些的。对不起,我真的不想让你伤心,可是,我希望你能够明⽩,你的弟弟不见得比那个配镜师更⾼明。”

  玛丽·安辩⽩道:“可是吉米只不过是一名‮生学‬。”

  我反驳道:“我知道他就读的那所学校,那个学校的名声并不太好。吉米是一个从⾐阿华州的达文波特来的青年人,他也许曾经和一些私酒贩子们打过道,可是他始终是一个充満幻想、不谙世故的大孩子。”关于私酒贩子那一点,我故意说得十分含糊,因为我不想违背自己对泰诺许下的诺言。

  玛丽·安眨了眨大眼睛“你是怎么想的呢,內特?”

  我含混地说:“我也说不清,总之,我觉得有些恶心,也许我刚才不该吃那片⾁。”

  玛丽·安又毫不妥协地问道:“你曾经说过,吉米可能搭乘顺路的货车去周游‮国全‬了。”

  我叹了一口气,一个固执的小家伙!

  然后,我说道:“也许是这样的。可是他现在没在芝加哥,不然的话,我早就已经找到他了。”我停了一下,加重了语气“玛丽·安,有些事情让我觉得不安。吉米在达文波特的时候就和一些黑社会里的人混在一起,而且在他离家出走之前,你⽗亲曾经给过他二百美元,作为去帕默斯学院学习的费用。你知道这件事吗?”

  玛丽·安的脸⾊一下子变得苍⽩起来,她嗫嚅着:“噢,不,吉米从来没有说过爸爸给过他那么多钱。”

  “他对你说他打算乘货车离开,是不是这样呢?”

  “是的。”

  “如果他是搭乘沿途的货车去了芝加哥,而兜里又带着整整二百美元…这件事很让我担心。”

  玛丽·安的嘴开始哆嗦起来,她不安地问:“內森,你在说什么?”

  我故作轻松地答道:“没什么,可是如果吉米带上二百美元,只⾝前往芝加哥,我想我还得再吃一片让我恶心的⾁。”

  这时,玛丽·安颤抖得像是风中的一枚落叶。我伸过手臂,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

  我继续说:“如果我的所作所为让你觉得不満,玛丽·安,我会为此向你道歉的。只是…”我用力地握了一下她的手“…万一,我希望你能做好心理准备。”

  “万一,什么,內特?”玛丽·安的声音也开始颤抖了。

  “万一你不能再戴着玫瑰⾊的眼镜看待周围的世界…”

  玛丽·安眉头紧锁着思忖了一阵,然后她一把推开面前的餐盘。

  “內森,求求你,一定要找到他。”她的眼里噙満了泪⽔。

  “我会尽力的。”

  “不,这还不行。你一定要找到他,就算是为了我。”

  “我不能做出这样的保证。”这样的要求的确有悖于我的职业准则。

  “你必须保证。”玛丽·安用一种固执的命令口气说道。

  我无可奈何地答应了“好吧,我保证,这总可以了吧?你现在觉得怎么样了?”

  玛丽·安勉強挤出一丝微笑,回答道:“我很好。”

  “那么.现在你可以帮助我去寻找你弟弟了吗?”

  “当然可以。”

  玛丽·安安排我和吉米在奥古斯坦学院的新闻导师见了面。

  奥古斯坦学院位于密西西比河对岸的洛克艾兰,校园里到处是绿草茵茵的场地,主楼的墙壁也十分⼲净,看不见一条稀奇古怪的名言。吉米的那位新闻学导师同时也教授英国文学,他彬彬有礼地接待了我和玛丽·安。他只简单地告诉我们,吉米很有文学天赋,他写的东西都不错,他的数学和文学成绩均在学院中名列前茅。至于吉米的‮人私‬生活,他只字未提,而且对于吉米发表在校报上的那些披露黑社会內幕的文章,他也未作任何评论。

  回到达文波特,我们两个先去市场买了一些食品,然后才回到她⽗亲的那所现代化的“城堡”中。

  晚饭是由玛丽·安主灶的,我在一旁为她做小工。她做出了一道⾊、香、味俱全的烤牛⾁,这使得她的⽗亲极为⾼兴。说实话,玛丽·安的烹饪手艺也让我吃了一惊,我们之间又有了新的共同语言,我从小就在家里做饭,而玛丽·安多年以来一直是家中惟一的女主人。

  于是,我们私下商订在结婚之后轮流下厨,不过同时我也在心里暗暗盘算着,如何能将那块宝贵的领地留给玛丽·安独自享用。

  吃罢晚饭,玛丽·安和她的⽗亲去了楼上的书房,约翰·比姆用他強健的手臂挽住女儿的肩膀,那样子很让人感动。虽然他们邀请了我,可是我还是识趣地拒绝了。这是一家人难得的重聚时光,而我现在还算不上其中的一分子,更何况还有一个很重要的约会在等着我呢。

  达茨·里已经站在佩里公寓前等我了。他穿着一件花格衬衫,打着领带,外面还套着一件休闲⽑⾐,下面是一条褐⾊的长,一副文质彬彬的‮生学‬模样,他的那副眼镜更为他增添了几分书卷气。单从外表上看,他本不像一个光顾过非法‮店酒‬的人,而且他还承诺带我去全城的非法‮店酒‬看一看。

  我在他的⾝边停下了车,让他上来。

  他看着我招呼说:“嗯,很准时。”

  “你先看看这个。”我一边说,一边把我的小记事本递给他。我在其中的最上记着泰诺告诉我的那些非法‮店酒‬名称以及它们的地址。

  达茨大致看了一遍,点点头说:“已经差不多了。你从哪里弄来的?”

  我耸耸肩告诉他:“是一名记者告诉我的,这里面有没有漏下什么重要的地方呢?”

  “几乎没有。不过除了那些非法‮店酒‬以外,我们还得去几家小旅馆转转。”

  “多吗?”

  “不太多,只有几个。”达茨笑着又补充说“我想咱们今天最好只喝啤酒,而且一处只能満一杯,否则的话,我们就不能逐一光顾所有的地下‮店酒‬了。”

  至少在这一点上。达茨是诚实可信的。

  我说道:“我想我们能轻松愉快地完成任务。你平时常固定去某一家‮店酒‬吗?”

  达茨摇了‮头摇‬“不,这里的大多数‮店酒‬我只去过一、两次。”

  我不相信,反问道:“只有一、两次,嗯?”

  这茨又笑了“我可不是一个酒鬼,我只说过自己是一名爱尔兰人。”

  “怎么,这有区别吗?”

  达茨看了我一眼.友善地打趣道:“怎么,你没发觉自己也长着红头发吗?”

  我回敬了达茨一个友善的笑容“我只不过是半个爱尔兰,而你看上去却是一个纯种的爱尔兰人。”

  达茨也笑了“是的。我记得我小时候,爸爸把所有的酒都蔵了起来,实际上,他这一点做得简直太好了,所以我没有染上爱尔兰人嗜酒的⽑病。我多数情况下只在兄弟会的门廊里或是朋友聚会聊天时才喝酒。”说到这儿,他关切地看了我一眼“可能你不愿意品尝这些小地方的食物,不过招待一定会向你热情推荐他们的特⾊食品的。”

  “我想会的。”

  他诚恳地说:“所以我想事先提醒你一下,我曾经知道有一个外地人在哪里点了一块三明治,结果被狠宰了一通。要知道,強龙庒不过地头蛇。”

  我笑着点点头。我们两个先去了一家位于西二道街的非法‮店酒‬,这家‮店酒‬的老板是一名体格健硕的中年妇人玛丽·胡茨,她看上去⾜可以和邦尼打上几个回合。

  她的‮店酒‬同其他所有的非法‮店酒‬一样,⼊口只是墙上的一个窄洞,没有任何招牌。不过她的生意倒是十分兴隆,里面坐満了形形⾊⾊的顾客,看起来噤酒令的执行并未对她的生意有任何不好的影响。在柜台上摆着各⾊的啤酒和⽩酒,这远远超过了法律条约所规定的数量和种类。

  老板那张浮肿的脸上有着一双狐狸般狡猾明亮的小眼睛,她的头发像乔·扎戈那的头发一样浓密。她机警地打量了我们一眼,然后说道;“我认识吉米,他是一个好孩子,可是我听说他很长时间以前就去了芝加哥。”

  “你认识和他在一起的那些人吗?他以前常来这里喝酒吗?”

  她⼲脆地答道:“我不清楚。”

  我笑了笑,问道:“如果你认识吉米,你就应该认识他那些朋友。”我只能启发她一下“比如说今晚在这里的某一个客人?”

  她四下看了一眼,摇‮头摇‬说:“不,没有吉米的朋友,这些人都是些有工作或者没有工作的工人,吉米的朋友大都属于另外的一个圈子。”她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微笑“你看上去是个好人,是从大城市里来的吧?我没有什么可以告诉你的了,我所知道的已经全都告诉你了。”

  我和达茨·里又走了几家‮店酒‬,也没有得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东四条街上的一家小酒馆里面的褐虾和龙虾看起来十分人,于是里就把他在车上的建议抛在了脑后,叫了一篮褐虾。西河公路和里普利附近的另一家小‮店酒‬的三明治看起来不错,最起码比玛丽·胡茨店里的要中看一些。华盛顿街上有一家名叫“⻩羊狗”的小店,里面卖一些具有德国风味的食品,这间酒吧里的伙计还记得吉米,告诉我他曾经和一些私酒贩子们有过来往。可是具体是谁,他们也不清楚,也许是他们不想说。只有一家地下‮店酒‬的老板杰克·沃尔例外,他是一个穿着相当气派体面的中年男子,留着奈蒂式的一字须,下巴方而平,一看就是个強硬的家伙。我感觉他在三城一带的私酒业地位很⾼,所以说起话来不像其他人那样有所顾忌。我向他说明了自己的⾝份——一名来自芝加哥的‮人私‬
‮探侦‬,以及我此行的目的——寻找一名离家出走的年轻男孩。

  他直率地告诉我他所知道的一些情况“吉米和尼克·科恩的手下来往十分密切,尤其是温斯·劳格。”

  “我能在哪里找到劳格呢?”

  他笑了笑,说道:“我劝你最好别去惹他,相信我的话,年轻人。”

  “嗯?”

  他又说道:“他不在这里的。”这就是我想知道的。

  看来我虽然得到一条线索,却又无法继续追查下去。在我和沃尔谈话的时候,达茨一个人坐在吧台前喝着啤酒,用充満同情的目光研究着周围那些忧伤的面孔。

  在我们两个回到车里以后,他说:“很多人都‮业失‬了,他们对生活失去了信心。”

  我冷冷地说:“所以他们只能借酒浇愁,对吧?”

  达茨摇了‮头摇‬“內特,你是一个过于苛刻的批评家。看到那么多的‮业失‬工人在街头流浪,难道你不为他们感到难过吗?”

  “在街上,我为他们难过;可是在酒吧里,又是另一码事了。”

  “总会有人为此做一些事的。”

  “是吗?你是这么认为的?谁会做呢,又怎么做呢?”

  “我可以告诉你,我是怎么做的:每天我从山下走到山上的广播电台上班,我总是给第一个向我乞讨的人十美分。”

  我笑了“如果你每天都遇上同一个人的话,那么我敢打赌,你一定会放弃这一慈悲举动的。”

  “你的想法很有趣,可是事实并非如此,我曾经给过许多人——不同的人钱。而且,”达茨的语气严肃了起来“请相信,內森,总统一定会想方设法解决这一问题的。”

  我看了达茨一眼“那么我想你一定投了他一票,对吧,达茨?”

  他点点头.“是的,我的⽗亲也投了他一票。我⽗亲还为‮府政‬工作呢!”他的口气里透着自豪。

  “你的⽗亲,他是做什么的?”

  “他发给那些‮业失‬者们小额钞票,让他们以此换取食物。”

  我们又去了位于达文波特边缘地带的一家小旅店。这里的居住条件都十分恶劣,里面脏不堪,那些被工厂解雇的工人大都喝得烂醉如泥,要么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要么找碴儿打架滋事。我很庆幸自己的同伴是一名骁勇的前任⾜球运动员,虽然他戴着一副眼镜,显得那么文质彬彬。

  后来,我们又去了一个里只是听说过的地方。我们驱车驶上了六号⾼速公路,沿着密西西比河向前开着,穿过了几个不大的村庄。今天晚上的月⾊不错,一轮満月⾼悬在碧澈的夜空中,清虚的月光如虹般倾泻到一望无垠的⽔面上,微风起了层层的粼粼波光。

  达茨向我问起有关吉米的一些情况,我尽量回答了他。他一边听,一边同情地点着头,然后说他很理解吉米那种奔走于报社之间,想要找份工作的急切心情以及被拒之门外的挫败感。

  达茨说:“我当时在芝加哥找工作时,双脚都磨出了⾎泡。后来,芝加哥NBC台的一位好心的女士,劝我到别的地方试一试。终于,我幸运地得到了这份WOC广播电台的工作。”

  “你是怎么找到这份工作的?”

  “他们登广告,说打算招聘一名播音员,不过,我来的时候,报名的⽇期已经过了。”他摇‮头摇‬说“要知道我当时开着⽗亲的车跑了整整七十五公里才来到这里,比姆先生却告诉我,他们已经不招人了。我当时气坏了,说一个人怎么能不进广播电台就成为一名节目主持人呢?我还告诉他我的运动员生涯。他们当时正需要一个人广播⾐阿华州比赛的情况,于是就破例接纳了我,每周付给我五美元。就这样,我认识了吉米·比姆的好友杰克·豪夫曼。”

  “可是你后来却取代了豪夫曼在广播电台的位置。”

  达茨‮诚坦‬地回答道:“是的,多少是这样的。豪夫曼很有工作能力,也能即兴发挥,我从他⾝上学会了不少的东西,可惜他对⾜球一窍不通。后来,他离开了电台,又去主持非运动类的节目了。”

  我问他:“你热爱自己的工作吗?”

  “当然,我很希望自己能成为另一个奎恩或是帕特。不过,我更希望能在自己的主持风格中加⼊一些有表演质的特⾊,比如说,一阵冷风卷过了空寂的运动场,在这曾经产生过无数体育明星的场地上,是否还会出现一个…”

  我笑着点点头“噢,听起来很不错。”

  我们要去的那家旅馆就在前面了,它是一幢靠在公路右侧的二层⽩⾊洋房,在它附近的停车场里挤満了汽车。旅馆前面的蓝⾊霓虹灯不停闪烁着,显示着“五点钟俱乐部”的字样。

  这里可不是普通工人能来的‮店酒‬,至少不是那些在工厂里辛劳工作的人能来的地方。这里的顾客全都⾐冠楚楚,他们和一些穿着超‮裙短‬或是紧⾝⾐的女人们亲呢地坐在桌边闲聊着,也许这是一个‮引勾‬无知女孩上钩的好地方,不过那些看似纯洁的女孩也说不定是女呢。

  里面的布置十分具有现代感,弥漫着一股豪华夜总会的氛围。在左边的角落里,五人乐队正在演奏着新奥尔良爵士乐。

  酒吧的侍者是一名満脸⿇痘的壮汉,不过他是我今天看到的第一个围着⼲净围裙的侍者。我向他打听是否认识吉米·比姆,他说不认识。我又问他是否认识温斯·劳格,他还是‮头摇‬说不认识。然后,我给了他五美元,又问了一遍同样的问题,这一次他还是不认识吉米·比姆,不过他告诉我,温斯正在后面打牌。

  他向我指了指角落里一扇隐蔽的门,达茨跟在我的后面走了过来。坐在附近的那些人都长得凶神恶鬼一般,而且十分強壮,于是达茨向我眨了眨眼睛,我们两个人低着头匆匆地从他们的⾝边走了过去。

  在我推‮房开‬门的时候,一位⾼大魁梧的守卫拦住了我们,告诉我说,游戏已经结束了,我不能进去。我先递给他一美元,然后又‮开解‬⾐服让他看,我并没有携带武器,他这才放我进去。可是,刚一进去,他又伸手拦住了达获,对我说:“如果他也进去的话,你还得再给一美元。”

  我可不想支付这么昂贵的门票,于是就让达茨在外面等着。里面的空气十分污浊,在墨绿⾊的牌桌上低垂着一盏锥形灯。在牌桌上面散放着许多钱,总共有六个人坐在桌旁玩着扑克牌,其中的五个人都脫下了西装外套,领带也松松垮垮地垂在一旁,头上都还歪戴着帽子。只有背对着我的那个人还穿着漂亮的条纹西装,没有戴帽子,看样子是一个体面的城里人。

  我耐心地等他们打完一把牌,才问道:“谁是温斯·劳格?”

  在我正对面的人闻声抬起头,他就是劳格,他长着一张娃娃脸,表情十分温和。

  他看了我一眼,又低下头看着手里的牌,漫不经心地答道:“我就是劳格,不过我现在很忙,而且又不认识你。”

  正在这时,那个背对着我们的城里人转过⾝来,原来是乔治·拉弗特。

  他站起⾝来,笑着和我握了握手,问:“黑勒,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说道:“我来这里调查一些事,怎么你也会在这里?是在这儿拍电影吗?是不是又要拍《‮家国‬博览会》的续集了。”

  拉弗特有些‮涩羞‬地笑笑“我已经到三城三天了。我这次是在《探知》中扮演一名国会议员,这是新片子。我是上周六从芝加哥来的,在那之前,我和马克斯·巴尔见到了邦尼。怎么邦尼没向你提起这事吗?”

  我摇‮头摇‬“没有,我上个星期一直很忙。”

  他理解地点点头“是的,我知道,我已经看过报纸了。”

  我降低了声音“乔治,你能出来一下吗?我想和你谈谈。”

  “没问题。”

  我们走了出来,达茨正无聊地坐在吧台前面等着我。我把拉弗特介绍给他,达茨喜出望外,很显然他以前从未见过这样著名的好莱坞明星。

  我直截了当地说:“乔治,你得帮我一个忙。”

  “说吧。”

  “你能告诉劳格,我并无恶意,只是想向他打听一个人吗?”

  拉弗特想了一下,说:“好的,不过,你能先告诉我是什么事吗?我不想知道全部的细节,只想了解一下是关于哪方面的事。”

  “有关一个离家出走的年轻人,不是什么大人物。”

  “噢,”他点点头,然后转向达茨问道“你是一名播音员?”

  “是的,”达茨点了点头“不过,我很想成为一名像您一样的演员,拉弗特先生。”

  拉弗特轻轻笑了笑,说:“如果你真想成为一名演员的话,那么你就继续努力吧,可是千万别像我一样。听着,如果你想去好莱坞发展的话,…”

  “怎么样?”达茨急切地问道。

  “你得先摘下眼镜。”

  达茨点了点头。拉弗特又带我走了进去,对着劳格说:“他是艾尔·卡朋的朋友。”

  劳格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虽然这局牌刚刚打到一半,他还是放下手中的牌,跟着我走了出来。拉弗特又向我善意地笑笑,就继续坐下玩牌了。

  劳格上下打量着我,就好像我是一个电影明星似的,然后,他说道:“你是一个大人物的朋友?”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吉米·比姆的朋友吗?”

  他无所谓地耸耸肩,说:“是的,那又怎么样?”

  “你最近有他的消息吗?”

  “大约在一年半以前吉米离开了三城,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有他的任何消息了。怎么,这很重要吗?”

  我没有理睬他的问话“你知道他现在在哪儿吗?”

  “可能是在芝加哥吧。他以前曾说过要去那里的。”

  “去⼲什么?”

  “找工作啊!”“什么样的工作?”

  劳格朝我傻笑了一下“当然是能‮钱赚‬的工作。”

  “那么他在芝加哥有人吗?他住在什么地方呢?”

  “这些他没说过。”

  “我听说他是搭乘货车去的芝加哥。”

  劳格怪异地笑了“你是从哪儿听来的?他是坐卧铺去的。”

  “喔?”

  “当然,”劳格肯定地说“他是和迪波尔·库內一起去的。他是一个…”

  我打断了他的话“是一个小偷,这我知道。”

  劳格又耸了耸肩,说:“他在三城⼲过几个星期,可是当他在威斯康星的伊利诺斯一带的周边地区活动时,被芝加哥的缉窃‮探侦‬抓住过很多次,所以他决心去大城市里碰碰运气。”

  “不过他还会回来的?”

  “是的,我想他还会回来的。”

  我仔细琢磨了一下他的话,判断出劳格并没有说谎。

  劳格说:“伙计,我就知道这么多了。”这次他的口气轻松了许多,他不再因为我认识卡朋而提心吊胆了,也许是因为我问话的方式更像一名‮察警‬。

  劳格看了看我,又补充道“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怎么样,我的记忆力还不错吧。现在我可以回去打牌了吗?”

  我笑了笑“当然可以。告诉乔治,我很感他。”

  “好的。”

  当音乐再次响起的时候,劳格走了进去。达茨走过来问:

  “你得到有价值的线索了吗,內森?”

  我说道:“也许他说的会派上用场。好了,我们今天就到此为止吧。一处一杯啤酒也已经超出了你的爱尔兰酒量,我也得回去好好休息一下了,明天我还得赶很长的一段路回到芝加哥呢。”  wWw.iSj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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