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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迦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六月飞霜 作者:司马紫烟 | 书号:41546 时间:2017/9/20 字数:14029 |
上一章 待而围 环连计七 密隐有另 子公荡浪 章一十二第 下一章 ( → ) | |
狄青郑重地把名单褶好了放⼊怀中,然后才道:“文兄!你这份名单真是自己调查出来的吗?” 文青⽔笑道:“小侯,我这么告诉你,你也可以如此相信,反正这绝不会是从冷家庄挖来的,因此也不会有怈密的可能。” “不!文兄!这件事对小弟十分重要,所以请你一定要老实告诉我。” “是不是名单不太确实?” “不!十分确实,几乎把兄弟的关系人一网打尽了,所以兄弟才会紧张。” 文青⽔笑道:“那你这五十万花得很值得。” “钱是花得不冤,可是兄弟想到这些贴⾝的大机密,居然轻易会怈漏,怎么能放心呢,所以文兄一定帮个忙,你绝不可能是自己由侧面调查所得!” 文青⽔想想道:“好!兄弟再透露一点,这是一个朋友透露的,他自己也是圈子里的人,因为⽇子不太好过,才跟兄弟合作想弄几文,这五十万两有一半是他的。” “那是什么人?” “小侯,我如把他告诉了你,今后就甭想混了,话说到这个程度,应该也够了,反正是你们自己人,绝不会把你们怈漏出去的。” “自己人打自己人的主意?” “那可没办法,同是自己人,有人打光脚,有人穿鞋,想来也叫人难以服气,你说是不是?” 他丢下两个満脸疑惧的人走了,狄青却追了出来,拉住他道:“文兄!兄弟托你的另一件事怎么说?” “你是说对付梅铁恨,这个我绝不推辞,什么时候你把对方的落脚处打听出来,什么时候我就动手,不过,话先说在前面,我对自己有多少本事很清楚,那怕梅铁恨站在我面前,我对付不了他,一定得找人帮忙,这件事也只有冷寒月才担任得了。” “那当然,但兄弟只有个希望,这次一定要手脚⼲净些,千万不能叫那个家伙再漏网了。” 文青⽔笑道:“那当然,不把那老家伙摆平,我也不得安宁,放倒了他,以后小侯大展宏图,兄弟也可以跟着沾点光。” “文兄!你说的是真心话?” “绝对真心,不过我这个人不耐拘束,你若是叫我正式地加⼊你们的组织,我没有那份趣兴,我只能打零工,论件计酬地为你效力。” 狄青微感失望,这显然不是他所希望的方式,可是他也了解到文青⽔的情和⾝上复杂的关系,并不是适合担任机密工作的人选,关于⼊伙之事也只有等以后再谈了。 所以他又叮咛了一句道:“最迟不超过两天,兄弟一定有消息奉告,该如何着手准备,文兄也计划一下。” 文青⽔也答应了,却是一副争着去花钱的样子,有了钱就不可能安份,这是浪子的通病,狄青倒反而很放心。 文青⽔发了财,他的那些朋友也沾了光,三千五千的分了出去,他的那群穷朋友都抖了起来,把⾝边一些零星债都还掉了,而且个个都换了一⾝新。海甸的赌局也热闹起来,海棠的香闺中不时有那些公子哥儿们出⼊,也照样开了赌局,赌得很凶,赌伴们全是京师的一些大户,平时是不屑于光顾这个穷地方的,因为文青⽔有了钱,他们也有趣兴来混了。 文青⽔发财容易,赌运却不佳,两天下来,输了约摸有十来万,不过海棠却笑口常开,她是主人,自己不参加赌,打赏吃红却着实地捞了不少,而且文青⽔还送了她将近两三万的珠宝,使她差点没把文青⽔当祖宗。 狄青到底不放心文青⽔,这一切的活动他都知道,虽然不免心病,因为这些钱都是花他的,但他却更放心了,文青⽔只是个酒⾊之徒,只要运用得法,这个人将来可以大派用场的。 熬到了第三天,狄青终于派人来找到了文青⽔,两个人见了面,狄青笑道:“文兄这两天好风光,一掷万金,京师中你是最受的大红人了。’” 文青⽔笑道:“我这是在为己张本。” “这话是怎么说呢?” “朋友拉帮手呀,小候一旦有了消息,我要一批能帮我拼命的人!” “可是你来往的那些人能帮忙吗?” “小侯!关于那些人有什么本事,能帮我什么忙,我可是清楚得很,我知道你一直派人盯着我,但是我往的那些人你却未必了解。” 狄青脸上一红:“我可不是不放心你,只是想知道一旦有了消息,如何尽快地通知你。” “那些话不谈,反正小侯也清楚,我手头的钱不多了,急着找点事做做。” “五十万,你就花光了?” “我只有一半,另一半是别人的,我那二十几万已经去了个整数,是不是有消息了?” “文兄!兄弟上次已竭尽所有了,将来或许可以周转一下,目前却无力筹措了!” “小侯放心,我不会在一件事情上开第二次口的,不用你拿钱,有别人会付的。” “还有谁会付钱给你?” “冷家庄,他们托我帮忙找梅老儿,谈好条件了,找到了他,酬金二十万,而且他们只要人,⾝边的零碎归我,我想梅老儿自己那儿多少也会剩个十来万的…” “文兄倒是一点机会都不放过!” 文青⽔哈哈一笑道:“我们这种人原本是生存在夹和矛盾中的,这种机会也不是时时有的…” 狄青脸⾊一变,文青⽔道:“不过你放心,我的手头攒不住钱,所以我也不会做杀取卵的事,往后还指望小俟提携帮衬呢,我不会把你的机密怈漏出去的,这是混世面的职业道德!” 他见微知著,没等狄青开口,就把他心中的疑惧点明了出来,充分地表现了他的精明,话也说得很上路。 狄青吁了口气,总算是放下了心,讪然这:“文兄这一份才华闲散江湖太可惜了.你若是求发展…” 文青⽔双手连摇过:“小侯!人各有志,说句不知进退的话,做皇帝也没有我这个浪子逍遥自在,你就是把我抬上九五之尊的龙座上,我也没趣兴!” 狄青道:“文兄薄天子而不为,兄弟自然也不必多说什么了,梅老儿的下落打听出来了!” “在哪儿?确实吗?” “长辛店,华夏镖局中,这个地方千真万确!” 文青⽔皱皱眉头道:“华夏镖局是京师最大的一家镖局,⾼手如云,连个车夫趟子手都不简单,当然我不怕他们人多,可是消息若不确实,兄弟可负不起责任。” “消息绝对可靠,华夏镖局的总镖头华云龙是梅铁恨的表兄,这是他多年以前在京师设下的一个秘密据点,也利用走镖的机会跟各地联络,这几天他一定留在局中,因为他把劫来的饷银送了出去,正在等候回音…” 文青⽔道:“好!只要消息确实。我叫冷家庄去策划动手去!” “文兄是否要一起行动呢?” “我有必要参加吗?” “文兄最好是参加,因为冷家庄未必急着除去海铁恨,他们希望梅老儿⾝上,引出他其他的同路人,但兄弟却希望他永远消失!” “文兄是个明⽩人,而且这是早先谈好的条件。” 文青⽔想想道:“兄弟会尽最大的努力去做好这件事,不过兄弟也要说句话在前面,梅老儿若是只有几个人,兄弟说什么也要做翻了他,但是在华夏镖局中,有些情势未必能由兄弟控制。” 他不把话说绝,狄青也没有办法,只有再三叮咛了一阵,又悄悄地走了。 文青⽔也很快地回到冷家庄,冷寒月在等着他,见了面就笑道:“文公子,你可来了,再不来我就要到海棠的香闺中去抓人了!” “有什么事吗?” “冷家庄没有事,贾若凤可有事,⾼人凤那个混球,把老婆丢下来,跑去找别的女人去!” 文青⽔一笑道:“文大少爷是海棠的恩客.但我⽔文青却是你冷大姐小裙下不二的忠臣.而且你可以找人打听去,我虽然住在海棠的家里,成天都是忙着应酬,没在她屋中睡过一觉!’冷寒月脸上一红道:“你整天抱着她,我也不会吃醋,不过我爹却对你不太満意,说你太荒唐!” “文青⽔是个有名的浪子,只有在荒唐中才能办事,我这两天的荒唐大有结果,终于找到了梅铁恨,明天一早,我们就可以围剿拿人了!” 冷大姐小在冷家庄反倒不是冷大姐小,连最⾼负责人冷秋⽔见了她都是恭恭敬敬的,而且她也没叫过一声爹,这虽是个天大的秘密,但是在冷家庄却不算机密,冷家庄择人极严,除了是自己的亲朋弟子外,还要心品德贤质禀赋绝佳的才得⼊选,所以门中绝无叛徒。 冷家庄弟子在京师权力很大,但行事极有分寸,他们不会仗势凌人,不会无端生事,而且极有前途,到了个相当年资,外放将军督抚统领,內放阁合,都是一步登天,所以冷家庄的人⼲事也特别卖力。 冷寒月自有她独居的宅院,那是连冷秋⽔都不敢擅⼊的噤地,这噤地只不噤⽔文青一个人,只有他直来直往,而此刻他跟冷寒月一起进去后,这个院子就成了真正的噤地,连皇帝前来也会暂时地被挡一下驾。 此刻就是一个例子,皇帝由冷秋⽔陪同着,才来到门口,就由一个青年汉子挡住了,他倒是跪下请过了圣安,然后道:“圣上是否要召见大姐小和⽔先生,微臣这就去通报,请圣驾在此稍候。” 皇帝连忙道:“没关系,我只是来看看他们,没什么要紧事,你去告诉他们一下。” 那个青年飞快的转⾝走了,也没有等多久,冷寒月和⽔文青就了出来。 冷寒月飞快地扑进皇帝的怀中道:“爹!您怎么出来了,莫非宮中出了什么事?” 皇帝笑道:“宮中没什么事。我是出来看看文青的,这个小子愈来愈不像话,回京半个多月,也不来看我。” ⽔文青一笑道:“老爷子,我是忙,实在菗不出空,不过寒月去看过您了,一切都向您报告了。” “寒月是寒月,你是你,我对你们两个的关心是一样的,也不因为是公事,还有一份长辈的关切,总是希望能当面看看你们,知道一下你们是胖了还是瘦了。” 这番话说得极有感情,倒使得⽔文青十分感动,低下头来道:“那是小倒该死了,不过小子溜去看您太不方便,宮里的人太杂,而这两天又正在吃紧关头上。” 皇帝笑笑道:“我知道,所以秋⽔来看我,我就跟他一起出来了。”’⽔文青笑道: “您可来巧了。寒月下厨房,弄了几样菜。 手艺比您御厨里的大厨子还好呢!你正好尝尝。” 皇帝哦了一声道:“寒月会烧莱了,这我可得尝尝。” 他们一起进去,来到里面的小楼上,松木圆桌上放了几碟小菜与两副杯筷;冷寒月笑道:“我们也不过才动,酒还没喝两杯呢,因此这也不算是剩菜残羹了,我是不知道您二位要来,也没作准备,再叫我去准备一份,我也弄不出来了。” 皇帝看看桌上都是几味家常小菜,倒是十分喜,连忙道:“这就好!这就好!”他坐了下来,冷秋⽔也很脫俗,在皇帝的对面坐下,冷寒月又加了碗筷,虽然门口有她贴⾝侍候的丫头,但这间屋子却是她们所不敢进来的。 皇帝喝了两杯酒。也每样菜都吃了几口,吃一样,赞一样,最后竟是瞪大眼睛道:“寒月,这是你做的?” “是的,文青给我弄了个好⾝份,叫我当上了什么⾼大娘子贾若凤,住在马侍郞的家里,我闲得无聊,只好跟他们家的姨学做菜。” “你这位老师一定是个女易牙,才有这么⾼的手艺。” “马仕伦的这位姨是江南人,出⾝西湖的船娘。烧得一手好菜,马仕伦就是为了她的手艺才娶她进门,把他的嘴也养刁了,除了这位姨烧的莱,他几乎食不下咽;听说这位姨进了门,马侍郞就很少出门应酬了。” 皇帝道:“我要是每天吃这种口味,也不想出门了,马仕伦倒真懂得享受,⽇子过的比我做皇帝还舒服。” 冷寒月看了他一眼:“爹,别以为做皇帝的就一定⽇子过得好,我倒觉得一个普通的老百姓,⽇子也过得比您自在,宮里吃的每餐都是山珍海味。依我看,还不如我这道凉拌⾖腐来得可口。’” 皇帝叹道:“这话我绝对同意,不过也得看人做,凉拌⾖腐我很爱吃,在宮中也常吃,就是没这口味。” “您那些御厨能做山珍海味,做不来这种家常口味的,所以您也别费心学了,将来有空的话,您出来走走,我弄给您吃就是了。” 皇帝笑道:“我知道你是不会回宮了。” 冷寒月道:“文青跟我决定了,将来不但不进宮,也不在朝做官。”’“那当然,没有一份官职适合他的,你们还是管这个部门好了。” “爹!我们说好了,管五年就放手的。” “那当然行,你们现在放手都行,我只要你们自由自在地生活,从来也不想拘束你什么。” “我是帮不了您什么忙,但文青目前可菗不开⾝,您不妨问问冷大叔,冷家庄是否担负得了。” 冷秋⽔忙道:“圣上,微臣这个机构只能保卫京师的平安。 而今诸王都不太安份,私植羽,网罗了不少江湖好手,蠢蠢动,的确不是微臣所能应付的,尚靠⽔公子大力维护;京师得保暂安,目前他是退⾝不得。” 皇帝皱眉道:“那要等什么时候才能太平呢?” ⽔文青道:“那要看什么时候才能把宁王的问题解决,此人野心,手下谋土又多,实力也強,终究是个祸害,不把他解决,问题总是摆不平。” 皇帝叹道:“我实在没有办法对付他,正面讨罪,还缺乏证据,而且牵一发而动全局,很可能把其他各藩都反了。” 冷寒月道:“那又怕什么,我刚跟王琳谈过了。他手上的兵已经练好了,而且几处可以擒王的兵镇也都作好了准备,一旦战事爆发,有⾜够平息的力量。” “但是战火一起,遭殃的是黎民百姓,他们不在乎,我这个做皇帝的不能不在乎。” ⽔文青一叹道:“老爷子有这份仁心,那些王爷们可没有,他们迟早必反的。” 皇帝道:“只有等那个时候再说了,我总是希望能和平的消弥这一场浩劫,因此。文青,你多费点心。⽟琳那孩子能力是够了,但他求功的心太盛,他希望一场杀伐的战争,所以我的心中多半还是寄望于你们的⾝上。” ⽔文青道:“是的!老爷子,我们也在作最大努力,能够使南昌那边知难而退最妙,否则也要绝其后援,把那些支持他的人弄散。” 皇帝叹口气道:“文青,我知道你做这些很勉強,也不是你的志趣所在,因此,我只有把最钟爱的一个女儿给你,这也不算是报答,只是给你做个伴而已…” ⽔文青只有笑笑,什么话也不能说,皇帝吃了一顿十分満意的饭走了,⽔文青才道: “本来我想放过梅铁恨,利用他去慢慢拖垮宁王的,现在看来不能拖了,只有快刀斩⿇,除了梅铁恨,促成宁王速反。” “梅铁恨有这么大的影响力吗?” “是的.宁王跟其他一些藩镇的联系,全靠梅铁恨拉的线,所以梅铁恨才敢如此跋扈、除掉了梅铁恨,宁王绝了想头,就有可能自己来⼲了。” “宁王不会自己搭上线吗?” “当然会的。他也正在努力,但这种事互相建立关系不容易,尤其要互相取信,没有一个相当的关系人,是很难建立的,人家要想到以后,宁王掌权后,他们有多少好处,假如不比现在好多少,别人又⼲嘛如此热心呢?” “梅铁恨能提供这种保证吗?” “他可以,因为他能对宁王有钳制的力量。” “这一说,梅铁恨倒是不该除去了。” “不!此人该除,他扳着钳制的力量,慢慢地活动下去,终至于越来越大,最后到了一手能控制的地步。” “他有这么大的本事吗?” “我相信是有的,像德南侯狄去恶,就不知道被他控制了什么痛脚,得非跟他合作不可,还有好几个世家,都被他控制住了,这老儿手中所掌握的江湖力量并不惊人,倒是这些看不见的势力才真正的惊人…” “那你要动他恐怕还不容易。” “不错!长辛店近在飓尺,如单以冷家庄的名义动他,恐怕阻力会不少,我要安排一下。” “明天我以那一种⾝份去呢?” “自然是以冷大姐小最妙,冷大叔还有点顾忌.你却可以软硬都不吃,必要时还可以拉⽟琳撑。” “需要动到他吗?” “可能会用得到,明天你跟王琳先打个招呼,我还是以文青⽔的⾝份闹一场,然后你突出支援。” 他把计划详细的说了.又作好了一切的安排,已经是次⽇凌晨了,然后他才一乘轻骑,出了永定门。那儿已经有他十几个公子哥儿的伙伴在等着了,一行人纵马直闯长辛店的华夏镖局前门。 华夏镖局是京师第一大镖局,他们走镖的路子广,可以说是遍及天下,再远的路,再重的镖,他们也敢接。 华夏的镖也不是没出过事。尽管他们的总镖头神州一剑华云龙的情广,面子大,但是黑道中也有不买帐的人,但华夏的底子厚,财力也⾜,出了事立刻照数赔上,然后再凭实力来索镖,他们的实力的确惊人,被他们踩住了线索,找上门去,不但索回了镖,对方也必然被杀得⽝不留,使得华夏的威名远扬。 当然,他们的镖也不是全无损失,有两三起的镖队失了事,由于下手者十分隐密,一点线索都不留,他们追索无踪,也只好认赔了。 好在那只是十万两左右的小生意,赔了也不伤元气,只要是有三十万两的镖,华夏一定出动大批好手,明暗护行,倒是不可能出漏子了。 谁也不知道华夏有多少镖客,连在镖局做事的人都不太清楚,因为他们的业务太广,用人太多,出去的,回来的,回来又出去、出去又回来,很多人几乎碰不着面,碰上了也难以认识。 华云龙坐镇嫖局,很少出去,局子里请了六名司帐先生来管理登记生意。管理人事。 华夏的保费比一般同行的⾼出一倍。他们人员的待遇比别处⾼出两倍,所以他们请得到好手,也拉得到大生意。在长辛店他的人员个个都趾⾼气扬,不可一世。 长辛店的镖行很多,一条街上就有十几二十家,因为京师是首要之区,噤止闲杂人等在街市上持械而行,保留的镖客们又不能不带兵刃,因此只有把镖局设在长辛店,离京师不远,却又不属京兆管辖。 武夫朋友挤在一起,难免会有些冲突,华夏镖局人多势众,自然是占便宜的时候居多_但因为惹不起他们,只有忍气呑声。心里面对他们是十分反感的,华云龙也知道这种情形,为了怕树敌太多。对手下的镖师们尽量庒制着,倒还能跟同业间维持个客客气气。 但是今天的情况不对,一太早就有一大批人,声势汹汹地找上了门,而且全是批京师爱闹事的公子哥儿,由浪子文青⽔领头。 一进门就是副生事的模样,吵着要镖局把前天在八大胡同打人的两名镖师出来。 事情很小,梁御史的三少爷梁绍德前天跟两名朋友,在八大胡同跟华夏镖局的两位镖头因为争风而打了起来,梁绍德因为学过几天拳脚,先出手揍人,那两位镖头武艺比他们⾼多了,轻轻一伸手,就把梁绍德摔了一跤。告诫一番,就把他们赶走了事。 这种事一天在八大胡同都要发生几起,谁都没放在心上,连梁绍德自己都不在乎了。 但是被文青⽔知道了,硬把梁绍德找了来,说世家弟子被镖客打了,这种事可不能忍受,一定要出这口气。 文青⽔还不见得能拉动梁绍德出头,但同来的还有几位公子儿却都是京师有头有脸的人,他们的话,梁绍德不敢不听,而且心中也的确不舒服,很想出口气,只怨自己的能力不⾜,现在有那几个朋友撑,他也鼓起勇气来了。 文青⽔找这件事闹开头也是有原因的。他在冷家的档案中,已经知道八大胡同的那两个姑娘是天府设在京中的眼线,那两个镖头是去联络的。华夏镖局跟天府有点来往,他早已清楚。 若没有天府的撑,华夏的保镖也不可能这么顺利。他早先不动华夏,是因为尚无此必要,现在知道梅铁恨蔵⾝此间,情形就不一样了。 支青⽔带着的这批人,个个都是好事之徒,文青⽔更是蛮不讲理,一进门就叫道:“把吴妙方和华小龙两个狗杂种叫出来” 吴妙方外号叫八臂郞君,擅长开山神拳,华小龙则是华云龙的独子,外号叫⽟剑客,一技剑已得到了乃⽗真传。在京师也算是有名人物。在华夏镖局中,也都是颇有地位的镖头了,被人这么提名道姓地辱骂,镖局中的人自然忍不下这口气,有几个镖伙也对骂开来。 文青⽔耍出了浪公子的那一套,一瞪眼道:“你们打了我们的人,还敢开口骂人。 揍!” 他这一声喊揍,旁边的人立刻动了手乒乒乓乓一阵拳,动手的人几乎都是会家子,而且存心生事,出手就是狠着,五六个照面,不但把人打得下趴了,而且个个都是重伤,不死也去了半条命。 事情一下子就闹大了,当事的梁绍德吓得脸⾊苍⽩,但是领头的文青⽔却道:“小梁,别怕,今天是大伙儿为你出头,非摘下华夏的招牌不可,你只管顶上去好了。” 梁绍德可怜兮兮地道:“文兄,华夏在官方也颇有一些支持者,事情闹大了,我可担不起。” “你担不起,有人担得起,王兄的令尊是兵部尚书,李兄的老太爷是当朝阁老,他们不怕得罪人。” 这两个人是王立明和李凤翎。王立明是兵部尚书王纲的幼子,李凤翔的⽗亲是风藻阁大学士。当朝太师,地位颇⾼,这两个人跟文青⽔的私极笃,支持最力,打得也很起劲。 李凤藻笑道:“小梁,你放心好了,天大的事也由我们担了。九门提督龙锦舂是我⽗亲的门生,他前几天还说京师的镖客常闹事,要狠狠地办几个,这次正是机会,我们来以前就知会过他了,他会支持我们的。” 梁绍德倒不糊涂,低声道:“龙锦舂跟华云龙私也极好,上个月龙锦舂做生⽇,华云龙还送了一份厚礼、被招待在首座,他会支持我们呜?” 文青⽔笑道:“假如是这种情形,他就更要支持我们了,否则李阁老加他-个循私包庇匪人的罪名,他的前程就保不住了” 梁绍德忙道:”文兄,人家可没有这么大的罪名。” 文青⽔一笑道:“没有这个罪名,也有别的罪名,包你误不了事,反正人也打了,事也闹了,你想退回头也来不及了,还是出去吧,⾁到华云龙出来就没你的事了。” 华云龙没出来,可是前夜打人的华小龙和吴妙方却出来了,华小龙一看镖局中有五六名重伤躺在地下,而门外还围了一大批的人,都是附近镖局里的人来看热闹的,面子下不来了,厉声晚道:“是谁敢在这儿闹事?’文青⽔⾝出来道:“是我们,姓华的,前天你把我们的朋友梁绍德打了,我们来找你算帐来了。” 华小龙对文青⽔略有顾忌,脸⾊微沉道:“文公子,八大胡同打架是常事,而且我们也没怎么样,只不过我们先和两个姑娘有约…” 文青⽔道:“胡说,明明是梁兄先到的。” “不错!他是先到的,可是他只打打茶围,而且已经泡了一个下午了,我们约好的是晚上在嫣红的屋摆酒,还招待另外几个朋友,他尽赖着不走。” “打茶围也没限定时刻。” “文兄,这话就不上路了,打茶围虽没限定时刻,可是照规矩,茶上三道就得离开了,姑娘们不能只应酬一个客人,他泡了一个下午还不够.我们先跟他商量,说尽了好话,他却要动手打人。” 文青⽔微微一笑道:“到了动手,就没有道理说了,谁的胳臂耝,谁就有理,那天是你们凶,可是我们哥儿们也不能自受人欺负,哪儿丢的哪儿找。” 华小龙怒道:“要找回过节也不能吵上门来,这儿是家⽗的行业。你们可以约好时间地点。” 文青⽔道:“少爷们可不讲究这一套,你们住在这儿,我们就来找人。你们如果怕事,你跟吴妙方两人跪在地下给梁兄磕三个响头,当众认错,然后在嫣红的房里再摆下两桌酒席,写下悔过书…” 不等他说完,吴妙方已怒道:“放庇,你们欺人大甚,以为吃定我们了,要打靠芦沟桥边走,别在这儿搅和。” “为什么要上声沟桥,我们来了就不怕你们人多。上!” 一声喊上,他首先就扑了上去,着吴妙方就动上了手,吴妙方号称八臂郞君,开山拳独具火候,自然不会在乎,那边李凤藻也找上了华小龙。 文青⽔的拳脚工夫不错,跟吴妙方斗个平手,但李凤藻却敌不过华小龙,被打了两拳,那些公子哥儿们一洪而上,王立明趁机掏出一柄短刀,一下子就揷进了华小龙的后上、那正是肾盂要害,王立明一拔匕首,华小龙就倒了下来,间鲜⾎直噴。吴妙方见出了人命。 厉声大呼:“你们竟敢杀人!” 才叫了这一句,文青⽔忽地一掌斜削,砍在他的咽喉处,吴妙方只咯了一声,仰天倒了下去,两眼直翻,脑袋已歪向了一边。 顷间就是两条人命,而且杀死的也是镖局中知名的镖头,其中一个还是总镖头华云龙的独子。 事情闹成不可开,当事人梁绍德给吓⽩了脸,连话都说不出来了,看热闹的人则大声起哄,他们受够了华夏的气,心里十分痛快,居然大声叫好。 文青⽔的这批哥儿们也怪,平常他们打架闹事都很有分寸,绝不会出人命,今天却像是疯了一般,出手就是狠着,而且他们也⾼明起来了,平常跟一些混混儿也打得鼻青脸肿,今天面对着两个成名的镖客.竟也得心应手。 文青⽔杀吴妙方不为奇,他原本就是这些人中最⾼明的一个,拳脚剑法都极为⾼明,在金陵时护送冷寒月回来。大出过一阵风头。但是王立明凭一柄短刃杀了华小龙,却是耐人寻味。 华小龙的剑技已不逊乃⽗多少,王立明那一刺,竟然能由他拳脚的破绽中刺进去,直中要害,使他连闪避的机会都没有,实在令人难以相信。 这中间只吓坏了一个当事人梁绍德,他知道事情不得了,但也只好硬着头⽪顶了,因为这批公子哥儿们以李凤藻和王立明二人为领头,他们都表现得很热心,自己万不能打退堂鼓,那两个人的家世显赫,凡事撑得起,自己的老子只是个穷御史,实在负不起这么重大的责任。 长辛店也有公人,而且也来到了,可是他们不敢出来,因为双方的来头都大,他们也管不了。镖局中早有人报了进去,所以华云龙很快地带一批人出来了。他知信时,只知道儿子跟吴妙方与一批公子哥儿在门口打架,出来一看,两个人都已被杀死了。 不过,他究竟是经过大风大浪的,居然庒住了手下人的动,上前拦住了文青⽔道: “文公子,请稍安匆躁,容老朽说两句话行吗?” 文青⽔道:“总镖头有何见教?” 华云龙看了一下地上的死尸,咬咬牙⾰:“小儿与吴妙方不知检点,得罪了梁公子,老朽当天已经责骂过他们了,本局很多人都可以作证的。” 王立明道:“打了我们的哥儿们,骂两句就想算了,何况那只是你的一句话,对我们可没代。” “是的,老朽深知失礼,本来还想叫小儿和吴妙方到梁公子府上去道歉的,可是各位已经找了来,现在小儿和吴妙方都已经死了,各位的气也消了,双方就此作罢如何?”他居然肯息事宁人,倒是使人大出意外,王立明道:“你的意思是就此算了?” “是的!小儿与吴妙方之死是咎由自取,做镖客的最重和气谦虚,倚技凌人尤为大忌,他们已经受到了惩戒,各位是否能消气了。” 李凤藻道:“这是两条人命呢!” 华云龙叹了一口气道:“保镖的命最,地方上由老朽自行了结,我们是苦主,只要我愿意私了,相信官府方面也不会追究的。” 对方愿意忍受到这个程度,李凤藻也没法子再在这上面作文章了,他只有看看文青⽔。 文青⽔却淡淡地道:“那天出手打人的固然是吴妙方和令郞,但最早吵架开口骂人的却另有三个人。” 华云龙道:“那是敞局的客户。” “客户也住在镖局里?” “文公子怎么知道他们住在镖局里。” “因为有人很注意他们的行动。” “什么人会注意他们的行动呢?” “我!一个好管闲事的人,这三个人来到京师之后,举止阔绰,出手都是整块的官银,我对他们很感趣兴,老实说我们为打架来生事,只是一个借口,主要就来找他们,请总镖头把他们出来。 “文公子是以什么⾝份提出这一个要求。” “目前是以我人私的⾝份,但总镖头如果认为我人私的份量不够,自然也有够份量的人出来。” 华云龙的脸⾊晴不定,顿了一顿道:“原来各位是谋定而动,冲着老朽而来的。” 文青⽔道:“不!我们是冲着那三个人而来的。王公子和李公子都是受了托咐,一定要找到那三个人,华总镖头;你的华夏镖局能在京师接上金字招牌不容易,为了不相⼲的人毁了很不上算。 华云龙脸⾊铁青地道:“假如各位是为了小儿得罪梁公子而来,小儿已经死了,老朽无意追究,道理上也说得过去了。 假如各位是别有所为而来,请恕老朽不能从命明,那三个人是本局客户,对客户本局有保护之责。” 文青⽔道:“恐怕总镖头保护不了。” 华云龙道:“各位人多势众,华夏镖局不敢言敌,但拼舍一命,也要尽到责任。” 他⾝后的那些镖头个个都子套了兵刃,意图围攻了。 文青⽔大声道:“那三个家伙是在九江府劫夺官饷,杀害官差的重犯。这是形同叛逆的大罪,你们若是包庇他们,将会惹上大⿇烦。” 这一叫使那些人为之一怔,华云龙脸⾊大变道:“文公子,这种罪名不可以加的。” 文青⽔道:“当然不能加。否则我们怎么敢登门胡动手杀人呢?你儿子跟吴妙方跟那些人关系密切,所以我们敢杀他,你可不要自误。 华云龙脸⾊一阵大变,而周围着热闹的人也议论纷纷,整个局面得像一锅沸⽔,到了最后,华云龙大声道:“文公子,你指责的罪名果然非同小可,但这种大事只有官府可以过问凭你们几个布⾐百姓还问不着。” 文青⽔道:“文某虽是布⾐百姓,但王公子却是天下兵马部招讨大元帅常麾下的游骑都统,李公子在噤军中是世袭云骑龙噤尉,他们够资格管吧!”此言一出,大家都怔住了。谁都没想到这两个花花公子,竟然有如此显赫的⾝份!” 华云龙的脸⾊更难看了。但他冷笑一声道:“二位公子的头衔是很惊人,但总不能只凭一句话,二位公子能否拿出一点令人相信的证明来。”” 王立明道:“证明当然有,但不必拿给你看,华云龙,我们把话也说开了,⾝份也摆明了,你是怎么说?” 华云龙道:“老朽没话说,因为那三个客户已经离开了,不在局中。” 王立明冷笑道:“我得到的消息却不是如此、你们局中留有一批来历不明的人,有十几个之多呢!那三个人一直留在局中,并没有离开。” 华云龙道:“老朽说不在就是不在。” “不能由你说了算,我们要进去搜。 华云龙道:“王公子,华某虽是布⾐百姓,却一直是奉公守法,你们要想搜屋子,也得照合法的手续来,会同官府地方,出具搜捕文书,华某才没话说。否则华某有权拒绝的,你们权力再大,却也不能強民人宅。”.他摆出了一副顽抗的态度,他⾝后的那些镖头也都握紧了兵刃,不借一拼,局面顿陷僵持。 忽然外面一阵蹄声杂,来了一标武装的骑兵,个个都是戎装,手执长矛。进了广场后。每人都手执-具劲弯,住了镖局中的人,一名参将打扮的人,上前向王立明一躬⾝道:“王都统,末将带来了常大将军的手渝,并协助都统捉拿钦犯叛逆。” 王立明冷笑道:“华云龙,你要不要看一下常大元帅的手令,常大将军兼领天下兵马与噤军,他的手令抵得上任何一个衙门的搜捕文书了吧!” 华云龙脸⾊大变道:“你们分明仗势凌人,华某偏不吃这一套,华某回屋里去,你们进来搜好了。” 文青⽔道:“站住!现在你不准进去!” 华云龙理也不跳,回⾝迳行,⽔文青又叫道:“其他的人听着,你们要是与叛逆无关,就留在外面,只要敢退回去的,回头就格杀勿论。” 这一叫留下了十几个人,但仍有十几个人悍然不理,退到了镖局中。⽔文青朝梁绍德笑笑道:“小梁,没你的事了,你也往后退了吧,这儿将有一场大厮杀,你别搅在里面了。” 梁绍德连忙退走了,可是他发现同来的那批公子哥儿中,大部分都没退,而且全部手执兵器,跟着文青⽔冲进了镖局,这才知道他们都是负有秘密任务的,心中又是害怕,又是紧张,不知如何是好。文青⽔领了七八个同伴,后面追随着那一批游骑尉所属的噤军,慢慢地向前进。 王立明道:“文兄!这样子一闹,真正有关系的人恐怕早就从后门溜了。”“溜不掉的,四面的道路都有冷家庄和厂卫中的人扼住了,这次是圈定了他们了!” “华夏镖局中的人手不少,好手也多,围得住吗?” “围得住的,何况我们的目的在围捕几个首脑,对其他的人并不会很认真,集中力量对几个人而已。 “那些人是首脑,都认得吗?” “天府的府宗,梅铁恨,本来只有他一个,现在看来华云龙也大有关系.只要是跟在这两个⾝边的,大概都有关系,一个也别放过。你们也小心一点,据我的估计,他们从大门冲出来的可能很大。”—— wWW.iSJXs.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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