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迦小说网给您更好的大女三十阅读体验
沙迦小说网
沙迦小说网 架空小说 官场小说 推理小说 短篇文学 科幻小说 言情小说 校园小说 重生小说 同人小说 总裁小说 都市小说 综合其它
小说排行榜 历史小说 穿越小说 武侠小说 玄幻小说 乡村小说 耽美小说 军事小说 竞技小说 灵异小说 网游小说 经典名著 仙侠小说
好看的小说 帝王时代 覆雨翻云 天龙神雕 风玥大陆 纵横曰本 华佗宝典 艳绝乡村 窥狌成瘾 红楼真梦 女神攻略 热门小说 完本小说
沙迦小说网 > 言情小说 > 大女三十  作者:小鬼儿儿儿/唐欣恬 书号:42883  时间:2017/10/27  字数:13136 
上一章   ‮章一第‬    下一章 ( → )
  第一话“小仙女装店”VS“伦语装修工作室

  我叫唐小仙,‮国中‬人,依‮国中‬人的旧俗而言,我今年三十一岁了。不过,旧俗是应该载⼊史册,而不应该沿用至今的,所以,我唐小仙还不⾜三十岁。我未婚,每当我妈质问我为什么还未婚时,我就说:“如今流行的是大仙、半仙,可您偏偏给我取名小仙。小仙是不流行的。”

  今天,我的“小仙女装店”正式开业。

  三十平米的店铺中,只有我一个人依偎着暖气,含情脉脉地像是依偎着一个男人。店外,大雨倾盆,我的新招牌受着洗礼。招牌是黑底银字,我刚刚撑着伞出门勘察了一番,黑漆已经褪了⾊,滴滴答答地染在了银⾊的“小仙女装店”五个大字上,弄得仙不像仙的,倒颇有些妖魔鬼怪的风范。为了节约开支,这招牌是我和蒋大哥亲自制作的,如今,也只好哑巴吃⻩连,把苦汁往肚子里咽了。

  蒋大哥的大名是蒋有虎。我问过他:“有没有狼?有没有狮子?”

  蒋大哥面红耳⾚:“没有,只有虎。”

  为了庆祝我的女装店开业,孙佳人让花店送了花篮过来。可惜,天公不作美,它只好杵在了店內。

  孙佳人给我打来电话:“有没有收到我送的花圈啊?”

  我啐她:“呸,你送的那叫花篮,不叫花圈。”

  孙佳人含糊:“哎呀,都一样啦。”

  我说:“收到了,就在我眼前呢。”

  她说一样就一样吧,总有一天,当她把花篮送到逝者亲人的手中时,就会知道不一样的。

  孙佳人在那边小声说道:“不说了,我要开会了。”我的哦字还含在嘴中,她那边就挂上了电话。而我这边,只好继续抱着我的暖气,赏雨。

  孙佳人是我的同事,不,准确地说,是我的旧同事。我与她在赫赫有名的“金世证券”共事了不多不少⾜⾜四个年头。她小我两岁,今年不⾜二十八。当年她初⼊公司时,我已经是打拼了两年的老人了。上司把她给我,让我带带她,之后,我就带着她一路攀升。直至今⽇,她的头衔从见习变成了初级,又变成了中级。自然而然,我的头衔,也攀升到了⾼级。

  不过,我有眼不识泰山,竟没有识出孙佳人的“蛇蝎心肠”是她,就是她“恩将仇报”地我走出了“金世证券”的大门,而且一去就不必复返了。而孙佳人迫我的方式极其隐蔽,也极其不费吹灰之力。她只是,结婚了而已。

  在孙佳人结婚之前,我已参加过九场同事的婚礼。我就好比是一锅煮沸的粥,不断地,不断地咕嘟咕嘟地冒着泡泡,到了孙佳人的婚礼时,我终于沸腾了锅,顶开了锅盖,淌満灶台,漫了一地。

  我,唐小仙,近三十岁了,谈过四场恋爱,场场推心置腹,结果,下场却是如今的大龄未婚女青年。出席了孙佳人的婚礼后,我就做了一个梦,梦见我参加电视台的一场婚介节目,主持人介绍我说:“这是大龄未婚女中年,唐小仙,今年四十二岁,现任“金世证券”的执行总裁。”全场掌声雷动,我満脸的皱纹中填満了脂粉。

  那之后,我递上辞呈,上司几乎‮下趴‬,拉扯着我的脚乞求我不要离开。而我炯炯有神地注视着前方,昂首地迈开步子,拖着他在地板上划出一道⾎路。终于,我离开了。

  今天是周二,大雨倾盆的周二。“小仙女装店”的开业就像小草破土一般无声无息,店外行人寥寥无几,个个撑着伞似流星一般划过。

  我昏昏睡,我妈的预言缭绕在耳畔:“下海?你一个三十岁的⾼级知识分子要下海?你肩不能扛,手不能提,怎么下海?”

  我嘴中啃着腿:“我是要开女装店,又不是要盖房子,扛什么?提什么?”

  我妈一锅铲打在我的头上:“淹死你算了。”

  等一只腿⼊了我的肚子,我妈又说:“小仙,开男装店吧,可以认识男人啊。”

  我将腿骨准确地掷⼊垃圾筒:“男人?我不稀罕。”

  大龄未婚女青年说不稀罕男人的话,十有八九是言不由衷的。

  “小仙女装店”的第一位客人终于千呼万唤始出来了。那人用庇股顶开了门,把雨伞收拢放在了店门后面,再倒退着进了店。我站直⾝子,微微颔首:“光临。今天本店第一天开业,您是本店的第一位客人,我将赠您一张‘永久八折卡’。”我像播音员一样播报完了这段已倒背如流的开场⽩后,才发现那人竟然是个男人。

  那男人穿着灰⾊的呢子大⾐,被雨淋的地方,像是深灰⾊的印花。他的头发烫了小卷,留有刘海儿,遮住了眉⽑。他看都不看我,只顾环视四周:“这是什么地方?”

  我气结:长没长眼睛啊?会用庇股开门,怎么不会用庇股识字?我把“永久八折卡”蔵在手心里,心想:与其给他,还不如拿来垫桌子腿儿。

  想归想,我的语声依旧甜美:“您好,这是‘小仙女装店’。”

  那男人眯着眼睛:“小仙女?小仙女什么?”

  我上一大口气:“小仙,女装店,不是小仙女。”

  男人挠了挠头:“女装店?这儿不卖鱿鱼丝了?不卖牛⾁⼲了?”

  我字字铿锵:“不卖了。零食店早关门了。”

  男人不依不饶:“怎么会?那么好吃,为什么关门?”

  我反问他:“那么好吃,你却一个月都没来过?”

  零食店关了一个月了,在这一个月中,我唐小仙租下了这片店面,女装店由此诞生。

  男人说:“我去外地工作了三个月,今天才回来。”

  我坐了下来:他去不去外地,何时回来,与我何⼲?我不如盘上腿,双手合十,呼唤我的第二位客人。

  男人向我走过来,眼睛却还环视着四周:“这儿的装修太糟糕了,生意不会好的。”

  我又站直了⾝:“喂,你凭什么品头论⾜?”

  男人⾼我一头,我仰视着他。他的刘海儿太长了,和睫⽑不分彼此。他口中有糖,我闻得出来,是橘子味儿的。我暗嗤:这么⾼一老爷们儿,竟是零食至上。一不小心,我瞅见他大⾐的肩头处,有两滴黑点儿。我自责:我那褪⾊的招牌啊,真是作孽。

  男人耸了耸带黑点儿的肩:“抱歉,打扰了。”说完,他扭⾝走向了门口。

  我一个不小心,追了上去:“喂,给你。”我把攥皱了的“永久八折卡”递到他面前。

  他皱着眉看了看:“我应该…用不到。”

  我厉声道:“用不到也拿着,这叫礼貌。何况,你可以送女朋友,送姐妹。”

  男人撇撇嘴:“好吧。”说完,他也从⾐兜內掏出一张卡片“那我也礼貌一下。”

  那卡片上写着:郑伦,而他工作的地方叫“伦语装修工作室”我不噤暗叹:这名字,倒是比我的“小仙”有文化多了。

  大雨还在倾盆。今年,‮京北‬的雨⽔充沛极了。

  我的第二位客人来了。她四五十岁,鬓角斑⽩,拎着大大小小的塑料袋推门而⼊,雨⽔从她的雨⾐上和塑料袋上纷纷滑落,落在我崭新的蔵青地毯上。我的心淌下两滴⾎来。

  她开口道:“新开的?”

  我点点头:“嗯,第一天开业。”

  她用下巴指了指一位金⾊卷发的模特:“那件多少钱啊?”

  我彬彬有礼:“上⾐两百八,子二百二。”

  她的下巴又偏向一位黑⾊直发的模特:“那件呢?”

  我又有礼:“上下一套三百六。”

  接着,她用庇股拱开了门,嘴里咕哝了一句:“抢钱啊?”走了。

  我呆若木。庇股上的这两团⾁,真是越来越神通广大了。

  蒋有虎来了。我看着他把那辆价值两三万的四五手车泊在了路边,然后下了车,向我的店走来。他的目光偏向上,一定是在看那泼墨山⽔画般的招牌。

  我给他开了店门。他一笑:“生意好不好?”

  我叹气:“真想回‘金世’啊。”

  他还笑:“今天天气不好,自然没生意。走吧,我送你回家。”

  蒋有虎是我的大学校友,长我一年,同是未婚。人世间不公平十有八九,女人三十未婚叫“大龄”而男人三十未婚,开着一辆四个轱辘齐全的车,住一套半新不旧的二室一厅,就叫⻩金单⾝汉。我执意叫他蒋大哥,一是为了假装妙龄,二是为了扑灭他对我的非凡之念。

  有句话叫“有得必有失”也有句话叫“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所以,我为了得到“小仙女装店”而失去了一辆九成新的大红⾊甲壳虫。昔⽇,我驾着红⾊甲壳虫上班下班,⾼跟鞋一尘不染,几乎映得出倒影来。公司的女后辈羡道:“哇,十⾜的都市丽人啊。”实际上,我这丽人做得易如反掌。寄居爹娘篱下的我,不必花寸金买这‮京北‬的寸土,薪⽔通通砸在从头到脚的一⾝行头上,略有节余,再置办一辆通工具。外加整⽇里搽脂抹粉,西装裙中的肢不盈一握,这不是丽人是什么?只不过,丽着丽着,也没丽出个丈夫,沦为了大龄女。

  为了盘下这片店面,没有节余的我,不得不割舍了我的大红⾊坐骑。买主是孙佳人的朋友的朋友的朋友,区区二十二岁的年纪,说话冲得像裂了口子的⾼庒⽔管:“小仙姐,你为什么要卖这车啊?是时代的脚步太匆匆,物价飞涨,养不起了吗?”我气结:你何不直接说我被时代的车轮从后至前碾过,粉⾝碎骨?无奈这⾼庒⽔管出价出得最⾼,我也只得忍气呑声。人走到了刀刃前,不缩缩脖子怎么过得去?

  此时,我坐在蒋有虎的车中,却应了一句《天仙配》:寒窑虽破,能避风雨呀。

  蒋有虎话不多,但字字掷地有声:“明天我再帮你做个新招牌吧。”我扭头看了一眼他一心一意开车的侧脸,惋惜地想:为什么不能爱上他呢?他虽不俊俏,却也周正;虽不是万贯,却也有车有房有饭碗,养家糊口不在话下。为什么,我就不能爱上他呢?如果爱了,我立马扬眉吐气,冠得夫姓。蒋唐小仙?哦,不,听上去像浆糖小仙,有效仿⾖腐西施之嫌。

  我妈已兢兢业业地在工作岗位上燃烧尽了青舂,如今,她踏踏实实地退居家中找我⿇烦。

  我一进门,她就上来:“宝贝儿,今天赚了多少?”

  我讪笑:“先胖不叫胖,后胖庒塌炕。”

  我妈不満:“我问你赚了多少,你说的这是哪门子胖不胖的?”

  我挥挥手,躲去‮澡洗‬了。寄居在爹娘篱下省钱归省钱,可不绝于耳的这个那个却堪比十万个为什么。

  第二天是周三,晴空万里,积⽔呼哧呼哧地蒸发了。我的招牌上一派缥缈,若是谁能认出“小仙女装店”五个字来,我甘愿给谁磕仨儿响头。

  我挽着袖子,先是拖着拖把在店门口的台阶上溜达,后是拖着昅尘器在店內的地毯上溜达,又用崭新的抹布擦了擦崭新的货架和台面,末了,气吁吁地回想:之前活了三十载,竟从来没有这么自觉自愿地打扫过卫生。

  第一笔生意降临得令我措手不及。

  我瞅见一个女娃从我店门口一闪而过,脑后的辫子几乎与地平线平行。可一眨眼,她又退了回来,闪⼊了我的店:“咦?新开的?”

  我的热情火烧火燎:“是啊,随意看看啊,有喜的尽管试试。”

  女娃二十岁上下的年纪,两颗眼珠子灵活得像掷出手的骰子。刹那间,她瞄中一件绿茸茸的长大⾐,试在⾝上就再也没有脫下。经过四五个回合急匆匆地讨价还价,她赏了我四百二十大元。

  在跳地闪出店之前,她还撂下一句:“姐,我去约会了啊。祝我好运。”

  我连连道:“好运,好运啊。”

  我将钞票攥得紧紧的,笑成一只老鼠。不用看上司的欺软怕硬,也不用看同行的笑里蔵刀,我唐小仙自由自在地也能赚到钞票。可才一会儿工夫,我又愁眉不展了:有朝一⽇我摇⾝一变,变成不可多得的女企业家,接受采访时说些什么比较好呢?

  整整一上午,我的店內人头络绎不绝。大妈大婶们闲得心庠庠,进店与我唠嗑:“闺女,自己开的店啊?”“姑娘,这么小就有自己的店了啊?”“丫头,多大了,还不到二十五吧?”我笑得脸都僵了,可惜,一文不值。

  “小仙女装店”只有我一人,所以到中午大妈大婶们纷纷回去餐时,我只得一人在店中啃食面包。我正啃得酣畅,却听见店外有车鸣笛,一声声甚为急促。我抬眼,看见店门口泊着一辆面包车,车⾝上写着“伦语装修”四个大字。只一眼,我就连名带姓地脫口而出:“郑伦?”

  郑伦在车內向我招手,我亏心地想:莫非他来向我索赔被我招牌上的黑漆偷袭了的大⾐?

  我手擎面包慢腾腾地蹭至店门口,说道:“不卖零食。”

  郑伦对我一笑,灿烂极了:“我不是来买零食的。我是来…”他故弄玄虚,话说了一半,住了口,用手指了指我那缥缈的招牌。

  我沉着脸:“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郑伦一愣,又道:“这应该是福吧。”他一边说,一边下了车,拉开面包车的后门。

  我一眼就看见车內躺着一面招牌,乌黑的底⾊上,凸着银灿灿的“小仙女装店”五个大字。我将上半⾝扑⼊车內,口⽔几乎滴下来:“这,这不会褪⾊了吧?哎呀,郑先生,您真是大好人,这,这叫我怎么好意思?”

  郑伦的声音自我⾝后鸣响:“保证不褪⾊。我给你打个六折,四百块。”

  我一听,脑袋立马从车內撤了出来,嘴边的口⽔也随之⼲涸了:“什么?四百?郑先生,我唐小仙何时雇你给我做招牌了?”

  郑伦拨了拨额前的头发:“唐‮姐小‬,你的旧招牌弄脏了我上万块的大⾐,我就大人不记小人过了。这新招牌,我还给你打了六折。你说,我是不是仁至义尽了呢?”

  过了一个小时,我的旧招牌就登上了收废品大爷的板儿车,而郑伦送上门的新招牌,却⾼⾼在上了。在这一个小时中,我磨薄了丰,才把四百元砍到了三百八十元,并囊括了人工费,以至于让穿上万块大⾐的郑伦在梯子上爬上爬下,撬钉子,抡锤子。

  大功告成后,我仰头道:“哇,旧貌换新颜,天壤之别啊。”

  郑伦得寸进尺:“室內我也可以给你换新颜,保证你生意兴隆。”

  我却警惕:“打住。我是因为对不起你的大⾐,才收了你的招牌。装修什么的,你给我打住。”

  郑伦却笑了:“哎呀,我那大⾐穿了两年了,怕是连两百都不值了。”

  俗话说得好:人在河边走,哪有不鞋。我唐小仙在社会上混迹了七八载,哪有不轮到我上上当受受骗的道理?

  郑伦又一次用手指拨了拨头发。我看见他的手指又直又长,和我之前四名男朋友的手不相上下。我伸手就拉住了他的手,研究着:“这又⽩又嫰,怎么会是做装修的?”

  郑伦被我的不检点吓了一跳,却也不至于将手缩回:“我做设计,懂吗?用电脑,用笔,懂吗?”

  我一把甩开他的手:“懂,纸上谈兵呗。”

  郑伦上了面包车,仰望了一眼招牌,又对我竖了竖大拇指,就开走了。他脸上的笑一直灿烂,像个无忧无虑的孩子。我的心如小鹿撞,撞着撞着,我就知道,我的第五个男朋友,就是他郑伦了。

  第二话将计就计的求婚

  蒋有虎是个像时钟一样准时的八点上班十七点下班的公务员,他于十七点半抵达了我的店,双手提着两罐刷招牌用的漆。当时我正在手舞⾜蹈地招呼客人,所以直到他开了门我才看见他。他一脑门子的问号,想必是因为我店门口的新招牌。

  客人掏了钱包,我对着她告辞的背影作揖:“下次再来啊。”

  她刚一出门,蒋有虎就问我:“又宰了一个?”

  我⽩了他一眼:“一天宰了六七个,才把店租赚回了。你说,我这刀是不是太钝了?”

  蒋有虎笑了笑:“再磨磨。”下一句,他就问了“门口那新招牌哪来的?”

  我说了不是谎话的谎话:“哦,隔行如隔山,我请专业的师傅做的。”一边说,我一边又不噤想到了长手指的郑师傅。我看了一眼蒋有虎的手,如熊掌一般。

  蒋有虎一愣:“今天请的?今天就做好了?”

  我也一愣:“哦,昨天就请了。”

  哪知,蒋有虎刨问底:“那你昨天怎么不说?”

  我又不噤皱了皱眉:“哎呀,昨天我忘了说。”

  打破沙锅问到底,在我唐小仙看来,不是美德。

  这时,我妈也来了。她手中提着保温桶,想必是企图塑造一个不辞辛劳给女儿送饭的慈⺟形象,顺道再刺探刺探我的生意。

  蒋有虎站得笔直:“阿姨好。”那神⾊,适合再配上一个少先队队礼。

  我妈笑眯眯地说:“嗯,虎子也在啊。”

  蒋有虎的小名叫虎子,我觉得这比他的大名更具有乡土气息。虽说我的“小仙”也并不十分洋气。

  我妈知道我不喜蒋有虎,所以她也不十分喜他,不过,少说也有六分拉拢。这仅仅是因为蒋有虎是她女儿仅存的裙之之臣,若再不拉拢,她怕她这辈子再也没有机会听到男声喊她一声“妈”了。

  我对蒋有虎道:“不用刷招牌了,你快回家吃饭吧。”

  我妈附和:“是啊是啊,我给小仙带饭来了,这大冷天的,你快回家吧。”

  蒋有虎愣着,恋恋不舍。我又道:“顺道送送我妈吧。”

  这下,我妈也一愣,心想:我坐都没坐,你就撵我?我忙给我妈抛了一个眼⾊,示意她带走虎子。我妈出奇地机灵,挽上蒋有虎就往门口走了:“对啊对啊,送送阿姨吧。”

  蒋有虎也只得退而求其次:不能与唐小仙厮守,能对唐妈妈尽尽孝道也好。只有我,一箭双雕,静了耳

  傍晚时分,客人颇多。下班路过的,再接连上吃了晚餐出门溜达溜达的,我是忙得不可开。不过,我还是在百忙之中拨拉着找出了郑伦的名片,给他打了一通电话。

  我说:“郑伦啊,我是小仙啊,你晚上有没有时间?”

  郑伦在那边一愣:“小仙?小仙女装店?”

  我的嗓音甜如藌:“嗯,就是我啊。”

  郑伦掉在了钱眼儿里:“怎么,想请我给你装修了?”

  我打马虎眼:“嗯,过来商量商量嘛。”我心里盘算着:装修商量不成,就顺势商量商量别的。

  郑伦驱着面包车抵达我店门口时,已是二十一点多了。

  我已从店內锁了店门,躲在唯一一盏开着的灯下数钞票。数到第六遍时,我听见了敲门声,一抬眼,看见了活生生的郑伦。我心中的小鹿又跳了。

  我给郑伦开了门,他把手中的一大袋爆米花举到我眼前晃了晃:“给你。”

  我一哼,问道:“一⿇袋的钞票和一⿇袋的零食,你选哪个?”

  郑伦也一哼:“钞票啊。你以为我傻啊?”

  我点点头:“还行,不算傻。”

  哪知,郑伦又道:“拿了一⿇袋钞票,再去买一卡车零食。”

  我翻了个⽩眼:我的第五个男朋友虽说不傻,但却馋。哦,馋得要命。

  郑伦问我:“说吧,你想在装修上花多少钱?”

  我所答非所问:“你几岁了?”

  他一愣,答道:“二十五。”

  唉,更要命了,比我小了整整五岁。我肩背小书包上学校时,他还満地爬呢。郑伦却以为我在审查他的经验,于是又说:“但我做室內设计已经六年了,而且,我手下的师傅们,个个经验丰富。”

  我再开口:“那你结婚了吗?有女朋友吗?”

  这下,郑伦眉头都皱了:“这和装修有什么关系?”

  我执拗:“有关系。你先回答我。”

  郑伦妥协:“没有,没结婚,也没有女朋友。”

  我大喜,扑上前去:“那我们结婚吧。”

  泼出去的⽔,如果可以收回来,那我愿意付出今天所有的收⼊去换,可如果死活收不回来了,我是不是只好将计就计?其实,我唐小仙只不过是想说:那我们往吧。可为什么一说出口却直接变“结婚”了?我唐小仙是鬼了心窍,想结婚想得五⾕不分、六亲不认了。

  郑伦的下巴几乎掉到了前:“你,你说什么?”

  我呑了口口⽔:“我是想说,我们往看看如何,不过,如果你赞成结婚的话,我们也可以直接结婚。”

  郑伦的眼⾊中透露出“这女人脑子有病”的讯息。他维持着上半⾝不动、下半⾝却托着上半⾝往我店门口平移的‮势姿‬。我打赌:如果这时我突然向他动手动脚,他一定会一头撞出我的玻璃店门,导致鲜⾎和玻璃碴子铺満地。

  我慢慢举⾼双手,作投降状:“你别怕,我没有恶意的,我脑子也没病。”

  郑伦打断我:“没病你为什么要嫁给我?”

  我一听这话,乐了:“啊?你只娶有病的?”

  我给郑伦搬了把椅子,让他坐下。我又给自己搬了一把,坐在他对面。我把爆米花放在他膝盖上,还替他‮开解‬了袋口。他的手不知不觉地就伸⼊了袋子,抓了两颗就往口中送去。

  我说:“你好好听我说。我本来呢,是想说‘往’,可一紧张,就说成了‘结婚’。可我现在再一琢磨呢,觉得结婚更好啊。你看我,过四个男朋友,结果到现在一个都不在我⾝边。正所谓夜长梦多。谈恋爱实在没什么意思,谈着谈着,就谈崩了。”

  我的前言不搭后语竟博得了郑伦的赞同:“是啊,我谈过十几次恋爱,也都崩了。”

  哦,我的老天爷啊。我的第五个男朋友,我未来的夫君,竟还是个恋爱老手。我觉得自己的⾎庒都升⾼了,可我却伸手抓了把爆米花。

  郑伦问我:“可如果不谈恋爱,怎么了解对方?不了解,怎么结婚?”

  我⾝子向他倾去:“谈是一定会谈的,我们可以进行一次开诚布公地谈。你看,我已经知道了,你二十五岁,未婚。而我呢,我也二十五岁,也未婚。”这话一说出口,我的脸腾地就红了。不过我再一想:待生米煮成饭,他总不好因为我年长区区五岁就翻脸不认人吧?

  店內只留有一盏灯,灯光还昏⻩。郑伦突然问了我一句:“唐小仙,我怎么觉得这像是做梦呢?”我小心翼翼:“美梦吧?天下掉下来个唐妹妹?”郑伦摇‮头摇‬:“恶梦,受困盘丝洞。”

  我和郑伦今天的谈终止于我妈打来的一通电话。我妈催我:“一个大⻩花闺女,你想几点才到家啊?”

  于是,我慌忙锁上了店门,又慌忙钻⼊了郑伦的面包车。郑伦瞪向我,我娇滴滴地道:“这么晚了,送送我吧。”

  于是,郑伦开车,而我坐在他的旁边享用着爆米花。我抓了两颗喂到他嘴边,他竟面露尴尬之⾊。我呵斥道:“张嘴啊。”他吓了一跳,立马把嘴张得老大。一路上,我瞥见他不住地瞥我,想必他是在心想:这女人真是柔中带刚。

  我愈发觉得他有趣了。

  到了我家小区门口,我赖着不下车。郑伦问我:“该不会是等我送你上楼吧?”我摆摆手:“下次吧。我是想说,路上小心开车,到家后给我打电话。”郑伦瞪圆了眼:“还要打电话?”我一本正经:“废话。是你说的要互相了解啊。”

  我下了车,兔子一样往小区里蹿。蹿了老远,我回头,看见郑伦的车还在。我打电话给他:“你怎么还不走?”

  郑伦说:“我想看看你究竟是不是人类,会不会跑着跑着上了天、⼊了地。”

  我大笑:“我不是林妹妹,也不是蜘蛛精,我就是你的女朋友,人类唐小仙。记住了吗?”

  我妈一脸不悦:“大冬天的,在外面疯什么疯!”我一头扎⼊她怀中:“不疯,怎么给您娶女婿啊?”我妈就像施展川剧绝活“变脸”一样,把不悦变成了大悦:“是吗?男朋友了?什么人啊?我认不认识?”

  为了躲开这“十万个为什么”我马上蹿去‮澡洗‬了。我妈追在我后面说:“哎,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孝顺啊?”

  这是我妈的另一个绝活:会把芝⿇绿⾖大的小事上升到“不孝顺”的⾼度。

  郑伦给我打来电话时,我已经躺在上了。他说:“我到家了。”我打了一个呵欠:“到家就到家吧。好,我困了,明天见。”说完,我就挂了电话。我躲在被子里咯咯地笑,眼前浮现出郑伦呆若木的模样。他一定在想:这女人一定有病。我诚心诚意打去电话,她一个呵欠就把我打发了。还明天见?见什么见!

  周四中午,孙佳人手捻钱包来到我的店。她挽着我的胳膊:“哇,小仙姐,从今以后,你也是有产业的人了。”店中没有别的客人,于是我大胆道:“嗯,我的产业就是‘屠宰场’,来一个,‘宰’一个。”孙佳人装出一副待宰羔羊的嘴脸:“哇,我好怕啊。”我在她间拧了一把:“你都为人了,能不能不这么二百五啊?”

  孙佳人一听这话,就打开了话匣子:“别提了,结婚可真没意思。你也知道,以前我和焦天天下馆子。可自从结了婚,我上了一天班,累得像孙子一样回了家,还得下厨房。你知道他怎么说吗?外面吃太贵了,外面吃味精太多了,外面吃不卫生。我就奇了怪了,结婚前他怎么不怕啊?”

  孙佳人说得唾沫横飞,我一把捂住她的嘴:“停,停。我还没结婚呢,你别吓唬我。”

  孙佳人扒开我的手:“小仙姐,婚姻似悬崖,一念之差,天壤之别啊。”

  孙佳人挑了条羊⽑的及膝裙,我真心说赠她,她却也真心地坚持付了钱。

  公司的午休时间只有一小时。孙佳人末了说:“你看看我现在,下了班就要冲回家做饭,只剩下午休一小时能自由自在了。”说完,她踩着⾼跟鞋扭着走了。

  孙佳人的忠告从我左耳朵⼊,又从我右耳朵出了。昔⽇,似火焦追求她时,二人走街串巷,吃尽了这皇城下的美食;今朝,焦冷不丁将她困⼊了厨房,让她钻研柴米油盐,她免不了有天壤之别之感。可我不同,我没上过天,我一直在壤上。对我而言,西红柿炒蛋,⽩菜炒⾖腐,易如反掌。

  我的右手边隔壁是一间男式衬衫店,店中雇有两名导购,一名年长,一名年幼。在这冰冻时节,衬衫乏人问津,那年幼导购就来我的店中串门:“姐,你多大了?”

  我说得顺口:“二十五了。”

  小姑娘自我介绍道:“我叫小甜,十九岁。姐,我们店里的那大姐,已经三十了。我跟她都没什么话说。以后,我常来找你玩儿吧。”

  我脑后淌下一滴冷汗:你姐姐我他妈也三十岁了。

  小甜看看这件,摸摸那件:“等我发了钱,我来买一件。”

  我赔笑:“好,好。”

  小甜走回我⾝边,小声道:“姐,我们店里那大姐,没结婚,也没男朋友,没客人时,天天铁青着脸,我吓都要吓死了呢。”

  我又是一滴冷汗:老姑娘的一颗恨嫁心,谁人知晓啊?

  到了傍晚,我接到蒋有虎的电话,他说:“我下班后过去找你吧?”我问:“找我⼲什么?”蒋有虎语塞:“陪,陪你看店。”我拒绝:“你一个大男人看店,我的女客人们会不自在的。”蒋有虎又道:“那我晚上去接你吧?”我又拒绝:“不用了,蒋大哥,晚上会有人来接我的。”我搬出“大哥”巨石,砸向他的杂念。蒋有虎中招,吐⾎挂了电话。我叹气:我可以为他赴汤蹈火,却偏偏不可以从了他的杂念。这就叫命啊。

  接下来,我唐小仙的好戏才刚刚上演。

  我打电话给郑伦:“下班了吗?可以过来了吧?”郑伦嗫嚅:“又讨论结婚啊?”我以退为进:“哎呀,你急什么啊?先互相了解了解嘛。”郑伦也吐出一口⾎来:“喂,谁急啊?”接着,他又嗫嚅“我手上还有工作,九点左右过去吧。”

  郑伦来时,我又是已关了店门,坐在昏⻩的灯下与钞票为伴。人一自负盈亏,就免不了变得市侩。郑伦也市侩,不然怎么会设计我买下他做的招牌?

  我问郑伦:“工作很忙吗?”郑伦说:“很忙是好事。”

  我点点头,觉得这一句铺垫已⾜矣。光似箭,寸金又难买寸光,铺垫太多,‮蹋糟‬光是罪孽。

  郑伦嘴里又吃着糖,草莓味的。我的⾝子倾向他:“真甜。”

  郑伦⾝子向后仰:“你想⼲什么?”我却说:“不想⼲什么。走吧,送我回家。”

  坐在车上,我问郑伦:“今天没带零食?”他一手扶方向盘,另一手伸⼊⾐兜,掏出一包花生递给我:“小心吃,别把⽪儿掉我车上。”

  郑伦的车洁净得很,外面锃亮,里面更是一尘不染,相形之下,我卖掉的那辆甲壳虫简直是有碍观瞻。我接过花生:“掉你车上又怎样?”郑伦叹气:“还能怎样?我又得打扫了啊。”

  我偷笑:瞧我这未来夫君,不但天天有零食傍⾝,还是个打扫的好手。我唐小仙三生有幸啊。

  郑伦瞥我一眼:“笑什么呢?”我眯着眼睛看他:“笑我幸福的未来呢。”郑伦一哆嗦,心想:这女人又有犯病的迹象了。我侧过⾝子,几乎面对着郑伦。郑伦又一哆嗦。幸好,这面包车⾜宽敞,否则,说不定他会夺门而出了。

  我问:“喂,你之前的女朋友们都哪去了?”郑伦文绉绉地道:“散落在天涯了。”

  是呀,我之前的男朋友们也都散落了。所以说,恋爱有恋爱的幸福,但却稍纵即逝。我又问:“你怎么看婚姻?”

  郑伦又瞥我,我给了他一张笑脸。他反问我:“你又怎么看?”

  我清了清嗓子,道:“找个好人,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一辈子互相扶持,多幸福。”

  郑伦露出惊讶的眼神:“你区区二十五岁的年纪,不享受恋爱的心跳,却在追求互相扶持了?”三十岁的我脸一红,好在,隐蔵在了夜⾊中。

  又到了我家的小区门口,我和郑伦的谈论又终止了。我又磨磨蹭蹭,不肯下车。郑伦又问我:“等我送你上楼呢?”我又摆摆手:“下次吧。不过,我能不能亲你一口?”夜⾊中,我清清楚楚地看见,郑伦惊得将口中的草莓糖囫囵呑下。

  在我唐小仙看来,‮吻亲‬,乃测试一男一女是否可以共存的捷径。轻一点的牵手,重一点的上,皆不具此功效。说到牵手,我一咬牙一闭眼,也大可以和蒋有虎牵一牵。再说到上,有一句话是这么说的:关了灯,还不都一样?这话说得虽糙,却也正中靶心。不过,‮吻亲‬就大不相同了。若是哪个男人能吻上我的,让我在不知不觉中慢慢闭上眼,如痴如醉地在冰天雪地中感受舂暖花开,那么,我想我至少是把他当男人一般喜着的。

  郑伦抿了抿嘴:“我亲你吧。”我盯着他的嘴,觉得那两片好看极了,不大不小,不薄不厚。

  郑伦将手伸至我的脑后,把我揽近了。他的吻落在我的额头上,却正中我心。我有多久没心动过了?它平⽇里不疾不徐地跳,那不可称之为“动”今⽇,它在郑伦的一吻下生动开来,迫着我全⾝的⾎滚滚奔腾。

  我将脸埋在郑伦的肩上,他的手抚住我的背。我轻轻地问:“郑伦,你也喜我,对吧?”

  郑伦却较真儿:“你用了‘也’,说明你喜我,对吧?”

  我大度:“嗯,好像是。”

  郑伦顺了我的心:“那你就做我女朋友吧。”

  这下,换了我较真儿:“嗯?不结婚吗?”

  郑伦拍了拍我的背:“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急脾气?”

  突然,我鼻子发酸,差点落下泪来。我三十岁了,竟被一个二十五岁的男人视作孩子,我还可以任,我还可以撒娇。

  末了,我和郑伦还是真真正正地‮吻亲‬了。我闭上眼,觉得他的软而温暖。我口中充満花生的香,他口中也残留着草莓糖的甜,于是,这一切香甜极了。  wWW.iSjXs.cOm 
上一章   大女三十   下一章 ( → )
沙迦小说网提供了小鬼儿儿儿/唐欣恬创作的小说《大女三十》干净清爽无错字的文字章节在线阅读,沙迦小说网给您更好的大女三十阅读体验.尽力最快速更新大女三十的最新章节,用心做最好的小说精校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