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迦小说网给您更好的妙英雄阅读体验
沙迦小说网
沙迦小说网 架空小说 官场小说 推理小说 短篇文学 科幻小说 言情小说 校园小说 重生小说 同人小说 总裁小说 都市小说 综合其它
小说排行榜 历史小说 穿越小说 武侠小说 玄幻小说 乡村小说 耽美小说 军事小说 竞技小说 灵异小说 网游小说 经典名著 仙侠小说
好看的小说 帝王时代 覆雨翻云 天龙神雕 风玥大陆 纵横曰本 华佗宝典 艳绝乡村 窥狌成瘾 红楼真梦 女神攻略 热门小说 完本小说
沙迦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妙英雄  作者:司马紫烟 书号:41545  时间:2017/9/20  字数:18784 
上一章   ‮阳平落虎三十‬    下一章 ( → )
  莫云被捕,整个事件却并未终了。宝亲王与杜英豪作了一番密议后,杜英豪又带了人悄悄地走了。这次他走得更为秘密,没有一个人知道他是怎么走的,也没有人知道他此刻是以什么⾝份。

  连主其事的实亲王也不知道。他只跟杜英豪商量了一个大概,原是约好在第二天再作一番详谈的;那知第二天着人前去相请,才知道杜英豪已经带了一批人星夜悄然离去。

  杜英豪这一次跑得很远,他是沿着鸭绿江,乘坐着一条木船下去的,一直来到安东县。

  说来,这儿还是属于通化府治;可是府县之间却成年没有一个公人来往,因为两地相去不下千里之遥,而且都是荒凉的野地山林,连一条规规矩矩的路都没有,夏秋之际,还可以搭船由鸭绿江顺流而下,一到冬季,大江冰封,那就全仗两条腿一步步地挨了,不知要走到那一天才到地头。

  说到府城,在一般人的心目中,该是比京师差不多远近了。

  这时已近深秋,杜英豪他们搭了一帮运木船同行下来。一巨木的原木,自山上砍下来后,用绳子困着,连接成排,顺着江⽔慢慢地淌下去。

  杜英豪装成一个杂耍班子的班主,带着个杂耍班子,一路卖艺下来。

  班子里有个小伙子伙计,那是赖光荣;有着几个女的,却没一个出⾊的,而且还有个二转子罗刹人,长得耝眉大眼,看来吓人的。

  其他还有两头大熊、四头猴子,跟一大堆杂七杂八的玩意,通通装在一条船上。

  船是晏菊芳跟王月华弄来的,那些演戏的熊猴,则是从忠勇山庄中带出来的。她们两人把密函给宝亲王后,先一步到达河边,接下了这条船;而船上一切用具,则是四海堂参药号为他们准备的。

  连这一帮运木船也是杜英豪的自己人。他在东北开发,不但邀来了不少关內中原的江湖朋友,也建立了不少生计,揷进了每一行业,而且都是大行业、大资本,自然也要用不少人。

  本钱是杜英豪的,他反正有的是金沙,但是他自己不搭一股,营利都是那些朋友的;只有一个条件,大家好好⼲,安安份份做生意,成家立业,还有就是必要时,互相帮帮忙,支持一二。

  这种好事自然人人都喜的。几年来,这些江湖人都混得很出⾊,也置下了不少产业,当然也聚下了不少的人手,形成了一股看不见的势力。杜英豪在平时只有运用一切的力量与关系帮助大家,绝不要他们一点回报;但是一旦用到他们时,毫无疑问,他们都是杜英豪的死

  所以,杜英豪的杂耍船,搭在仁义堂木材帮的船队里走,是一点都不显眼,既隐密又‮全安‬。

  船帮的帮主戚仁义,是长江⽔上的一个船帮老大,手下有两三百人。在长江上他混不出什么名堂,最多只能占住一段⽔域地盘而已;但是被杜英豪邀来之后,以雄厚的财力为支持,立刻成为鸭绿江上一股新兴的大势力,发展极速,几年来,人员扩充到两、三千,俨然已是一地的霸主。

  这是今年最后的一趟木材,漂到安东后,再由那儿的海船装运出海,卖到江南、闽粤一带的海口市集上去。路途虽遥,但是这些由吉林长⽩山上砍下的巨型大木,体积‮大巨‬,木质坚实,品质绝佳,多半是用作⾼楼巨厦的梁柱,以及上好的寿材,利润很厚,仁义堂自成一帮,从伐木到载运,都由自家一手包办了。

  因之,他们的人多势众,尤其是在鸭绿江出海口的安东县,势力更是可观。戚老大在这儿的一句话,比县太爷还要靠得住一点。

  所以,杜英豪要搭他们的船帮到安东来,因为他要在这儿展开另一场惊天动地的大事。

  到了安东,船离开了船帮,另靠码头,那些仁义堂的伙计们还直向几个女的调笑。

  杜英豪带着班子,在县城的中心,找了块空她,拉起场子,摆开阵势来做生意了。

  玩意儿不错,几个婆娘也很能卖风情;虽然一个个都是満脸风尘之⾊,但是儿细,脯大,在这种边远之地,也算得上是绝⾊了。

  所以场子拉开了两天后,生意越来越好。这儿自然也有些地方上的混混前来想捞几个的,可是立刻就有仁义堂的人出来讲话了。那些地方痞子自然惹不起仁义堂,乖乖地走开了。

  地方上惹不起仁义堂,但是有人惹得起。这一天,杜英豪才率着班子到场子上,就觉得不对劲;因为平常等着瞧把戏的老老少少都站得远远的,换了一批露肚,服饰奇异的⾼丽子。

  那是对一些⾼丽浪人的称呼。安东与⾼丽新义州隔河相对,冰冻时,直接可以走过来;于是⾼丽的罪犯、流氓、逃兵,在本土无法立⾜,纷纷就逃了过来。官府抓不胜抓,后来⼲脆不管了,听任他们在安东形成了一股势力;但他们毕竟还是要有人包庇的,而能包庇的人,自然也是有头有脸的。

  这些⾼丽子一围上来,仁义堂的伙计们也不甘示弱,立刻有几个人也出来了。一个叫廖五的船头开了口:“各位,这几个娘们儿是兄弟们的相好,人家赚几个辛苦钱不容易,各位⾼抬贵手放一马如何?等她们要走的时候,自然会谢谢各位。”

  在安东,敢跟⾼丽子⼲起来的也只有仁义堂的人,双方打过几次,都是主事者出头说开了,维持个相安无事;这次有廖五出头,照理说对方该给个面子了,可是对方毫无领情之意,仍然围立不丢。廖五感到很难堪,将手一招,十几名伙计也都围了上来,似乎就将打了起来。忽然一名中年的瘦子由一旁走了出来,首先挥手将那群⾼丽子挥退了下去,然后朝廖五一拱手,陪笑道:“五爷!您误会了,是我们家五‮姐小‬要请他们去出堂会…”

  廖五一听微怔道:“范五‮姐小‬要请他们去出堂会,这可怪了?范五‮姐小‬什么时候对这些江湖未流的玩意儿感‮趣兴‬了。”

  那瘦子笑道:“事情是这样子的,咱们堂口里来了一位贵宾,是位外国的公主;她对咱们‮国中‬的把戏很感‮趣兴‬,听说这个班子在这儿演出了两天,非常出⾊,所以才想请他们去演一场。”

  廖五冷笑道:“你们堂口上倒是越来越⾼升了,居然有什么外国的公主来作客了。”

  那瘦子耸耸肩笑道:“五爷!这可不是兄弟吹牛,那位贵宾真是外国的公主,由京中两位格格陪着一起来的。两位格格在京师跟咱们五‮姐小‬是好朋友,听说她们在京师也算是大美人了,可是跟那位公主一比,喝!可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了。”

  这个瘦汉子大概跟廖五情还不错,居然聊起天末了。廖五笑道:“赛西施!你可少唬人,我又不是没见过外国人,这班子里还有一个呢!你看那红眉绿眼睛,还能美上那儿去。”那瘦子忙陪笑道:“五爷!兄弟小名叫希石,乃是希奇的希,石头的石,您可别念走了调,那有个大男人叫赛西施的。”

  廖五笑道:“我可没念过书,希石也好,西施也好,我没把你念成赛稀屎,已经算客气了。”

  赛希石的涵养还真好,依然陪笑道:“五爷!别开玩笑,那位公主虽是外国人,可是跟咱们‮国中‬人长得一模一样,而且‮国中‬话也说得流利。”

  廖正道:“这是那一国的公主?”

  赛希石摇‮头摇‬道:“我可不知道,反正京中来的两位格格跟咱们五‮姐小‬都叫她公主,对她十分恭敬,想来这公主不会假。五爷,咱们五‮姐小‬是请这个班子去出堂会,绝不会亏待他们的,这下子您可放心了吧!”

  他这么一个劲儿的陪笑脸,倒使廖五没辙儿了。他斜眼看看杜英豪,见他没作任何表示,心知是不反对,乃笑道:“我放心不放心管个庇用,只是那个穿花⾐服的婆娘跟我有过那么一点情,人家托我照顾着点,我能不答鹰吗?既是你挑他们发财,我岂有不同意的;不过,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话。”

  赛希石笑道:“五爷,这事儿还能假得了,反正这次咱们庄主要大请客,给五‮姐小‬过生⽇,你们堂口上好几位都有帖子,您一问就知道。”

  廖五啊了一声道:“范五‮姐小‬过大寿啊!那可是得贺一贺。她今年多大啦?”

  赛希石笑道:“谁知道伢,姑娘们的年岁作不得数儿,反正是比你我小就是了。”

  他一面说着一面催着杜英豪快收拾东西,上他们兴隆山庄去出堂会。“但杜英豪却在这时候翻起眼睛拿了。他双手一抱道:“这位大爷,多谢您看得起,请您上覆那位什么外国公主,说咱们这些耝鲁走江湖的人都野惯了,见不得贵人,盛情心领了。”

  赛希石不噤一怔道:“你是说你不去?”

  杜英豪道:“不去,别说她是外国的公主,就是本国的公主,咱们规规矩矩卖艺吃饭,一不逃粮漏税,二不作奷犯科,犯不着巴结谁。”

  赛希石没想到杜英豪会有这种态度的,一时傻了眼,顿了半天才道:“好,你有种,你有种,但愿你的骨头能跟你的嘴一样硬。”

  他一挥手,那群⾼丽子又迅速地围了上来,刷的一声,各人的间长刀都出了鞘,两把刀比住了一个人,动作整齐划一,训练有素。

  杜英豪也起了那股子江湖人的拗劲儿,将头一昂道:“这一套可吓唬不了人,有种你把我杀了。”

  对这种软硬不吃的态度,赛希石倒是没了辙儿。他在兴隆庄中的地位不上不下,略微有点权,却又不够资格作主;平时由于他嘴⽪子活,心眼儿灵,所以兴隆庄的外务都由他处理。在安东县內,他也算是个风云人物,跟仁义堂的廖五,同样算是地方上的八面玲珑人物;只是廖五见了仁义堂主戚仁义,也只叫声大哥,拱拱手而已,他在兴隆庄主范竹轩面前,却是必恭必敬,大气都不敢透一口。

  赛希石舐了舐嘴,还作继续的努力道:“五节,何必呢?早先咱们两家有点不愉快,可是后来都说开了;这次是咱们五‮姐小‬过生⽇,也给贵堂主戚大爷下了帖子,您又何必为几个耍把式的路兄弟为难呢?”

  廖五却硬是子头,哼了一声道:“你家五‮姐小‬过生⽇也没给我下帖子,我犯不上巴结他;可是这杂耍班子里却有我的好朋友,他们不愿意去,谁也不能強迫他。”

  赛希石看廖五没有退步的意思,只有朝化装为班主的杜英豪道:“朋友,你在这儿做买卖有两、三天了,也该打听一下当地的人物,咱们兴隆庄的范庄主可不是没名没姓的。”

  杜英豪也发了横,鼓起眼睛叫道:“笑话,咱们卖艺讨生活凭的是本事和玩意儿,不偷、不抢、不犯法,用不着巴结谁;贵庄主在地方上有势力,那是他的事,他要是喜咱们的玩意见,移驾上这儿来捧个场,我们很,但是随便派个人来,就想把我们叫到他庄子里去侍候他,那可不行。”

  赛希石怔住了,冷笑一声道:“好,老头儿!说得好,你这个班子成立多少年了,难道你是一直用这种态度闯江湖的吗?”

  杜英豪笑笑道:“那当然不是,进庙先拜佛的道理我自然懂,没来以前我打听过了,这儿有两尊菩萨,一尊是戚大爷,另一尊就是贵庄主;但是我也听人说,这两尊菩萨只要拜一尊就够了,要是脚踩两只船,很可能两面都不讨好;我本来也没决定拜那一尊的,可是恰巧在路上跟戚大爷合了一条道儿,因此有怠慢贵庄主了。”

  他巧妙地把争执的对象转到了仁义堂头上丢,使得赛希石翻大了眼睛,瞄向了廖五,然后冷冷地道:“五爷,您听见了。”

  廖五笑道:“听见了,他没说错,敝堂上的戚大哥对江湖朋友一向很照顾,又赶巧在一路,所以特地吩咐兄弟要多加照顾。”

  “这么说,戚大爷存心要跟敝庄过不去了?”

  廖五淡然道:“没有的事儿,说起来是贵庄主存心要找咱们的⿇烦还差不多,这班子在此地拉场子邑径两天了,一直都是敝堂上的弟兄在照料着,你们也不是不知道,可是今天你们却硬吃上来。”

  赛希石道:“我们只是来请他们去出堂会。”

  廖五笑道:“要是一上来就由你赛西施出头邀请,事情没有不好商量的;可是你那些人,一来就围上了,存心来个下马威,咱们可不吃这一套。”

  赛希石道:“那是他们子急了一点,五爷!这些都是那位美枝子公主的随员,他们都是⽇本人,不懂得‮国中‬规矩,您请多包涵。”

  廖五笑笑道:“你别找我,这跟我没关系。贵庄要找这个班子去出堂会,人家愿意去,咱们管不着;人家要是不肯去,你们也不能倚势凌人。”

  杜英豪也笑着道:“五爷说得有道理。本来嘛!有人瞧得起咱们的那些玩意儿,是咱们的荣幸;可是贵庄的邀请方法太不对了,派了一批人来,四下一包围,倒像是吃定了我们似的。”

  赛希石冷笑道;“好,老头儿!你骨头硬好了,我倒要看看你有多直的⼲儿,看你能够到什么时候?这会儿你乖乖的走了,咱们还算是客客气气的,要是等我下令押你进庄,就有你好看了。”

  杜英豪也⽑了起来,大声叫道:“笑话!你们兴隆庄又不是什么官府,你凭什么押人,老子就是不去,看你能咬了老子的鸟去?”

  杜英豪的这番话不但把赛希石骂怔了,连廖五也难以相信;因为他是知道杜英豪真正的⾝份的,他没想到一位万人景仰的大侠,口中会骂出这种耝话来。赛希石也是一样,今天并不是有人过生⽇,而是他们已经风闻到最近所发生的一连串的事,知道忠勇侯杜英豪已经对他们展开了行动,他们也一直在准备着对付杜英豪;只是还不知道一直跟他们站在对立的仁义堂,跟杜英豪有密切的关系。对突然出现的这个杂耍班子,他们动了疑,才借个理由来试探一下的。

  杜英豪这么一发火,赛希石倒是软了下去。

  他已经认定这个杂耍班子不会是杜英豪了,自然也犯不上节外生枝地跟仁义堂闹翻了;因此,他冷笑一声道:“好,好!老头儿,话是你说的,你等着好了,要是明天你不乖乖上咱们庄里去磕头陪罪,我姓赛的就算是众人的孙子。”

  他是为了装点门面,说了两句狠话,回头就想走了;那知道赖光荣早已得了杜英豪的暗示,上前一拦道:“慢着,我代我师⽗回答你好了,我们绝不会去磕头陪罪的,你现在就给我跪下来,向每一个人叩头叫爷爷,是你自己要当众人的孙子的。”

  赛希石脸⾊一变,劈头就是当一拳;但赖光荣向来就以刁钻出了名,早已防到了这一手,说完话,⾝子已向下一坐,使他那一拳擦过头顶击空,跟着把手中的铜槌敲在赛希石的右脚上。

  他是敲小锣的,锣槌却是木上套了个铁球,敲起来声音很清脆,但敲在骨头上却很结实。赛希石痛得抱起右脚,又跳又叫。赖光荣更缺德,反手又是一锣横扫,扫在左腿的腿弯上,力气不大,却⾜以把他打得单腿前屈,跪了下来。

  赖光荣顺势一脚踩住了后颈,把他的头踩得向地上磕去,口中还喊道:“对,跪好,磕头!一、二、三,现在再喊三声爷爷。”

  他在把赛希石的头踩得触地时,又用槌抵住了喉结,用劲往上提。赛希石咽头被庒得很难过,只有抬头直减轻庒力,等他直得差不多时,赖光荣脚上一用力,又将他庒了下去。

  加是者三,赛希石⾝不由己地磕了三个头,其中两个是响头,额头都撞起了疤,赖光荣还要他喊爷爷,他自然是不肯开口的,而且里用劲向上一,想把赖光荣震开的。那知他一用劲,⾝子也跟着向上飞去,在空中翻了个⾝,又被一股大力急往下拉,拍的一声,面向着地,平平地摔下来。

  那是赖光荣算准了他的行动,趁他‮劲使‬向上的时候,用铁槌一抬他的下巴,利用他自己的力量,把他向上拨去,卦了超过头顶时,锣槌巧妙地一翻,又庒住他的,把他硬接了下来。

  由于人在空中,不易使力,竟被赖光荣像耍子似的,抛上抛下,重重地又摔了一下,这一下子是脸平着落地的,先是鼻子,接着是嘴,硬碰了一下,至少有五六颗门牙砸掉下来,嵌进了嘴里;而鼻梁更是砸得歪过一边,満脸是⾎,直地躺在地下,再也起不来了。

  其实,赛希石的技击功夫不弱,在道上颇有名气,却因为碰上了一个刁钻古怪的赖光荣,名不见经传,大意之下,被赖光荣抢了个先手,整得死去活来,至少也送了半条命去。

  这一手是杜英豪教的。杜英豪自己是用急智来打下盛名的,他发现只要眼明手快,懂得利用机会,掌握先机,不怕对方是成名⾼手,照样也能克敌致胜。赖光荣是学得最像的一个。

  他把赛希石打倒之后,才向杜英豪一笑道:“师⽗!您看我这一手如何?”

  杜英豪却急声道:“小心!背后!”

  那是一名东洋武士装束的汉子,手擎长剑,无声无息地飘了过来,长剑举过头,正要劈下来。

  这家伙的剑气很凌厉,一望而知是剑道的⾼手,又在赖光荣的背后出手,看来小赖这下子是完蛋定了;但是赖光荣却如同未觉,依然笑嘻嘻的。

  就在那东洋武士双手握剑要劈下之际,忽地一条灰影飞快地扑了进去。那是胡若花手中抱着的那头金丝猴,是她在山中抓到的幼猿,养驯了经过调练的,特地要晏菊芳与王月华去带了出来。

  一则是用作杂耍班中变把戏时的帮手,二则是掩护⾝份,三则在打时,它们都能有两手巧妙的攻击,这时就派上用场了。由于情况紧急,她把猴子抛了出来。这家伙动作如风,一下子抱住了那武士的头,张口就咬。那剑士不知是什么,连忙丢开了剑,伸手要去抓开头上的金丝猴。

  接着就是脑袋上挨了重重的一击,劲道大得出奇。他摇幌了两步,颓然倒下。

  这是拴在一边的那头大黑熊,也是杜英豪指定带来的好帮手。它的一⾝⽪⾁耝厚,不畏刀剑,力大无穷,而且还懂得搏击之技,这时站了起来,上前一掌下拍,将那剑士击昏了过去。

  一声发喊,那些东洋武士再度围攻了上来。这次他们是出手就拚命了,杜英豪这边也早已准备好了,能动武的全动了。只有杜英豪袖手旁观,他却不是光看热闹,而是在指挥作战。

  他指挥的对象却是两头金丝猴、一头大熊、两条大狗。这些都是他闲下无事时,‮教调‬来好玩消遣的,可是真到打起架来还真管用。对方有三、四名用剑的⾼手,都被这些畜生住了不得脫⾝。

  正在混战之际,忽然两乘彩轿,由十六名轿夫抬着,飞快地来到,跟着一个娇脆的声音喊着:“停!停!”

  这娇弱又尖利的声音竟似十分有威力,那些东満武士全都停止了攻击,收刀退后;甚至于其中一人在停手后被廖五的弟兄砍了一刀,他也毫不闪避,硬着在肩头挨了一下。

  轿子抬到决场前停下,那十六名轿夫分成两列站在轿子的两侧,面向外,每个人都用手按着间的刀柄。他们也都是武士装束,个个目光明锐,神态坚毅,一望而知都是训练有素的⾼手。做轿夫只是他们临时的工作,而他们真正的⾝份,则是轿中人的侍卫。

  轿帘轻掀,里面竟并坐着两个年轻女子。一个遍体罗绮,作旗人宮装打扮,另外一个则是东瀛的贵族妇女打扮,想必就是那位美枝子公主了。而这位宮装打扮的女子,必是京中下来的什么格格了。

  这两人下了轿子后,美枝子公主是由那位格格扶出来的。看她那种娇弱可怜的模样,没有一个男人忍心去伤害她的;所以,场中虽是杀气腾腾的,却因为这两个女子的来临而消弭无踪了。

  这时候才有几骑快马飞驰奔到。马上是两个着官装的侍卫,两名着东洋宮装的侍女,以及一个穿着劲装的年轻女子,长得虽然不错,可是无论在气质与容貌仪态上,都无法与轿中的两名女郞相此,显得丝毫不起眼了。

  廖五低声对杜英豪道:“这后来的就是兴隆庄的五‮姐小‬,叫范竹娟,是本地最出⾊的大美人,不过现在看起来,却像凤凰面前的乌鸦。”

  杜英豪低声笑道:“廖五,你别被那两个女的姿⾊住了,那位美枝子公主的⾝份不清楚,但是另一个是忠亲王的大格格⽟佳,听说是大內有数的⾼手之一,她的⽟手这么轻轻一捏,就能捏碎你的脑袋,所以你千万要小心。”

  廖五伸了伸⾆头道:“我的妈呀!我刚才还在想,要是能叫她那只⽟手在脸上摸一下,不知道是怎么个‮魂销‬劲儿呢,听您这縻一说,我还是老实点,别去做那个梦了。”

  范竹娟她们可能是同时出发的,可是快马未抵,轿子却已先到,可知那十六名轿夫的脚程快到什么程度,杜英豪尽管在嘴里说得轻松,心里卸比谁都紧张,因为他知道双方实力的悬殊。

  美枝子公主的十六名卫士,就是一股坚锐的精兵;而那个⽟隹格格,宝亲王还特别介绍说是大內三位⾼手之一,艺出密宗,功力深厚而招式诡异。她的老子忠亲王由于先人是鳌拜的翼,一直不太得意,所以也加⼊了皇室对头的行列,要杜英豪碰上了特别小心。杜英豪之特别注意她,则是因为她的美娇柔,但是没想到会在此地碰上了。

  范竹娟到了⽟佳面前,恭声低语了片刻,然后才出来,沉下脸道:“廖五!你出来。”

  廖五看看杜英豪,杜英豪低声道:“出去好了,跟她磨一阵子,然后着人通知戚老大带人来援手,今天的场面不好收拾。”

  廖五点点头道:“是的!杜爷,老大那儿不必派人去通知了,咱们随时有人盯着,把一切报告给堂口的,若有必要,老大会立即带人来的。”

  说着走了出去,笑嘻嘻地道:“五‮姐小‬,听说今儿是你的生⽇,恭喜,恭喜!”

  范竹娟哈哈地道:“不敢当,小生⽇,所以不敢惊动你大驾,刚来了几位远客,只是在宅子里自己凑乎一下,没想到会冒犯你们贵堂口了。”

  廖五眉⽑一掀道:“五‮姐小‬别说这种话,咱们仁义堂只是规规矩短做生意,并没有仗势凌人。”

  范竹娟手一指道:“那么这儿又怎么说呢?”

  廖五看看四周,自家弟兄虽有几个挂彩的,却都还活着,倒是对方躺下了五、六人。

  仁义堂为了暗中照应杜英豪,‮出派‬的弟兄都是精选的,一个个虽然瞧着不起眼,却无一不是好手,所以动起手来,才略占上风,因之哈哈一笑道:“这是你们那些东洋客人自找的,他们到此地来作客,咱们管不着,但要欺负我们的客人可不行。”

  范竹娟怒道:“什么叫欺负?我是叫赛希石来请他们上庄里去演出一场堂会的。”

  廖五道:“人家不乐意去,也不能用強!”

  范竹娟冷笑道:“他们既是卖艺的,只要不少他们的银子,他们就没不去的理由。”

  杜英豪道:“这位姑娘,这话就不对了;咱们是走江湖露天卖艺的,一不设摊,二不落户,全靠各位乡亲⽗老捧场,看得⾼兴,任凭赏几个,那怕是一个小钱儿,我们不敢嫌少,一个子儿不赏,我们也不能強迫着看官们非给钱不可;这是两厢情愿的事儿,可没规定谁该怎么样。”

  范竹娟沉声道:“老头儿!你再说一遍。”

  杜英豪将膛一道;“我没什么不敢说的。咱们在露天拉场子卖艺,看官们来捧场,我们十分感,不乐意来的,我们也不能強拉着来;因此,瞧不瞧,给不给钱是看官的自由,可是玩意儿卖不卖却是我们的自由。”

  范竹娟道:“说得好,若是你们没拉开场子,谁也不能硬架着你们出来,可是既然拉下了场子,有人看,你们就得演。”

  杜英豪道:“不错,可是在那儿演卸是我们的自由,我不⾼兴上你们宅子丢,这却不犯法。”

  一边的⽟佳格格却笑了起来:“这位老大爷!你倒真能说话。不错!王法虽没规定卖艺的该如何作生意,有人请你们去出堂会,你们可以不去,但总得有个理由,可不能说不想去就不去,是吗?”

  她的话很合情合理,廖五怔住了,杜英豪却不在乎。他出⾝市井,磨嘴⽪子讲歪理是看家本领,没理也能变出个理来,因此他一笑道:“是,是,还是这位大姑娘明理,我们卖艺也有人格,在场子里给多少由各人⾼兴,我们不会争,因为这是规矩;可是要我们出堂会,至少得先说明一下酬劳是多少,我们能不能接受,这可不能由着东家⾼兴赏的,要是东家只给一个小钱儿,我们一大帮人吃什么?”

  范竹娟怒道:“混帐,你还怕兴隆庄会少了你的。老头儿,你也不打听打听?”

  杜英豪道:“我不必打听,我讲的是理,至少你们那位管家也得先谈好个价钱。”

  范竹娟怒道;“笑话,叫个杂耍班去耍一出猴儿戏还得讲价,你开价出来好了,只要你开得出口,兴隆庄不会少你一个子儿。”

  ⽟佳格格突然道:“竹娟,话别说得太満,这个班子你们的确请不起,堂堂的一等忠义侯,天下第一技击名家杜英豪,偕同四位夫人,这个班子你们请得起吗?”她一口就把杜英豪的⾝份叫穿了,倒是使得杜英豪一怔。⽟佳又笑道:“侯爷,咱们在京里会过,您不会这么健忘吧,”杜英豪⼲脆大方地摘下了毡帽,扯下了胡子道:“格格好眼光,杜某自信这乔装已经很像了。”

  ⽟佳格格道:“侯爷的乔装是无瑕可击,只是您这四位夫人都太漂亮了,不像个卖艺的。”

  杜英豪笑道:“反正我们也是阔着好玩儿,没指望真由这个来掩蔵⾝份。格格,到了这儿大家也不必再掩饰,杜某是为什么来的?你一定清楚。”

  ⽟隹格格的神⾊也转为凝重,点点头道:“清楚,您是受了宝亲王殿下之托,前来搜捕莫云的余的,也许您查出兴隆庄跟莫云有来往。”

  杜英豪淡淡地一笑道:“实亲王托过我,不过那不关我的事,我也管不着,莫云要不是直接惹到我头上,我也不会去找他的⿇烦。”

  ⽟佳格格笑道:“对了。侯爷,您在江湖上的⾝份何等崇⾼,又享尽了人间富贵,实在犯不着扯进这个圈子里丢;皇家的事由他们去好了,宝亲王手中有的是证据,他大可以敞开办的,⼲嘛要请您私下来了结呢?可见他们也有站不住理的地方。”

  杜英豪摇手道:“格格,杜某来此不是为皇家效力,我是为了自己的事。”

  “自己的事?我们知道侯爷在关外,唯恐会引起侯爷的误会,所以才躲得远远的。”

  杜英豪冷笑道:“格格,这些东洋人隐⾝潜伏在我的忠勇山庄附近,偷偷卖鸦片给忠勇山庄的人,暗蔵奷细,谋唆使我山庄中的人谋动暴,要夺取我的产业,我不能坐着等人来宰割。”

  ⽟佳神⾊一变道:“有这种事?侯爷不会弄错?”

  杜英豪道:“我会弄错?人证物证俱全。”

  ⽟佳格格转向美枝子道:“公主,这是怎么同事,家⽗一再告诫你们,不要去冒犯侯爷的。”

  美枝子公主显得很惑地道:“格格!我不知道,我没有叫他们这样做过,而且我也告诉过他们,杜侯爷是‮国中‬第一位大英雄,不可以冒犯他。”

  ⽟隹也道:“侯爷,我想一定是误会,因为我也听见美枝子公主对她的属下亲口代过。”

  美枝子戚然地道:“妾⾝不幸,流亡海外,连家国俱将不保,怎么还会去图谋他人呢?

  这中间必然有误会,请侯爷移驾到兴隆庄去,妾⾝一定会给侯爷一个明⽩代的。”

  廖五忙道:“杜爷,去不得,今天本不是什么人过生⽇,他们早已打听到杜爷的⾝份,千方百计要诓您丢,一计不成,现在又来第二计了。”

  ⽟佳格格道:“胡说!我们先前只是怀疑这个班子有问题,想叫他们去瞧瞧究竟,既然知道是侯爷,谁敢对他无礼。侯爷,我敢保证。”

  美枝子道:“侯爷总不会怕我一个弱女子。”

  她楚楚之态使人心碎。杜英豪的怜惜之心油然而生,点头道:“好,我就去一趟。”

  杜英豪决定了的事是不容人反驳的;他答应了上兴隆庄,别人都不开口了。

  晏菊芳问道:“爷,我们是不是跟了去?”

  杜英豪想了一下道:“不必了吧,让青娘跟着我去就行了;另外叫小赖带了和子去一趟。”

  他虽然只选了三个人,却已相当的坚強了。⽔青青的武功⾼、经验⾜,而且还懂得使毒解毒,掌中一手好袖箭;赖光荣则刁钻古怪,十八般武艺俱全。至于要堀內和子去,则是因为她对这批东瀛武士的底子,必要时可以作为证人。

  其实,对方并没有限制杜英豪带多少人去,杜英豪⾝边这些人一起去也没关系。

  可是,晏菊芳那样一问,而杜英豪只挑了两、三个人随行,使得几个人人惑不解;尤其是胡若花,更感到不解道:“爷,应该让我跟着您去的。”

  杜英豪笑道:“⼲吗?我又不是去打架。”

  胡若花道:“这可难说。一路上他们对我们发动好几次明攻暗袭,谁知道他们怀着什么鬼胎?”

  杜英豪哈哈一声大笑道:“我相信美枝子公主是诚恳地请我去一谈;但如果他们有什么谋的话,我也没放在心上。李诺尔是知道的,在霍尔果斯堡中,我一个人面对着成万的罗刹人,几千枝火,我照样把他们杀得落花流⽔,这兴隆庄总不会比霍尔果斯堡更艰险吧?”胡若花道:“爷!明易躲,暗箭难防,他们知道爷英雄了得,不会硬来的。”

  杜英豪笑笑道:“这倒是。孙悟空有七十二变,还在老君炉中被炼了七七四十九天呢!

  他们若要存心算计我,自然是防不胜防的,所以我才把你留下来,到时候我若有了什么意外,你好帮着他带人杀进来,那时候就用得着你这员猛将军了,见人宰人,见屋烧屋,夷为平地,⽝不留。”

  说得范竹娟的脸上微微变了⾊,但廖五还及时补上一句道:“五‮姐小‬一你可别以为杜爷是说大话,唬你们的。没有三分三,不敢上梁山,他是专为你们兴隆庄来的,自然得有充分准备。咱们仁义堂大小四十多条海船,全部都载⾜了人,泊在附近,你们若是想突围出海,刚好拦个正着。”

  范竹娟道:“我们好好地出海去⼲吗?”

  廖五笑道:“我只是这么提醒你一声,告诉你⽔路上走不通了;至于陆路上,除了咱们仁义堂本⾝的人员外,这些天借着运木的方便以及贩参的商客行帮,陆续地淌进了三、两百人。”

  范竹娟道:“那有什么了不起?安东每年在这时候,外来的行客最多。”

  廖正道:“不过今年来的行客不同,他们没有斤斤计较价钱的⾼低,一到之后,三言两语就成了,然后就留下盘桓没走,说是要等山里最后的货出来,实际上却是在等候杜爷。”“难道那些人又是杜侯爷带来的?”

  杜英豪笑笑道:“这些年来,杜某见到关外遍地⻩金,⼲那一种行业都能赚大钱,所以邀请了一批江湖朋友来加以开发;这些行业利润虽⾼,但也只有武林道上的朋友不畏艰险才能赚得到…”

  范竹娟道:“我们知道关外就添了很多关內的江湖朋友,打进了各种行业,没想到是杜侯爷在后台当老板。”

  杜英豪笑道:“杜某只是告诉那些朋友们一条‮钱赚‬的路子,其余可是他们自家在经营。”范竹娟冷笑道:“侯爷,从事这些行业利润虽大,但是本钱也得相当充⾜,所以以前才没什么人⼲。这些本钱可都是你拿出来的?”

  杜英豪笑道:“杜某只是在创业之初,帮大家融通一下而已;三、五年下来,俱已本利还清,现在所有的生业全是人家自己的。”

  范竹娟还要开口,廖五笑道:“五‮姐小‬,杜爷帮人家的忙是没有任何附带条件的,不像你们兴隆庄,借人家几个钱,就像是写了卖⾝契,要让你们牵着鼻子走。”

  范竹娟怒道:“他还不是在拉拢翼,收买人心,要不然怎会有那些给他卖命的人?”

  廖正道:“那不一样,杜爷只是请求我们帮忙,我们为他出力是出乎自愿的,跟你们做事情有那么自由吗?现在我们⼲着的都是自己的买卖,不过才三、五年,我们已经不欠人了;可是兴隆庄在此立⾜十年,许多一开始跟你们合作的人,还是欠了你们一⾝债,叫你们拴着鼻子走…”

  范竹娟还要开口,⽟佳格格已经沉下了脸道:“小五!你少开口,你哥哥唯利是图,才把事情弄糟了的,回头我要好好的跟你们算算帐呢!”

  她又转向杜英豪道:“侯爷!我们只是请你去解释一下一些误会,并没有其他的意思,你似乎也太慎重了一些,用不着另外布置人手的。”

  杜英豪一笑道:“杜某这些朋友原是要来做生意的,只是顺便为杜某打个接应而已;廖五把內情说出来,也是希望大家能好好地谈谈,万一贵庄想倚仗人多生事,也得把那些江湖朋友考虑进去。”

  美枝子公主这才轻倩地一笑道:“杜侯爷说这话,不怕辱没了天下第一大英雄的美名吗?”

  杜英豪哈哈大笑道:“公主!杜某只是一个江湖人,可不承认是什么天下第一的大英雄;而且杜某也不想做什么英雄。一头活着⽩狗熊也比一个死去的英雄強,为了表现什么英雄气概而打肿脸充胖子,硬要往死路上闯,杜某是不做这种傻事的。”

  美枝子道:“侯爷,一个武士维持他的尊严与气节是极为神圣的事,这可不是傻子。”

  杜英豪笑笑道:“公主,我不跟你抬,因为我是老百姓出⾝,跟你谈不拢。”

  “侯爷现在已经是有爵位的贵族了。”

  “没有的事,我永远都是老百姓、江湖人;在我的观念中,只有道义与正义两个义字,跟你们贵族的看法永远不相同的。”

  美枝子道:“其实,我们的武士尽忠为主,生死不渝,也是一种美德呀!”

  杜英豪道:“不错!你们的武士忠义无双,很值得钦佩,但都要出乎他们的自愿才行。”“我的臣属每一个人都是自愿效忠王室的。”

  “他们每个人都是自愿的固然不错;但是你⾝为主子的人,却不能要求他们必须舍弃生命来尽忠,来无条件地服从你们。”

  美枝子低下了头,不再辩论了。她到‮国中‬已久,知道‮国中‬武士的忠贞与服从都是有限度的;他们的道德观中,把是非是真理看得比忠贞更重要,大义之下,可以灭亲,可以背主,一样可以受到人家的赞美,说他是弃暗投明。这在⽇本的传统中是不允许的。⽇本的武士们跟定一个主子,便当终生效忠,尊奉服从,至死不渝;不管主子做什么事,武士是无权去判定是非的,他们只有跟着走。

  从前,她以为这是天经地义的;但来到‮国中‬后,尤其是接触到‮国中‬的江湖人之后,这种观念受到了挑战与震汤。她不知孰是孰非?但私心比较之下,她不得不承认‮国中‬的这一套是比较合乎人的。

  默默地上了车,杜英豪这边则骑上了马,一直向前行走。晏菊芳一面让廖五远远地跟着,一面则急急地着手布署与联络,而且还捏了一把心事。

  杜英豪倒是很潇。他的马傍着轿子,不住地跟轿中两位娇贵的女郞谈笑风声。⽔青青跟在后面,打量着一切;赖光荣是最不甘寂寞的,他居然去跟美枝子的侍女们去调笑了,因为他的两个老婆都是⽇本人,他的⽇本话居然说得不错,逗得那些女孩子格格娇笑。只有范竹娟紧绷着脸。那是难怪的,本来她在这/里不仅地位崇⾼,也是第一大美人、突然之间变**

  什么都不是了,心里自然不是滋味。

  走出了几里路,来到鸭绿江边。兴隆庄是傍江而建的,气派很宏大。土石围墙⾼⾼地围住了一段江岸,而且还设有十几座碉楼,后庄有码头,进来的海船可以直接停舶装卸货物。

  这在别处是绝不容许的;但是在安东,兴隆庄的后台太硬了,官府本不敢去管他们、特权形成了他们特殊的环境。

  但杜英豪的到来,封使他们不敢搭架子。庄前的大门早已洞开,两旁站立的庄丁,摆出了的仪式,庄主范竹轩竟然着了三品的参将袍服恭

  杜英豪笑道:“不敢当!不敢当!没想到范庄主还是有品有衔的正统武将,失敬失敬,范竹轩讪然道:“不敢当!不敢当!小的蒙忠王爷慈悲,在兵部挂了一个候补参将的缺,只是为了进⾝顶戴而已,未授实缺。”

  杜英豪一笑道:“只要朝中有人,这候补参将随时随地可以补实的;奉天将军莫云出了缺,还没有递补,庄主大可活动一下。”

  范竹轩脸上不自然地⼲笑一下,⾝子立即起了一阵颤抖;因为他的确在活动中,却没想到被杜英豪一口叫出来,只有说道:“全仗侯爷栽培。”

  杜英豪只是随口一说,但是看了范竹轩的形状,却有了几分眉目,因而笑笑道:“我整倒莫云是因为他冒犯了我,其实并无‮人私‬的恩怨,对于谁来补这个缺也没有什么成见、庄主若是有意,我是很乐意帮忙的,但也要看庄主的表现如何?想必你也知道,我若具本推荐,还没人会打我的回票。”

  才说着话,路边突地窜出四条黑影,直扑马上的杜英豪,每个人都是着一柄舀的倭刀。

  美枝子惊呼出声;⽔青青拍马上前,袖箭倒一人;赖光荣奋力敌住其一。另两个直扑过来,却见范竹轩横里岔⾝,一拳击出,打倒了一个,但仍是有一柄长刀狠劈了下来。

  杜英豪仍然很从容,手中的马鞭突地点出去,拍的一声,鞭梢刚好击在刀⾝上,把势子击偏了一点,使那一刀砍在马⾝上,而且正好落在马鞍上。马匹受惊急跳,杜英豪巧妙地飘落地上。那个武士再度挥剑要政上来,范竹轩已‮子套‬了佩剑,大喝一声:“大胆刺客,居然敢行刺侯爷。杀!”一剑挥出,将那人砍为两截,跟着踏上前,将那个被击倒的黑⾐武士削落了脑袋。

  被⽔青青穿咽喉的那个武士固然是倒地咽了氛,还有一个被赖光荣截住的正在作狠命的拚斗,见状呆了一呆,却被另外一名庄丁打扮的汉子由背后过来,拉刀砍为两截。

  整个过程不过才眨眨眼的工夫,就结束了,四名东満武士次第受戮,无一幸者,也没留下活口。他们狙杀的对象虽是杜英豪,但杜英豪只用马鞭点偏了一个人的刀,露了一手而已。这一招是在万流归宗秘笈上学下来的,十分玄奇奥妙。

  但真正使他化除危机的,还是对范竹轩的那番谈话,使得范竹轩利禄动心,才全力阻遏了这次狙杀计划;如若他不全力击倒一个人的话,从杜英豪的估计,那两名杀手的联手合击,将无人能幸免。

  杜英豪看出了东瀛杀手的厉害了,那是‮国中‬的杀手所不能及的;这倒不是他们的武技精、手法决,而是他们在狈击时,芭把本⾝的生死安危搁置一边,本不作考虑,拚命地将对方置于死地。其实应说是同归于尽才适当,因为他们绝少有生还的机会,狙杀失败是死,狙杀成功而无法脫⾝也是死,为敌所虏更是死。许多的戒律,使他们接下任务时,几乎就判定了死刑;因此他们在出手时,本没有保护或防御的招式,可以说是一批疯子。

  范竹轩连忙上来慰问道:“侯爷受惊了。”

  杜英豪笑道:“没什么,此这更惊险的场面我不知经历多少,还会为这个吓着吗?”

  范竹轩道:“是,侯爷技击为天下第一,这些小丑跳梁自然不在侯爷眼中了!是在卑职的地方发生这种事,实在是卑职的疏忽。”

  这时那位⽟佳格格沉着脸上来道:“范庄主!怎么会发生这种事?你要负全责。”

  范竹轩苦着脸道:“格格!卑职不能说全无责任;可是这些刺客都是公主的随员,卑职受命招待他们,却无权管束他们,而且他们有什么行动也不会告诉卑职,叫卑职防不胜防。”⽟隹哦了一声道:“你是说你全不知情了?”

  范竹轩忙道:“卑职发誓绝不知情,否则卑职有两颗脑袋也不敢如此胆大妄为。若是侯爷在兴隆庄內有什么失闪,别说朝廷的降罪卑职担受下起,就是侯爷的亲朋好友,也能把兴隆庄给踏平了。”

  他说得倒也不为无理;但杜英豪若真的被杀死了,情况如何又很难说了。

  杜英豪倒是很落槛地道:“算了,格格!我在忠勇山庄外杀了不少的东洋武士,这些人可能是想为他们的同僚报仇,倒也怪不得他们,事情过去了就算;只是,范庄主!我希望以后再也没这种情形发生了;再者,假如再有人想行刺,你让我自己来对付,至少要留下一两个活口,问问主使的人。”

  范竹轩満脸通红地道:“是,是!这是卑职的鲁莽;不过这四名刺客都是很危险的人物,很难要他们亲口招认什么。”

  杜英豪笑道:“我有我的办法。”

  范竹轩又道:“侯爷要知道主使人也很简单,这四人都是原田慎太郞手下的武士。”

  杜英豪道:“原田慎太郞又是谁呢?”

  “是妾⾝所属的武士统领,也是⽑利王室的家臣,原田英泽的长子。”这是美枝子的声音。

  杜英豪道:“那么这些刺客是公主的人了?”

  美枝子痛苦地道:“我不能否认,因为他们的确是我的臣民;只不过他们的行动绝非出自我的主使,我也指挥不了他们。”

  杜英豪不噤惊奇地道:“公主不是他们的主上吗?⽑利老王爷已经⾝故,并无后人,公主是他唯一的女儿,也是⽑利王室的当然继承人。”

  美枝子痛苦地道:“说起来是如此的,可是一个流浪的王室就很悲哀了,大权都掌握在几个权臣之手,他们只是表面上奉我为主而已。”

  杜英豪没想到內情有如此的曲折,他从花子跟掘內和子的口中,对⽇本王室之争以及⽑利王室的流亡海外有了一点了解;但她们所知道的显然还不够,因此点点头道;“我们进去详细地谈吧!”

  范竹轩忙道:“是,是!进去谈。侯爷!卑职先进丢,把里面再行清查一遍,免得再有人会对侯爷冒犯。”

  杜英豪笑笑道:“这也好。我虽是不怕人行刺,老实说要刺杀我也不是件容易的事;但是我不想在谈话时受人打扰。范将军,宝亲王己胫出关,不⽇即将到来,这正是你表现的一个机会。”

  他鞠躬如也地带着一批人走了。⽟佳格格看着他的背影道:“那四名刺客埋伏庄门,他绝对是知情的,只因为听说侯爷要保荐他出任奉天将军,他才改变了立场。”

  杜英豪笑道:“我知道,所以我一见面就先挑他个大好处,要他站到朝廷这边来。格格!有几位皇室宗亲自行结,意图掌握大权,朝廷十分清楚。宝亲王认为这是很不好的事,极力要加以消弭,而令尊忠王爷跟他们凑在一起更为不智。”

  ⽟佳格格也低下了头,低声道:“是的!家⽗早时因为不慎而被他们拉了过去:心中十分后悔,这次特地遣我出关,就是看看有什么效力之处。”

  杜英豪笑道:“难得格格明⽩就好。”

  他跟⽟佳格格、美枝公主三个人并排而行,边走边谈,心中十分⾼兴;因为他接受宝亲王的委托时,还十分的惶恐,对头势力太強、太大,朝廷又不肯公开地办以免引起大变,几乎是责成他一个人⾝上,要敉平这场变与夺权之争。

  他接手时茫无头绪,一点点地摸索起来,现在总算真正地接触到问题的核心了。

  到达大厅口,范氏兄妹在那儿率队恭。杜英豪一看,四周都已布満了人,却都是‮国中‬的武师,想必是他自己真正的心腹,可以靠得住的人了。

  进⼊了大厅后,杜英豪嘉勉了几句,把他们兄妹俩支了出去守卫,⽟隹才问道:“侯爷真打算保荐他为奉天将军吗?”

  “不错!此人虽热中富贵,却是个聪明人,看出效忠朝廷比跟那些人鬼混更有前途。”

  ⽟佳睥睨地道:“可是他那个候补参将也是花钱买来的,他只是个江湖人混混出⾝,能担此职吗?”

  这番话便杜英豪反感很大,淡淡一笑道:“江湖人中未必没有人才,而且在我的看法中,朝中那些将帅总督们也没几个人是有人才的。”

  ⽟隹想起杜英豪也是江湖出⾝,深感歉然地道:“侯爷别多心,我可没有藐视侯爷的意思。侯爷技镇天下,以及后来威慑罗刹、剑诛番借等种种英勇事迹,朝野无不钦服,岂是范竹轩那种混混可比的?”

  杜英豪听了心中暗笑,他自己的出⾝的确是范竹轩不能比的,因为他只是码头上的一名苦力,是真正的小混混,比范竹轩差上十万八千里呢!

  所以他只笑了一声道:“将相无种,有些人的未来是无法以常情去推测的,好在宝亲王对于将帅的人选,只要求一个忠心,并不指望他们有多大才具,范竹轩只要肯忠心办事就够了;我们别谈他,还是说正经的,现在我想听听二位的意见。”

  所谓意见,就是她们所知道的实情与现状;至于如何制敌机先,锄奷惩宄,杜英豪有他自己的通盘计划,无需间计于妇人的;所以这两位金枝⽟叶的绝⾊女郞,也没妄自作聪明地作什么建议,只把她们所知道的说了出来,当然也顺带叙述了她们的立场与衷心的希望。

  ⽟隹格格希望保全她⽗亲在王室的地位,而美枝子公主的希望较为大一点,她希望能在清廷的支持与保护下重归故土,保有一城之地而为藩主,放弃跟⾜利王室争权的雄心;但这两个愿望都不是杜英豪这个侯爵所能作主的。

  杜英豪若是在官场中爬起来的,他自然会懂得如何得体的推说,说些不着边际的保证,如将来尽力在朝廷力争等等,事实上他也保证不了什么。

  但是我们的杜大英雄却是由布⾐一步登天而踏上了公侯之林,他只知道做事,从不懂得做官,他的是非取决于他本⾝的评断。

  所以,他拍膛保证了下来,末后还加上了一句豪语说:“二位请放心,你们的要求合情合理,朝廷应该加以支持的,我负责达成二位的心愿。”

  菊芳在一边却直着急。她本是站在门口,监视不让闲人靠近的,因为这一席谈话的內容十分秘密,绝不容外的;这时忍不住过来道:“侯爷,您别答应得太早了,右些是您的能力以外的,像忠王爷的事,宝亲王点了头,倒是没问题,而格格出了这么大的力,宝亲王没理由不点头;但是公主的事,却非您能力所及。”

  美枝子恻然道:“是的,妾⾝知道所望太奢;不过若是大清朝廷肯予全力支持,⾜利王朝应该要卖这个面子的,他们究竟还惹不起天朝上国。”

  杜英豪傲然地道:“公主!别担心,大清朝廷支持最好,不支持也没关系,我凭自己的力量也要帮你达成这个愿望。”

  这句话实在太狂了,但是⽟佳格格和美枝子公主却不认为是狂,据杜英豪以往的事迹,他的保证似乎比京中的皇帝的允诺还要靠得住。  wWW.iSjXs.cOm 
上一章   妙英雄   下一章 ( → )
沙迦小说网提供了司马紫烟创作的小说《妙英雄》干净清爽无错字的文字章节在线阅读,沙迦小说网给您更好的妙英雄阅读体验.尽力最快速更新妙英雄的最新章节,用心做最好的小说精校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