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迦小说网给您更好的圣心魔影阅读体验
沙迦小说网
沙迦小说网 架空小说 官场小说 推理小说 短篇文学 科幻小说 言情小说 校园小说 重生小说 同人小说 总裁小说 都市小说 综合其它
小说排行榜 历史小说 穿越小说 武侠小说 玄幻小说 乡村小说 耽美小说 军事小说 竞技小说 灵异小说 网游小说 经典名著 仙侠小说
好看的小说 帝王时代 覆雨翻云 天龙神雕 风玥大陆 纵横曰本 华佗宝典 艳绝乡村 窥狌成瘾 红楼真梦 女神攻略 热门小说 完本小说
沙迦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圣心魔影  作者:独孤红 书号:41339  时间:2017/9/18  字数:19309 
上一章   ‮怪鬼魔妖 章二第‬    下一章 ( → )
  那汉子听问的是侯山风,不由“哦!”的一声,忙道:“原来四位是侯老哥的朋友,那就不是外人了…”

  面目沉的黑⾐老者冷然摆手说道:“你少废话,快去找侯山风!”

  那汉子套关系没套成,忙点头应道:“是,是,是,四位请坐坐,我这就去叫,我这就去叫…”说着,一溜烟奔出了赌棚。

  那面目沉的黑⾐老者,一双鸷目光又落向了那两个地痞,吓得那两个地痞一哆嗦,直往后退。

  只听他一笑,道:“你两个,把这些桌子凳子摆好,快!”

  那两个地痞如逢纶旨,战战兢兢连忙动手,转眼间把那些东倒西歪的桌子凳子全摆好了。

  那四名怪老者这才心満意⾜地在两条长板凳上坐下。刚坐定,青影闪动,赌棚內行进一人,正是那自称侯山风的青衫客,却未见那汉子,想必他不敢回来了。

  侯山风背着手,抬眼投注,突然开口说道:“是哪位要找侯山风?”

  那面目沉的黑⾐老者深深地打量了侯山风一眼,冷冷笑道:“你便是侯山风?”

  侯山风极然点头:“不错,如假包换,童叟无欺!”

  那面目沉的黑⾐老者道:“那么,是我跟我这三位兄弟找你。”

  侯山风呆了一呆,道:“四位⾼姓大名,怎么称呼?”

  那面目沉的黑⾐老者道:“彼此素昧平生,无一面之缘,没有通姓名的必要!”

  侯山风道:“四位姓名既吝于示人,那就算了,那么,四位有何见教?”

  那学究打扮的老者突然一摆手,隔着老花眼镜,瞧着侯山风深注一眼,然后慢条斯理地道:“见长者不礼是谓傲慢,老三,先让他给我叩个头再说!”

  侯山风笑道:“长者有值得人尊敬的,有不值得人尊敬的,像四位无端大闹赌场打人,这值不得我见一礼!”

  那老学究翻了翻眼,慢呑呑地道:“年轻人,好大胆,你是敢在我兄弟四人面前这么说话的第一人,我看看你的骨头有多硬!”

  他方待有所行动,那面目沉的黑⾐老者倏地拍手说道:“老大,待会儿又何止一个头?”

  那老学究哼了一声,未再动。

  那面目沉的黑⾐老者拍眼说道:“侯山风,听说你书,琴,赌,酒造诣颇深,样样精通!”

  侯山风“哦!”地一声扬眉笑道:“原来为这回事儿,四位何不早说?不错,侯山风别无所长,但在这四方面敢夸举世无匹,怎么,莫非四位有同好?”

  那面目沉的黑⾐老者目中异采闪动,道:“我兄弟四人不但是同好,而且每人精一样…”

  侯山风抬手一指,由左而右,道:“那么,四位该是这样,书,琴,赌,酒!”

  那面目沉的黑⾐老者脸⾊一变,道:“你怎么知道?”

  侯山风笑道:“学究自然是书,第二位十指修长,如⽟,也像个抚琴的,第四位⾝材矮胖満面红光,腹大如鼓,自该善饮,至于阁下嘛,一看就知道是个赌中能手…”

  那面目沉的黑⾐老者冷然点头说道:“不错,你说对了!”

  侯山风哈哈大笑,道:“人生难得逢知音,更何况同好,侯山风尽地主之谊,做个东,咱们第一楼上喝一杯去!”说着,便宴走过去邀客。

  那面目坑的黑⾐老者摇手说道:“且慢,你知道我四个是来⼲什么的?”

  侯山风笑道:“当是谈书论琴说赌言酒的!”

  那面目沉的黑⾐老者‮头摇‬说道:“你错了,我四个是来找你较量的。”

  侯山风呆了一呆,讶然说道:“较量?”

  那面目沉的黑⾐老者点头说道:“不错,较量!”

  侯山风猛一‮头摇‬,道:“不行,我不⼲,恕我不能奉陪!”

  那面目沉的黑⾐老者双眼一翻,道:“不⼲!为什么?”

  侯山风道:“我侯山风有三不比,四位占了我这三不比的一样,所以不⼲。”

  那面目沉的黑⾐老者道:“没想到你还有规矩,哪三不比?”

  侯山风道:“第一,官府衙门里的不可比,因为我赢了会吃官司,第二,亲朋友人不比,因为我赢了会得罪人,第三武林人物不比,因为我赢了会丢命!”

  那面目沉的黑⾐老者脸⾊一变,道:“我四个既不是官府衙门中人,也不是你的亲朋友人…”

  侯山风截口说道:“但四位却是第三者,武林人物!”

  那面目沉的黑⾐老者鸷目光闪动,道:“你知道?”

  侯山风道:“很简单,任何人都能看得出,论年纪,四位该都是五旬之上,年老者体弱,而四位竟能在举手投⾜之间捣了赌场,打了几个年轻力壮的人那必然会武,会武的人不是武林人物是什么?”好会说话!

  那面目沉的黑⾐老者笑道:“不过,只怕由不得你!”

  侯山风双眉一扬,道:“为什么?我不比难道四位能勉強得了…”

  “我”字未出,赌场里上气不接下气地跑进一人,是秦六,他跑得満头大汗,一见赌场里的情形“哦!”地一声惊呼,立即愣住。

  那面目沉的黑⾐老者适时抬手指向秦六,道:“我不勉強你,但如果你不赌,那表示你怯怕,既然怯怕,那表示他胡吹嘘,言过其实,我要打碎他的脑袋,要他这条命,如此而已。”

  秦六机伶一颤,骇然退了一步。

  侯山风眉锋一皱,道:“阁下,‘金陵城’是个有王法的地方。”

  那面目沉的黑⾐老者笑道:“你既知道我四个是武林人物,那就该知道休说这区区‘金陵城’,便是当今的皇上他也管不了我四个!”

  这倒是实话,侯山风又皱了眉,尚未说话。

  那秦六突然叫道:“老侯,比不得,这老儿会施障眼法儿,一付大十他能转眼之间变成天九王,你非输不可!”

  那面目沉的黑⾐老者目中寒芒一闪,笑说道:“你很够义气,很够朋友,胆子也够大…”

  侯山风忙道:“六哥,难道你没有听见?他要打碎你的脑袋,要你的命?我是势成骑虎,箭在弦不得不发,都怪你们吃了饭没事儿⼲,到处给我嚷嚷,现在嚷出了⿇烦…”这敢情好,求人帮忙的是他,怪人多事的也是他。

  秦六一怔,刚要说话,侯山风已然转向对方,道:“比,我答应了,可是为我的‮全安‬及公平起见,我有个条件,四位要不答应⼲脆杀了我两个。”

  那面目沉的黑⾐老者道:“我四个虽然嗜杀好杀,但这样杀了你两个,那有损我四个的半生威名,也污了这八只双手,什么条件,你说。”

  使山风道:“无论那一样比试,咱们但凭真本领,不许暗掺武功在內,要是不幸四位败了,也不得逞那武林人物的…”

  “我明⽩了!”那面目沉的黑⾐老者道:“这个条件我接受,但凭真本领,绝不掺武功,同时,只要你能赢,我四个立即走路,绝不动你分毫!”

  侯山风喜道:“这话可是阁下说的!”

  那面目沉的黑⾐老者笑道:“武林人物轻死重一诺,我四个由来言出如山,说一不二,再说,我四个也不屑失信于人!”

  侯山风迟疑着未动,也未说话。

  那面目沉的黑⾐老者两眼一翻,道:“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侯山风赧然望向了老学究笑说道:“没有什么不放心的了,不过,这位居四位之长,他点了头更能算数,我要听他说一句!”

  那面目沉的黑⾐老者脸⾊刚变,那老学究已然冷哼说:“年轻人,你放心,我点头认可了!”

  侯山风立即笑道:“没有比命更重要的了,为了这条命我不得不如此,四位要原谅一二!”说着,举步走了过去,来到近前,他隔着桌子在一条长板凳上坐下,突问道:“四位请示下,咱们怎么个比法呢?”

  那面目沉的黑⾐老者就像个发言人,他道:“筒单得很,咱们各论各的!”

  侯山风点头笑道:“行,各论各的,就这么办…”转注老学究,尚未说话…

  那面目沉的黑⾐老者突然又道:“慢点,姓侯的,赌不可无赌注!”

  侯山风迟疑了一下道:“说得是,我怎么忘了?四位要我拿什幺当赌注?”

  那面目沉的黑⾐老者一笑,眉宇间陡现冷酷‮忍残‬⾊,抬手一指侯山风与秦六,道:“你跟他的两条命!”

  秦六闻言立即瘫在了那儿。

  侯山风却皱眉说道:“本来是赢了要命,现在却输了要命,诚然这赌注太大了一点,但未尝不可以一赌。好,就这么办,反正我输了秦六哥难免一死,我就舍命陪朋友了,别让朋友们说我不仁不义,可是,阁下,如果万一我赢了呢?”

  那面目沉的黑⾐老者冷笑说道:“我四个倾⾝上所有,连这条命在內,任你要就是!”侯山风‮头摇‬说道:“我不敢要四位这四条命,不过我对阁下倾⾝上所有这句话颇感‮趣兴‬,这样好了,四位的赌注有两个,第一,我要这位的老花眼镜,要这位的琴,要阁下手中那付牌,要这位间那只酒葫芦…”

  那面目沉的黑⾐老者突然笑截口说道:“眼镜,牌,酒,葫芦,均在眼前,那不⾜为怪,可是你怎么知道我家‮二老‬⾝上带着琴?”

  侯山风‮头摇‬说道:“有没有带在⾝上我不知道,不过一个善抚琴,喜抚琴的人,不会没有琴的,阁下以为对么?”

  那面目沉的黑⾐老者笑说道:“说你那第二样!”

  侯山风道:“这第二个赌注,只要四位输了,那么,请各留下我所要的东西,即刻离开金陵城,永不许再来第二趟!”

  那面目沉的黑⾐老者变⾊说道:“有说么?”

  侯山风道:“自然有,只要我赢了,这‘金陵城’就是我的地盘儿,我自然有权决定四位的去留,再说,就是我不请四位上路,四位又有什么颜面再留在‘金陵城’不走?”

  那面目沉的黑⾐老者目中寒芒暴,大笑说道:“说得是,只是,姓侯的,你为什么只有一个赌注,而我四个却要有两个?似乎…”

  侯山风截口说道:“阁下,别忘了,我这儿是两条命,一条命抵你四位一赌注,你四位并不算吃亏!”

  那面目沉的黑⾐老者再度大笑说道:“没想到‘金陵城’中居然有你这么一位可人,我四个不虚此行。好,咱们就这么决定了…”

  侯山风笑了笑,道:“阁下夸奖,命都豁出去了,还有什么不敢说的?阁下,你说,咱们可以开始了么?”

  那面目沉的黑⾐老者点头说道:“可以了,你请吧!”

  侯山风立即转注老学究,问道:“老夫子,你我怎么个比法?”

  老学究翻了翻老眼,毫无表情地缓缓说道:“论年纪,我至少比你大上三十岁,论⾝份,我是武林中有头有脸的人物,年轻人,你说!”

  侯山风未坚持,笑道:“那么,老夫子,恭敬不如从命了,我先谢了,你我这次比试,着重于书,而且在于谁读的书多,读书,几乎每一个人都能背诵几篇,那不⾜为奇,也称不得⾼,所以我想玩个花样,比点新鲜的,跟老夫子比比多,,记忆如何?”

  老学究道:“我既然让你说,那么只要你说出来,我就无不赞同!”

  侯山风点了点头,笑问:“请问夫子,这算不算书?”

  自怀中摸出⻩绢为封的一册扬了扬。

  老学究望了一眼,道:“它既是书,那当然算!”

  侯山风随手把那本书丢在桌上,道:“请问夫子,这是什么书?”

  老学究再看第二眼,立即说道:“素女为我师,天老教轩皇,年轻人这是‘素女经’”

  侯山风笑道:“伏游俯仰,极素女之经文,升降盈虚,尽轩皇之图艺,不错,夫子,这是‘素女经’夫子可读过?”

  老学究抬了抬眼镜,道:“此道为我所精擅,此经我是滚瓜烂!”

  侯山风点头说道:“那好,请问夫子,这‘素女经’第十六页上第三行第四个字是个什么字?”天,哪有这种比法的?

  就是那学之士,当今几位大儒,他也说不出。

  岂轩,老学究只略一沉昑,便道:“年轻人,是个‘真’字!”

  侯山风动容叹道:“夫子令人佩服,那确是个‘真’宇,夫子,该你问了!”

  老学究脸上毫无表情,慢呑呑地自怀中摸出一书道:“年轻人你知道这是什么书?”

  侯山风道:“夫子,旗鼓相当,那是‘⾁蒲团’!”

  老学究道:“读过么?”

  侯山风道:“跟夫子一样,也勉強可以倒背!”

  老学宄道:“那么,年轻人,这‘⾁蒲团’第十六页上第三行第四个字,是个什么字?”

  侯山风笑道:“夫子,问得好,那也是个‘真’字!”

  老学究动了容,难得,那一双老眼瞪上了侯山风,既惊愕又诧异地好半天才说了一句:“年轻人,你是我生平仅遇的劲敌…”

  侯山风笑了笑,道:“那是老夫子夸奖…”

  老学究道:“年轻人你我未见胜负,如何…”

  侯山风截口笑向:“夫子,‘⾁蒲团’第十六页第三行第四个字的那个‘真’字,是怎么写的,老夫子可记得么?”

  老学究呆了一呆,道:“当然记得,与一般‘真’字没有什么两样?”

  侯山风手一摊,笑道:“夫子,请把你那付眼镜取下来吧!”

  老学究一震,道:“怎么,年轻人,难道不对?”

  侯山风笑道:“对不对,夫子何妨试翻之?”

  老学究不服地翻开了手中书,很快找到了第十六页第三行第四个字,只一眼,他立即⾊变。那是个‘真’字,可是那个‘真’字的右下方独缺那一捺。

  侯山风笑道:“如何?夫子,是对是不对?”

  老学究刹那间恢复平静,淡然笑道:“年轻人,你我仍是平手!”

  侯山风道:“夫子,有说乎?”

  老学究点头说道:“自然有,年轻人,你说错了,既缺一捺,那就不成其为‘真’字。”这话说得也不无道理。

  侯山风也有说辞,他道:“我请问,在我未指出缺那一捺之前,夫子把它当做什么字,天下人读此书者一直把它当做什么字?”

  老学究道:“年轻人‘真’字!”

  “是喽!”侯山风道:“那么我把它当做‘真’字,有何不可?”

  老学究哑了口,但他旋又说道:“年轻人,胜负仍未定,我还没有问你!”

  侯山风笑道:“那书是夫子之书,我以夫子书上字问夫子,我知而夫子不知,夫子试想,还有问我的必要么?”

  老学究默然不语,抬手摘下了老花眼镜放在了桌上,然后说道:“年轻人我认输,可是你怎么会知…”

  侯山风笑道:“夫子,你难道没听说过,当初拓印这本书时,那‘真’字字模块了一角,一直残块至今么?”

  老学究‮头摇‬一叹,道:“我董洪妄称书痴了。”

  神⾊黯然,闭口不再言语。

  侯山风笑了笑,道:“我这是投机取巧,夫子,承让了!”

  移开了目光,但是他未拽那善抚琴的⽩⾐文士,却跳过了⽩⾐文士,找上了那精于赌的黑⾐老者。

  然而,那⽩⾐文士开了口:“年轻人,第二阵轮到我!”

  侯山风‮头摇‬笑道:“不,阁下,抚琴不比他艺,必须净手焚香后始可抚之,不如等这赌酒两阵完后你我再比!”

  ⽩⾐文士欣然点头,道:“是理,年轻人,我听你的!”

  侯山风笑了笑,转注那面目沉的黑⾐老者,道:“阁下,你我如何个赌法?”

  那面目沉的黑⾐老者永远那么沉,道:“跟我那老大一样,任你选!”

  侯山风笑道:“恭敬不如从命,我也谢了。”顿了顿,接道:“玩牌要靠运气,如果百赢不输,实在说,那也要靠玩假,我刚才说过,达场比,要凭真本领,不许玩假,若是玩了假,那也失去了这场赌的真义,而掷骰子除了不灌铅之外,那就要靠手法了,凭手法那才是真本领,所以我想跟阁下掷骰子三回定胜负,如何?”

  那面目沉的黑⾐老者沉地笑了笑,道:“年轻人,是道理,使得!”

  侯山风抬手往后一指,道:“秦六哥,跟他们要三颗骰子来!”

  秦六直如大梦初醒,应了一声,忙自柜台处取了一付骰子,奔了过来,递向侯山风手中。

  侯山风接过了骰子,拿出了其中的一颗,然后自桌旁拿过了那个大海碗,随手一丢,三颗骰子叮叮然落在碗中,他把大海碗往前一推,抬手笑道:“阁下,你请吧。”

  那面目沉的黑⾐老者未推让,鸷目光盯着侯山风笑了笑,伸出那鬼爪般右掌,抓起了海碗中的三颗骰子,然后他随意一放,叮叮连响,三颗骰子一阵转动之后静止不动,旁边拿眼角‮窥偷‬的秦六倒菗一口冷气。

  那面目沉的黑⾐老者道:“姓侯的,你告诉我,是什么?”

  靛山风淡淡说道:“一⾊,三个六点!”

  不错,大海碗中的三颗骰子各个六点,这是最大的点数,除非侯山风能掷出十九点,要不然就赢不了他。可是话又说回来了,那怎么可能?

  那面目沉的黑⾐老者一笑,道:“那么,姓侯的,该你了!”

  侯山风平静地笑了笑,伸手抓起了骰子。

  秦六眼一闭,一颗心提到了腔口,一直等听见骰子不响不动,他方始咬牙横心猛然睁开了眼,一瞥之下,他差点没跳起来,碗中,跟适才一模一样,赫然也是三个六点!又掷了一回,仍然是难判⾼下,同样地十八点。

  那面目沉的黑⾐老者脸⾊一变,道:“姓侯的,好手法,可是这样下去,你我如何能定胜负,分输赢,以我之见,不如换个花样!”

  侯山风笑了笑道:“我悉听尊便。”

  那面目沉的黑⾐老者一句话未再说,一伸手,碎然一声翻过了那个大海碗,这一来那三颗骰子全被扣在大海碗下,只见他手抓碗底,碗不离桌不住摇动,只听那碗底下骰子叮叮连响…

  侯山风微微皱眉,面有难⾊。

  那面目沉的黑⾐老者边倏地掠起一丝冷酷笑意,突然停了手,然后伸一指庒着碗底掀开了大海碗…

  秦六直了眼,要不是手捂得快,一声惊呼险些出口。

  侯山风的脸⾊,也微微变了一变。

  那三颗骰手竟然叠了起来,而且四角正对,分毫不差。

  最上面的一颗骰子,是个六点。且看下面的两颗…

  那面目沉的黑⾐老者伸出一个指头敲了一下桌子,最上面的那颗骰子“叭”掉了下来。

  秦六一颗心往下猛地一沉,他觉得腿有点软。那第二颗骰子朝上的一面,又是个六点。

  侯山风已微显不安,下意识地手,想必,他那双手掌心,已然渗出了冷汗。

  那面目沉的黑⾐老者边笑意更浓,伸指又一敲,第二颗骰子立又落在了桌面上。但是,那面目沉的黑⾐老者边的笑意立刻冻结了,凝住了,双目惊讶寒芒暴,抬眼望向侯山风。

  侯山风双眼直楞楞地望在那第三颗骰子上出了神,本不知道那黑⾐老者在看他。

  秦六猛然一喜,但那喜只有三分。因为他不知道侯山风会不会这一套,能不能摇出这么个点数。

  那第三颗骰子的朝上那一面,是个五点。侯山风突然吁了一口大气。

  那面目沉的黑⾐老者一双惊讶疑惑的目光倏敛,突然开了口:“姓侯的,我失了手,看你的了!”

  侯山风没说话,伸出了手,那只手微微地带着点颤抖,这一颤抖,那黑⾐老者又笑了。

  侯山风依着葫芦画瓢地也把三颗骰子扣在大海碗下摇了一阵,可是他的手不像黑⾐老者那么灵活利落。停止摇动之后,他似乎揪着心地两只手捧起了那只大海碗,秦六几疑眼花,眼。

  那黑⾐老者目光中再现讶异震惊。那大海碗下的三颗骰子,竟然也叠了起来,而且那最上面的一颗,朝上的一面,赫然也是个六点。

  秦六颤声大呼:“老侯,真瞧不出,有你的…”

  侯山风却面无一丝喜⾊,对这声大呼也听若无闻,他伸出那颤抖的手,拈下了第一颗骰子。似乎因为过于紧张,没拈好,‘叭’地一声,那颗骰子掉在了桌子上,又一滚,滚到了桌子下面去了。还好,没碰着第二颗骰子,那又是个六点。黑⾐老者脸⾊为之一变。

  秦六喜得一哆嗦,连忙闭上了眼,心里直念佛。

  侯山风脸上毫无表情地又去拈第三颗。

  但,砰然一声,那黑⾐老者敲了桌子,显然,他更紧张,更急,这最后一颗骰子不但关系着他的成败得失,而且关系着他的半生威名,虽然侯山风的赌注是两条命,可是在他看来,那两条命抵不过他那招牌两张牌。无如,这一敲不但震落了那第二颗骰子,也敲掉了他半生的威名,他然⾊变,霍地站起。

  秦六猛然一惊睁开了眼,他忽地一跃三尺⾼,咧着大嘴直笑,而且,那两眼泪⽔直往下淌,那又是个六点。

  侯山风恍若脫了力,⾝形一幌,连忙扶住了桌边,同时扶起袖子住额头上擦了一擦。

  那面目沉的黑⾐老者面如死灰,砰然坐了下去,一句话没说,抛手把袖底的两张牌丢在桌上。

  那不知是什么东西磨的,两张牌漆黑发亮,而且落在桌子上,竟把那桌子砸了个坑。两张牌面合起来是“天九王”可惜他在掷骰子上输了。

  怪得很,适才那老学究输了,那另三个视若无睹,面不改⾊,如今这黑⾐老者又输了,另外三个照样地无动衷,生似那不关他的痛庠一般。

  侯山风连看也未看那两张牌一眼他便转向了矮胖老人:“阁下,你我如何个比法?”

  矮胖老者翻了翻细眼,咧嘴笑道:“年轻人,你既不许掺武功,咱们就只好真刀真地,比比深浅,喝它一场了,如何?”

  侯山风欣然点头:“话是我说的,我自然乐于从命!”话落,抬手便要招呼秦六拿酒。

  矮胖老者一‮头摇‬,笑嘻嘻地道:“不必,年轻人,你只要舵把我这葫芦酒喝个点滴不剩而不醉,我立即认输就是,行么?”

  侯山风‮头摇‬说道:“不行,我不愿占这个便宜!”

  “便宜?”矮胖老者捧腹哈哈笑道:“年轻人,你没有丝毫便宜可占,我这葫芦里的酒不比常酒,这是‘长⽩’雪桃酿造的,常人只喝三口便烂醉如泥,连我这等海量,喝完了这葫芦酒,走起路来也要摇摇幌幌的!”

  侯山风沉昑了一下,毅然点头说道:“既如此,我愿意试上一试。”

  他刚说完,那矮胖老者已自间解下了那个朱红的酒葫芦,砰然一声放在了桌子上。

  侯山风拿袖子擦了擦那个用以掷骰子的大海豌,拿过酒葫芦,拔开塞子満斟了一碗。酒一倒出,芳香満赌棚,闻之醉人。

  侯山风不由赞了声“好酒”然后馋相毕露地舐了舐嘴,双手捧起大海碗“咕整”就是一口。

  一口下肚,他眉飞⾊舞,适才的惊险刹时间忘得一⼲二净,捧碗牛饮,转眼间碗底朝天,点滴不剩,喝完了这一大海碗,他面不改⾊,竟像个没事人儿一般,兴犹未尽地忙又拿起葫芦摇了摇。没了,他忙抬眼说道:“阁下,还有吗?我兴犹未尽,酒虫还在闹…”

  那矮胖老者瞪大了一双细目,失声叹道:“至今⽇我杜康时方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一山还有一山⾼,年轻人我认输,也算是服了你!”

  侯山风満脸失望⾊地‮头摇‬叹道:“酒不尽兴难受煞人,阁下何逗人若此!”颓然放下了那只酒葫芦。只听那⽩⾐文士说道:“姓侯的,休要长叹,该咱们了!”

  侯山风点了点头,道:“容我净个手!”站起⾝来走进棚后那一间,只听那一间中⽔声响动,转眼间,他一边擦着手,一边走回原坐。坐定,他抬眼笑问:“阁下,你我怎么个比法?”

  那⽩⾐文士右手一探左袖,自袖底拿出一具⽟质古琴来,琴虽是琴,却比那长三尺六寸六分,广六寸的罕短小了许多。

  侯山风愕然说道:“阁下,此琴为我生平所仅见,而且闻所未闻,这是…”

  那⽩⾐文土截口说道:“这是我自己制作的,为携带方便故来按制,不过,你请看,前广后狭,上圆而敛,下方面平,以金⽟圆点,饰为徽识,全弦凡三十徽,按徽弹之,每弦各成一音,除了短小之外跟一般之琴,没有什么两样!”

  侯山风点头叹道:“阁下匠心独具,令人叹服,别的不说,单这块制琴之⽟,怕不已价值连城,尊贵异常?”

  ⽩⾐文士扬眉笑道:“好眼力,你是个识货的行家,这是整块的和阗⽟!”抬手把琴递向侯山风,接道:“你我各抚一曲以决⾼下,你先请!”

  侯山风竟然来推让地伸手接过了那具⽟质古琴,小心翼翼地平放在自己面前,然后庄容‮坐静‬,神⾊一趋肃穆凝重,有顷,他缓缓抬手,修长十指落上琴弦。

  琴音倏起,叮叮咚咚,直上棚梁。琴音甫起,⽩⾐文士悚然动容。

  未半,⽩⾐文士连同另外三老者木然出神,如醉如痴,目光外视,充満了思归之⾊。蓦地里“铮”地一声,琴音倏茫,侯山风收手端坐。

  四老者如大梦初醒,⽩⾐女士却霍地站起,満面惊容地道:“阁下,这是‘五曲’,‘九引’,‘十二’中九引之一‘思归引’?”

  侯山风淡淡笑道:“阁下令人佩服,正是!”⽩⾐文士⾝形倏颤,叹道:“令人服的是阁下,我四个这争胜厮杀之心毫无,油然思归矣!”顿了顿,接道:“有道是名马赠美人,宝剑送英雄,师伯牙漫此道数十年,生平颇以此艺自傲,今⽇始知弦上另有⾼人,瑶琴留此,从此不敢言琴也…”言毕,颓然坐下。

  侯山风一怔说道:“怎么,阁下,不比了?”

  ⽩⾐文士‮头摇‬说道:“阁下琴艺冠宇內,适才听阁下一曲‘思归引’,自知难望阁下项背,也顿生思归之急,不比也罢!”

  侯山风惊喜说道:“这么说来,这四场比试我赢了?”

  ⽩⾐文士点头说道:“是的,你赢了,据我所知,在这四技上能胜过我兄弟,令我兄弟口服心服的,放眼天下,只有一人,却不料我兄弟坐井见天,以管窥豹,宇內更有第二人。”

  侯山风“哦!”地一声说道:“那,那是谁?”

  ⽩⾐文士道:“此人为当今宇內第一奇才,美号‘⽟面游龙辣手神魔’,复姓夏侯,单名一个‘岚’字,只可惜…”

  侯山风眉锋一皱,道:“听名号比人不是正派人物!”

  ⽩⾐文士道:“也是也不是,很难说他是一个怎么样的人物,不过,武林中十之九九都认为他是个心狠手辣的恶魔!”

  侯山风一惊,忙道:“今⽇之事四位可千万别怈露出去,要不然他…”

  ⽩⾐文土‮头摇‬说道:“阁下放心,丢人现眼的事谁会说,阁下也不必怕他来找你,因为他已经死了三年了!”

  侯山风神情顿松“哦!”了一声,没有说话。

  ⽩⾐文土道:“彼此有言在先,我兄弟已经输了,你所要的东西,我兄弟已经留下了,如今便要即刻离开金陵,告辞了!”说着,与三同伴同时站起,便要走。

  那面目沉的黑⾐老者突然冷哼了一声:“我兄弟是从来不许有人強过自己的,对那夏侯岚是没有办法。至于对你姓侯的,嘿嘿…”他笑声刚起,老学究抬起了手,道:“老三,你要我自毁诺言,把这张老脸扫了地?”

  那面目沉的黑⾐老者道:“老大,你知道,咱们这四样玩艺儿,除了那夏侯岚外,天下无敌,而如今却要退居第几位么?”

  老学究缓缓说道:“我知道,那只怪咱们学艺不精,争強好胜,自找没趣!”

  那面目沉的黑⾐老者双肩一耸,道:“你是老大,听你的!”此言一出,四老者转⾝要走。

  侯山风突然说道:“四位且慢。”

  四老者闻声回⾝,⽩⾐文士道:“阁下,你还有什么话说?”

  侯山风一指桌上四物,道:“请四位把自己的东西拿回去!”

  ⽩⾐文士脸⾊一变,道:“阁下你这是…”

  侯山风截口说道:“我明⽩,这都是四位长年不离⾝的东西,也等于四位在武林中的招牌,这东西我留着没有用,砸人招牌的事我也不⼲,彼此算是个朋友,只要四位即刻离开我这地盘,从此不踏进‘金陵’一步就行了。”

  ⽩⾐文土仰天大笑,震得赌棚直摇幌:“阁下真是我四个生平又见的可人,可惜阁下不在武林中,要不然定是个了不起的英雄人物,好吧…”一招手,与三名同伴同时伸出了右掌,但这一掌并不是拿自己的东西,而是拍。只听砰然一声,镜破,琴碎,牌变了好几块,那酒葫芦的碎片更洒了一桌子。

  侯山风一怔之后跺脚说道:“可惜,可惜,四位这是…”

  ⽩⾐文士⾐截口笑道:“阁下,我只有一句话,只要你阁下在‘金陵’一天,我四个绝不踏进‘金陵’半步,但倘若你离开了‘金陵’,这地盘儿就不是你的,明⽩么?”话落,一笑转⾝,偕同三名同伴迈步出相而去。侯山风楞住了,忘记了答话,也忘了送客。

  秦六欣喜狂,像发了疯,大蹦大叫,扑过来搂住了侯山风,道:“老侯,你真行,你真行…”

  侯山风回⾝淡淡笑道:“怎么样,秦六哥,我没有骗你吧?”

  秦六头摇得像货郞鼓,咧着嘴道:“没有,没有,哈哈,没有,老侯…”忽地敛住笑容,不叫不跳,直瞪着侯山风,接道:“这,这就能解救董家的大难?”

  侯山风笑了笑,道:“自然能,不信你等着看好了!”

  秦六是个浑人,没有再追问,又笑了:“你的话我是不敢不信,只要能就行,走,兄弟,咱们喝一壶去!”拉起侯山风便要走。

  侯山风道:“怎么,秦六哥,想喝酒?”

  秦六吡牙笑道:“我是无时无刻不想喝酒,何况今天更该贺贺?”

  侯山风点头笑道:“那么,秦六哥,后面自己拿去,我已经给你准备了一瓶你从没有喝过的好酒,快去吧!”

  秦六一听有酒乐了:“老侯,够朋友…”飞步奔向后棚,进了后棚忽听他“咦”了一声,旋见他又飞步奔了出来,左手拿着一个瓷瓶,右手拿着瓶塞子,満面诧异地道:“老侯,这是刚才那葫芦里的…”

  侯山风道:“六哥,谁说的?”

  秦六道:“我是个老喝家了,这味儿还能瞒得了我?”

  侯山风笑道:“管它是什幺酒,只要是酒,而且是没喝过的好酒就行了!”

  秦六望着他疑惑地道:“老侯,这酒是哪儿来的?”

  侯山风道:“绝不是偷人家的的就行,我花钱沽来的!”

  秦六‮头摇‬说道:“老侯,别骗我,我不信!”

  侯山风笑道:“信不信由你,难不成我是施障眼法偷来的?”

  秦六笑了,摇‮头摇‬,道:“怪事年年有,今天特别多,我总觉得这酒来得怪,不过,无论怎幺说,总是有喝的了,走吧!”说着,又拉起了侯山风。

  侯山风笑道:“六哥,喝是可以,可是你就是再花一千两银子也沽不到这种酒了,千万省着点儿喝,这一瓶够你喝上三个月的!”

  秦六一怔,道:“怎么说,老侯?”

  侯山风道:“这瓶酒是我一个朋友由远处带来的,不是一般酒肆作坊里可以沽得到的,而且这酒甚烈,像六哥你的酒量,一杯下肚就头重脚轻飘飘然了!”

  秦六道:“有这回事儿?我不信!”瓶口对嘴“咕登!”就是一口,抹抹嘴,站了一会儿,然后说道:“老侯你怎么也爱吹了?没怎么样嘛?”

  侯山风眉一皱,笑道:“待会儿看吧…”话声犹未落,一阵香风袭人,无限美好的雪⽩倩影闪动,赌棚內间进两个人来,一个是那位“金陵董家”的姑娘董婉若,一个则是“金陵董家”的总管“铁面煞神”莫子京。

  董婉若一进赌棚,叫了声:“侯爷,董婉若给侯爷叩头来了!”‮躯娇‬一矮,双膝落地,跪了下去。而那“铁面煞神”莫子京也推金山,倒⽟柱砰然跪落尘埃。

  侯山风连忙闪⾝躲过,急道:“董姑娘,你这是…”

  董婉若道:“董婉若听说侯爷在赌棚中技庒四魔,将他们驱出‘金陵’解救了寒家的大难,大恩不敢言谢…”

  侯山风讶然说道:“姑娘,这跟解救尊府的大难有什么关系?”

  董婉若道:“那书妖,琴魔,赌鬼,酒怪便是寒家的仇家所派遣!”

  侯山风“哦!”地一声,道:“原来如此,这倒是巧得很,不过,姑娘,你误会了,是他们听说我擅书,琴,赌,酒来找我较量的,并不是我找他们为尊府解救大难的,我一个秦淮河,夫子庙的混混,哪敢找他们?就是刚才要不是老天助我,万分侥幸,我还差点丢命呢!”

  董婉若道:“无论怎么说,董婉若如今是明⽩了,侯爷面冷心热,暗中施以援手,这种大恩大德,寒家不敢轻言一个谢字。”

  侯山风皱眉说道:“姑娘跟莫大总管,两位都请站起来说话行么?”

  董婉若柔婉说道:“侯爷有谕,董婉若不敢不遵!”说着,领着莫子京站了起来,莫子京须发皆动,趋前一步,満面‮愧羞‬地向侯山风恭谨地说道:“莫子京空自闯武林,妄称老江湖,竟然有眼无珠,不识侯爷隐市⾼人当面,‮愧羞‬汗颜之余…”

  侯山风截口说道:“莫大总管,这话从何说起,秦六哥在场看得清楚,莫大总管也可以想想,书,琴,赌,酒哪一样是武学?前者那是我的家学,后者是我家破人亡之后不务正业,偏爱此道,只要人人喜此,人人都能有成就,像我这么一个‘金陵城’的混混,又称得起什么⾼人?”

  莫子京陪笑说道:“‘金陵董家’世代仁侠,莫子京半生行事颇也端正,侯爷又何必过于自谦,对我主仆隐瞒…”

  “隐瞒?”侯山风笑道:“你莫大总管看,我可像个会武的人么?”

  莫子京道:“那是侯爷修为神化,收敛自如…”

  侯山风‮头摇‬失笑说道:“莫大总管,你令我侯山风啼笑皆非!”

  莫子京还待再说,董婉若突然说道:“侯爷,家⽗⺟随后便到,请侯爷…”

  侯山风眉锋一皱,道:“姑娘真认为尊府的大难是我解救的?”

  董婉若毅然点头说道:“是的,侯爷,董家不是不知恩的人!”

  侯山风眉锋又复一皱,道:“姑娘认为这是恩?”董婉若道:“是的,侯爷,这是大恩!”

  侯山风一脸正经地道:“那么,姑娘还记得自己所说的话么?”

  董婉若面不改⾊,毫无‮涩羞‬为难态,庄容说道:“侯爷,董婉若一言既山,绝无更改,愿侍奉侯爷一辈子!”

  侯山风双眉一扬,道:“真的?”

  董婉若:“侯爷,董婉若不是人间女子!”

  侯山风道:“姑娘,跟着我这个没出息的下流混混,那会丢尽‘金陵董家’的人,惹人笑话,人前抬不起头,也苦得很!”

  董婉若扬眉说道:“侯爷,董婉若仍是那句话,不是人间女子,毁誉褒贬,一任世情!”

  侯山风突然仰面大笑:“姑娘巾帼奇女,可敬可佩,无如侯山风不敢居功,也不认为这是恩,更不敢委曲姑娘!”说着,飘然举步出棚而去。他没有招呼秦六,因为秦六已经爬在了桌子上,醉态可掬,嘴里还喃喃说道:“老侯,你说对了,我不行了,要去你一人去吧…”

  一见侯山风走了,董婉若急了,她扬手呼叫,便要追。

  莫子京已道:“姑娘,让他走吧,这类奇人是拦不住的,反正‘金陵城’里不愁找不到他,等两位老人家到了之后再说吧!”

  董婉若未再追,默默地垂下了手,站在那儿不言不动,似乎有点儿失神落魄,怅然若失。

  莫子京忙道:“姑娘,别发愁,老奴保证找得到他就是!”说着,拉过一条板凳,请董婉若坐下。

  董婉若仍来说话,默默地坐了下去。可是,这一坐生了好半天,只不见她那双亲到来。

  莫子京忍不住说道:“姑娘,两位老人家怎么还不来?”

  董婉若心不在焉地摇‮头摇‬,道:“谁知道,大半是临时有什么事耽误了!”

  什么事有这件事重要?莫子京皱了皱眉,道:“姑娘有没有告诉两位老人家是在这儿…”

  董婉若微颔螓首,道:“我告诉两位老人家在夫子庙赌棚!”

  莫子京道:“那怎么…姑娘,老奴想回去看看!”

  董婉若站了起来,道:“也好,我跟你一起回去!”说着,当先行出了赌棚…

  “秦淮河”的一条画舫上,那后舱里一张纱帐⽟钩丝被,幽香醉人的锦榻上睡着个人。他面向里地躺着,前舱,传来了阵阵咒骂,那咒骂声,娇滴滴,软绵绵,煞是好听。“死鬼,你就知道饿了困了到我这几来吃一顿睡死觉,真正求着你的时候,你却像个该杀千刀的木头人儿一般!”

  那人显然没睡着,他朗笑说道:“那有什幺办法,这是孽缘,谁叫你前世欠了我的?”

  那娇滴滴,软绵绵的话声嗔道:“见你的大头鬼,谁前辈子欠了你的?”

  那人笑道:“你呀,要不然你为什么心甘情愿地供我吃喝…”后舱门儿倏然而开,进来个脂粉未施,乌云蓬散,⾐衫未扣,露出半截兜肚的粉头。

  若在那纸醉金,灯红酒禄夜,她浓妆抹一番,加上她那套对付狎客的手法,或能令人意,心猿意马。

  可是如今那张焦⻩的脸,失⾊的,再加上那横眉竖眼的模样儿,虽然⾐衫半解,酥微露,却仍然能吓得人退上几好尺。

  那粉头是一股怒容进来的,可是她一见上那颀长背影,便似着了魔,怒容倏敛,眉目生舂,咬着下,丢了那只牛角梳子,一声颤呼:“冤家…”张开扮臂便向上扑去,有点像只饿虎。

  上那人⾝手异常之骄健,翻⾝坐起,她扑了个空,那是侯山风,他皱着眉说道:“光天化⽇大⽩天里,你想⼲什么?”

  那粉头回过⾝来又瞪了杏眼:“我想吃了你…”“卟哧”一笑,扬了眉,眯了眼,向侯山风慢慢偎去。

  侯山风笑道:“船后还有个摇船的,你也不怕人笑话,让我安安稳稳睡一会儿行么,我晚上还有事儿!”

  一片热情被浇了一盆冷⽔,那粉头又竖了眉,伸出那涂着蔻丹,颇称⽩皙的指头一指,嗔骂道:“死鬼,⽩天你说光天化⽇,晚上你又夜夜有事儿,什么时候你才能闲着在船上多待一会儿。”

  侯山风‮头摇‬笑道:“恐怕永远没这时候,天生的劳碌命,有什幺办法?”

  那粉头心有不甘还待,舫外⽔声响动,似是有一艘画舫擦舷轻摇,随听一个耝耝话声叫道:“大爷我今天没心情,‘金陵董家’让人宰的只剩了两个。”

  侯山风双眉一桃,霍地站起。

  “董家姑娘哭得死去活来,莫总管也在到处找人张罗丧事,大伙儿平⽇都受过董大爷的周济,我能不管么?”

  侯山风双眉之中突然闪过两道比电还亮的寒芒,冷冷一笑,道:“看来这觉我也睡不成了…”拍手推开那张臂搂的粉头,闪⾝出了后舱。

  背后,传来了那扮头震天价咒骂声…

  一艘画舫靠了岸,由画舫上跃下个黑⾐大汉,他下了地,迈步刚走,只见前面一株垂柳后转出一人拦住了去路,问道:

  “铁牛,哪儿去?”

  那黑⾐大汉闻声投注,道:“是你呀。老侯,我上董家去!”

  那人正是侯山风,道:“我也跟你去一趟,你说的好,大伙儿平⽇都受过人家的照顾,人家一旦有了事儿,咱们不能不管!”

  那黑⾐大汉一怔,道:“怎么,刚才你在小翠红船上?”

  侯山风点了点,道:“只听你说了那么一句,可不清楚详情!”

  那黑⾐大汉一偏头,道:“走,老侯,咱们边走边谈!”

  侯山风答应了一声,迈步跟黑⾐大汉走个并肩。走了两步,那黑⾐大汉开口说道:“你听说了么?董家的仇家找上了门儿?”

  侯山风道:“我听秦六哥说了,董家的姑娘不知听谁说我会武,还到赌场里跪在地上求我帮忙,你想,铁牛,这个忙我哪儿帮得上,别说我不会武,就是会武,也比不上他董家武林世家中的任何一个呀。还有,你说怪不?刚才我在赌场里凭那作骗的手法唬走了四个江湖窖,谁知董家姑娘又来了,硬说那就是他们的仇家,而且跪在地上直谢恩,真叫我哭笑不得…”

  那黑⾐大汉道:“还说呢,你老侯这一下可真是隔墙吹喇叭,名声在外了,老侯,难道说你真不会武?”

  侯山风皱眉说道:“唉,铁牛,别人不知道,难道你也不知道我?我在这‘秦淮河’,‘夫子庙’一带混多久了?整天受那女人的气,我要是会武,早到外面闯去了,还会待在这倒霉地方?”

  那黑⾐大汉点头说道:“也说得是,不过,人家可说你是隐名埋姓的大侠客呀!”

  侯山风瞪眼问道:“谁说的?”

  那黑⾐大汉‮头摇‬说道:“不知道,一传十,十传百,人家都这么说!”

  侯山风苦笑说道:“这是从哪儿说起?要隐名埋姓,大可找个深山大泽清静地方,我⼲什么跑到这说不出口的鬼地方来!”

  那黑⾐大汉道:“不管怎么说,你老侯如今是出了名了…”

  侯山风‮头摇‬说道:“不谈了,铁牛,董家的事儿到底是…”

  那黑⾐大汉道:“我也不大清楚,只听说董姑娘跟莫总管自赌场回去后,看见董大爷老夫妇俩跟一家大小几十口,全躺在⾎泊里!”

  侯山风眉梢儿微挑,道:“铁牛,你可听说是谁⼲的?”

  那黑⾐大汉愤愤说道:“除了那找上门的仇家,还会有谁?还好董姑娘跟莫总管出来了,要不然一个也留不下,董家非断不可,董大爷老夫妇俩可是出了名的大善人,谁知道老天爷不长眼,让他们遭此横祸,那些直娘贼心狠手辣,也太毒了些,就算是老夫妇俩跟他们有仇,那小一辈的难道说也阻他们有仇,竟然是杀的一个不剩,我铁牛只恨没有一⾝好事领,要不然哪,他娘的,我非剥他们的⽪不可!”

  侯山风‮头摇‬说道:“铁牛,不会武最好,江湖上的事儿沾不得,动不动主是⽩刀子进,红刀子出,报起仇来也斩草除,一个不留!”说话间,二人已到了北大街,只见那董家宏伟,气派的大门口围満了人却静得一点声息也没有。

  大门口那⾼⾼的石阶上,还站着两个带刀的捕快衙役,想必这祸事已然惊动了官府,果然不错,他两个距董家大门还有十多丈的时候,由董家大门內走出了个官儿,坐上停在大门口的软轿带着衙役们走了,送他出来的总管“铁面煞神”莫子京。莫子京送走了那位官儿,目不他视地便要转⾝进门。

  铁牛忙扬手唤道:“莫爷,铁牛跟老侯来了!”莫子京闻声投注,猛然一喜,急步抢下石阶。

  适时,铁牛已然排开人群,跟侯山风到了石阶前,那上百道目光及低低的几句:“大侠客来了!”令得侯山风直皱眉。

  见了侯山凡莫子京刚叫了声:“侯爷…”

  望着那満脸泪痕,双目⾚红的莫子京,侯山风忙道:“莫总管,我听说了,所以赶来看看,可不可以里面谈谈去!”莫子京连忙往里让客。

  进了大门,只见満地是⽔,⽔里还带着⾎丝,本该横七竖八的尸体俱已不见。侯山风皱着眉道:“莫总管,我说我骗的那四个不是尊府的仇家…”

  莫子京‮头摇‬说道:“侯爷,那四个正是董家仇家所派来的,董家的仇家是武林中的大魔头‘长⽩翁’冷天池,那四个则是他座下四待,武林人称书妖、琴魔、赌鬼,酒怪!”

  侯山风瞠目说道:“我听说武林人物轻死重一诺,一言既出,如山似鼎,那四个当着我的面毁了招牌,而且亲口答应即刻离开‘金陵’,有我在‘金陵’一天,他们绝不再来的,怎会…”

  莫子京道:“侯爷,到目前为止,莫子京还不知道是谁下的毒手!”

  侯山风道:“怎么,莫总管,不是那四个?”

  莫子京‮头摇‬说道:“难说,冷天池此人虽然凶狠毒辣恶名震寰宇,但是他生⾼傲,绝不食言,由此看来,那座下四侍该不会不遵诺言,还有,董家前天接获‘长⽩翁’的索命令符,那该在今天夜晚动手,所以那座下四侍也绝不敢提前动手…”

  侯山风道:“那么莫总管以为会是谁?”

  莫子京‮头摇‬说道:“董家并没有跟第二个结过梁子,树过仇…”

  侯山风道:“莫总管,武林中有些事不必仇恨!”

  莫子京道:“所以我说很难说…”说话间已到了大厅之前,莫子京不再说话,神情悲惨而又愤慨地举手肃客,领着二人登上石阶。

  大厅內,风惨惨,一片悲惨,铁牛平素以胆大闻名“秦淮河”“夫子庙”一带,但是他一进大厅,却噤不住的机伶寒颤,倒菗冷气,头⽪发炸地退了好几步,而,侯山风仅是皱了皱眉,挑了挑眉梢儿。

  董家这座大厅够大的,而且富丽堂皇,美轮美奂,而如今这座大厅那花砖地上,却以⽩布蒙盖着数十具尸体。几乎让人无处下脚,而且那⽩布上进着殷红,那花砖地上也流了好几道⾎渍,惨不忍睹。

  姑娘董婉若不愧大家闺秀,知书达礼,不是世俗女儿家,虽然她如今娇靥煞⽩,美目‮肿红‬,芳心片碎,柔肠寸断,悲痛绝,一见侯山风到来,她仍然扶着椅背站起,遥遥施了一礼,她没有再哭,前襟上反见殷红斑斑,那是因为伤心太过,泪尽⾎出。侯山风连忙还了一礼,却未说话。

  那铁牛,却突然“砰!”地一声跪了下去,号啕大哭,声震屋梁,他这了哭,这恍若人间地狱,罗刹屠场的大厅中气氛更悲惨了。

  莫子京涌出老泪要劝铁牛,却被侯山风拍手拦住。“莫总管,让他哭个痛快吧,大伙儿平⽇都受过董大爷夫妇的照应,哭拜一番也应该的,铁牛天憨厚率真,对你们两位是満腹的感恩,你要不让他哭哭,窝在心里会不好的!”莫子京只好作罢,却隐着不住洒老泪。

  侯山风沉默了一下,道:“莫总管,我虽然是外来人,他两位恩深广披,我可也受过不少好处,可是我从来没见过他两位,可否让我看看他两位的遗容?”莫子京未即时回答,目注董婉若。董姑娘她点了点头,随即把螓首转向一旁。

  莫子京这才说道:“侯爷请跟老朽来!”  wWW.iSjXs.cOm 
上一章   圣心魔影   下一章 ( → )
沙迦小说网提供了独孤红创作的小说《圣心魔影》干净清爽无错字的文字章节在线阅读,沙迦小说网给您更好的圣心魔影阅读体验.尽力最快速更新圣心魔影的最新章节,用心做最好的小说精校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