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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迦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白骨令 作者:司马翎 | 书号:41474 时间:2017/9/20 字数:15790 |
上一章 法护齐侠双丹金炼 章七第 下一章 ( → ) | |
王若兰不大明⽩武功之道,但她倒是极关心韦千里是什么人,难道就是她的心上人魏景元? 董元任怒气稍平,抬眼一瞥王若兰,不由得问道:“你想什么?” “我?我…在想,那韦千里一定力气很大,长的像条牛一般,所以他们才提不牢他…” “不,他倒是长得十分俊美,若不是许保他们抓住他,我真认不出他就是当年那个小厮…” 王若兰如有所悟,想起了那个心心相印的魏景元,敢情不是真的他?怪不得早先见到他时,会这般吃惊模样。 董元任忽然虎目一睁,奇光闪闪,大声道:“谁在房中?“王若兰面⾊登时苍⽩得难以形容。 董元任⾝形一动,已到了房门,掀起房帘一看。 王若兰差点儿昏倒在地上。她知道董元任天残酷嫉妒。只要让他瞅见男子背影,已⾜够使他把自己凌迟剐死。 董元任回头,冷笑一声,王若兰更加惊惧,浑⾝发抖。 歇了片刻,她例已想开了,与其不死不活,像只樊笼中的金丝雀。⽇夕和不爱的人相对,倒不如死掉。 她勇敢地抬起头,只见董元任一双虎目,凝视着屋顶,鼻中又冷笑一声。 “相公…你笑什么?” “没有什么!“他忽然被她惊醒似的,瞥她一眼,缓缓道:“我这叫做众叛亲离,也许是我平生杀孽过多之故,但我可不相信这一套…现在,只有你在我⾝边了…” 王若兰吁了一口气,款款走到房门,探头一看,里面空的,哪有一丝人影。不由得芳心一沉,不知他躲起来抑是已经跑掉?但她忽然又涌泛起一股怜悯之念,走到董元任⾝边,抚着他的膛,柔声道:“相公,你放过那些人吧…” “什么人?”他愕然问。 “那些和你有仇的人,还有那些怒你的人,请你放过他们吧,我跟你再迁到别的僻静地方,和你终⾝厮守。” 七步追魂董元任呆了半晌,叹口气道:“你这几句话,乃是我一直最望渴听到的话,这⾜以证明你对我尚有感情…” 他顿了一下,惘然道:“但大丈夫恩怨分明,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但我一定要惩戒那些背叛我的人…” 许许多多的事情,就是像这样般差错了一点儿,便再也无法收拾。 同时一个人若是昧着良心,作恶不息,那就等于不断地制做毁灭自己的火药,总有一天,有人会燃着那药引,轰一声把他炸毁。 且说那韦千里因想起董香梅,心嘲起伏,同时也从老庄主口中,证明了自家确有一⾝武功。于是那豪气雄心,排空裂岸地冲击不休。 他奔出董府,忽又折回头,左张右望,居然被他找到帐房。 帐房中寂静无人,他壮着胆子闯进去,只见银柜上有把锁头,他伸手一拧,那锁头随手而脫。 猛听室角里有人晤了一声,把他強自放大的胆子吓得一缩,打个冷战。 扫目一瞥,只见屋角处有张躺椅,铺着厚厚的棉褥。椅上躺着一个人,満面红光。 那人又晤一声,然后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定眼看时,敢情是帐房先生喝醉酒,睡在此地。刚才只是醉中咿唔两声,倒不是发现他的缘故。 他昅一口气,想道:“以后我可不能这么胆小,老是惊得一⾝冷汗,其实纵使有人,我把他一下击倒,又怎么样呢…” 想是这样想,但此地到底不可久留,匆忙打开银柜,只见里面⽩光灿然,银子无数。 “这些银子全都是不义之财,我何不通通拿走,赈济穷人…” 眼珠一转,便走到帐房先生那里,朝他脑袋击上一掌,那帐房先生登时张大嘴巴,口流⽩沫。 他心中一阵歉然,只因他怕那帐房先生醒了叫唤,故此运点力量照着紫府奇书上击敌手法中的一个部位,拍了他一掌,哪知立刻口吐⽩沫,嘴巴也张开了,倒不知是生是死。是以为了一条人命,不噤十分歉然。 但他不能耽搁,赶快把那帐房先生揪下来,拉开那条棉褥,回到银拒之前,铺在地上。 之后便开始动手搬柜中银子,搬了好大一堆,哪怕没有千两以上,这时就怕棉褥承受不住重,只好罢手。 在搬银两之时,已瞧见有一层暗柜,这时弄开一看,敢情全是一条条的⾚金,共有十条。当下忙忙把金条蔵在自己囊中。 他迅速地用棉褥包好银子之后,单手提起来,宛如无物。 溜出天井,四顾无人,便跃出董府,直奔出城。 他已盘算好一个笨主意,便是趁这刻天才⼊黑不久,离天亮时还早,赶紧尽力施展脚程,走得越远越好。 以他的脚程而论,要是尽力奔驰到天亮,起码也得走出七八百里地,董府之人如何能追得着? 这条计策甚妙,他不但真的这样办,而且一连奔了两晚,⽩天则躲起来大睡特睡。当然他也没法子睡上一整天,剩下的时间便找出那紫府奇书,细细学那九掌法。 要知道他以前是因为这套掌法变化甚多,书中图画的虚线太多,叫人看得眼花缭,还看不出一个所以然来。因此他一直只懂得十余个式子,这十几个式子总算能够贯串下去,以后他便没有再加研究。 现在他已发现这些架式的妙处,因此他又开始用心研究。 第三天,金陵城中出现了一个风度翩翩的华服少年。这少年不但⾐装华贵,人也长得俊美,这少年正是韦千里。 原来他忽然想到若要追踪董香梅,这样昼伏夜出,哪能碰得上?故此第三天他便购置⾐服,弄了一匹马等等,无论谁看了,都以为他是浊世佳公子,哪知他竟是幼遭无数苦难的韦千里。 他在金陵逛了几天,游过附近许多名胜。说也奇怪,当⽇他猥猥琐琐,完全是天生做役的骨骼。 如今一换上华服,不论谈吐举止,都变得十分大方。相貌又长得俊美,谁都认定他是个世家弟子。 流连了几⽇,便挥鞭北上,这时,那一大堆银子都已变成银票随⾝携带,囊中还有十多条⾚金,真是囊中充裕,季子多金。 如今换了方法,晓行夜宿,途中不时发现榆树庄的标记,但他坦然不惧,反倒一点事情都没有发生。 甚至他有时明明碰上榆树庄的爪牙,因为⾝上带着暗记,他能够认出来。但那些人见到他,都没有闹出事,说得确切一点,毋宁是那些人反而露出惧⾊,赶紧躲开。 他也莫名其妙,但也置之不理。只因他至今尚不知榆树庄被破之后,七步追魂董元任复出山,召集旧部,重新部署。 这天,他已到达庐州,人店投宿,忽见一个三十来岁的年轻商人,向他微笑点头。 韦千里一打量,认得此人原来是路上屡屡碰到的陈掌柜。 只因路上见得多了,这次恰恰投在同一客店,出门人原本容易攀,是以那陈掌柜便向他招呼。韦千里把行李安顿好,看看已是晚饭时候,便出店找个饭馆子。 那饭馆內⾼朋満座,锅勺之声响个不停。韦千里一看竟然没有空座,便回⾝走。 忽听有人叫道:“韦相公,请到这边来吧…” 他回眸一瞥,原来在靠右边一副座头上,陈掌柜一个人独酌,这时已站起来招呼他。 韦千里潇潇洒洒地走过来,引得整个馆子的客人都注视不已,暗中同声赞叹这个标致人物。 陈掌柜道:“相公敢是要用晚饭,此地生意太好了,难得等到独座,如不嫌弃,就在小弟这儿一同进食如何?” 韦千里自己读的书颇多,见那商贾话说得不俗,便笑道:“多谢陈掌柜的美意,只是小生哪好相扰?” 陈掌柜赶紧把他拉⼊座中,另外叫了几个菜。 闲谈了几句,韦千里才知道这陈掌柜的名叫陈进才,做的是粮食买卖,这趟来庐州,正要运些食米回去。 他也问起韦千里⾝世,韦千里早已编好一套,便道:“小生祖籍许昌,这次费了许多⾆,才说动严亲,准许出门游玩,因此走了不少地方,开了许多书本上没有的眼界…” 陈进才借着酒兴,慨然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在下年少时也读过几年书,后来因生疏懒,转而学武,可惜都没有成就。现在稍可安慰此心的,便是曾经遍游天下…” 两人又饮了几杯,谈得十分⾼兴。陈进才后来便滔滔不绝地说些武林轶闻给韦千里听。 翌⽇,陈进才陪同韦千里,到处畅游。 陈进才十分真诚地表示过他觉得韦⽇昌(韦千里的假名字)十分对劲,舍不得立刻分别,故此准备陪逛三数⽇。 韦千里直觉地感到这个陈进才并非假意,自然也极乐意得到一个好朋友,于是不免也露出依依惜别之意。 再过了一天,他忽然发觉陈进才流露出郁郁之⾊,好似怀有极大的心事。但他也不敢轻率动问,便央他带自己到青楼茶馆去观光一番。 出到大街上,忽见一个女人的背影,闪人人丛中,他大大地一愣,忖道:“那背影真像徐若花姑娘…” 歇了一下,便又自己解嘲地笑一下,想道:“不会是她吧,世事哪有这么巧?我别胡思想了…” 于是他跟着陈进才,走到那灯红酒绿的繁华销金窟,观光一番。但他始终定不下心来,眼前虽是花枝招展,如人众香国中,但他依然不时会想起徐若花的面容,亲切而温柔的眼光,凝视住他。 陈进才也是恍恍惚惚的毫无心绪。因此他们坐了不久,也就兴致索然地离开。 至于那个在街上被韦千里见到的女人,果真就是名震江湖的徐氏双侠中,女侠徐若花。 作者必须补述一笔,关于这徐若花何以会在庐州出现之故。 原来当⽇孤云道人和他们上路之后,这才告诉他们说,那位约请青老道人护法炼药的人,乃是武林一位前辈,姓钟名旭,当年有个外号是金刀太岁。手中一柄金刀,又重又利,是昔年琊派九大恶人的一个死对头。 他如今在巢湖中一个小岛上炼药,青道人法谕并已写明⽩,那个小岛地方甚小,岛上一目了然,连树木也不多,尽是些岩石。钟旭乃是在岛腹一个天生岩洞中炼药。 每⽇除了午时和半夜的子时之外,其余时刻都可以暂时分⾝出来。故此那子午两个时辰,才是最紧要的时刻。 但这等⾼人炼药,大都俱是这两个时辰不能分心,否则便有走火⼊魔之危。那些大魔头们当然知道这道理,因此纵使他们探知金刀太岁钟旭此岛炼药,也一定拣这个时间去寻仇。 这么一来,他们便不能全部留在岛上,尤其是徐若花是位姑娘家。他们到达巢湖时,找到那荒岛,钟旭开门相见,原来在岛心处有块大岩石,嵌有铁键,这块重逾万斤的大岩石,竟可开合自如。 那金刀太岁钟旭年逾七旬,⾝体魁梧健朗,见到他们,十分欣喜,便请他们⼊洞小坐。 只见那石洞通体⽩石,磨得十分细滑,约有四丈方圆,大倒是甚大。炉鼎安放在洞央中,炉前有个蒲团,便是钟旭打坐所用。 钟旭豪慡地笑道:“你们三位来到,老夫可就安心了。孤云的武功我所深知,至于徐家两位小友,名门嫡传,自然也不弱。尤其近年来听到两位小友行快仗义的种种事迹,更教老夫心折…” 孤云道人和徐氏兄妹连忙逊谢奖语。 钟旭又道:“你们只要届时助我抵挡那两个大魔头一个时辰功夫,我便可以出手助战。 但容老夫说句坦⽩话,那两凶俱有护⾝魔功,寻常掌力伤他不得,只有崆峒老前辈三危老樵金莫琊的太乙气功,能够破他护体魔功。此外,如用锋快利剑,加上內力造诣够深,也能伤得他们。不过饶是有剑在手,也得多加小心…” 孤云道长因如今面对的是不可一世的大魔头,不得不多加小心,便道:“那个自然是要小心的了,这等魔头,还能省事的么?” 金刀太岁钟旭颔首而笑,⽩皑皑的头颅显得十分有力。他道: “老朽所说要多加小心,却是因为他们的护⾝魔功十分厉害,因此纵然他们给內家好手用剑砍一下,也未必伤得严重。是以我们必须事先留意这一着,假如那海外双凶发起急,拼着受伤而使出毒手,却大是可怕…” 孤云道人这时才算听懂,吁口气道:“但愿我们不辱使命,那就谢天谢地了。” 徐若花问道:“老前辈炼的是什么灵药?可以让后辈们增加点见闻么?” 金刀太岁钟旭掀须一笑,道:“徐姑娘何必客气乃尔,老朽这一炉灵药,已费了三十年时间,在海外孤岛环宇內名山大川,采集了四十九种灵药。现已开始炼了两天,还有五⽇便可峻工。 “炼成之后,炉共中有十二颗如龙眼大小的丹丸,⾊作金⻩。因是专治天下各种兵器拳脚的重伤,几乎有起死回生的功效,故此称为回生丹。等这一炉丹药炼成,老朽为表谢意,每位奉赠一丸。若有此丸带在⾝,除非立刻毙命,以致来不及医治之外,不论伤势多重,也不分是內伤或外伤,一服此丹,立刻痊愈。如果肢体伤残,只要骨头未碎,鲜⾎仍热,立刻接上,登时可生肌续筋接骨,是以有一丹在⾝,等于比别人多一条命…” 三人一听大喜,都一齐预先拜谢。 因为这岛上没有掩蔽之所,而男女同居一室,又有所不便,故此他们决议徐若花回到庐州暂住,每⽇子午两个时辰,才驾舟在岛边巡视。 徐着花不肯投宿客栈,就在庐州南门处一座尼庵中寄宿。这天到市內卖物,恰恰背影被韦千里瞥见,但却失诸臂。 又过了一⽇,那金刀太岁钟旭炼药已炼到第六天,今⽇正是最后一⽇。 孤云道长和徐安国两人简直利剑出鞘,孤云道长在洞內,徐安国在上面,弄一枝竹竿假作垂钓。 他们都紧张非常,因为过了这一⽇的话,大功既可告成,便不怕双凶来犯。 同时因双凶如会来犯,一定知道岛上石洞的巧妙,势要用某种厉害工具来弄毁洞门。武林中本有一些火器有极大的炸爆力量,因此如果双凶乃是用这种火器,更加危险万分。因为在子午两个时辰之內,金刀太岁钟旭不能心神惊扰,否则便会走火人魔。至于那一炉灵药,蹋糟了犹是闲事。 正午已届,徐安国垂钓岛边,看起来悠闲无比,其实那支百炼长剑就庒在股侧。 湖面上橹声不绝,⽔光中船影往来,倒看不出什么异状。他知道妹子已驾舟看守着岛后故此一心一意只注意前左右三方。 这时在庐州城內,韦千里正和那萍⽔相逢,顿成知己的陈进才一起饮酒。 那陈进才今⽇忧⾊更多了几分,原来他前两年曾经投⾝榆树庄旗下,作那黑道上的买卖。不久因觉得庄主铁掌屠夫薄一⾜太过残酷,便毅然脫离榆树庄。 其实他的顶头上司乃是震秦中杨崇,乃是榆树庄的得力人物,地位仅次于黑蝙蝠秦历。 那震秦中杨崇认为榆树庄近年声誉稍降,因此才有脫离本庄之事发生,便擅自作主,要把陈进才擒杀,树为榜样。 陈进才逃到华,却被杨崇孤⾝追上,刚刚擒住,恰好徐氏兄妹子由华山下来,路过华,见了此事,便伸手管这闲事。 徐若花施展出嫡传华山剑法,二十招之內,把震秦中杨崇兵器磕出手,还削掉他一大片头发,这还是她手下留情而已。 杨崇这时才知道徐氏双侠的确名不虚传,狼狈而逃。事后也不敢对别人提起,而那陈进才也不敢留在陕西,赶紧躲到南方做正经买卖。 两年来虽然没事发生,但他仍然十分密切注意榆树庄的动态。 这次七步追魂董元任再度出山,召集旧部,重新部署。不及三天,已杀了十多个庄中旧人。 原因是当榆树庄被破之后,这些人都脫离榆树庄,自寻别路。董元任为了警诫效尤,便下令把他们杀了。 陈进才用尽手段,打听到一点头绪,心知自己虽然事隔两年,但因震秦中杨崇记恨在心,这一回一定黑名单中有份,是以忧形于⾊。 光是这件事也罢了,他还可以设法逃走,但因他着意打听江湖动静,却让他发现了海外雾山双凶所派的爪牙,监视着巢湖孤岛之事。 当他知道徐氏兄妹正是护岛之人时,便大为担忧。只因据那双凶的爪牙说,双凶本领之⾼強,世上罕有。 这次他们踏⼊中原,被七步追魂董元任知道了,特地派人去谒见,请他们指定一个时间,好让董元任亲自去拜候。 海外双凶怎样回答,外人不得而知,但凭他们能够叫董元任也这么恭敬,其厉害可想而知。 因此陈进才为了恩人将遭大难之事,弄得又多了一块大石在心头。 他和韦千里虽然对酌,但心神恍惚,虽有山珍海味,亦岂能知其味? 韦千里暗自慨叹不已,忖道:“这位陈兄为人本甚达观,本⾝也非常精明能⼲。但如今还是显出重重忧⾊,可见得世上无人不有痛苦,这正是贤者不免。” 陈进才道:“现在已是午时了么?啊,我要出去一下,然后便返回金陵…”说着话时,已推杯而起。 “陈兄你何必匆促乃尔?”韦千里愣然问。 他苦笑一下,道:“在下是⾝不由己,今⽇一别,倒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图良晤?也许这一别就是永诀之时,韦兄如初⽇芙蓉,又如晓月杨柳,一见令人心折。在下鄙俗之夫,承蒙折节下,此生已无遗憾。” 韦千里惊道:“陈兄何出此言,纵然人海茫茫,殊难估料重逢之⽇,但陈兄言中之意,使人心惊,莫非陈兄有什么困难?” 陈进才又苦笑一下,踌躇一会儿,决定还是别把江湖仇杀之事告诉他。不过又不忍住露了点口风,道:“在下本⾝虽有危难,但仍不放在心上。最惨的是明知恩人有难,却无法加以帮助,唉,不提也罢!” 他顿了一下,然后拱手道:“韦兄珍重,在下先走一步…” 韦千里愣住当地,不知所措,到他想起应该问清楚,也许凭自己一⾝武功,和囊中充裕的财帛,能够替他解决困难时,那陈进才已走得无影无踪。 他慨叹数声,结了饭帐,步出馆子。沿街只见市尘熙攘,甚是热闹。忽地觉得自己一⾝无牵无挂,虽是自在,但终究像缺少了什么似的,整个人生,也因而觉得不充实起来。 呆想了一会,猛然自笑道:“我这不是动了家室之念吧?这些望未免来得快些,不是么?我刚刚摆脫了天怯懦的桎桔,便想和那些平常人一般,成家立业,这个想法未免可笑…我还得考验一下自己哩!” 想着想着,这步行走回店中,知道那陈进才已退房离开了,不由得感叹数声。 这时在巢湖中的小岛上,正自剑拔驽张,万分紧张。 原来一叶扁舟,飞驶向孤岛来。那叶小舟只有一个小童桨,也没有挂帆,却行得又快又稳,似在波面上行驶。 船头站着一个老人,⾝穿⻩衫,手中拿着一拐杖,长约及。 本来直如一幅处士泛舟图,真是风物如画。但可惜的是一则徐安国明知来人是谁,心情紧张。 二则舟行渐近,可以清晰地看见那⻩衫老人面目厉,没有半点世外⾼人处士那种清奇之气,是以也大大破坏了这幅画的气氛。 徐安国早已瞧见那⻩衫老人左手宽大的⾐袖不时向后摆动,心知老人乃是以上乘內家气功,催舟而行。 暗自估量一下,这个⻩衫老人的功力⾼出自己一倍有余,不由得更加紧张。 眨眼间那叶扁舟,已在他钓竿前面两丈处突然停住。 徐安国眼睛抬也不抬,看看这个老魔头怎么办。 那⻩衫老人细看这青年剑客一眼,突然宏声大喝道:“徐安国,你的妹子不在么?“徐安国吃一惊,抬头看他,只见⻩衫老人鸷的面上,没有什么敌意,不由得奇怪起来。 于是他抛掉手中的钓竿,徐徐站起⾝,反问道:“老人家可是昔年名震宇內的雾山双老?请问你是双老中那一位?” ⻩衫老人微微一笑,道:“哗山门下,眼力胆⾊果然不同凡响。老朽正是雾山袁八公,另外那老兄弟冯九公可没有来。” 徐安国肚中暗笑,想道:“这雾山双凶大概是因年纪居于九大恶人的末两位,故此近年来给自己脸上贴金,自称起八公九公来。那么其余的七个恶人,岂不都可依年龄而称为某公…” “你妹子没来也好,反正跟你说也是一样。”那⻩衫老人用洪亮的声音说,震得附近湖波粼粼,功力果然惊人。“你当知我们兄弟和你华山有点渊源,故此老朽特地前来,让你们离开此岛,钟旭那老不死和你们构不上这种卖命的情,你可听明⽩了?” 徐安国想了一下,豪气地道:“老人家之命,恕在下难以听从…”他歇一下,却见不到对方露出怒⾊,不由得十分奇怪。 他哪知人家偌大一把年纪,阅历之丰,正与其武功一样成为正比例。 同时隐蔵內心情绪的修养,自然也达炉火纯青之境。是以岂有听他一言,便流露出怒⾊之理? “在下已从老人家刚才露的一手催舟气功,窥知在下功力悬殊,但大丈夫一诺千金,虽死不悔,希望老人家见谅…” 其实他素知雾山双凶恶孽如山,本来甚为不齿他的为人,可是一来因对方似乎全无恶意,是以不便恶言相加。 二来对方提及师门渊源,他虽不十分明⽩对方和师门有什么渊源,但这样却又不好不先客气一些。 ⻩衫老人长笑一声,突然道:“你能窥知老朽功夫,总算眼力过人,否则老朽只要趁你长剑尚在地上之时,以移形换位的⾝形抢上去,试问你有何方法阻挡老朽一击?” 徐安国为之一愣,敢情自己故示从容之举,反而是个绝大失着。只好尴尬一笑,答不上话来。 忽听三丈外一块大岩石后,一个清脆的嗓子应道:“那也未必束手无策,老魔头你要不要听…” 人随声现,石上突然出现一个清丽脫俗的少女,正是徐氏双侠中的女侠徐若花。 雾山袁八公一听老魔头三个字,登时脸⾊微沉,冷哼一声。 徐若花继续道:“我早已隐在此石之后,你一抢上岛,我哥哥一定闪退,我趁这机会扔剑给他,岂不是可以挡你三五十招。然后我又趁你们战之时,过去把剑拾起,那时双剑合壁,起码可以和你走上千招…” 袁八公由沉而变为惊奇,随即哈哈一笑,道:“小妮子心思果然灵敏,可惜太过于自负一点。你们是华山当今掌门人金莲老尼的门人,大概没听她讲究过我雾山护⾝神功的妙用吧?” 徐若花小嘴儿一撇,藐视他一眼,道:“我们若炼到你这年纪,不但不会怕你的护⾝神功,而且功力也将比你更⾼…” 徐安国觉得妹子语气咄咄人太甚,不敢怠慢,迅速地脚尖一挑,长剑飞起来。 猛觉风声迅急,由⻩衫老人处过来,本想接剑之后门开。但袭来暗器不止一枚,其中之一正是以內家米粒打⽳的绝⾼手法,打向他手与剑之间,不但部位准确,而且时间比打向⾝上来的快了一倍。 这时伸手已自无及,赶紧撤臂旋⾝,闪开数步。嚓地微响,眼见那柄锋快长剑已坠揷地上。 徐若花怒道:“老魔头你枉自一把年纪,偌大威名,暗器出手也不招呼一声…” 雾山袁八公冷笑一声,道:“小妮子懂什么,我老人家不过是不让他拾剑而已,如果真个要暗算他,刚才他逃得了么?” 徐安国內心十二分紧张,但外表可一点不露出来,朗声诘问道:“老人家你现在打算向钟旭老前辈动手么?” 徐若花持剑飞⾝飘来,落在徐安国⾝畔。 原来她并非不知情势紧张。最初时她还相当自负,因为她和哥哥所炼的一套合壁剑法,威力之大,武林罕睹。 她认为凭这一套剑法,防守既严密,出剑时剑尖所找的,莫不是人⾝三十六大要⽳。 纵使一等的⾼手,炼有奇功护体,也当不敢以⾝犯难,冒险换招。 但如今看来,这雾山双凶功力之⾼,的确惊人。 凭他这一手米粒打⽳的功夫,稍一不慎,便将被他隔开,双剑不能合壁。这样子只怕捱不了半个时辰,便被敌人逐个击破。 雾山袁八公⾝形微晃,一阵破空之声方起,他的人已到了他们面前。 他森森地笑一下,道:“你们这两个小孩子如不知机,趁早离开此岛,终将悔之无及。老朽因与你华山前辈中一位有点渊源,故此今⽇特来示敬。现在,孩子你捡起剑来…” 徐安国如受催眠,赶紧移过去,又用脚尖一挑,长剑人手。 雾山袁八公又遭:“你们准备好了没有,老朽发三招教你们见识一下。” 徐氏兄妹一听此言,亦喜亦忧,忙按两仪之位站好,齐齐横剑作势。他们喜的是可以先窥见对方功力毕竟如何,好有个准备。 忧的是对方虽未明答是如今进犯,但说不定一打下去,另一个老魔冯九公乘隙出现,用厉害火器炸碎石洞人口。 纵使孤云道长及时挡住冯九公人侵洞內,但钟旭可能因此受扰,心散神,因而走火⼊魔。 徐氏兄妹和孤云道长约好的讯号,便是一见敌人来犯,便捡块石子击在堵洞大石上,孤云道人闻警便自现⾝。可是现在的情势,迫得他们两人连捡石警报的机会也没有,是以两人都不安得很。, 他们算来算去,也觉得守护之人缺少了一个,假使多一个人,哪怕他武功能为较差,却也可以趁徐氏兄妹住一个老魔,孤云道长住另外一个老魔之时,守住全岛,以免双凶随便派一个小童,也许用火器炸毁石洞,惊扰钟旭心灵。 且说那袁八公嘿然一声,双手一拂,两只大袖仿佛是两片⻩云,分向徐氏兄妹拂去。口中厉声道:“老朽一招之中蔵有三式,你们注意…“徐氏兄妹静止时如渊如岳,但动时有如奔雷挚电,而且时间恰好,一似兄妹心意相通。 这一点正是他们兄妹何以一套合壁齐使的剑法,便⾜以抵挡一等的⾼手主要原因。试想假如一个心指挥两个⾝体,夹攻敌人脉门的大陵、內关、间使三处⽳道。 徐安国也一模一样,舍去袭向自己的⾐袖,飞剑疾刺对方右袖,他的位置稍有不同,故此剑尖取的是腕际上侧的太渊、经渠、列缺三处⽳道。 只见两朵⻩云忽然褪垂,露出两只蒲扇大的巨掌,忽然反抓来剑。同时听到袁八公喝道:“好剑法,但我尚有一式。” 其实这时徐氏兄妹哪有听他说话的功夫,两人⾝形齐闪,忽然凑近许多。 徐若花一剑下沉,直取敌人下盘,剑出如风,但⾝形却比徐安国退得更远。徐安国却运⾜內力,挥剑封架敌人改为齐抓而至的两只巨掌。 只听那袁八公又喝声好字,上半⾝原式抓出,下半⾝忽然飘飞起来,变成平躺空中绝美势姿。 徐安国咬牙奋力挥剑,剑尖指敌⽳道,剑刃却割向敌人虎口。 谁知袁八公更加玄妙,只见他手掌再张开些,忽然出两道⽩影,却是一只掌一道⽩影。其中一道直徐安国封架的剑上,铮的一声,有如用大铁锤敲了一下似的,声音清越异常。徐安国心中大为凛骇,只因长剑差点儿出手。 幸亏这时他应该撤退,以双剑封闭两人⾝形,故此顺势卸力,沉剑封蔽下三路。徐若花却一提长剑,挡住上盘。 袁八公一瞧这两兄妹功力之精纯,真出乎他意料之外,又见他们这一招封得严密,便不立刻续攻。扬一扬手掌道:“这不算是暗器,是我的指甲。” 两人看时,果然袁八公每一掌的小指,都长着达半尺的指甲,平时卷缩做一团,看不出来。对敌之际,先是用那⻩云也似的宽袖。如果卷拂不着敌人,跟着垂袖出掌,再勾不着的话,指甲突然直出。怪不得他的一招三式,比什么招数都厉害。 袁八公定一下神,蓦然纵飞上半空,大喝道:“又是一招,好生接着…“但见一朵大巨的⻩云而降,起初降势不快,而且微微盘旋而下。 但一到临头之际,呼呼两声,那两朵宽袖化成的⻩影,分别拂到。 这一招主要是时间奇佳,因此两只⾐袖快要沾上两人剑上时,他们才刚刚移动。 呛呛两声人影倏分,真是快得叫人看不清楚。 这时徐氏兄妹却换了位置,如果他们不是训练有素,能够在尺许的空间,擦⾝易位。 这一招不被对方的长甲弹飞双剑,那才怪哩! 徐氏兄妹固然心中大骇,但那袁八公何尝不十分感到意外。他这一招绝招,自问已独步天下,想不到这两个加起来还及不上他岁数大的年轻人,居然仗着位置易得神妙,两人叉一换位置,双剑反而由守势的稳固力量,改为进攻的凌厉冲力,故此双剑力量陡变,他便没有弹飞对方长剑。 他们兄妹岂敢进击,仍然仗剑作势,严密戒备。其实心头打鼓,不知对方第三招如何出手法? 袁八公念头一转,暗忖非教他们慑于威势,自动撤离此岛不可。 当下昅一口真气,猛可双袖一挥,登时风声烈猛冲,潜力如山,平推直涌而至。 徐氏兄妹也自清啸一声,双剑齐出,各使师门妙招,去破对方这股山摇地动的力量。 轰的一声,徐氏兄妹均被震得寻丈之远,两人都手软剑颤,难以再战。 袁八公冷笑一声,眼光从他们面上,移到数丈外那块大石处。 现在只要他一跃上前,再发一招,便要把制住徐氏兄妹。假如另一个魔头冯九公及时赶到,更加有把握可以将金刀太岁钟旭毁掉。 这时在庐州城內,韦千里和⾐躺在上,他感得十分舒适,再没有什么扰他生活的事,现在他唯一需要动脑筋的,便是到什么地方才可以得到较多的机会碰见董香梅的机会。 他本想不出往哪里去好一些,本来以他目下的功力,大可以到巢湖那座孤岛去,助徐氏兄妹一臂之力。 但他又因没有追问陈进才,是以错过了这个机会。否则他若知道徐若花有难,必定会比其他什么事情都更有勇气。 庐州他已游遍,已无可留恋。他忽然一骨碌爬起来,整理一下随⾝包袱,便唤来茶房,结清房钱,然后骑马直向南门走去。 原来他忽然动了游湖之兴,心想反正他不能躲在房间里而希望董香梅忽然闯进来。这个希望比之守株待兔更为渺茫。因此他不管什么地方,都不妨走一趟,在外面总比在客店里机会大些。 策马来到湖边,放目纵观,只见湖光接天,一片茫茫,鞋山、孤山、姥山三座小岛点缀湖波中,风景佳绝。 他觉得襟为之一阔,诗兴大发,但策马沿湖走了好远,还得不到什么好句,便把作诗的念头打消。 四顾一眼,只见再过去不远,有个小村旁湖而立,便忖道:“我何不将马匹和包袱寄在村中,再借一艘小舟,自个泛湖一游。” 一时兴致,便驱马驰到村中。 村民甚是淳朴,他放心地把马匹和包袱放在一家村民家中,然后自个儿走到湖滨,解了一艘小舟,信手出湖面。 他的手劲不小,虽然不大谙晓划舟之道,但经过村民稍为指点,一刻儿功夫,已划得来往自如。 这巢湖面积广阔,也游遍了孤山等三个著名的小岛后,再随意舟,忽见有座小岛,岛势甚低,岸边尽是密密的芦苇,倒不知岛心是否也浸在⽔下。 他好奇心一动,划将过去。 拨开芦苇,硬划进去,只划了数丈,便搁浅了。他掂起脚尖四望,却因芦苇太⾼,视线被逮住,到底看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正着之间,耳中忽听一种极为刺耳难听的嘶嘶声,片刻之后,便寂然无声。 他听出声音来路,正在芦苇深处,不由得疑惑地眨眨眼睛,忖道:“这声音这么难听,一定是一种奇毒的蛇类,我不懂捕蛇之法,还是赶紧躲开为妙…” 正要动⾝回去,忽又听到一阵呼噜呼噜的声音,宛如一个壮健如牛的大汉,走得气促时的声。 这一阵息之声,也是隔了不久便沉寂了。 他可就动不了⾝回来,呆在那儿细听,隔了一盏茶时分,又听那种难听的刺耳之声。跟着又是一阵呼噜呼噜的气声。 他听出这一次的声,似乎比上一次要延长了一点,假使是个活人的话,一定是因为更疲累的缘故,所以才会气得厉害些。 韦千里听得⽑骨悚然,想道:“那种嘶嘶的怪声,固然可怕,但后来那阵声,更加惊人。我从未听过有人能够呼昅得这么大声,假如是个人的话,他一定有两丈多⾼,等如一座小山似的巨人才能发出这么响亮的声音。我的妈呀,莫不是苇塘里蔵着一个大⽔怪,正和什么毒蛇在闹着玩。” 越想越似,更加惊骇,依他往⽇的胆量,这时早就逃之夭夭了。但这时他恰恰想到自己不该如此胆小,因此有点尴尬地不好意思逃走。 嘶嘶的刺耳怪声又响起来,接着便是那阵阵的气声。这次又比上次长些,好像那气的巨人已是筋疲力竭。 他猛可一咬牙,弃舟跳上陆地,非常谨慎地直向这大片芦苇腹地淌过去。 徐若花的倩影,不时在他脑际问过,这可大大鼓舞起他的勇气。 大约淌了七丈余,忽见前面遮断目光的芦苇,已经变得十分稀疏,可以透视出去。 那边竟是一大片空地,约有亩许大小,空地四周,完全长満了芦苇,因此外面的人,不论转向哪一面,都瞧不见这里面竟有块空地。 在他前面两丈许,即是出了芦苇大约丈三四之处,有块四方石碑,半尺来厚,两尺方圆,石碑上刻着蝌蚪文,韦千里不懂碑上刻的是什么意思? 其实他本也没有时间可以研究那方石碑,只因眼前一幅景象,煞是骇人听闻。 原来在那空地中心,有个大泥沼这时泥浆沸沸腾腾,隐隐泛起五彩蒸气。 泥浆上浮着一只怪物,⾝躯犹如圆桌面那么大,另外又突起一个秃圆的头颅,两颗大眼睛,巨如米斗,眼睛中泛出可怖的光芒。 在那圆桌也似的柔软躯体之下,共有八条柔软长臂。但前后的两对长臂特别奇怪,一对出奇地长,直搭在岸上。 后面的一对却特别短,缩剩数尺之长。左右两旁的四条较臂则一般长短,都有丈七八之长。 是以教人一眼看去,便知那怪物有两对长短悬殊的软臂,乃是因为前面的一对伸得特别长,故此后面那对便缩短了。 韦千里一眼瞥见,已经暗自叫声我的姥姥,头⽪发炸,⽑发尽竖。 但还有一桩奇事,便是在那怪物双臂搭着的岸地上,站着一个大胖子。 这个大胖子的⾝躯,起码当得韦千里四个。但头颅和双掌双腕,都一如常人细小。只有腿双其耝如桶,是以站在地上,其稳如山。 那大胖子头发全部银灰,眼突眉耝,鼻子钩如鹰嘴,颔下一部银灰短髭。形状既凶猛,又甚奷狡险。 那只怪物双臂正好搭在大胖子特别耝壮的⾜踝上,本来扎住的脚,如今已经完全碎裂开,露出两只小腿。 韦千里惊魂略定,仔细一看,敢情那⾁山也似的大胖子,在脚踝以至小腿间,各有一截黑⾊⽪套箍住,那个怪物的软臂,正好卷在黑⽪套上。 他再看看那只怪物,觉得极似一只特别大巨的章鱼,这时那怪物的⾝躯离那大胖子尚有三丈之远,他看了好一会,那大巨章鱼仍不向前移动,也不企图用另外四只长臂去卷那大胖子。 那大胖子手中举着一柄特长的利剑,在午后太照之下,泛起一片夺目寒辉。 “奇怪,那剑分明可以斩得着他的脚踝,只要他沉臂一挥,不是可把那章鱼的两条长臂斩断么?他为什么老是举剑呆立呢?” 只见那顶大无朋的章鱼,四臂轻拍,那泥沼登时沸沸腾腾,泡沫噴。同时章鱼口中,也发出嘶嘶的刺耳声。 看那章鱼的样子,可是要极力将那像座向山也似的大胖子拖下泥沼去。本来按道理说,那头章鱼比那大胖子更觉庞大,应该拖得他动。但直到那章鱼用过力之后,大胖子依然纹风不动。 怪声乍歇,大胖子头上冒出一阵⽩气,同时张大嘴,发出那比牛还要响亮的声。 韦千里近来揣摩那紫府奇书,颇有心得。因此瞧出那大胖子竟然是以绝世內功,硬是钉在地上,有如山深埋地底,故此那只大章鱼半点也弄他不动。 但大概时间已久,因此那大胖子已精疲力尽,作那最后挣扎。 他当然同情人类,是以开始瞅住那只大章鱼,忖道:“我静静地举起那方石碑,砸在那章鱼的秃头上,大概可以砸碎它的头颅…” 想着想着,不觉往前移动。 那大胖子声一歇,突然大声道:“这是千载罕见的毒章,浑⾝皆有剧毒。老夫不该低估它的道行,以至被它以续臂增长之法,退出老夫掷剑穿山的威力范围。这只毒章再过一年半载,便将为患生灵,巢湖周围百里之內,人畜无能幸免…” 他为歇一下,目光急速地瞥过韦千里蔵⾝之处,便又注定在那只毒章之上,瞬也不瞬,神⾊万分紧张? 韦千里但觉那大胖子的眼光有如两道寒光的电光,隐隐蕴含有凶险的味道,登时浑⾝都觉得极不自在。 这时他一则要听那大胖子说下去,二则他又怕石碑一掷,那只毒章临死挣扎,会把那大胖子拖下泥沼去,是以不敢妄动。 “老夫知你定是武林中人,这可从你来到切近,方始发出声响这一点推想到。老夫乃红云⾕胖龙厉七公,平生从不曾请过人援手。但如今事属非常,这头毒章一除,生灵俱被福泽,故此拟请你现⾝出来,诈作要袭攻那毒章。候得毒章稍一转移注意力,老夫便可乘机脫⾝,同时飞剑将它除去。这件功德你如助成,老夫事后赠你这两对万年灵鳗套。此是老夫平生最为爱惜之宝,一对套在腕上,长及臂弯,一对套在⾜上,世上不论任何兵刀⽔火,俱不能伤毁,你看这头毒章浑⾝俱毒,常人别说触到它⾝体,便走近一些,也得中毒⾝亡,但老夫仗着脚踝这一对灵鳗套,却丝毫无恙…” 说到这里,那头毒章又开始拖他,发出嘶嘶的刺耳异声,使得韦千里浑⾝都起了疙瘩。 但韦千里却十分怀疑地想道:“这胖龙厉七公何以显得那么情急,先用这件宝物来引我帮助?其实我哪希罕他的东西?只要是做功德事,我还是应该出力的…” wWw.iSjXS.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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