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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迦小说网 > 综合其它 > 谋略大师  作者:西德尼·谢尔顿 书号:43001  时间:2017/10/29  字数:15168 
上一章   ‮章八十第‬    下一章 ( → )
  托尼从前去过巴黎,但这次情况不同。这座“光明之城”由于德国人的占领而变得暗淡。幸亏它当初宣布为一个不设防的城市,这才幸免被毁。可老百姓还是吃了许多苦头。尽管纳粹掠夺了卢浮宮中的珍宝,托尼发现巴黎相对来说并没有什么变化。而且,这一次他将生活在这里,成为这个城市的一分子,而不是一名旅游者。他完全可以住在凯特那座位于福煦大街的楼房里,那座房子在德寇占领期间没有遭到破坏。然而,他却租了一间不带家具的公寓。位于蒙巴纳斯大街背后一座经过改建的旧房子里面。公寓有一间带壁炉的起居室,一间小卧室和一个不带电冰箱的小厨房。卧室和厨房之间有一个卫生间,里面备有带四只脚的浴缸,一个污迹斑斑的小型坐浴盆,另外还有一个常出⽑病的马桶,上面的坐板已经损坏。

  当房子的女主人表示歉意时,托尼止住了她“这很不错。”

  星期六一整天他都消磨在旧货市场里。星期一和星期二,他跑遍了左河沿一带的旧货商店。到了星期三,他需要的家具已基本齐全了。一张沙发,一张有疤痕的桌子,两把塞得鼓鼓的座椅,一个陈旧、雕刻精细的⾐柜,一些灯具,一张摇摇晃晃的厨房用桌子,还有两把普通的椅子。⺟亲会吓坏的,托尼心想,他完全可以将寓所塞満价值连城的古玩,但那样他就是在冒充生活在巴黎的‮国美‬青年画家了,而他想当真正的。

  下一步就是找一个好的美术学校。法国最有名望的是巴黎美术学院。它⼊学标准很⾼,很少有‮国美‬人被录取过。托尼向那所学校提出了⼊学申请。他们可能不会要我的,他心想,但是万一接收我呢!他得让他的⺟亲看到他作出了一个正确的选择。他送去了他自己的三幅油画,要等候一个月才能知道是否被录取。第四个星期的周末,门房给他一封学校来信,通知他下星期一去报到。

  美术学院是一座很大的石头建筑,共有两层。十几间教室挤満了‮生学‬。托尼向校长格桑导师报了到。他的个子很⾼,面容很严峻,没有脖子,嘴也是托尼见过的最薄的。

  “你的画还很不成。”他对托尼说道“但是有培养前途。我们校委会之所以选中你,更多是看中你画作里没有的,而不是已有的东西,你懂吗?”

  “不完全懂,导师。”

  “你会明⽩的。我把你分配给坎塔尔老师。以后的五年內,他将是你的指导老师——如果你能坚持那么长时间的话。”

  我一定坚持到底,托尼暗暗下定了决心。

  坎塔尔老师个子很矮,头发已脫光,脑袋上总戴着一顶紫⾊的贝雷帽。他有着深棕⾊的眼睛,‮大巨‬的蒜头鼻子和香肠似的嘴。他见到托尼,劈头就问:“‮国美‬人不懂艺术,是野蛮人。你到这儿来⼲什么?”

  “来学习,老师。”

  坎塔尔老师用鼻子哼了一声。

  班里有二十五名‮生学‬,大部分是法国人。房间里摆満了画架,托尼选择了一个靠窗的位置。从窗户向外望去,可以看见一个工人的酒哩间。房间散放着人体各个部位的石膏像,都是按希腊雕像仿制的。托尼四下搜寻着模特儿,可一个也没见到。

  “你们现在开始——”坎塔尔老师对班上的‮生学‬说道。

  “请原谅。”托尼说“我——我没带油彩。”

  “你不需要油彩,第一年就学习素描。”

  老师指着那些希腊雕塑说道:“就照着它们画。要是你们觉得太简单了,那我警告你们:这一年不到年终,你们当中一大半将被淘汰。”随后他的口气又缓和了一点。“第一年,你们学习解剖学。第二年,成绩通过的将学习用油彩来画人体模特儿。第三年,我可以保证那时人数会更少。你们将跟着我作画,按照我的风格,当然还要再提⾼一步。第四和第五年里,你们将逐步寻找自己的风格,发出自己的声音。好,我们现在开始。”

  全班动作起来。

  老师在屋里走来走去,在每个画架前停下来,指出问题,作一番评论。来到托尼的画前时,他很不客气地说道:“不行,这样画不行。我看见的只是手臂的外表,我要看见里面是什么,肌⾁、骨头、韧带,我要看见里面有⾎在流动着。你知道该怎么画吗?”

  “知道,老师。我需要思考、观察、感觉,然后再画。”

  托尼不上课时,通常在自己的公寓里画素描。他能昼夜不停地作画。画画给了他一种前所未有的自由感。他坐在画架前,手中拿着画笔,自己觉得像神仙一样。他用一只手可以创造整个世界。他可以画一棵树,一朵花,一个人,一个宇宙。这是多么令人陶醉的生活。他真是一个天生的画家。不作画时,他就到巴黎的街上溜达,了解这座奇妙的城市。现在这是他的城市,是他的艺术诞生之地。实际上有两个巴黎,塞纳河将全城分为左岸区和右岸区。这是两个不同的世界。右岸区是富人和事业成功者的居住区;左岸区属于‮生学‬、艺术家和那些为生活而挣扎的人。这里有蒙巴纳斯区,拉斯佩尔林荫道,圣⽇耳曼区,有花神咖啡馆,亨利·米勒和艾略特·保罗。对托尼来说,这儿是自己的家。他常坐在⽩球或是圆亭咖啡馆,和同学们讨论他们那个神秘的世界。

  “我听说古海姆博物馆的美术部主任来巴黎了,他见什么买什么。”

  “告诉他等着买我的作品!”

  他们阅读同样的杂志。由于那些杂志很贵,所以他们总是相互传阅。例如:《画室》、《艺术笔记》、《形与⾊》及《美术便览》等。

  托尼在萝实学院时就学过法语,他很容易就和班里的同学上了朋友,因为他们有着共同的爱好。他们不知道托尼的家庭情况,把他当作他们中的一员。那些贫苦挣扎的画家在花神咖啡馆里,在圣⽇耳曼林荫道的双叟咖啡馆聚会,在小鸭街的爱榭餐馆或是大学街的小餐馆里吃饭。然而他们却从未进过拉塞尔餐厅或是马克西姆餐厅。

  1946年,一些艺术巨匠在巴黎挥毫作画。托尼有时能见到毕加索。有一天托尼和一个朋友看见了马尔克·夏加尔。他是个五十多岁的人,⾝材魁梧,派头十⾜,一头发刚开始变灰⽩。夏加尔坐在咖啡馆另一头的一张桌旁,正在认真地同一些人谈话。

  “我们能见到他真幸运。”托尼的朋友低语道“他极少来巴黎。他的家在旺斯。靠近地中海。”

  还有马克斯·厄恩斯特,坐在街头咖啡馆里,呷着一杯开胃酒。那位伟大的贾珂梅蒂沿着里沃利大街漫步,看上去就像他自己的塑像之一:⾼大瘦削,筋骨突出。托尼吃惊地注意到他的脚是畸形的。托尼也见到了贝尔默,他是靠画一些奇特的画而出名的。画中的少女们变成了一个个被肢解的洋娃娃。也许托尼最动的时刻是在他被介绍给布拉克的时候,这位艺术家十分和蔼可亲,而托尼却是张口结⾆。

  这些未来的天才常去参观新的画廊,研究各派之间的竞争。德鲁昂-戴维画廓正展出一个叫伯纳德·布非的年轻无名画家的作品。他曾在巴黎艺术学院学习过。还有苏蒂恩、优特里罗和杜飞。‮生学‬们聚集在“秋季沙龙”、夏庞蒂埃画廊及塞纳街上罗萨‮姐小‬的画廊內,把他们的空闲时间都花在议论那些成功的对手上面。

  凯特第一次见到托尼的公寓时,不噤吃了一惊。她明智地并未加以评论。可心里却在想:真该死!我的儿子怎么能住在这样一间糟糕的小橱子里呢?她大声地说道:“这房间很有特⾊,托尼。可我怎么没看见冰箱呢?你的食品存放在哪儿?”

  “放在外面的窗——窗台上。”

  凯特走向窗口,打开窗户,从外面的窗台上拿起一只苹果。“我没有在吃你打算画的静物吧?”

  托尼笑着说:“没——没有,妈妈。”

  凯特咬了一口苹果。“现在,”她要求道“谈谈你学画的事吧。”

  “还没——没有多少可说——说的。”托尼老老实实地承认道“今年我们只是学画——画素描。”

  “你喜这个坎塔尔老师吗?”

  “他太——太了。重要的是他是否喜——喜我,因为明年只有三分之一的‮生学‬能留下来。”

  凯特一次也没提起托尼加⼊公司的事。

  坎塔尔老师不喜赞美人。托尼得到的最好的表扬也只不过是勉強的一句:“我想我见过比这还要糟的。”或者“我差不多开始能看见里面了。”

  学期结束时,托尼是升⼊二年级的八名‮生学‬之一。为了庆祝一下,托尼和其他几个如释重负的同学来到蒙马特区的夜总会,喝得醉醺醺的,和一些来法国旅游的英国姑娘在一起玩了个通宵。

  开学之后,托尼开始用油彩画模特儿。这就像小孩从幼儿园里被放出来一样。托尼画人体各个不同部位素描已整整一年,他自信对人体的每一块肌⾁、每一神经、每一个腺体都已了如指掌。然而那并不算绘画,只不过是照葫芦画瓢而已,现在,托尼手里拿着画笔,面前站着一个活的模特儿,他可以开始创作了,就连坎塔尔老师也对此留下了印象。

  “你有感觉,”他吝啬地说“现在我们要解决技巧问题。”

  学校里共有十几个模特儿用来上课。坎塔尔老师用得最多的是卡洛斯,一个正在勤工俭学上医学院的小伙子;安妮特,一个矮个但十分丰満的女人,肤⾊浅黑,背上布満了痘斑;还有多米尼克·马森,一个美丽年轻的姑娘,⾝材婀娜,头发金⻩,有精致的颧骨和一双深绿⾊的眼睛。多米尼克也为一些有名的画家做模特儿。人人都喜她,每天下课之后,那些男生总是围着她,想同她外出约会。

  “我从不把工作同‮乐娱‬混为一谈。”她告诉他们“不管怎么说,”她开玩笑地说道“这不公平嘛,你们都已看过我要拿出来的东西,我怎么知道你们拿出什么来给我呢?”

  这类露骨的谈话继续着,但多米尼克从未同学校里的任何人外出过。

  一天傍晚,其他的‮生学‬都离去了,托尼就要完成一幅多米尼克的油画,她出其不意地来到他的⾝后“我的鼻子太长了。”

  托尼惊慌失措地说:“噢,对不起,我修改一下。”

  “不,不,画中的鼻子可以,是我自己的鼻子太长了。”

  托尼笑了“要是那样的话,我恐怕就无能为力了。”

  “而一个法国人就会说:‘你的鼻子长得不错,我的美人儿。’”

  “我喜你的鼻子,而且我不是法国人。”

  “这很显然。你从未约我出去过,我奇怪这是为什么。”

  托尼吃了一惊“我——我不知道。我想是因为每个人都找你约会,而你却从未和任何人出去过。”

  多米尼克笑着说:“每个人总有自己一道出去的人,晚安!”

  她走了。

  托尼注意到,每当他留下来画得很晚时,多米尼克穿好⾐服后,总是又回来站在他⾝后,看着他画。

  “你画得不错。”有一天下午她评论道“你会成为一名重要的画家。”

  “谢谢你,多米尼克。但愿你的话是对的。”

  “绘画对你来说是件严肃的事,对吗?”

  “是的。”

  “一位未来的重要画家愿意请我吃顿饭吗?”她看到他的脸上显出了惊讶的神情“我吃得不多,我要保持⾝材。”

  托尼笑了起来“当然没问题啰,非常荣幸。”

  他们在圣心教堂附近的小餐馆里一起吃了晚饭,一直谈论画家和绘画。她讲述自己给那些知名画家做模特儿的趣事,托尼听得都着了。他们在喝咖啡时,多米尼克说道:“我应当告诉你,你和他们不相上下。”

  托尼心里十分开心,但他只是说了句:“我还差得很远呢。”

  出了餐馆,多米尼克问道:“你请我去看看你的公寓吗?”

  “如果你愿意的话。就怕没啥可看。”

  他们进屋后,多米尼克环顾了一下这间狭小、七八糟的房间,然后摇‮头摇‬说道:“你的话是对的,确实没啥可看。那谁来照顾你呢?”

  “有位女清扫工每周来一次。”

  “把她辞了吧,这地方弄得这么脏。你没有女朋友吗?”

  “没有。”

  她注视他一会儿“你不是同恋吧?”

  “不是。”

  “那好,否则就太可惜了。给我找一个⽔桶和一些肥皂来。”

  多米尼克开始在屋里⼲起来,她刷呀,扫呀,最后把房间收拾得⼲⼲净净。她⼲完之后,说:“现在还凑和了。我的上帝,我要洗个澡。”

  她走进那小小的卫生间,开始往澡盆里放⽔。

  “这么小的澡盆,你怎么能坐得下?”她大声说道。

  “我把腿蜷起来。”

  她笑起来“我想看看怎么个蜷法。”

  过了十五分钟,她从卫生间里走出来,间只围了条⽑巾。她那金⻩⾊的秀发嘲鬈曲。她的⾝材匀称美丽;有着丰満的啂房和纤细的⾝,修长的‮腿双‬十分人。托尼过去并未意识到她是女人。在他的心目中,她只不过是画布前的裸体模特儿而已。说来也奇怪,那条⽑巾竟然把这一切都改变了。他感到热⾎突然涌向‮腹小‬下。

  多米尼克注视着他。“你愿意和我‮爱做‬吗?”

  “非常愿意。”

  她缓缓解下⽑巾。“我要看看。”

  托尼从未结过像多米尼克这样的女子。她什么都给他,但从不向他要什么。她几乎天天晚上都来给托尼做饭。他们一道出去吃晚饭时,多米尼克总是坚持去那些便宜的餐馆或是快餐部。“你必须节约一些。”她教训他“即使对一个杰出的艺术家来说开头也是艰难的。你就是杰出的,亲爱的。”

  他们一清早就去逛市场;有时去猪蹄饭馆喝洋葱汤;他们参观了卡纳瓦雷博物馆,还去了旅游者不去的偏僻地方,如拉雪兹公墓,那是王尔德、肖邦、巴尔扎克和普鲁斯特长眠的地方。他们还参观了一座地下公墓。有一个星期放假,他们从多米尼克朋友那里借来一条船,乘船沿塞纳河顺流而下,玩了个痛快。

  和多米尼克在一起总是令人开心的,她非常风趣,每当托尼情绪低落时,她就逗他⾼兴。她似乎认识巴黎的每一个人。她把托尼带去参加一些有意思的聚会,在那儿他会见了当代最著名的人物,如诗人保罗·艾吕雅,还有著名的玛格特画廊的负责人安德烈·布勒东。

  多米尼克总是不断地鼓励他“你将超过他们所有的人,亲爱的。相信我,我很清楚这一点。”

  如果托尼有兴致在晚上作画,多米尼克会很⾼兴地为他做模特儿,尽管她已工作了一整天。上帝啊,我真幸运,托尼心中想道。这是他第一次肯定,有人因为他⼲的工作而爱上了他,而不是由于他的家庭。这是一种他所珍视的感情。托尼不敢告诉多米尼克,他是世界上最大的一宗财产的继承人,因为他怕她会变,担心他们失去已拥有的东西。然而为了她的生⽇,托尼忍不住还是为她买了一件俄国制山猫⽪外套。

  “这是我一生中见到的最漂亮的⾐服!”多米尼克穿着它转来转去,在房间里跳起舞来。她旋转着,突然停下来“它从哪儿来的?托尼,你哪儿来的钱买了这件外套?”

  他早准备好回答她的问题。“这是刚刚被偷来的。我是在罗丹博物馆外从一名小个子男人手里买来的。他急于要卖掉它。这价钱并不比在‘舂天百货’买一件好的布外套贵多少。”

  多米尼克对他凝视了片刻,然后大笑起来“就算我们在坐牢,我也要穿它!”

  她张开双臂,一把抱住托尼,开始哭起来。“噢,托尼,你这个傻瓜,亲爱的,好心的傻瓜。”

  托尼认为撒这个谎是值得的。

  一天夜里,多米尼克建议托尼搬过去和她一起住。多米尼克除了在美术学院工作外,还给一些较有名气的巴黎画家做模特儿,因此她能够在圣塞弗林街租一间宽敞的、现代化的公寓。“你不应当住在这样的地方,托尼。这地方糟糕透了,同我住在一起吧,不用你付房租,我给你洗⾐服,给你做饭。还有——”

  “不,多米尼克,谢谢你。”

  “可是为什么呢?”

  他如何来解释呢?他本来可以在一开始就明说他很有钱,但现在太晚了。她会觉得他一直在耍弄她。因此他说道:“那样不就像是靠着你过活了吗,你给予我的已经够多了。”

  “那我退掉我的公寓,搬到你这儿来,我要和你在一起。”

  第二天她就搬来了。

  在他们之间有着奇妙的、自然的亲密。他们周末同去乡村游玩,在小旅馆里落脚。托尼在那儿支起了画架描绘大自然的美景。他们饿了,多米尼克就摆出她预备好的食品,两人一起在草地上吃野餐。托尼从来没有感到这样幸福过。

  他的画进步很快,一天上午坎塔尔老师举着托尼的画,对着全班同学说:“看这个人体,你能感觉出它在呼昅。”

  那天晚上,托尼迫不及待地告诉多米尼克。“你知道我怎么能表现出能呼昅的人体吗?那是因为我每天晚上搂着那个模特儿‮觉睡‬的缘故。”

  多米尼克动地笑着,然后又变得严肃起来。“托尼,我想你不必再学三年了,现在你已技艺成。学校里人人都这么看,就连坎塔尔老师也这么看。”

  托尼恐怕自己还没有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担心将来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画家。现在全世界成千上万的画家每天创作出无数的作品,他唯恐自己的作品会被淹没在这洪⽔般的绘画之中。一想到此,托尼就不寒而栗。赢是最重要的,托尼,记住这一条。

  有时,当托尼完成一幅画,心里充満了欣喜和乐的时候,他便会觉得自己有才能,真的有才能。可有时,他看着自己的画,心想,我只配做个业余画家。

  由于多米尼克的鼓励,托尼对自己的作品越来越有信心。他已单独画了二十多幅油画,其中有风景、静物,还有一幅多米尼克裸体躺在树下的油画。光在她的⾝体上洒下斑驳的⾊彩,前景中有一件男人的茄克衫和一件衬⾐。观者可以看出,那个少女正在等候她的情人。

  当多米尼克看到达幅画时,她叫了起来“你一定得举行一次个人画展。”

  “你疯了,多米尼克,我还没到时候呢。”

  “你错了,亲爱的。”

  第二天下午,托尼很晚才回到家。他发现屋里不止多米尼克一个人,另外还有一个叫安东·戈尔格的瘦男人和她在一起。他着大肚⽪,闪着一对突起的淡褐⾊眼睛。他是戈尔格画廊的老板。这个画廊规模不大,位于多芬大街。托尼的画摆得満屋全是。

  “怎么回事?”托尼问道。

  “是这么回事。”安东·戈尔格大声说道“我认为你的画非常出⾊。”他拍了拍托尼的后背“能在我的画廊里展出你的作品,我将感到十分荣幸。”

  托尼向多米尼克望去,她朝他乐呵呵地笑着。

  “我——我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你已经说了。”戈尔格答道“你的话都在这些油画上。”

  托尼和多米尼克为这事议论了大半夜。

  “我觉得自己还不到时候,那些批评家会把我骂得狗⾎噴头。”

  “你错了,亲爱的。这对你来说是再合适不过了。这是个小画廓,只有当地人参观,给你作出评价。你决不会受到什么伤害的。戈尔格先生要是不相信你,是决不会同意在那儿给你举办个人画展的。他和我都认为你将成为一个非常重要的艺术家。”

  “好吧,”托尼最后说道“谁知道呢?也许我还能卖掉一幅画呢。”

  电文是:“星期六抵巴黎,请同我一道吃晚饭,爱你,妈妈。”

  当托尼看到她⺟亲走进画室,他第一个想法是:她是一个多么优雅的女子啊。她已五十多岁了,头发没有染,黑发中夹杂着缕缕银丝。她的⾝上充満了能量和活力。托尼曾问过她为什么不再结婚,她低声答道:“只有两个男人在我的一生中占有重要地位,你的⽗亲和你。”

  现在站在巴黎这间小公寓里,面对着他的⺟亲,托尼开口道:“见到你真——真⾼兴,妈——妈妈。”

  “托尼,你看上去真是极了!胡子是新留的。”她笑着,摸了摸他的胡子,一面说道:“你有点像林肯。”她的目光扫视了一下那间小公寓。“谢谢上帝,你有一位不错的女清扫工嘛,这里完全变了样。”

  凯特走到托尼刚才作画的画架前,她凝视了许久,而他站在一边十分紧张,静候着他⺟亲的反应。

  当凯特终于开口说话时,她的声音十分柔和。“妙极了,托尼,真是妙极了。”她并没有掩盖心中的自豪感。在艺术方面,没有人能骗得过她。凯特感到异常地欣喜,她的儿子竟然如此才华横溢。

  她转过⾝来,面对着他“让我再看一些。”

  他们一起用了两个小时,把托尼的画通通欣赏了遍。凯特和他详细地讨论了每一幅画。她的声音里听不出任何屈尊俯就的感觉。她企图控制他的生活,但失败了。尽管这样,她还是大度地接受了现实,对此托尼十分敬佩。

  凯特说:“我可以安排一次展览,我认识几个美术商人,他们——”

  “谢谢你,妈——妈妈,你不用费心了。下——下个星期五,我要举办一次画展。有家画——画廓让我展览。”

  凯特一把抱住了托尼“太好了哪个画廓?”

  “戈——戈尔格画廊。”

  “我想我没听说过它。”

  “它是个小——小画廊,但对于汉默或是威——威尔登斯坦画廊来说,我还不够格。”

  她指着多米尼克躺在树下的那幅画,说道:“你错了,托尼。我想这幅——”

  这时传来了前门打开的声音。“我太想了,亲爱的,快脫下你的——”多米尼克看到了凯特“啊,真该死!对不起,我——我不知道你有一位朋友在这儿,托尼。”

  空气似乎凝结了,沉默延续了许久。

  “多米尼克,这是我的⺟——⺟亲。妈——妈妈,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多——多米尼克·马森。”

  这两个女人站在那里,相互打量着。

  “你好,布莱克韦尔太太。”

  凯特说:“我正在欣赏我儿子描绘你的油画。”下面的话没有说出来。

  又是一阵难堪的沉默。

  “托尼同你说了吗?布莱克韦尔太太,他要举办一次画展。”

  “是的,他说了,这消息真令人⾼兴。”

  “你能留——留下来看这次展览吗,妈妈?”

  “我当然非常希望能够到场,但后天,我要到约翰內斯堡参加一次董事会,我是非出席不可的。要是我早点知道,就会重新安排我的⽇程了。”

  “那也没——没什么关系。”托尼说道“我很理解。”托尼很担心他⺟亲会当着多米尼克的面又谈论公司的事儿。然而凯特的思想全集中在绘画上了。

  “重要的是要请合适的人来看你的展览。”

  “谁是合适的人呢,布莱克韦尔太太?”

  凯特转向多米尼克“造舆论的人,批评家,像安德烈·杜索那样的人物应该到场。”

  安德烈·杜索是法国最有名望的艺术批评家。他像一头凶猛的雄狮,守卫着艺术的神殿。他的一句话可以在‮夜一‬之间使一个画家成名或毁掉。每个展览会都邀请杜索先生参加开幕式,但他只出席一些重要的作品展览。那些画廊的老板和画家战战兢兢地等候着他的评论。他善于辞令,他的俏⽪话就像长了毒翅膀一样,飞遍巴黎城。安德烈·杜索在巴黎艺术界中最令人痛恨,但也最受人尊敬。他那辛辣的讽刺和无情的评论之所以为人们所接受,是因为他确实是这方面的专家。

  托尼转向多米尼克“这样一位⺟——⺟亲。”然后又转向凯特“安德烈·杜索不会去——去小画廊的。”

  “噢,托尼,他一定得来,他能让你‮夜一‬成名。”

  “也能把我毁——毁掉。”

  “你没有信心吗?”凯特望着自己的儿子问道。

  “当然他有啰,”多米尼克说道“但我们不敢希望杜索先生会来。”

  “我也许可以找几个认识他的朋友。”

  多米尼克的脸上顿时容光焕发。“那太好了!”她转向托尼“亲爱的,要是他真来的话,你知道那将意味着什么吗?”

  “打⼊垃圾堆?”

  “严肃点。我了解他的口味,托尼。我知道他喜什么,他会称赞你的画的。”

  凯特说:“只有知道你愿意,我才会安排他来,托尼。”

  “当然他愿意啰,布莱克韦尔太太。”

  托尼深深地昅了一口气“我害——害怕,但是管他呢!让——让我们试试吧。”

  “那我就尽力去办吧。”凯特望着画架上的油画,久久不肯离去。最后她转过⾝来,面对着托尼。她的眼睛里有着凄楚的神情。“儿子,我必须在明天离开巴黎,今天晚上,我们在一起吃晚饭好吗?”

  托尼答道:“那当然好啰,妈妈,我们有——有时间。”

  凯特转向多米尼克,客气地说道:“你愿意去马克西姆餐厅或是——”

  托尼赶紧说道:“多米尼克和我知道附近有一个相当不——不错的小餐馆。”

  他们去了胜利广场的一家便宜的小餐馆。饭菜可口,酒香扑鼻。两个女人似乎相处得不错。托尼为她们两人感到十分骄傲。这是我一生中最美好的夜晚,他心想,我同我的⺟亲,还有我要娶的姑娘一起共度良宵。

  第二天早晨,凯特从机场打来电话。“我打了六七个电话。”她对托尼说道“关于安德烈·杜索,还没有人能给我一个肯定的答复。但不管怎样,亲爱的,我为你感到骄傲。你的画极了,托尼,我爱你。”

  “我也爱——爱你,妈——妈妈。”

  戈尔格画廊的规模也只不过比一些不对公众开放的‮人私‬画廓稍大一些。托尼的二十多幅画被匆匆忙忙地挂在墙上,为开幕式作最后的准备。在一个大理石面的小柜子上面,放着切成一片一片的酪和一些饼⼲,另外还有一瓶瓶夏布利葡萄酒。画廊里空的,只有安东·戈尔格,托尼,多米尼克和一名年轻的女助手,她正在悬挂最后一幅油画。

  安东·戈尔格看了看他的表“请帖上写的是‘7点’,人们这就要到了。”

  托尼没想到自己会这么紧张。我不是紧张,他对自己说道。我是怕死了!

  “要是没人来怎么办呢?”他问道“我的意思是说,要是一个人都不来的话,那该怎么办呢?”

  多米尼克笑了笑,拍拍他的面颊“那这些酪和酒就归我们自己享用了。”

  人们陆陆续续走进来。最初是三三两两,后来就多了起来。戈尔格先生站在门口,殷勤地向人们打着招呼。他们看上去不像是艺术作品的收蔵者,托尼忧郁地想道。他那尖锐的目光把他们分为三类:一些是画家或者美术院校的‮生学‬,每有画展,总是到场来评估一下竞争对手。还有一些是美术商人,他们参观画展是为了散布有损那些颇有抱负的画家的新闻。再有一些就是附庸风雅的群众。其中一大部分还是同恋者。他们似乎总是生活在艺术的边缘。我一幅画也卖不出去,托尼心里暗想。

  戈尔格先生在房间的那一头向托尼招手。

  “我不要见这些人。”托尼对多米尼克低语道“他们来这儿是要把我撕得粉碎。”

  “胡说八道,他们来是为了见见你。拿出点风度来,托尼。”

  于是,他风度翩翩,和每个人打着招呼,笑容可掬。对那些恭维的话语,也能回答得恰到好处。可是他们真的是在夸奖吗?托尼心中怀疑。多少年来,在艺术界形成了一些套话,用来应付一些不知名的画家的作品展览。这些套话什么都说了,又什么都没说。

  “感觉⾝临其境…”

  “我从未见过像你这样风格的作品…”

  “看,这才是一幅真正的画!”

  “它在对我说话…”

  “你已经登上顶峰了…”

  观众不断进来。托尼想,他们是被好奇心驱使而来的呢,还是冲着免费供应的酒和酪而来的呢。到目前为止,还没卖出一幅画,而酒和酪却消耗得相当快。“耐心一点。”戈尔格先生先生悄悄地对托尼说道“他们很有‮趣兴‬。首先他们要欣赏一下这些画。要是看中了哪一幅,他们就会不断地走回来再看看。接着他们就会询问价钱,当他们讨价还价时,那就上钩了!”

  “上帝啊,我好像颠簸在一条打鱼船上一样。”托尼对多米尼克说道。

  戈尔格先生急急忙忙来到托尼面前“我们卖了一幅了。”他大声嚷道“诺曼底风景画,五百法郞。”

  这是托尼终生难忘的时刻。有人买了他的画!有人认识到他作品的价值,乃至会花钱去买它,把它挂在自己家里或是办公室里,去欣赏它、保存它或是请朋友来观赏。这是一种小小的不朽。它能赋予你生命,它能使你同时存在于不同的地方。一个成功的画家活在世界各个角落,活在千家万户,无数间办公室內和博物馆里,给千千万万——有时是成百万人带来乐。托尼觉得自己好像走进了达·芬奇、米开朗琪罗和伦朗的伟人祠。他不再是个业余画家了,他是一名专业画家,有人出钱购买了他的作品。

  多米尼克朝他快步走来,她的眼睛熠熠闪光。“你又卖出一幅画了,托尼。”

  “哪一幅?”他急忙问道。

  “那幅花卉。”

  小小的画廊里挤満了观众。人们大声谈论着。不时传来碰杯的叮当声。突然房间一下子宁静下来。有人头接耳,所有的目光都朝⼊口处移去。

  安德烈·杜索走进来了。他有五十多岁,比一般的法国人要⾼一些,有着坚毅的狮子般的面孔和一头鬃⽑般的⽩发。他穿着一件光亮平滑的斗篷,戴着一顶博萨利诺式的帽子。在他的⾝后跟着一批围观的人。房间里的观众都开始自动地为杜索先生让路,因为在场的没有一个不认识他。

  多米尼克捏了一下托尼的手“他来了!”她说道“他真来这儿了!”

  这样的荣誉戈尔格先生从未享受过,因而他有点不知所措。他在这位伟人面前点头哈,不停地把前额的头发向后捋去。

  “杜索先生,”他喋喋不休地说着“这真是令人太⾼兴了!多么荣幸啊!我可以为您倒点酒、拿些酪吗?”他直怪自己没有买像样点儿的酒。

  “谢谢。”那大人物回答道“我来只是为了一眼福。我想见见这位画家。”

  托尼完全吓呆了。多米尼克把他向前推过去。

  “他在这儿。”戈尔格先生说道“安德烈·杜索先生,这是托尼·布莱克韦尔。”

  托尼终于说出声来:“您好,先生,我——谢谢您能光临。”

  安德烈·杜索微微点点头,便向墙上的油画走过去。人们都向后退去,给他让道。他慢慢地走着,每一幅画都要端详好久,认真仔细地看过,才走向下一幅。托尼想从他脸上的表情来作些猜测,但什么也看不出来。杜索既不皱眉头,也不微笑。有一幅画,他在前面停留了许久,那是多米尼克的裸体画。之后他又向前移去。托尼在一边出了一⾝汗。

  当安德烈·杜索看完之后,便朝托尼走过去。“我很⾼兴来到这里。”他只说了这一句。

  就在这位著名的批评家离去之后的几分钟之內,所有的画被销售一空。一位新的大艺术家诞生了,每个人都希望在他诞生之时能够在场。

  “这样的场面,我从未见过。”戈尔格先生惊呼道“安德烈·杜索到我的画廊里来,我的画廓!明天全巴黎的人都会读到这条消息。‘我很⾼兴来到这里。’安德烈·杜索是从不多说一句话的。这需要来点香槟酒,让我们庆祝庆祝。”

  那天深夜,托尼和多米尼克又私自庆祝了一番。多米尼克依偎在他的怀里。“过去我同别的画家也睡过觉,”她说道“但只有一个具有你即将要获得的名气。明天巴黎所有的人都会知道你的名字。”

  多米尼克的话是正确的。

  第二天清晨5点,托尼和多米尼克急急忙忙穿好⾐服,便出去买第一版晨报。报纸才刚刚来到报亭,托尼抓了一张,赶忙翻到艺术栏。他的评论是头条文章,署名是安德烈·杜索。托尼大声念道:

  〖年轻的‮国美‬画家安东尼·布莱克韦尔举办的个人作品展览,昨晚在戈尔格画廊开幕。作为艺术评论家,我在这次展览中学到了许多东西。参观过许多有才华的画家举办的展览,我已经忘却了真正糟糕的绘画是个什么样子。然而昨晚的展览却迫使我回想起来…〗

  托尼的脸⾊顿时变得死灰一般。

  “请不要念了。”多米尼克恳求道,她想把报纸从托尼的手中夺走。

  “放开!”他命令道。

  他又继续念了下去。

  “最初我以为是谁开了一个玩笑。我无法相信,有人竟会想到把这样幼稚的画挂出来,还敢称它们是艺术品。我竭力寻找任何一丝微弱的才华,可是本没有。应当吊起来的不是那些画,倒是那位画家。我认真地奉劝这位糊涂的布莱克韦尔先生,回到他真正的行业中去,我只能猜想他是个刷刷房子的油漆匠。”

  “我简直无法相信。”多米尼克低语道“我不相信他竟然会看不出来。哼,这个坏蛋!”多米尼克伤心地哭了起来。

  托尼觉得中好像堵満了铅块,不过气来。“他看出来了。”他说道“而且他知道,多米尼克,他知道。”他的声音里充満着痛苦。“所以才如此刺痛我的心。上帝啊!我是多么傻啊!”他开始向前走去。

  “你上哪儿去,托尼?”

  “我不知道。”

  他沿着黎明时分冰冷的街道向前走去,泪流満面也全然不知。再过几个小时,巴黎的每一个人都会读完那篇评论,他将是大家讽刺的对象。但更使他伤心的是他自己欺骗了自己。他真的认为能把绘画作为自己的终⾝职业。如今安德烈·杜索至少是把他从那个错误中挽救了出来。流传后世,托尼忧郁地想道,流传个庇!他走进了第一家开门的洒吧,一直喝到烂醉。

  当托尼最后回到他的公寓时,已是第二天早晨5点了。多米尼克正在等着他,都快急疯了。“你去哪儿了,托尼?你妈妈一直想找你,她都快急病了。”

  “你把报纸读给她听了吗?”

  “读了,她坚持要读的。我——”

  电话铃响了,多米尼克看了看托尼,然后拿起了听筒。“喂?是的,布莱克韦尔太太。他刚进来。”她把话筒递给托尼,他犹豫了一下,然后拿起了它。

  “喂,妈——妈妈。”

  凯特的声音里充満了哀痛。“托尼,亲爱的,听我说,我可以让他登一篇更正。我——”

  “妈,”托尼无力地说道“这不是一桩买——买卖。这是一个批——批评家在发表观点,他的观点是我应当被吊——吊死。”

  “亲爱的,我真不愿让你受到这么大的伤害。我实在受不了——”她啜泣起来,无法再讲下去。

  “没关系,妈——妈妈,我已经‮腾折‬一阵了。我尝试了一下,结果不——不行,我没有这方面的才——才能,事情就这么简单。我痛——痛恨杜索的狂妄,可是他是世界上最优——优秀的艺术批评家。我不得不承——承认他这一点。他把我从一个可——可怕的错误中挽救出来。”

  “托尼,但愿我能说些什么来安慰你…”“杜索已经都——都说了,这样总比十——十年后才发——发现要好——好些,对吧?我得离——离开这座城市了。”

  “等着我,亲爱的。明天我就离开约翰內斯堡,我们一道回纽约去。”

  “那好吧。”托尼说道。他放下听筒,转向多米尼克。“对不起,多米尼克,你找错人了。”

  多米尼克什么也没说,她只是望着他,眼里充満了难言的悲伤。

  第二天下午,在马提农街克鲁格-布伦特公司的办公室里,凯特·布莱克韦尔正在开一张支票。坐在她对面的一个男人叹气道:“真可惜,你的儿子是有才华的,布莱克韦尔太太。他完全可以成为一个有名的画家。”

  凯特冷冷地瞪了他一眼。“杜索先生,全世界有成千上万个画家,我的儿子不能与他们为伍。”

  她把那张支票递往桌子对面“你为这笔易履行了你的义务,我也会尽我的义务。克鲁格-布伦特有限公司将要在约翰內斯堡、伦敦和纽约兴办美术馆,由你来负责挑选作品——当然啰,佣金是相当可观的。”

  在杜索离去之后很久很久,凯特依然坐在她的桌旁,心中充満着深深的哀伤。她很爱自己的儿子。要是他发现了这一切…她知道她是在冒着什么样的风险,但无论如何她不能站在一边,眼睁睁看着托尼⽩⽩扔掉自己可以继承的家业。不管她可能会付出什么代价,她也要保护他,保护公司。凯特站起来,突然觉得非常疲倦。该去接托尼,带他回家了。她要帮助他度过目前的困境,这样他才可以继续从事他天生该做的工作。

  管理这家大公司。  wWW.iSj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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