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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迦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绝代神功 作者:司马翎 | 书号:41469 时间:2017/9/20 字数:30194 |
上一章 外望出喜 章五第 下一章 ( → ) | |
林元生和⽩紫燕见此情景,俱皆大骇。 林元生惶然道:“伯⽗,我是元儿!” ⽩紫燕也惶恐的急道:“大伯,我是紫燕儿!” 凌望之一脸惘之⾊,喃喃自语:“元儿?…紫燕?…” 林元生忙伸手扶着他,道:“是呀!伯⽗…” 凌望之陡然猛地一甩臂,把林元生摔翻在地,双脚一拔,凌空而起,一个斜⾝,飘出三丈之外,一面哈哈大笑,一面飞驰而去。 ⽩紫燕被吓得惊慌失⾊,怔然不知所措。 林元生臂部及小腿均中毒弹,又⿇又痛,动作十分不便,当他爬起,待追去之时,凌望之早已消失在夜⾊苍茫之中。 他悲叹了一声,急道:“紫燕妹子,伯⽗所爱刺过深,患了狂疯,你赶快追去瞧瞧,别让他出了事!” 柳⽟瑶道:“不错,妹妹,我陪你去。” ⽩紫燕点了点头,即疾步朝凌望之所去的方向追去。 但驰出五六丈,忽又回来,给了林元生一粒药丸道:“这是解毒之药。”话毕,重新驰去。 林元生目送二女消失之后,才将解药服下,坐下把毒弹取出,包好伤口,头摇一声长叹,缓步踽踽回城。 他忽地想起凌望之的自语:“我又做错了一件事”心忖:他除错收花自芳为徒之外,还做错过什么事? 自然,他绝不会想到,他⽗亲之死,也是凌望之的过错之一。 他返回城中,找了一家客栈住下,一则养伤,一则因有丑婆子五天后的约会,不便他往,便藉这五天的闲暇,再精研“一掌定江山”绝艺。 然而,不知怎的,老是心绪不宁,杂念横生,无法专心⼊定,大好五天时光,一无所得,⽩⽩浪费。 当然,也难怪他,凌望之得了疯症,⽩紫燕未死,将来如何安置她们,这是责无旁贷的事,他与丑婆子成婚之后,老少夫,将如何过活,以及穷家帮与九大门派之战,有这许多的问题和烦恼,叫他怎能安得下心。 这天早晨,吃肚子,算清店钱后,便怀着惘然落寞的情绪,朝龙头峰进发,曾几时,行人络绎不绝登峰小径,到如今,已是⽩露涔涔。 未牌时分,他已到达峰上,一登上峰,便见丑婆子在塔前等候着他。 他心情茫然,面无表情,一声不响地走将过去。 丑婆子含笑上,道:“相公怎么这时才来?” 林元生“哼”了一声,游目峰上,除了十九具暴露尸体外,已看不出五天前的盛况了。 丑婆子见他冷漠的神情,不由又好气又好笑,道:“你这孩子真是个凡夫俗子,与其他之人一般的昏-,怎不想想,我已是年过半百的老太婆了,我会这等不知廉聇,还摆擂台招亲?” 林元生浑⾝一震,急道:“你这话怎讲?” 丑婆子笑盈盈地:“告诉你吧,摆擂台招亲的是我家姐小,不是我!” 林元生双目瞪得老大,呐呐地道:“不是你?是你家姐小?可是…太上真人对群雄宣布的,是我与你!” 丑婆子道:“太上真人对群雄宣布的,是你与梁芳娥,我又不是梁芳娥,我只是梁芳娥的娘郑青莺而已。” “啊!”林元生茫然地道: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郑青莺道: “我家姑娘乃是冰清⽟洁的⻩花闺女,岂能抛头露面,给那些琊、贪婪的眼睛,像花儿的一般欣赏,而且,这里面还有內情。” 林元生道:“什么內情?” 郑青莺笑道:“我不便说,以后姑娘自会告诉你。” 林元生转向古塔瞧了一眼道:“梁姑娘也住在塔中?” 郑青莺道:“当然,你要不要见她?” 林元生道:“老前辈我能进去么?” 郑青莺道:“不行,你若想见她,我就请她出来。” 林元生道:“好的,就⿇烦你吧。” 郑青莺转对古塔,仰首叫道:“孩子,林相公来了,出来吧!” 不一会,自塔中出来一个美绝人寰的少女,却见她冷若冰霜,没有一点愉和喜悦之⾊。 “啊!”林元生擦了擦眼睛,惊喜地道:“是你?” 少女冷笑道:“是又怎么样?” 郑青莺忙过去扶着她,低声道:“孩子,他是你夫婿,怎能对他如此无礼?” 少女粉面飞红,低头不语。 林元生大步走将前去,道:“你为什么生气?” 少女道:“问你自己。” 林元生茫然:“问我?” 郑青莺笑道:“我们一早就在等你,直等到现在。”转对少女道:“他不知道招亲的是你,自然懒惰前来,好了,别孩子气了。” 少女道:“妈妈,你先带他去别墅休息,我一会就来。” 说着,菗⾝回塔。 郑青莺道:“走,先到别墅休息。”说着,领着林元生朝北走去,直到擂台后面才站住,道:“这悬崖下面,有个天然石府,极为⼲慡清静,只是去路甚险,你武功太差,让我抱你下去吧。” 林元生道:“你们能去,我怎么不能去,何须你抱!” 郑青莺笑道:“你武功在江湖上还可以过得去,但走这绝路,却还差得远呢。”不由林元生再推辞,一手将林元生挟起,纵⾝顺着千丈悬崖而下。 林元生心头大惊,但下落约二三丈时,忽觉⾝子一挪,已然落在一块约二尺方圆的凸石之上。 他四下一看,上面是光滑如削峭壁,下面是千丈悬崖,崖下是滔滔长江,放目前望,视界极远,风景绮丽,后面有个八尺方圆的洞门,石质细嫰,平滑如镜。 郑青莺把林元生放下,道:“进里面去吧。” 林元生走进洞门,门內是一间三丈方圆的石室,因有八尺洞门,光线十分充⾜。 里面一应用器具齐全,而整理得井井有条。 郑青莺道: “这地方是我在二年前偶然发现的,你就暂时住在这里。” 林元生道:“你们呢?” 郑青莺道: “本来,我们偶然也会在这里住上几夫,现在就得让给你住了,这里清静,最适宜于练功。” 林元生点了点头,在一张石椅上坐下,道:“我作梦也未想到塔中姑娘会是她,我吴爷爷说她是个非凡女子,并叫我多多与她接近,不想现在竟成了…哈哈。”下面的话不好意思出口,只好一笑结束。 郑青莺道:“她因惨遭不幸,情变得十分偏,她显得⾼傲冷漠,以后你得让她几分。” 林元生点头道:“嫦娥是不是她的绰号?” 郑青莺道:“真名是梁芳娥,嫦娥是她拿来搪塞别人,而掩饰⾝份的名字,那里是绰号。” 二人正在谈论梁芳娥之际,陡地“嗖”的一声,梁芳娥已站在洞口,她右手提着一个大包,进走石室。 林元生道:“这包里是什么?” 梁芳娥把包裹放在石桌上,道:“书籍,你把这些书上的东西都学会后,方准出去。” 林元生道:“那么多什么书?” 梁芳娥道“天文、地理、星卜、阵图、武功,都是绝世之学。”“啊!”林元生大为奋兴,道:“武功秘笈你不是给人了么?” 梁芳娥一面开解包裹,一面道:“那是武林圣僧早年的著作。” 她拿出一本羊⽪封面的书籍道:“这是武林圣僧晚年时与武林贤儒合著的武功,这种武功,可能从来未出过江湖,你得用心去研读。” 林元生走将过去,见封面上草书“自然神功”就道:“看这武功之名,定是很难练。” 梁芳娥道:“这种武功与其他武功迥然不同,不注意招式,全要自己去体悟,说难,一辈子也学不会,说易,三两月也就够了,完全悟透其真义,可借自然之力,于十丈外摘叶伤人,更可以剑气杀人。” “不过,即使能把它完全悟透,也只是一个武夫而已,没有多大作为。” “如果领袖武林,非得把这些书里面的东西学会不可。” “这些书,大部份是武林贤儒所著,包罗万象,而且都是古今罕有之学。” “武林贤儒,凡老一辈的人都知道,乃是与武林圣僧齐名江湖的一个贤士,曾以一人的智慧和武功,大败当时赫赫有名的勾漏派一百余人。” “你听了我这番话,一定觉得这些东西很难学,尤其是这‘自然神功’,其实不然,只要你懂得一个要诀,我再在旁指点你,包你在二三年后,必有所成。” 林元生骇然道:“要二三年那么久?” 梁芳娥道:“武林贤儒乃是古今武林中的绝才,他一生之心⾎结晶,你如能在三年內学会,我已把你的聪明才智估计得相当⾼了。” 林元生道:“你这话虽是不错,但我有万分急要之事,最多只能在这里逗留七十天而已。” 梁芳娥道:“什么事那么重要?” 林元生道:“穷家帮与九大门派,相约于明年正月十五⽇,大战于雾峰之下长草坪,此事乃由我起,我怎能不闻不问,置之不理呢?” 梁芳娥低首沉思了一会,道:“我也知道你不肯在此久居二三年,既是这样,就只好先练武功了。” 林元生点了点头,未说什么。 梁芳娥道:“长草坪,我曾去过,那是一处极适于用谋的地方,据我判断,即使有你参与,穷家帮也非败不可,而还要看九大门派的主持人是谁,若是伍伯铭,穷家帮很有可能全军覆没。” 林元生道:“穷家帮势庒天下,⾼手如云,不知你据何而判。” 梁芳娥道:“这等大战,武功⾼低,人数多寡,都无多大影响,主要的是要主持人有谋略和心地狠毒。” “武林贤儒独败勾漏派一百余人,诸葛孔明手无搏之力,每战每胜,都是谋略胜人。” “这一战,若非穷家帮,而是茅山教,全军覆没,却是九大门派了。” 这些话,林元生闻所未闻,只听得目瞪口呆,半晌才道:“何以见得?” 梁芳娥道:“这其中大有蹊跷,一时也难说得清楚,不过,如九大门派肯推伍伯铭主持战局,虽然败于茅山教,却不致全军覆没。” 林元生道:“听你口气,似乎很看重伍伯铭嘛?” 梁芳娥道:“不是我看重他,事实上,九大门派还没有強过他的人,不过,若与太上真人相比起来,他又要差上一筹了,你们都以他差劲,共实是大错特错。” “我举个极浅显的例子,以他的武功,只是一个普通⾼手,很可能接不上你十招,但他却能导领伍家庄数百人物,挤⾝于九大门派之列叱咤江湖,若无雄才大略,岂能办到。” 林元生道:“你一个女子,长居塔中,怎会知道这许多事?” 梁芳娥笑道: “诸葛孔明隐居南,却早知天下三分!我虽居塔中,但三四年来,哪一天没有人来龙头峰?什么人没有见过?目前武林三分之局势,我早就料到了。” 林元生很为穷家帮担心,搔了搔头,道: “这可怎么办呢?” 梁芳娥道: “你无须烦恼,我虽尚未进林家门,也算是林家的人了,有我在,九大门派、茅山教,都威风不起来,不过,这次,我得让穷家帮吃点亏方可!” 林元生道:“为什么?” 梁芳娥道:“吴帮主过于仁慈,死到临头,仍想息事宁人,如不吃点亏,那会有决心与人搏斗到底?” 林元生道:“你这话极有见地。” 梁芳娥微微一笑,道:“好了,妈妈,烧饭吃吧。” 郑青莺点头道:“好的。” 石室中,样样齐全,一会工夫,便已烧好。 在郑青莺烧饭之时,梁芳娥道:“饭后,你就开始练‘自然神功’。” 自怀中取出一红一绿两瓶丹丸,又道:“这两瓶丹丸,是以万年火⻳肝、千年参王,何首乌,及多种药材配制而成,是增进內功的圣品,十天各样服一粒,不可间断。” 林元生把两种药丸各倒出一粒,细目一看,又嗅了一嗅,不由惊道:“咦!这绿⾊药丸我⾝上还有两粒。” 抬头望着梁芳娥道:“原来那隐踪⾼人就是你!” 梁芳娥笑道:“其实你该早就知道才是!”林元生道:“我怎么早就知道?” 梁芳娥道:“吴帮主不是早已看出我⾝怀绝学么?” 林元生道: “话是不错,但你我无亲无故,怎会想到你?不用说,青城山送我解毒药的也是你了,⻩花⾕以松叶伤伍伯铭等,救我一命者,也是你?” 梁芳娥只笑了笑,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这时,郑青莺已把饭菜摆好,道: “相公,要不要喝酒?” 林元生道:“喝一点吧。” 转对梁芳娥道:“你喝不喝?” 梁芳娥道:“就陪你喝一杯吧。” 这时,林元生面对佳人,暂时忘了原有的烦恼,倒也相当愉快。 饭后,梁芳娥道:“由现在起,你就在此修练‘自然神功’,我是不能常来看你,就由妈妈照顾你吧。” 林元生道:“为什么?” 梁芳娥道:“我既然答应你帮助穷家帮,就得出去了解双方內情,兵法有云:‘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除要清楚彼此情况外,还要悉场战地理,以及演算出战时的气候风向,换句话说,战斗虽在明年正月十五,现在已然开始作战了,不过,现在的战争是无形的。” 林元生道:“什么是无形的战争?” 梁芳娥道:“有形战争的胜败,可能会决定于无形战争,无形战争败了,有形战争非败不可,反之,无形战争打得好,有形战争即使不胜,也不会落败。” “所谓无形战争,乃是先派遣⼲探探听对方的虚实行动、主帅、军师、大将之个才能,人员部署,粮食运输等等,再订对策。” “这里面学问极深,一时是无法说得清楚的,而还要看战局的变化而应变,预先是无法确定的。” 林元生闻言,感到这个未来的媳妇儿,实在是罗万象,无所不知,无所不晓,真乃孔明再世也,不由佩服得五体投地,无话可说。 他长叹一声,道:“你真了不起,所谓‘聆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一点不假。” 郑青莺道:“有她出头,再大的事情,也无须你心,大可专心修练神功好了。” 梁芳娥自石桌上拿起“自然神功”秘笈,随手翻了一翻,道:“我现在告诉你练这种功的秘诀,其所谓‘自然’,即是借大自然的力量来克服敌人,修练时,要随时记住一字‘狠’,这个‘狠’就是秘诀,但如何才狠得起来呢?必须时时念着你⽗亲的音容像貌,及他临死时的痛苦,以及凶手狰狞的脸孔,与其胜利的狂态,和你一生所遭遇的痛苦,如此⽇复一⽇,自会把‘狠’的心,及出手的气势培养起来,再按照秘笈中的口诀去体悟,就不难成功了。”话毕,将秘笈给林元生。 林元生点了点头,接过秘笈,翻开首页,从头细看下去,只觉里面字字句句,都含着无穷的奥秘,看了半天,都看不出所以然来。 他抬起头来,向梁芳娥请教,却不知几时,梁芳娥和郑青莺,都已去了。 他苦笑着,依照梁芳娥的规定,服下两粒药丸,盘膝坐好,专心一致地揣摩秘笈的奥秘。 自此以后,他就在此揣摩修练“自然神功” 郑青莺每天来一次,给他准备食物,梁芳娥却三天五天,或十天半月才来一次,而每次来时,也均只是答复林元生所提修练的问题,绝不谈其他之事。 仙家有谓:“山中方七⽇,世上几千年”林元生在此修练神功,不觉已是七十天了。 这天,梁芳娥来来洞府,笑盈盈地挨近林元生⾝前,道:“相公,恭喜你!”接着,羞人答答地偎⼊林元生的怀里。 这种情感,尤其是梁芳娥,老是一付冷若冰霜的脸孔,即使偶尔一笑,也是短短的一霎,叫人不敢起非份之想。 然而此刻,她竟一反常情,做出如此亲热的动作,一时,逗得林元生心头鹿跳,俊脸通红,大有受宠若惊之状。 他怔了半天,才举手将梁芳娥抱住,道:“喜从何来?” 梁芳娥抬起嫣红的秀脸,道:“恭喜你神功有成!” 林元生双臂一收,把梁芳娥抱得紧紧,道:“都是你的功劳,不过,我觉得与大成阶段还相差甚远。” 梁芳娥道:“当然,但以你现在的阶段,再想精进,就得靠临阵搏斗,方始有进了。”她扭一扭被抱得过紧的纤,又道:“丹丸服完了没有?” 林元生道:“没有!” 梁芳娥道:“继续服,每隔十天各服一粒,至服完为止。” 林元生点了点头。 梁芳娥道:“半年前,我给你三粒绿的丹丸,不想你只服下一粒,怪不得你的功夫只精进些微。” 林元生道:“提起此事,当时差一点没有把我烧死,幸得我伯⽗替我打通任、督两脉,才把热流化去。” 梁芳娥道:“我若不这样做,你伯⽗怎会替你打通任、督两脉呢?你岂有独斗八九个九大门派之人的能耐呢?” 林元生道:“你怎么知我师兄会来救我?” 梁芳娥道:“当然不知,不过,如你师兄不来救你,只要你未死,别人也会救你,那救你之人,同样的也会打通你的任、督二脉。” 林元生道:“你真是仙女也。” 说着,低下头,亲着梁芳娥的小嘴,同时抱得更紧,这一亲嘴不要紧,在亲嘴之下,心头烈焰顿起,浑⾝火热,接着,双手也就调⽪起来。 梁芳娥从沉醉中陡然清醒过来,忙把林元生推开,嗔道:“不知羞!”后退三步,低头一看,⾐扣已被林元生开解一大半,忙扣了回去,道:“走吧!” 林元生难为情地笑了笑,道:“现在就走?” 梁芳娥道:“你在这里已经⾜⾜七十天了,外面已紧张万分,你吴爷爷时时在挂念着你呢!” 一提到外面的事,林元生情顿消,急道:“现在怎么样了?” 梁芳娥道:“要我说也说不来,你出去一看便知。” 林元生即把各种书籍包好,配上宝剑,走出洞门,仰首一看,距峰上⾜有三丈多⾼不噤犹豫起来。 梁芳娥道:“不要紧,以你现在的轻功,⾜可上去了,书包给我。”接过林元生手中书包,微一纵⾝,人已冲上三丈多⾼,一斜⾝,已然落脚峰上。 林元生见梁芳娥的姿式,大为赞佩,当下,仿照梁芳娥的姿式,猛一提气,拔⾜冲起,⾼达四丈七八,然后,斜⾝飘落峰上,居然与梁芳娥的姿式一般无二。 他四下一瞧,那些无人收葬的尸体,如今已成堆堆骷髅,不由冷笑道:“这些骷髅,都是九大门派的杰作!哼…”忽见郑青莺笑嘻嘻地走来,道:“相公,恭喜你神功有成,现在可以为老爷报仇了!” 林元生忙拱手道:“都是妈妈的功劳。” 梁芳娥道:“妈妈,我们现在就走,这些书你带回塔中。” 把书包递给郑青莺。 林元生道:“妈妈不一同去么?” 梁芳娥道:“这些时,她也够苦了,让她好好休息吧。” 二人告别郑青莺,联袂下峰。 林元生道:“我吴爷爷现在那里?” 梁芳娥道:“在八仙镇。” 林元生道:“他知道我们的事么?” 梁芳娥道:“我没有告诉他,但他似乎已经知道了。” 林元生道:“他是老江湖,自会察言观⾊,要不要明⽩地告诉他?” 梁芳娥道:“由你吧。” 二人刚出山区,即有两个化子接上前,恭恭敬敬地朝梁芳娥施礼,道:“姑娘回来了?” 梁芳娥冷漠地点了点头,一指林元生道:“他就是林元生,你们马上带他去见你们帮主。” 两个化子对粱芳娥十分敬畏。 梁芳娥道:“我尚有许多事要亲自瞧瞧,你先去。” 说着,朝东而去。 就这一瞬间,她又恢复了往⽇的冷漠,叫人不敢亲近。 二名化子朝林元生一礼,道:“公子,我们走吧!” 林元生点了点头,随着二化子朝巫山县城进发。 林元生一面走,一面道:“二位⾼姓大名?” 前面化子道:“我叫庞公兴,他叫赵东社,都是四川堂的属下。” 林元生道:“梁姑娘在贵帮是何⾝份?” 庞公兴道:“梁姑娘并非本帮中弟子,乃是我们帮主礼聘的军师,嘿!说起她,可是一个了不起的巾国英雄。” 林元生道:“有什么了不起?” 庞公兴道:“此次大战,全由她一人策划,公正严明,有条不紊,帮中七位长老,九位堂主,都对她十分恭敬,听从她的差遣。” 赵明社道:“听说你公子也很了不起,我们帮主要拿你为统帅呢。” 林元生笑道:“我只不过学过几年拳脚罢了,那能担任统帅要职。”三人进⼊城池,再转向东行,大约走了二十里路程已到了八仙镇。 在⼊镇之前,林元生偶一回头,忽见一个老化子一闪没⼊路旁一株冬青树后,动作迅如闪电。 林元生一转念,已猜出那化子的行为,当下,佯装无所发觉,随庞公兴等人⼊镇,只走了三四步,忽地闪⼊一家杂货店中,佯装购物,眼角却凝睨店外行人。 庞公兴等尚不知林元生没有跟来,依然前走。 不一会,果然那老化子跟踪前来。 只见他,颜容红润,三角眼,八字眉,已将近七旬年纪,精神却十分満。 他一⼊街,即一面向前搜着,一面匆匆前行。 此时,庞公兴和赵东社已发现林元生没有跟来,都停在街上,四下找寻,见那老化子前来,均即弯为礼,显然,那老化子在帮中的⾝份不低。 老化子问了庞公兴等几句,回头瞧了瞧,便大步而去。 林元生见老化子去远,才走出杂货店,赶上庞公兴等道:“那个与你们说话的前辈,是贵帮什么人?” 庞公兴道:“本帮长老,文丐宋清和,掌管本帮的外务。” 林元生点了点头,没有再问其他。 穿过八仙镇,来到东郊一座规模甚大的城隍庙。 庙的四周,都有重重明卡暗桩,戒备得十分森严。 一个四旬化子前来,道:“这位公子爷可是林元生?” 林元生忙拱手道:“正是区区林元生。” 四旬化子一摆手道:“请!”领林元生向朝门走去。 庞公兴与赵东社却停下,没有跟⼊庙中。 林元生之前来,早已为丐帮之人知道,报告了斗酒神丐吴为非。 林元生一⼊庙门,吴为非即率着六位长老,九位堂主将前来,哈哈笑道:“孩子,几个月不见,可想煞我了。” 执着林元生的手,走⼊第二栋大殿。 太殿中,上首摆着三张虎⽪垫子的太师椅,左右两侧“八”字形摆着一列木椅。 斗酒神丐吴为非,回过⾝来,站在大殿央中,对六长老和九堂主道:“你们坐下,让我替你们引见。” 众人遵言,长老在右,堂主在左,依序坐下。 斗酒神丐吴为非道:“这孩子乃是我拜弟林文宣之孙,名元生,技出家传及仁风大侠凌望之,年纪虽轻,各门武功均不在我之下,现在前来本帮共御強敌。” 众长老和堂主都点头道:“林公子之名,我等早有所闻。” 接着,吴为非领着林元生,走至左侧,由首至尾替林元生引见道:“这边都是本帮长老,吃八方陆云中,掌管本帮內务,这位是吃禄丐邓化龙,这位是江东富丐⻩一蜂。” 第四个座位空着,吴为非对吃八方陆云中道:“二老,老五那里去了?” 吃八方陆云中站起躬⾝道:“五师弟说要到外面巡视,大概不久即可回来。” 斗酒神丐点了点头,继续为林元生引见,道:“这位是武丐区霸,这位是中原丐侠毕忠,这位是江湖郞中陈善仁。” 这六位长老,年纪最大的,要算吃八方陆云中,已年登八旬,年纪最轻的是江湖郞中陈善仁,也已是花甲之年了。 接着,又替林元生引见右边的九位堂主,第一位是京华堂主地头龙吴一仙,第二位是开封堂主八臂丐段孝平,第三位是西北堂主驼丐洪公琉,第四位是关东堂主戚五常,第五位是羊城堂主萧子胥,第六位是湘堂主古上人,第七位是峦荒堂主蛇丐李炳坤,第八位是四川堂主跛侠尚游,第九位是总舵刑惩堂堂主铁面丐方外。 这九位堂主的年岁,都在五旬至六旬之间。 林元生一一为礼,道:“不愧是势庒天下,⾼手如云。” 斗酒神丐吴为非在中间的虎⽪垫椅坐下,一拍右边的虎⽪垫椅道:“孩子,你也过来坐下。” 林元生急道:“不,元儿不坐那个座位。” 吃八方陆云中道:“林公子,这位子是专为你设的,别客气。” 林元生道:“元生才浅学疏,年岁又轻,哪能⾼坐?” 吃禄丐邓化龙站起来道:“林公子,你是客人,理当上坐。” 林元生道:“邓前辈,你错了,元生并非客人,此次大战之敌,乃是我的杀⽗凶手,我此来,并非帮助你们,而是来为⽗报仇。” 京华堂堂主地头龙吴一仙站起来,也想劝林元生上座,吴为非却摇手道:“算了,孩子你就随便坐吧。” 林元生便走到铁面丐方外的下首的一个空位坐下。 他刚坐好,梁芳娥已匆匆走⼊殿中。 只见她⾝穿青缎滚⽩边劲装,外加青缎覆面⽩⽑里的披风,头扎黑纱,如桃李,冷若冰霜,有一种不可言喻的⾼贵气质,及令人心折的威严。 众人见她来到,都纷纷站立起来。 梁芳娥只点了点头,大步走到吴为非左侧的虎⽪垫椅坐下,道:“各位请坐。” 她扫了众人一眼,道:“九门派已经进驻阵地,显然有谋奷计…” 她话犹未完,长老文丐也进⼊殿来,朝吴为非和梁芳娥各行了一礼后,便在江东富丐下首的空位坐下。 梁芳娥继续说道:“今晚五更,吴一仙堂主,率五位⼲探,由东南渡河潜⼊坪中,侦察敌人谋,段孝平堂主率五位⼲探,由西潜⼊坪中,侦察敌人谋。” “你们潜⼊坪后,不论有无发现,必须在天亮前离开,应特别小心,不许给人发觉。”句句字字,凌厉威严,大有军令如山之概。 地头龙吴一仙,八臂丐段孝平,忙站起来,同声道: “谨遵将令。” 斗酒神丐吴为非侧首道:“梁姑娘,他们占了那个方向?” 梁芳娥道:“西北角的将军岗为大本营,西北西的落凤墩作前哨,以及东北角的登峰岗,有利的地方都给他们占了,显然,想一网把我们打尽!” 斗酒神丐吴为非道:“现在,我们只有东方的盘龙坡和小龙坡可占了。” 吃八方陆云中道:“盘龙坡背面临⽔,万一失利,东北角登峰之路已被堵死,须得绕半个圈子至西南角方有出路,岂不危险?” 梁芳娥道:“不妨,明天派人把盘龙坡和小龙坡上的茅草割掉,割下的茅草,一把一把的扎起来,置于坡下,不可丢。” “刚才,我得⼲探报告,茅山教也有人来了,太上真人险毒辣,我们得须防他一着。”斗酒神丐吴为非问道:“我们当如何防患才是呢?” 梁芳娥道:“我既接下帮主兵符,我自会想法防他,不须帮主挂怀。”顿了顿,又道:“帮主还有事吩咐么?” 斗酒神丐吴为非道:“没有!” 梁芳娥站起⾝来,道:“好,各位请便。” 话毕,独自往后殿而去。 斗酒神丐吴为非向林元生一招手,道:“元儿跟我来。” 领着林元生退往后殿。 众长老和众堂主目送吴为非和林元生去后,方纷纷散去。 此时,已届掌灯时候了,吴为非和林元生来到后殿,小化子早已点亮灯火,摆好酒菜。 斗酒神丐吴为非道:“我们一面吃一面谈。” 转对小化子道:“请梁姑娘。” 梁芳娥自偏房中出来,道:“不用请,我已经来了。” 斗酒神丐吴为非哈哈笑道:“我老化子就是喜吃喝,有得吃有得喝,天塌下来也懒得管他。” 三人同时坐下,小化子在一旁侍候。 梁芳娥对五个小化子道:“这里不必你们侍候,出去守住门口,任何人来,都必先禀告我。还有小心监视后面各个窗子,不许人偷潜进来。” 五个小化子忙领命而去。 梁芳娥站起向吴为非一礼,歉然道:“不是我不相信贵帮弟子,实在是人多心杂,难保万一,请帮主多多原谅。” 斗酒神丐吴为非忙还礼:“姑娘那里的话,姑娘代我肩负重任,小心谨慎是应该的,而我老化子并非小气之人,决不会为这些小事挂怀。” 梁芳娥点了点头,端起酒杯,微微喝了一点儿,低声道:“帮主,我们现在谈的话,希望你不要告诉任何人。” 斗酒神丐吴为非道:“领教,姑娘请讲。” 梁芳娥道:“明天派陆长老,率领三位长老,六位堂主,及一百弟子,占领盘龙坡和小龙坡,并在盘龙坡建造一座大本营,建得越好就越妙,并派人把大量的物资运去,越多越好。” 斗酒神丐吴为非道:“最多也不过两天,何必这样做?” 林元生道:“我懂,可是掩敌人耳目?” 梁芳娥道:“正是,所谓‘兵不厌诈,虚虚实实’,要知,盘龙坡的东北已被敌人占了,登峰已然无路,背面是河,也无退路,若是人家放上一把火,我们怎么逃?非得绕上半个圈走西南,如敌人再在西南埋下伏兵,岂不全军覆没?” 斗酒神丐吴为非一口⼲了一杯酒,道:“姑娘话是不错,可是,现在已无可占之地了。” 梁芳娥道:“有,就是东南角的那株古松。” 斗酒神丐吴为非道:“那古松背面也是靠河,地势又低,有何好处?” 梁芳娥道:“那地方,除非诸葛孔明,武林贤儒这等上懂天文,下识地理,罗万象之人敢用外,任何人也不敢用。以后,你便知道那地方的好处。” 林元生道:“你的意思是把主力集于古松下,盘龙坡只是一个幌子?” 梁芳娥道:“你只猜中一半。” 林元生想了一想,道:“可是初时,主力仍在盘龙坡,看情况变化,再悄悄地转移古松下?” 梁芳娥笑道:“对了,这七十天来,你真学了不少东西。” 她喝了一口酒,又吃了一点菜,道:“今天三更,你跟我出一次。”转对吴为非道:“三更过后,请你转告吴堂主和段堂主,叫他们不必前往探察了。” 斗酒神丐吴为非长叹一声,道:“姑娘事事隐含玄机,真把我老化子弄得莫明其妙了。” 他生忠厚,仁慈,耿直,这等谋诡诈之事,自然是外行之中的外行。 梁芳娥只淡淡一笑,没有解释。 她自怀中掏出一面八寸来大,三角形,上面绣着北斗星的⻩绸旗,递给林元生道:“你把这个收好。” 斗酒神丐吴为非一手夺了过来,细看了看,骇然道:“咦!这茅山北斗令旗,你怎么弄来的?” 梁芳娥道:“说来话长,以后再告诉你。” 林元生道:“茅山教的令旗,此刻有何用处?” 梁芳娥道:“自然大有用处,马上你就知道。” 林元生把令旗收⼊怀中,没有追问。 饭后,二人略休息了一会,便悄悄地自窗口溜了出去,展开轻功,两道轻烟似的,瞬间已去数十丈。 城隍庙的外围,虽是重重暗桩,却都未发觉。 梁芳娥走前,林元生随后,一直西往,一盏热茶工夫,已离城隍庙十五六里,到了一道十余丈外的流处。 二人停止下来,梁芳娥道:“对岸就是长草坪。” 林元生游目四观,见长草坪的北面,是云雾蒙的雾峰,长草坪之东及东南均为流所阻,换句话说,若不涉⽔登峰,便只有西面及西南角可以进⼊长草坪。 长草坪纵横百亩,有几个矮岗和土坡,地势微向东南倾斜,长草因受霜所侵,均已⼲枯,并不很⾼,⾼者及,矮者齐膝,偶然一阵西北风掠过,⾼低起伏,有如波浪。 他点了点头,道:“这地方当真险恶至极。” 梁芳娥道:“我们辛苦一些,由上游涉⽔登峰,潜⼊他们大营中去。” 林元生道:“去⼲什么?” 梁芳娥道:“嫁祸茅山,使九大门派增加一层顾忌,不敢放手对付我们。” 林元生道:“此语怎讲?” 梁芳娥道:“我们潜将进去,杀他们几个重要人物,然后把茅山令旗遗下,他们自然认为偷袭者为茅山教的⾼手,并可能错判茅山教与我们有所来往,势必要分出一部分实力监视茅山教。” “而且,此事成功之后,九大门派大有可能找茅山教算帐,我们不是可以鹬蚌相争渔人得利吗?” 林元生连连点头道:“妙计,妙计!” 梁芳娥道:“走!” 领先沿河向北而驰。 二人直驰过长草坪,才停顿下来。 这里的对岸就是雾峰,梁芳娥道:“这等宵小作为,本非辈中人所应做,但,战争是不择手段的,生命要紧,不能讲究许多。” 她上前了一步,把一块十余斤重的青石踢开,蹲下⾝子,在沙滩上一阵挖,不一会,给挖出两套⻩⾊道袍。 她取出道袍,猛力抖去沙粒,道:“我们化装一番。” 林元生道:“你对什么事,都似乎经过一番计划?” 梁芳娥道:“当然,本来这件事,在他们未进驻这里之时,就该实行,只因没有助手。” 林元生一面更换⾐服,一面道:“穷家帮那么多⾼手都不能做你助手么?” 梁芳娥道:“不行。” 林元生道:“为什么?” 梁芳娥道:“一则武功太差,二则他们自命不凡,不肯作这等宵小之事。” 说话间,二人都改装完毕,虽然不十分像样,却也可以掩去本来⾝份。 梁芳娥再在原处挖了两下,又挖出三块丈余长的木板,道:“我们利用这三块木板渡河。”说着,走近⽔边,将一块木板掷出四丈左右,同时一纵⾝,单脚落在掷出浮在⽔面的木板上,又将第二块木板掷出四丈左右,一纵⾝,又落在第二块木板之上,如此再将第三块木板掷出,一纵⾝,三个起落,人已到了对岸,只沽一点儿鞋底。 林元生见状,不由笑道:“你的鬼玩意儿真不少。” 当下,借用梁芳娥掷出浮于⽔面的木板,三起三落,也到了对岸,但鞋底却全已透,显然,在轻功方面,要差梁芳娥半筹。 二人相视一笑,即展开轻功登峰,像两只猿猴般似的,在峰间疾驰,不一会,已驰出八十多丈。 梁芳娥打了一个手势,叫林元生停止,低声道:“就由这里下去。” 林元生运目俯视,见峰下二十丈处,有个二亩地的矮岗,岗上灯火明灭不定。 林元生道:“要悄悄地溜进大营,可能不容易。” 梁芳娥微沉昑了一下道:“我们一明一暗分路而去,你明去,我暗往。” 林元生道:“好!”提气展臂,一下子跳下二十余丈。他悄悄地绕行到矮岗西侧,正要现⾝前去之时,忽地灵机一动,计上心来。 当下,取出茅山教的令旗,大步而去。 蓦地一名四旬和尚自长草中站起,道:“道长是何派门下?” 林元生把茅山教的“北斗令旗”一晃,道:“贫道茅山门下,奉教主法谕,特来晋见贵派等战地主持人。” 那和尚怔了一怔,道:“好,请随贫僧来。” 领着林元生朝矮岗走去。 沿途,明卡暗桩,警戒森严。 林元生暗自思忖:可不能碰到人,若是六道人和铁脚道人在场,虽然经过化装,也难逃出他们的目力。 他念及于此,不自觉地手按剑把。 来到岗下,那和尚道:“对不起,请道长稍候片刻,让贫僧禀告家师。” 林元生道:“大师请,贫道在此候令。” 他游目四瞧,或明或暗,隐隐约约,估计不出有多少人,心想:不知战局主持人是谁?看其布置,倒是有些才⼲,那和尚称之为家师,是少林寺空空禅师?抑或是广缘大师?经过半盏茶时辰,那和尚回告道:“家师有请。” 说罢,在前领路。 岗上,新建了三间茅舍,央中一间,比较宽大,建造也较美观,显系指挥所在之地。 那和尚领林元生来到央中那间茅舍门,道:“道长稍待,待贫僧再禀告…” 他话犹未完,只听茅舍一人冷然道:“请他进来!” 声如洪钟,铿锵有力。 林元生冷笑了笑,不让那和尚再请,便昂首,傲气凌人地大步走将进去。 茅吉中的布置,与穷家帮的议事厅布置差不多,只是上首三张太师椅,没有虎⽪,和两侧多了几张木椅。 上首三座位的右边座位,坐着一个老和尚,当中和左边的座位都空着,两侧也疏落坐着几个和尚和道士,显然,战地主持人和许多重要人物,均尚未到齐。 林元生双目一扫厅中八九人,运气不环,都是生脸孔,他本来手按剑把,准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先把认识他的人杀掉后,再胡说一番来意。 现在,可以不必这样了。 他目空一切,视若无人,傲然走到厅中,面对上首的老和尚道:“空了和尚,你们的战地主持人呢?” 原来这老和尚,就是曾率六七十人,埋伏在龙头峰下森林中,后来登峰喝退群雄,护走广缘大师的少林寺长老,罗汉堂的主持人,林元生在龙头峰时,曾见过他一次,故而认识他。 空了大师及在场的几位和尚与道士,见林元生傲气凌人,毫无礼貌,都大为恼怒,不约而同地连声冷笑。 空了大师冷冷地道:“本派与贵教一向⽔火不容,你只⾝负剑令来此,不知有何指教?” 林元生展开手中“北斗令旗”朗声道:“奉天下武林盟主,茅山教教主太上真人法旨,特来告戒你们,嘱你们立即取消十五⽇之战,并派代表向穷家帮道歉赔罪,撤离这里,各返修练之所,以免枉伤人命,有碍天和!” 左边一位七旬道士忽地站起,喝道:“你胡说什么?太上真人之武林盟主是怎么来的,他凭什么管本九派之事?你必须说个清楚,否则,你来得去不得。” 林元生一幌“北斗令旗”不慌不忙地道:“太上真人为天下武林盟主,系上天之命,上天为念好生之德,令他导领武林,化⼲戈为⽟帛,化仇恨为祥和,使江湖太平无事。” “贫道此来,除奉命告诉你们取消此次战争之外,顺便告知太上真人荣登盟主宝座之事。” 厅中八九人闻言,无不气得须发皆张,目光如火,连声冷笑。 那七旬道士陡然道:“放庇!太上真人是什么东西?简直是不知廉聇的混帐!” 林元生冷笑道:“你们都是出家之人,怎么一点儿慈悲之心都没有?只知意气用事,争強斗狠,把人命当蝼蚁,岂非有违佛、道二教的宗旨么?” 那七旬道士喝道:“喝!小辈,你教训那一个?” 林元生淡淡一笑道:“道长已年近古稀,却毫无一点儿修养,是那一派之人?” 那七旬道人气得脸⾊铁青,道:“我看你是活腻了!” 踏上一步,一翻臂,正发招把林元生毙于掌下,但忽又收回掌势,道:“贫道乃是武当长老茫杳,小辈小心,贫道要取你命!” 他在暴怒之下,仍不愿突出辣手,恐有失⾝分。 林元生冷然道:“你们不听盟主法旨,我没有替盟主教训你们已算客气了,你反要取我命,岂有此理!” “接招!” 茫杳道人话落掌出,发出二道轻飘飘的柔劲! 林元生⾝子左移两步,厅中陡然剑光一闪冬接着“叭哒”一声一人倒栽地上。 茫杳心头一震,忙后退二步,侧首一瞧,见华山长老六道人,竟在剑光一闪之下,脖子被割断一半,死于非命。 再看林元生,手按剑把,悠闲地站在厅中。 这一下,可把厅中八人吓得呆了,这八人,虽非一派宗师,却也是一派长老,江湖上有名之士,此战中的重要⾼手,竟未看清林元生怎么把六道人杀死的! 原来,林元生要试试“自然神功”的威力,及他修练七十天的心得,按秘笈中的口诀,以剑气杀人。 他所以不拿茫杳道人作试验,乃因茫杳道人有备,如果第一次就失手,是不吉利的,故拿六道人来试招,说来说去,是因六道人命该如此。 林元生冷冷地道:“违命者,这位前辈就是榜样!” 空了大师站立起来,道:“阿弥陀佛,太上真道长敢情是有了新的真才实学,故才敢如此目中无人?” 林元生道:“你猜对了,你若不服,不妨接我一剑试试!” 厅中八人一齐站起,同时移步换位,把林元生围在央中。 林元生一招得手,已知自己的武功大有精进,手按剑把,傲立不动。 空了大师低宣一声佛号,道:“各位道友,请亮兵器。” “嗖!嗖!”数声,八人都取出了⾝边武器,有禅杖、有戒刀、有利剑、有佛尘,空了大师是用方便铲,气氛紧张万分。 林元生眼观四方,耳听八面,静若处子。 空了大师陡地⾼宣一声佛号,喝道: “上!” 八般兵器,像狂风暴雨般朝林元生疾卷而来。 林元生动如脫兔,陡然宝剑出鞘,一个旋⾝,剑光一绕之下“当!当!”数声,拂尘、利剑,各被林元生的鱼肠宝剑斩断。 茫杳道人和另一位老道右臂被剑气划伤,涔涔⾎流! 林元生心忖:我此来是为嫁祸茅山教,不能与他们久战! 念落,按照秘笈中口诀,宝剑一举一递,一道冷森森的剑气,疾空了大师! 空了大师等八人,那会想到林元生会连番伤人,乃系剑气,尚以为他剑法奇,动作快捷,使人无法看清。 空了大师距林元生⾜有四步之遥,心想:他动作再快,也来得及招架。大意之下,竟被剑气穿而过,仰倒在地,一代⾼僧,就此魂归天国。 至此,众人始知林元生的厉害,不过也提⾼了警觉。 蓦地,茅舍外传来一阵惨呼和喝吆之声。 厅中。连臂上爱伤的茫杳道人和另一老道,尚有七人,七人乍闻厅外之声,俱皆大骇,又不敢出去查察,不知外面出了什么事,一时,都六神无主。 林元生道:“你们别慌,外面杀人的,是我的师弟,他最是心慈,绝不会把你们的弟子统统杀死。” 话落,手中宝剑一抖一圈,发出一道光华。 林元生就趁此机会,丢下“北斗令旗”同时一晃⾝,跃出茅舍之外,发出一声长啸呼梁芳娥,朝西飞跃而去。 茫杳道人不管自己涔涔⾎流的臂伤,拾起林元生遗下的“北斗令旗”细瞧了一阵,一声不响地把令旗给峨嵋派长老广海大师,走到空了大师⾝旁,蹲下⾝子,细察空了大师伤势! 原来这厅中九人,都是各派的长老,并非战地主持人。 广海大师细看了一番令旗后,随手给终南长老铁剑道人,走到六道人⾝旁,蹲下⾝子,细瞧六道人伤口。 铁剑道人瞧了一番令旗后,又随手给括苍长老神州一侠,走到茫杳道人⾝前,道:“伤势如何?还有救么?” 茫杳道人站立起来,道: “无量寿佛,早已归天。” 铁剑道人道: “奇怪!太上真人怎会教出这等武功的弟子?” 茫杳道人道:“我也有同感,若说是‘万流集’中的武功,但他所得的,乃是掌法和医道,这事不宜迟缓,应赶快回报上去。” 广海大师道:“阿弥陀佛,据我细察,这‘北斗令旗’实系茅山令旗,茅山对令旗看得甚重,决不会遗失,即使偶而遗失,也必立即追寻,看来,那年轻道人,确是太上真人门下了。” 铁剑道人道:“当然,当今武林,除茅山教的武功使人莫测⾼探外,其他各派,均不可能出此能人。” 茫杳道人道:“事不宜迟,找们得赶快到太清观去,由各位掌门人裁夺。” 铁剑道人道:“道兄此话不错,这里去太清观只不过十余里地,就由贫道走一趟吧。” 众人齐声道: “好,就有劳道兄了。” 铁剑道人把“北斗令旗”纳⼊怀中,即匆匆离去。 太清观位于雾峰与龙头峰之间,乃系武当派的支流,殿舍甚多,规模不小,是九大门派的集合之地。 且说林元生达到目的之后,朝西飞驰,刚离开长草坪,忽闻梁芳娥道:“相公慢点。”话落,已来到林元生⾝后。 林元生煞住脚步,道: “什么事?” 梁芳娥道:“糟了!” 林元生心头一震,急道:“那里错了?” 梁芳娥拉着林元生的手,朝西南走去,道:“今夜这长草坪中,除了九大门派的人外,尚有他人。” 林元生道:“是否茅山教之人?” 梁芳娥四下瞧了一眼,道:“我们在这里等一会,也许他会经过这里,我们把他杀掉,以防后患。” 说着,拉林元生一起坐下。又道:“我们的行动,可能被那人发现了,据我判断,那人决非茅山教人。” 林元生道:“你看见他么?” 梁芳娥道:“看见了,只是未看清他的相貌,⾝材矮小,轻功甚⾼,反应极为灵敏,活像个女人。” “啊!女人。” 林元生低头想了一会,道:“这就怪了,一个女人跑来这里⼲吗?” 梁芳娥道:“她可能还未出来,等她一会吧。” 林元生道:“这事不同凡响,要是她知道了我们此举的目的,怈漏出去,不但要起九大门派拚命之心,茅山教也决不肯⼲休,很可能会暂时与九大门派联合起来对付我们。” 梁芳娥道:“所以我们要在这里等她出来,杀她而灭其口。” 二人静静地等了一会,忽闻步声传来。 林元生大为奋兴,道:“来了!”手按剑把,循声望去。 却见一个老道士,匆匆而来。 梁芳娥忙摇手,以传音⼊密工夫道: “不是他。” 林元生点头,表示知道,直待那老道士远去三十余丈,才低声道:“我在茅舍中时,曾与这老道动过手。” 接着,把他在茅舍中的经过情形说了一遍。 梁芳娥道:“他定系前往太清观,把今夜的情形报告茫茫真人。” 林元生道:“九大门派的主持人是茫茫真人?” 梁芳娥道:“正是,其他各派掌门人为参谋。” 林元生道:“茫茫真人才⼲如何?” 梁芳娥道:“懂得一些天文地理,也懂得一点用兵之道,但却不够狠,也不够奷诈,比不上伍伯铭…” 她忽地煞了话尾,侧耳细听,低声道:“又有人来了。” 林元生点了点头,表示也有所闻。 不一会,一道黑影,鬼魅似的飞驰而来。 梁芳娥道:“就是她…” 二人急急站丐,一起一落,跃出四五丈,挡住那人去路。 那人见突然有人挡路,忙煞势站定,冷笑道:“那来的野道,居然敢挡本姑娘去路,想必是活腻了!” 林元生细一打量,登时大惊,道:“咦!是你!” 那人道:“你是什么人?怎么认识本姑娘…啊!是你,你们何以这等打扮?”她打量梁芳娥一眼,又想了一想,接道:“唔!对了…” 林元生忙摇手道:“不许胡说!” 那人再次打量了一番梁芳娥,冷笑了数声,闪开二人,疾步朝西南而去。 林元生搔了搔头,又了手,觉得很是尴尬,不知如何是好。 梁芳娥冷“哼”一声,即随后跟去。 林元生见情,恐梁芳娥骤下杀手,也即忙跟去。 行约六七十丈,将要到达河畔之际,梁芳娥突然冷冷地道:“给我站住!” 那人也够傲慢,迟迟地转过⾝来,冷笑道:“要打么?” 梁芳娥道:“你还不配与我动手,我看还是你自己于结吧。” 那人格格笑道:“我出道江湖,也有半年了,可没见过像你这等狂妄之人…” 她说话间,河畔柳菁之下突然出现一人,跃扑而来,瞬间已到达那人⾝旁,道:“柳姊姊,什么事?” 林元生乍见来人,更是六神无主,不知如何来排解这个尴尬局面。 杨⽟瑶格格笑道:“⽩妹妹,你说什么,这两个野道要姊姊自绝!” ⽩紫燕小嘴一噘,道:“为什么?” 转对梁芳娥道:“你可是活腻了?” 此时,林元生再也不能畏缩了,走上两步,站在梁芳娥与柳⽟瑶之间,道:“不要吵,有话好说。” ⽩紫燕闻声甚,注目一瞧,道:“咦!你是…” 林元生忙摇手道:“不许大呼小叫!” 转对柳⽟瑶一拱手道:“此处不是谈话之地,我们过河去再谈。”回⾝向梁芳娥一摆手:“走!” 梁芳娥道:“要走你们走,我不去。” 林元生摇了头摇,顿脚道:“你怎么能这等小气呢?” ⽩紫燕道:“有话就在这里说,为什么要过河…” 柳⽟瑶拉着⽩紫燕的手,道:“⽩妹妹,我们先走。” 说着,朝河畔走去。 柳⽟瑶低声道:“你没有看出么?那人也是女的。” “啊!”⽩紫燕回头看了梁芳娥一眼,道:“她是什么人?” 柳⽟瑶道:“我也不知道,看情形,似乎与林元生很要好。” ⽩紫燕道:“是不是塔中姑娘?” 柳⽟瑶道:“塔中姑娘我见过,是一个年过半百的丑婆子,我们先过河去,今夜非得弄清她的⾝世不可。” 林元生见⽩紫燕和柳⽟瑶去远,回⾝对梁芳娥深深一揖,道:“我的好妹妹,你就饶了我吧。” 梁芳娥冷冷地道:“以后你打算怎么办?” 林元生道:“我相信你一定早已知道我与⽩紫燕的关系,我也不知道怎么办,若是你们俩都不肯谅解我,事完之后,我只好削发为僧了。” “…”梁芳娥仰首望天,听若无闻。 林元生又道:“公事要紧,你既已接下穷家帮兵符,难道要为私情而误人大事么?” 梁芳娥道:“误大事的,是你未婚媳妇儿的那位柳姊姊,与私情何⼲?” 林元生低声下气地道:“你既知她可能误事,就得赶快去警告她。” 梁芳娥道:“警告没有用,非得杀掉她不可。” 林元生道:“我们得先问个明⽩,若是非杀不可,也就只好把她杀了。”说着,拉着梁芳娥的⽟腕,快步追去。 沿河北上,距盘龙坡约二十丈处,有一道二尺许宽的木桥,是为八仙镇居民上山砍柴所架,林元生和梁芳娥来到河畔时,⽩紫燕和柳⽟瑶正在过桥。 ⿇元生心恐⽩紫燕和柳⽟瑶跑了,即施展轻功追去。 到达桥边,见此桥的桥桩与桥桩之间,均新增了两木桩,但新加之桩均未顶到桥面看起来毫无用处。 林元生道:“这桥可怪得很。” 梁芳娥道:“你是指这些新增的木桩么?” 林元生道:“正是,这木桩⾼不及桥面,不但毫无用处,反有害处,若是舂天⽔涨之时,阻些木柴烂草,势必把桥冲毁。” 梁芳娥道:“这些桩是我令人增设的,大战之后,我自会令人除去。” 林元生道:“你增加这些木桩⼲吗?” 梁芳娥道:“以后你自会知道。” 二人说话间,已走过木桥,见⽩紫燕和柳⽟瑶站在路上等他们。 林元生走上前去,道:“你们来这里⼲什么?” ⽩紫燕小嘴一噘,道:“你们又来这里⼲什么?” 林元生道:“你难道不知穷家帮与九大门派,于元宵节在此决战么?” ⽩紫燕道:“当然知道。” 林元生道:“我们是为穷家帮来此侦察九大门派的虚实。” 柳⽟瑶冷哼一声,道:“未必吧?” ⽩紫燕道:“不错,你们若是来探虚实,何必装成这等怪样儿?” 梁芳娥冷冷地道:“依你们说,我们是来⼲什么呢?” ⽩紫燕道:“这个…这个我们怎么知道。” 柳⽟瑶冷笑道:“不管你们的目的何在,对来探虚实之却非实情。” 林元生道:“何以见得?” 柳⽟瑶道:“探人虚实,岂会明目张胆地进⼊大营,又明目张胆地大肆杀人?” 梁芳娥道:“你们已经死定了。” ⽩紫燕忙取下追魂,对着梁芳娥的口,嗔叱道:“笑话!我说你死定了!” 林元生忙把追魂拨开,道:“好好说,告诉我,你们来这里⼲吗?” 柳⽟瑶道:“我既答应吴帮主助他一臂之力,自然是为穷家帮而来,还用问么?” ⽩紫燕道:“是呀,你若不信,仅管去问吴帮主。” 林元生点头道:“原来都是为穷家帮而来。” 回⾝对梁芳娥道:“我看不必追究了。” 梁芳娥犹不大相信,对柳⽟瑶道:“你与吴帮主是何关系?要知,此战很可能伤亡甚重,你怎肯冒险助他?” 柳⽟瑶道:“我与吴帮主的关系是同仇同忾,告诉你吧,六十年前,九大门派以一百余人,围攻家师与勾漏青煞赵千于⻩山,这事不知你有否听人说过?” 梁芳娥道:“令师可是瑶宮妖魔陆冰玲?” 柳⽟瑶冷笑道:“家师是瑶宮圣⺟陆冰玲,你说话最好检点检点。” 梁芳娥道:“不管圣⺟也好,妖魔也好,这事我曾听人说过。” 柳⽟瑶道:“⻩山一战之下,勾漏青煞赵千当场毙命,家师⾝负重伤逃走,返回瑶宮后,二十年不能行动。” “我再明⽩地告诉你,我此次出道,乃是奉师命报⻩山之仇,虽说是助吴帮主,实则是为师报仇。” 林元生道:“这么说来,都是自己人了。” 梁芳娥点头道:“我现在掌管穷家帮兵符,你既想假穷家帮之力为师报仇,就必须听我调度。” 柳⽟瑶想了一想,道:“这也要看什么事,以及什么时间。” 梁芳娥道:“你这是何意思?” 柳⽟瑶道:“很简单,在公事方面,赴汤蹈火,决不推辞,私事方面,我却有我的主张,再说时间方面,在战争结束后,希望你不要再管我了。” 梁芳娥道:“当然。” 顿了顿,又道:“但不知你所说的私事是指何而言?” 柳⽟瑶道:“我先问你,贵姓芳名,出⾝那位⾼人?” 梁芳娥瞧了瞧林元生,道:“梁芳娥,没有师⽗。” 柳⽟瑶道:“我们现在是谈私事,你⾼兴答就答,不⾼兴就不答。我再问你,既无师⽗,武功从何而来?” 梁芳娥想了一会才道:“你问林相公吧。” 柳⽟瑶点点头,道:“在这过桥之前,我仍与其他人一样的懵然被你所骗,过桥之后,却有了怀疑,现在已全明⽩了。” ⽩紫燕道:“柳姊姊,你明⽩什么?” 柳⽟瑶道:“可怜的妹妹,你尚在昏昏沉沉,告诉你吧,她就是轰动江湖三四年的塔中姑娘,也就是夺你夫婿的情敌。” ⽩紫燕茫然地道:“啊!柳姊姊,你不是说塔中姑娘是个年过半百的老太婆么?” 柳⽟瑶道:“如我猜测不错,那老太婆可能是她的乔装,也可能塔中有两个人。” “啊!”⽩紫燕双目瞪得老大,怔怔地瞧着梁芳娥。 半晌,她忽地掩面痛哭起来。 此时,林元生似是热锅里的蚂蚁,万分的焦躁不安。 柳⽟瑶拍了拍⽩紫燕的肩胛,道:“别哭,现在不宜于谈私情,俟公事完毕之后,除非她把柳姊姊害死,否则,柳姊姊决不袖手让你孤寂悲伤一辈子,走吧。” 揽着⽩紫燕的香肩,转⾝而去。 敢情,她也是一个厉害脚⾊,她恐梁芳娥忌恨她,假公济私,把她害死,或暗地将她除掉,故先拿话扣住梁芳娥,也预先向林元生说明,万一如有什么不测,虽不能复生而报仇,她看出林元生是个极重情义之人,为了她处处照顾⽩紫燕之情,定必对梁芳娥不満而埋怨。 她走出丈许,忽又回来,对梁芳娥道:“你既掌管穷家帮兵符,我就把我今夜所探得的事告诉你吧。” 梁芳娥道:“你探得什么事?” 柳⽟瑶道:“他们运来大批火药,致于作何用途,我得再去探察方知。” 梁芳娥想了一想,道:“不外是想用火攻,不必再去探察了。” 柳⽟瑶道:“还有一件极为重要之事,你必须特别注意。”她四下瞧了一瞧,低声道:“穷家帮中有奷细,是一个老化子。” 林元生道:“可是文丐宋清和,昨天,他鬼鬼祟祟跟踪我,而他本先我回庙,但他反而后到。” 梁芳娥道:“半月前,我就已知道。” 林元生道:“为何不请帮主除他?” 梁芳娥道:“我正需要一个这样的人替我传递报情。” 林元生道:“为什么?” 梁芳娥道:“这就所谓用兵之妙,我举个例子,昨天我派吴堂主和段堂主于五更时来此探侦敌情,他必然把这事通知九大门派,但我们却在二更时前来,而中途取消二位堂主的任务。” “这样一来,九大门派不但毫无利益,反疑神疑鬼,忙得团团转,甚至误判敌情,自遭其害。” 林元生点点头道:“有理。” 柳⽟瑶道:“你若不小心,如被他获得你的确切行动,也一样要自遭其害。” 梁芳娥道:“当然,谢谢你的提示。” 柳⽟瑶没有再说什么,菗⾝与⽩紫燕疾步而去。 梁芳娥见二人去远,道:“她倒也不失为是个厉害脚⾊,只是太不自量了,哼!”林元生双手一摊,长叹一声,道:“她是断然斗你不过的,你必须大量些,不可与她一般见识。” 梁芳娥冷笑道:“你可是想把她也娶回来?她对你倒是一片痴情呢。” 林元生道:“别胡说八道。”顿了顿,嘻⽪笑脸地道:“有了你这嫦娥,我已心満意⾜了。” 梁芳娥冷笑道:“你少给我灌汤,我才不相信你的鬼话呢。” 林元生笑道:“常言道:‘宰相肚里能撑船’,你若肯开方便之门,我是越多越好。” 梁芳娥挨近林元生⾝边,道:“走吧!” 乘林元生不注意之时,在林元生腿大之上,狠狠地捏了一把,捏得林元生像掉了一块⾁似的拔脚跳起老⾼,飘出一丈之外。 梁芳娥冷然笑道:“看你还敢调⽪不敢?” 林元生把道袍脫下,卷起管一看,竟黑了一大块,不由头摇叹道:“唉!你简直是一只⺟老虎。” 梁芳娥也把道袍脫下,道:“把这个道袍蔵好,别被人发觉而起怀疑。”上前取过林元生的道袍,一起塞⼊一座空冢之中。 二人返回城隍庙时,已是四更天了。 林元生心挂凌望之,天一亮即起⾝悄悄来到吴为非房中。 斗酒神丐吴为非也刚起来,道:“你起⾝得倒早。” 林元生道:“吴爷爷,你可知柳⽟瑶住在那里?” 斗酒神丐吴为非道:“在镇上悦来客栈,找她⼲吗?” 林元生道:“问问我伯⽗的情形。” 斗酒神丐吴为非道:“你去吧。” 林元生即告辞转⾝,但一转⾝,却见梁芳娥站在门口,冷冷地道:“只许问你伯⽗的情形,不准谈论其他之事。” 林元生本不让梁芳娥知道,不想她也起来得那么早,尴尬地笑了笑,便匆匆而去。 来到悦来客栈,柳⽟瑶和⽩紫燕犹未起。 他轻敲了敲房门,道:“我是林元生,起来了没有?” 只听柳⽟瑶道:“进来吧。” 却又闻⽩紫燕道:“不,慢点!” 又听柳⽟瑶道:“我都不怕你倒怕起他来了,亏你还是他的媳妇儿。”显然,二女犹未穿好⾐裳。 林元生闻言,俊脸飞红,道:“不要紧,我在门口等一会。” 柳⽟瑶道:“这等大清早,你来⼲吗?” 林元生道:“我来问问我伯⽗的情形。” 他站在房门前,⾜⾜等了半盏茶工夫,才听⽩紫燕道:“进来吧。” 林元生推门进⼊房中,见二女都穿戴整整齐齐,房中⾐物也整理得有条不紊。 ⽩紫燕秀脸嫣红,搬了一张椅子给林元生坐,又替他倒了一盏温茶。 林元生喝了一口茶,道:“那天你们追上伯⽗没有?” ⽩紫燕道:“追上了。” 林元生道:“以后怎么样了?” ⽩萦燕道:“时哭时笑,有时又呆坐痴想,问什么他都不知道,给他吃他便吃,不给他吃也不说饿,真使人担心死了。” 林元生道:“现在那里?” ⽩紫燕道:“大师兄带他回衡山去了。” 林元生道:“唉!不知能否治好。” 柳⽟瑶道:“要治他的病一点不难。” 林元生道:“怎么治好。” 柳⽟瑶道:“很简单,他是因刺过甚,以致心神错,只要有对他值得安慰之事,自会好起来。” 林元生点头道:“你这话倒也有道理,不过,什么事才能对他有所安慰呢?” 柳⽟瑶道:“想当年,乾坤三侠行道江湖时,兄弟三人是何等的情深义重,何等的威风,何等的受人敬重,不出几年,便只剩下他一人,而二位义弟皆遭惨死,尤其⽩前辈,更死在他一手教调出来的徒弟之手中,岂不令他伤心痛绝呢?” “现在唯一救他之法,就是与紫燕妹子马上完婚,让他知道二位义弟虽死,却留下后人,而侄儿侄女均已长大成人,有了美満的归宿,心中自然大为安慰,他的疯病也自会因此而渐渐好转。” ⽩紫燕听了这话,羞得満面通红,抬不起头来。 林元生长叹一声,道:“话是不错,只是现在局势紧张,即使我们不找仇人,仇人却不会允许我们安居,而且,穷家帮与九大门派闹到这个地步,全因我一人而起,我能袖手不管么?” 柳⽟瑶道:“你们完婚与局势何⼲?完婚之后难道就不能助穷家帮么?” 林元生道:“不行,在这等局势之下,随时都有被害可能,这事还是以后再说吧。” 柳⽟瑶道:“哼!我看你是被那狐狸精了心窍,连⽗⺟给你定下的媳妇儿也不想要了。” 林元生又长叹一声,道:“这是你们的看法,我可没有这个心意。”转对⽩紫燕道:“我看你还是到衡山去吧!” ⽩紫燕道:“不,我不去。” 林元生道:“你的武功太差,在这里也帮不上忙,徒然叫人担心。” ⽩紫燕道:“现在我正跟柳姊姊学,各门武功均大有进益。” 林元生犹想劝⽩紫燕去衡山,忽地,店掌柜的领着一个小化子进来,道:“公子爷,这小爷要见你。” 林元生见这小化子就是昨晚侍候酒饭的小化子,忙道:“有什么事么?” 小化子恭敬地行了一礼,道:“梁姑娘请公子爷回去。” 林元生忙站了起来,道:“可能有事,我得马上回去。” 柳⽟瑶冷笑道:“这个时候有庇的事,还不是怕我们把你吃掉,去吧,免得她望穿秋⽔。” 林元生窘笑了笑,匆匆而去。 他返回庙中,来到后殿,见梁芳娥独自坐在殿中出神,见林元生回来,即冷然道:“一去就是半天,若舍不得离开,就把她们接来这里好了。” 林元生双手一摊,本想顶她几句,想了想,算了,不必与她一般见识,苦笑了笑,道:“有什么事?” 梁芳娥道:“帮主率领陆云中等,已经去了长草坪,进驻盘龙坡和小龙坡。” 林元生道:“帮主还要回来么?” 梁芳娥道:“当然回来。” 顿了顿,又道:“在这次大战期间,你最好避免出手,即使到非出手不可的情况下,也不能使剑,否则,我们昨夜的一番心⾎可要⽩费了。” 林元生道:“不错,你不说我倒没有想到这一点。” 梁芳娥道:“这里暂还没有你的事,我看你还是多修练掌法吧。” 林元生想了一想,道:“好的。” 早饭后,他就在这城隍庙后殿的一间偏旁中,进修“自然神功”的掌上工夫。 一晃眼,就是八天,八天来,除偶而问问大战之准备情形外,其他之事,一概没有理会。 这期间,除奉派为林元生护法的三位堂主外,其他上上下下,都忙个不休。 第八天的傍晚,梁芳娥才叫林元生停止修练,与吴为非,及庙中的几位长老和堂主,吃了一顿比较丰盛的晚餐后,便浩浩开往长草坪。 长草坪已非昔比,远远即可看到辉煌的灯火。 斗酒神丐吴为非和梁芳娥,率领着最后一批⾼手,由西南进⼊长草坪,直向盘龙坡开去。 盘龙坡上,已建起三栋茅舍,每栋茅舍,都建造得十分坚固而精美,尤其央中一栋,简直可称得上“美观华丽” 大门之上,横悬大匾,金书“侠义之家”四个斗大金字,上联是: “为侠江湖,锄暴戾而安善良,”下联是: “尚义武林,诛假慈而扬仁风。” 铁划银钩,笔走龙蛇,使这栋茅舍,平添万千气势,肃穆庄严。 斗酒神丐吴为非令堂主以下之人在坡上休息,领着长老及堂主,与梁芳娥进⼊茅舍大门。 林元生站在门前,四下瞧了一番,见穷家帮与九大门派的势力范围之间,有块⾜有二三亩宽广,铲除了茅草的平地,平地四周,均竖起木杆,挂着強光的气死风灯,双方大营地,都开了一条通往平地的大道。 林元生再细目观察地形与双方部署,对方的大营是在西北角的将军岗,大营左前方约十五六丈的落风墩为前哨,东北角的登岭岗,也亮着敌人的灯火,似乎也有不少人。 他估计了一下,盘龙坡距东北角的登山岗,也仅有六十丈左右。 观此形势,对方如善于用兵,登山岗定驻下強大的实力,否则,若穷家帮因势失利,向登山岗涌去,登峰而逃,九大门派岂非功亏一篑。 林元生再看西南,穷家帮作为第二个营地的古松下,竟一点布置也没有,而本没有派人占领。 他正在奇怪之时,梁芳娥忽然出来,道:“你在看什么?” 林元生一指古松道:“那边没有派占领?” 梁芳娥道:“早呢,明天之战,双方都为顾面子,要先硬拚一场。”一指那割去茅草的平地,又道:“场战就在那里。” 林元生道:“硬拚最好。” 梁芳娥道:“唉!你错了,明天这一战,我们吃亏中吃定了。” 林元生道:“也未见得,据我看,七长老、九堂主武功都相当了得。” 梁芳娥道:“没有用,可知九门派得‘万流集’武功秘笈,据报,每派各选出两位武功有底,智慧最佳的人在峨嵋派集中习练,现在已有大半习练得相当不错。” “‘万流集’武功虽比不上‘自然神功’,但比起现在各派武功,却又不知要強多少倍,几位长老堂主,岂是他人对手?” “可是,帮主死要面子,又有四长老文丐宋清和在旁帮凶煽火,不肯听我的话。” 林元生道:“当时你为什么要给他们秘笈呢?” 梁芳娥道:“我给他们秘笈之目的,是想九门派与茅山教火拚,谁会想到是穷家帮,而更未想到我会为穷家帮掌管兵符。” 林元生道:“现在你准备以什么方法对付?” 梁芳娥道:“其实也没有大不了之事,只是吃点亏罢了,像帮主这等人,也得让他吃点儿亏。” 林元生道:“话不是这么说,若是人家乘胜追杀,可不只吃点儿亏了。” 梁芳娥道:“你我⼲什么来的?而还有一位可用之人呢。”林元生道:“还有谁?” 梁芳娥道:“柳⽟瑶,她的武功虽不如你,却有一肚子诡计,如在混战之中,可比你強呢。” 林元生道:“她来了没有?” 梁芳娥道:“她不愿受我差遣,即使来了,也不会与我们在一起,不过,她这样旁敲侧击,比正面硬拚犹有利,放心,她们一定来,只是早晚而已。” 林元生道:“如果紫燕儿也跟了前来,可就不妙了,她不但武功差,又没心机,更无江湖经验,很可能被人俘去。” 梁芳娥道:“你放心好了,有柳⽟瑶那狐狸护着她,绝对没有危险,进去吧。” 二人进⼊茅舍,里面布置,不但庄严,而还十分⾼雅,吴为非和七长老、九堂主,都坐在地上运功调息,没有一点儿声息。 梁芳婢道:“今晚绝对不会有事,你我也休息一会。” 说着,就地盘膝而坐,闭目调息。 林元生只觉得热⾎沸腾,心情动,不想调息,复又出来,在坡上来往巡视,为梁芳娥等护法。 果然不出梁芳娥所料,这夜一竟安然无事地到天亮。 斗酒神丐吴为非起来最早,走了出来,见林元生仍在来回巡视,道:“孩子,你怎么不调息调息?” 林元生道:“不要紧。” 接着,七个长老,九个堂主,以及梁芳娥,都相继出来。 斗酒神丐吴为非对吃八方陆云中道:“吩咐他们造饭肚。” 吃八方陆云中应命而去。 梁芳娥朝西南瞧了一眼,道:“茅山都也到了。”转对众人道:“请到里面来,听我调度一下。” 厅中布置与城隍庙之大殿一样,众人进⼊茅舍,却未落座,只听梁芳娥在上首坐下,道:“我们出战之时,这大营由陆云中长老主持,邓化龙长老担任大营和战地间的信息传递,吴一仙堂主、段孝平堂主,各领二百人,护守坡上大营,其余之人,随我出战。” 斗酒神丐吴为非道: “何须留四百人护守大营?这样不是使作战实力大减么?” 梁芳娥道:“我有我的主张。” 话毕,下令餐。 饭后,率领大军,朝场战进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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