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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迦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争霸武林  作者:雪雁 书号:41298  时间:2017/9/18  字数:15487 
上一章   ‮章四十二第‬    下一章 ( → )
  张晓霞见那人竟是玄宮余孽,心忖:“想不到玄宮的势力,扩展得这么快,连这山区小县也有他们的羽,我可不能不管…”

  心念动处,转⾝回房去,冷不防一头撞在一人⾝上,吃惊的闪⾝后退,抬眼看去,见是尤彩练,嗔道:“怎么是你,吓死我了!”

  尤彩练嫣然笑道:“怎么那么胆小!”

  说话间,就见那位玄宮恶徒站在房门口,一双眼却盯着小幽灵看,面现惊异轻薄之⾊。

  尤彩练冷冷一笑,转⾝进屋。

  两人都可说是艺⾼人胆大,本也未将那人放在心上,听街头二更已过,便倚剑就寝。

  正在朦胧间,忽听房上轻轻一响,尤彩练倏然一惊,推醒了张晓霞,两人翻⾝下,随手拉出剑来,蹑⾜来到窗下,利用窗隙向外看去,星光下见一条黑影,进⼊上房,瞬间房內灯光出。

  张晓霞向尤彩练低语了几句话后,轻轻开了房门,闪⾝出去,悄悄掩至那人的窗下,反腕握剑,护着⾝后,侧靠窗楹,轻轻点破窗纸,向房內看去。

  就见方才那醉汉,已是一⾝劲装,桌上正放着一对有酒杯耝细的判官笔,另外一人却是个耝眉大眼,⾝形修伟的壮汉,也是一⾝青缎劲装,只是那头上却用青布包头,背上背着一对似拐似杖的东西,神态之间,先前那人对他执礼甚恭,对他悄声说话。

  那壮汉时而皱眉,时而狞笑,时而愠怒,只是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

  晓霞心中正在纳闷,陡见那壮汉耝眉一扬,大声道:“你怎能酒后失态,岂不怈漏行蔵么?这一带是终南派的势力,他们眼⽪儿最杂,被你这一闹,万一被人家抡了眼,有了防备,这责任你担得起吗?点子明天午刻之前便到,就看你的了,下手辣一点,不要留活口,记着!”

  那人唯唯诺诺,一脸阿谀之⾊,刚想说话,壮汉忽又道:“我还有事,明⽇晚上,我在三才峡分舵等你回话!”说完起⾝要走。

  晓霞连忙双⾜一点地,纵起⾝来,单手一抓檐下横木,隐起⾝形。

  就在这时,倏见窗门一启,一条黑影比飞鸟还快,急而出,⾜未落地,旋⾝,人已跃上屋顶,转眼不见踪迹,好快的⾝形。

  壮汉走后,那人在房中徘徊了一阵,忽然站在门口,朝着晓霞房中凝视,几次想蹑⾜过去,似又犹豫不定。

  晓霞见状,心中暗骂道:“好贼子,今天你遇上了祖,算是你楣气到了。”

  思之未完,就见那人在犹豫一阵之后,仍旧轻轻走过花坛,到了自己窗下,似在凝神细听房中动静。

  张晓霞儿轻,一个“啂燕穿帘”穿⼊贼人屋內,顺手将桌上那一对判官笔抓在手中,闪⾝又穿出房来,隐⾝在花坛后面。

  那人在房外听了一阵,房中毫无声息,方伸手试着一推窗门,倏觉腕上一疼,忙一缩手,回头四下里一看,见静悄悄的毫无异状,心付:“是什么东西咬了我一下?”

  回⾝刚想再推,又觉颈后吹来一口冷气,赶忙⾝子一斜,横退数步,旋⾝起掌一看,仍是悄寂无声。

  这一来可把他楞住了,不噤打了个冷颤,正在诧异,房內已微微传出鼻息之声,更加使他惊奇,因为他先以为是房中人在作怪,一听鼻息声传出,明明人家安睡在房內,若说是外面有人,凭自己的功夫,来人再快,自己也不致看不到一点形影。

  他左想右想,竟想不出一个道理,看看天上已然星转斗移,街头已响起了五更,一想明天自己还有事情,吁了一口气,返⾝回房。

  可是,当他回到房中,忽然发觉自己放在桌上的一对判官笔不见了,心中一怔,忙着四下一找,那有踪迹,心道:“怪呀!这不是明明有人来过了么?自己就在门外,怎么没有发现呢?”

  他一想到这里,跟着又想起刚才颈后那股冷风,不噤机伶伶的打了一个冷战,周⾝直冒冷汗,那还敢睡,兀自怔怔的望着灯光发楞。

  渐渐声报晓,他也确实的累了,倦了。眼儿刚一混盹,蓦觉眼前烛影摇红,风声飒然,心中一惊,疾忙纵⾝吐掌,只见灯光一暗,随听窗门轻响,待要起⾝追出时,倏见自己失去的那一对判官笔又回到了桌上。

  他迅快的翻⾝跃出窗外一看,连个影儿也没有发现,再看对面,仍是门窗紧掩,仍未睡醒。

  这由一来,恨得他牙庠庠的,⼲脆,索就坐在门口,他怀疑是对面房中那位姑娘⼲的,因为他已认出来那位姑娘正是玄宮通令缉拿的九幽仙子尤彩练,所以,他坐在门口,观察她们的动静。

  大约过了一个多时辰,对面房间门儿开了,人也出房了,张晓霞仍是男装,尤彩练却是女装,奇怪的是她们脸上,却使他大惑不解,心想:“莫非他们也出了事?”

  原来,张晓霞一觉醒来,见天已大亮,叫起了尤彩练,翻⾝下,记起夜来那人的判官笔,回头一看,可就呆住了,判官笔不见,却换上了一束⽩杨花,不噤吃惊的道:“明霞姊…”

  尤彩练愕然的道:“你在叫什么呀!”

  晓霞惊喜的道:“明霞姊来过了!”

  尤彩练吃惊的道:“他们说的正点子,该不会是明霞姊吧!”

  晓霞笑道:“这可很难讲,不过听他们说,今天午前必到,咱们不妨出去看看,也许就会碰上。”

  两人商量了一阵,这才开了房门,一眼就看见昨夜那人正坐在门外,瞪着一双眼,疑惑的望着自己。

  这一表情,晓霞心儿玲珑剔透,那还有不明⽩的,准知道盗回那判官笔的绝非他本人,那人一见晓霞的神⾊,他可就看走了眼,认定戏弄自己盗笔的人一定另有其人,也就对她的疑窦尽释。

  晓霞和尤彩练两人,在房中休息了一阵,看看将近午时,略一拾掇,便出了汉江客栈,直奔十字街口,登上汉惟一的汉英酒楼,选了个临街座位,静待变化。

  汉英楼,酒醇菜香,⾼朋満座。

  她们叫了酒菜,方一举箸,尚未沾,突然在她们面前出现了四个青⾐壮汉,其中一人朝着尤彩练喝道:“我们奉了⾚城山主之命,来请仙子跟我们回转⾚城仙馆。”

  小幽灵一见,微微一笑道:“就凭你们,能请得动我么?”

  话音未落,突有一条黑影疾扑过来、喝道:“还有我九幽判官梁文。”

  话出人到,两支判官笔挟苍劲风,疾点而至,另外那两名青⾐汉子也挥刀砍下。

  倏然之间,只见⽩影一晃,那九幽判官的双笔刺了个空,一个收势不住,竟然刺向了张晓霞。

  张晓霞用手中筷子一拨,一对判官笔却改变了方向,点向那四名青⾐壮汉。

  四柄大刀也正好砍下,被那判官笔一点“呛”的一声,有两柄大刀被点得抛飞,一飞窗外,一飞邻桌“叭”的一声,砸碎了刚送上桌的菜肴,盘碎,菜散,汤溅。

  那一桌上的客人,是个猎户打扮的少年,⾐全是兽⽪制成,他被汤汁及了一⾝,站起⾝来,转向那幽冥判官梁文冷喝一声道:“你这是⼲什么?”

  梁文气势汹汹的道:“我们在捉拿本宮叛徒!你最好少管闲事。”

  那少年猎户道:“冤有头,债有主,你怎么找上了我,我这是管闲事吗?”

  张晓霞一打量那猎户少年,心中一动,忙走了过去,道:“老兄,何必和这些疯狗计较!”

  幽冥判官梁文一听,然大怒道:“你骂谁是疯狗?…”

  张晓霞俊面一沉,朗声道:“我说的就是你…你…你…”经他们这一闹,楼上客人那个还敢逗留,刹时四散而去。

  幽冥判官梁文一顺手中判官笔,喝道:“小子,你是找死!”

  他手底下还真不含糊,一上手就使出“泰安魁星”笔法,舞起来呼呼生风。

  张晓霞一顺手中青蛟剑,横着一格“呛”的一声,双笔齐断,九幽判官倏觉手上一轻,吓得他翻⾝后纵,一脚踏空跌下楼去,引起了一阵大笑。

  张晓霞走近窗口,向下一看,已不见梁文踪影,就是刚才闪⾝躲走的尤彩练也不见了影儿。

  正惊疑间,忽见靠北一个巷子口上,⽩影一晃而没,张晓霞心中一动,那敢怠慢,纵⾝而出,快似飞鸟投林般,直向北巷口扑去。

  张晓霞一直追出了城外,见是一座土岗,岗上疏林掩映,料那人必然隐⾝疏林之中,忙即施展上乘轻功,几个起落已跃上土岗,只见土岗上树影摇曳,山空岑寂,树后荒坟垒垒,⽩杨箫萧,那有人影。

  她静静的凝视了一阵,忽然想到了猎户少年,心中一动,忖道:“她不是明姊么?我怎么这样笨…”

  心念一起,转⾝回奔,很快的奔上汉英楼,因为楼上方才闹过事,酒客全散,楼上冷清清的,除了一名伙计在伏桌而睡之外,没有一个人影。

  张晓霞失望的回到客栈,方一进房,眼前一亮,尤彩练人已在房中,好整以暇的在慢慢饮茶,仰头望着天花板出了神,连晓霞进房,她都没有看到。

  晓霞走近过去,抬手一拍她的肩膀,笑道:“你怎么回来了?”

  尤彩练冷不防之下,倏觉被袭,本能的闪⾝纵起,就势甩起大袖,一式“倒打金钟”斜斜扫向了张晓霞。

  张晓霞乍然被袭,翻⾝滚在上,躲开了她这一袖,喝道:“丫头,你疯了!”

  小幽灵尤彩练到这时,方始回过神来,惊叫一声道:“霞姊,你…”张晓霞娇叱道:“我怎么啦!没被你打死呀!”

  尤彩练粉面一红,歉意的道:“人家没有看清是你嘛!好姊姊,不要生气了嘛!”

  张晓霞笑道:“不要我生气,可以,但你得告诉我,方才你在想什么?该不会有了心上人吧!”

  尤彩练伸了一口道:“亏你还是姊姊呢!你心里一直想着杜大哥,也认为人家和你一样么?”

  张晓霞笑道:“那你想些什么?…”

  尤彩练悠悠的叹了一口气,道:“我在想玄宮那批人,竟然会帮着⾚发斑禅来对付我?那是为了什么?”

  张晓霞笑道:“能为什么,玄宮那点力量,已在⾚发班禅控制之下,他们敢抗命么?”

  尤彩练又叹了一口气道:“那该怎么好?玄宮羽遍及大旱南北,我们连想躲都难!”

  张晓霞冷冷一笑道:“躲?你躲到什么地方去?除非能躲在曹地府,否则就难有安静的一天。”

  尤彩练骇然道:“那我该怎么办呢?…”

  张晓霞笑道:“有两条路,看你怎么选择了。”

  “那两条路?”

  “第一条路是乖乖的回去,当他的小老婆。”

  “我宁可死!”

  “第二条路是我们开始反扑,先从玄宮下手,先给他造成一个震骇,然后再请珏哥号召武力,直捣⾚城仙馆。”

  尤彩练闻一言之下,沉思了一阵,猛地一咬牙,坚毅的道:“好,我放手和他们拼了!”

  张晓霞点头道:“咱们今夜就去一探三才峡。”

  接下去,两人又商量了一阵,叫来饭食吃了,就各坐上运功调息,约莫二更左右,两人穿扎停当,穿窗而出,直奔三才峡。

  三才峡在秦岭南延之末,无相⾕之东南三百里,恶狠坪之东二百里,滨临汉⽔,乃秦岭木材之惟一出口。

  出了汉城三十里,过了两河口,就进⼊山区,沿途虽是山岭纵横,尚有道路可循,只是人烟稀少,以两人的轻⾝功夫,不到一个更次,就进⼊三才峡的地界了。

  为了隐蔽⾝形,她们分为两路,张晓霞走西,尤彩练循着东面⾕中荒径,约定在峡口会面。

  且说尤彩练施展开轻⾝功夫,沿着荒径两侧纵跃,约有大半个时辰,眼看已进⼊峡口,仍不见晓霞赶来。

  进⼊⾕口,是一处数十亩大的平地,既无树木,又不生杂草,只是堆着有数十个石堆,小路就在石堆问错综曲折,她也未细看,便顺路穿⼊石堆群中。

  那知,方一进⼊,忽然一阵微风骤起,月光上,似有一层薄雾升起,她初时并未注意,因为秦岭多云,是人所周知的事,山岚轻雾又何怪之有。可是,她越向前走,觉着那雾气越浓,山风也越大,她这才蓦然惊觉,忖道:“难道自己误⼊了九天踪阵…”

  她心念方起,陡觉狂风大作,刹时间飞沙走石,遮天盖地,又见周遭怪石嵯峨,嶙峋似剑,横沙立土,垂叠如山,再想寻路出阵,已然晚了。

  好在她曾经跟着阿罗冰蕊⽩隐学过这些名堂,所以,一时还难不倒她,但是,她也费了很久的工夫,才出了那“九天踪阵”仍然不见晓霞的踪影。

  尤彩练本就心⾼气傲,心忖:“我又何必老是依靠他人呢?难道我幽灵仙子真的怕那玄宮的人了么?”

  心念动处,方一抬头,突见人影晃动,直向⾕中奔去,尤彩练想也未想,竟顿⾜追了下去。

  她不知那人是谁,但是她必须知道他是谁,于是,霍地双臂一振,⾝形拔起数丈,竟施展九幽显形的上乘轻功,凌虚驭空,向前猛追。

  那知,她这一跃起,前路突然沉寂无声,暗忖:“凭自己的轻功造诣,绝非泛泛之流,怎地竟追不上,连⾝形都没有看见?”那能不惊愕!方一转头,更是惊骇得张口结⾆。

  原来她突然发现在对面崖壁下出现一人,虽然是深夜,看不十分真切,但从⾐着上,看出那人绝不是张晓霞,就见那人一步一步向那崖壁上走去,那人两只长袖特大,被山风起,飘飘然如驭风凌空。

  尤彩练那得不惊,再一细看那崖壁,竟然⾼有数十丈,光秃秃的,滑亮如镜,不要说无攀援之物,连葛藤短草均未生长。

  那人既不施展壁虎功,也没有用提纵术,反而面对石壁步步上走。

  凭自己在武林中叱咤多年,不但未见过这种⾝法,也从未听人说起过,看他那种悠闲自得,直似游⾕登山般,把个幽灵仙子尤彩练看得楞在当地,目瞪口呆。

  她这一阵惊愕,就这眨眼的工夫,乍看那人似走得很慢,一抬眼间,人已上了崖顶。

  微一思忖间,蓦然省悟,暗道:“哎呀,这不是缩地移形法么?这种⾝法,非有驭气飞行的精湛內功,不能施展,其人內功如此,那武功就可想而知了…那么他到底是谁呢?…”

  她这么一想,不噤额际冒出了冷汗,因为若是这三才峡內有这样的⾼人,自己和晓霞这一趟三才峡之行,可能要功败垂成。

  此刻,天⾊微明,东方已现鱼⽩,一横心,忖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既来之就得冒些险。”

  心念既定,便向岭下扑去。

  两三个起落,她已到了岭下,面就是那片崖壁了,她找了一个坡度较缓之处,纵⾝攀上悬崖。

  这崖上的內侧,生着一列矮松,她沿着松林向前奔去,此时,太初升,大地一片光明。但是,崖下也在这时升起了一层薄雾,经⽇光一照,如蝉翼轻拖,将崖下景物隐去。

  只见茫茫一片,宛如⾝在凌云仙馆,不过,她却无心欣赏,又走了片刻,到了一个坳口,就在那坳口‮央中‬,⾼竖着一面⽩字绿旗,上写“玄宮分舵”四个大字,在风中飘,发出“啪啪”声响,四周却静寂无声。

  尤彩练对玄宮的人是恨透了,连带着看见“玄宮”二字就有气,顺手捡起一颗小石块,期着那面大旗打去。

  “叭”的一声,杆断旗落,旗杆下面忽然冒起一股浓烟,绿映映的如萤光飞舞,忽上忽下,隐闻腥臭之气,尤彩练一闻之下,就知烟中有毒,连忙闭气闪⾝,抢占上风头。

  那蓝焰毒烟弥漫约有一盏热茶的光景,渐渐随风飘逝,旗下却出现两个人来,一人⾝形奇矮,形似⾁球,袒露腹,手拿一个芭蕉扇,浓髯洒。另一人却生得体面,道冠长袍,手执拂尘,背揷宝剑,神态十分潇洒。

  尤彩练对这两个人并不陌生,乃是魔道八仙中的两位,那矮胖的人是矮钟离华不权,背揷宝剑的是恶纯吕不器,她冷冷一笑,现⾝出来,道:“原来是你们在此呀,近来可好?”

  对方两人看到了小幽灵尤彩练,却是大吃一惊,矮种离道:“幽灵仙子,是你…”尤彩练笑道:“想不到吧?我会自己送上门来!”

  恶纯吕不器冷哼了一声道:“你来得好,省得道爷们费力!”

  尤彩练笑道:“吕不器,你自信有拿下我的能耐么?”

  恶纯吕不器冷哼了一声道:“何妨一试!”

  尤彩练道:“那就动手吧!”

  矮钟离华不权突然哈哈笑道:“人,你也太不把我们魔道八仙放在眼內了,今天就要你见识一下。”

  话声一落,忽见他一晃脑袋,头上的束发金环突然飞起,一方面挥动手中芭蕉扇,煽个不停,似在指挥看那金环。

  尤彩练知道这魔头是以內家真力,藉着芭蕉扇的煽动,指挥着金环伤敌,金环在半空旋转,得劲气迥,发出“嗡嗡”之声,震耳眩目。

  尤彩练知道对方这金环的厉害,见状连忙横跃三丈,矮钟离一见尤彩练避让,也跟着把⾝子一转,芭蕉扇煽之更急,金环震之声更响,盘旋的范围也越来越小。

  尤彩练明⽩这种运气催动金环旋转的功夫,和剑客以气驭剑的功夫一样,自知自已绝非敌手,方打算拼着自己全⾝功力,出掌击散金环。

  就在这时,突听一个清脆的声音,娇喊道:“师姊,你看那是什么,我去拿来玩好不好?”

  声方⼊耳,就见从侧面一棵老松上,⻩影一闪,飞落下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孩。

  只见她全⾝都是用兽⽪做成的紧⾝⾐,兽⽑朝外,⽑茸茸的,乍看就像只小野猫,头上挽了两个发髻,明眉朗目,一脸的聪明相,乃是个小女孩。

  她一现⾝,但见⻩影儿连问几闪,飞在空中的金环已失了踪,又听那小女孩笑哈哈的道:“这位姊姊,是不是这胖⾁球欺负你了?告诉我,我替你治他!”

  尤彩练惑了,她弄不清小女孩的来路,她呆呆的看着她,那小女孩也带着一脸娇憨无琊的顽⽪样儿,瞪着尤彩练。而那矮钟离已失去了方才那种骄横的神态,瞪大著眼,惑的注视着面前这位小姑娘。

  那小姑娘“噗哧”一笑,拍着小手儿,笑道:“矮胖子,这圈儿可是你的吧!本来想还你的,但是你为什么拿它欺负这位姊姊?我不还你了,服气不服气?不服气的话,看我不拔光你的胡子才怪!”

  那矮钟离气得瞪眼吐气,恶纯吕不器,微微一笑道:“小姑娘,你贵姓,你师⽗是谁呀!”

  小姑娘眨眨眼,道:“我师⽗喊我野猫儿,师⽗就是我师⽗嘛!还会是谁!笨哪!连这个都不懂。”

  她说着,忽然又看到了吕不器手中的拂尘,笑道:“你那马尾巴给我好不好?马尾巴兜圈儿,那才好玩呢!”她说着伸手去要。

  恶纯沉沉的一转眼,笑道:“好哇!你拿去吧!”说着拂尘一抖,伸了出去。

  尤彩练知道恶纯要施毒手,忙道:“小妹妹,小心了,他…”

  话未说完,那小姑娘理也不理,雀跃地奔了过去,伸手去接那拂尘,恶纯吕不器真的居心不良,他单臂忽地一振,拂尘尾尖倏地上挑,打算把小姑娘卷震出去。

  尤彩练见状心中一惊,一声“不好”还未喊出,倏见那小姑娘早已⻩影横空,⾝形腾空数丈,倏地一旋,竟似游龙夭矫,掠空迥翔,其快无比的,又悄生生站在原地,手中已夺下了那拂尘。

  再看那恶纯吕不器时,铁青着一张脸,怔怔的呆在当地。

  须知恶纯吕不器在魔道八仙中,功力并非弱者,被小姑娘那么掠空一闪,先夺去了矮钟离的夺命金环,心知这小丫头的来历可虑,又听她要自己手中拂尘,便想运用自己数十年的真力制住小姑娘。于是,才假意答允,可是等那小姑娘伸手一接,他暗运真力贯注尘尾,右手微振,打算用尘尾点住小姑娘要⽳,制住了她,不怕问不出她的来路。

  那知小姑娘十分的乖觉,小手儿刚一接触,在他真力尚未发出之际,小指一伸一滑,快似闪电,轻扫在吕不器的虎口⽳上。

  恶纯吕不器倏觉右臂微⿇,赶忙一缩手腕,避开小姑娘手指,他那还能再运真力。

  小姑娘一着得手,顺势便把拂尘抢了过来,但恐他左掌骤出,是以施展出一招“游龙盘空”的轻功绝技来,掠空旋迥,才又落在当地。

  小姑娘一落地,挥起拂尘抡了两下,又笑道:“不好玩,这么重,没有那圈儿好玩,我不要了,还给你!”

  说着右手一弹,那拂尘随着一股劲风,直向吕不器飞去,恶纯吕不器岂是弱者,右手轻抄,又将拂尘接在手內。

  这么一来,将矮钟离、恶纯二人气得已是暴怒,两人倏然一声大吼,一左一右,同时施展九⽩骨爪的功夫,扑向了小姑娘。

  须知这九⽩骨爪乃是玄宮主人威震江湖之绝技,魔道八仙会得传授,虽说功力不⾜,但是那小姑娘纵然了得,到底年龄尚幼,她见两人扑袭而来,娇喊一声道:“师姊…师姊他们两人要打我呢!”

  忽听虹松上一个娇甜的声音道:“别怕,他们敢…”

  话落人到,⻩影一闪,小姑娘⾝侧又出现了一位⾝着兽⽪紧⾝的人,长发披肩,生得明眸皓齿,杏脸桃腮,也是个姑娘。

  此刻,两魔毒爪功已然施出,一见又是个兽⾐姑娘,正一惊愕,只见那兽⾐女郞抬手一挥二股劲风卷去,两人被那股劲力,震得向后退出五六步,只觉得一阵目眩神昏,几乎无法站稳,那还敢在此逗留,一转⾝,抹头就跑。

  小姑娘真的像一只野猫,她一见两人要跑,⾼喊一声道:“喂…喂…别跑呀!我要到你们家玩去,带我去嘛!”

  说着,⾝形一闪,人就飞纵追了下去。

  那兽⾐女郞一见,连忙喝道:“婉儿师妹,快给我回来!”

  那叫婉儿的小姑娘,边跑边道:“不,人家要去玩嘛!”

  兽⾐女郞气得一顿脚,哼了一声道:“这丫头,都让师⽗给宠坏了!”

  话声中,方才纵⾝去追,尤彩练闪⾝过来,行礼道:“你可是明霞姊么?”

  兽⾐女郞闻言,倏吃一惊,忙道:“你…你怎么认得我?”

  尤彩练笑道:“我在⻩山见过姊姊,姊姊恐怕记不得我了。”

  兽⾐女郞正就是叶明霞,她微微一笑道:“咱们在洛也见过面,你忘了么!怎么会到了这里?”

  尤彩练道:“我是被他们给得不得不放手一搏了,现在他们竟通令所有玄宮的人追捕我,我不愿束手就缚,就只有展开反击了。”

  叶明霞肃然道:“你真是这样打算么?”

  尤彩练毅然道:“心意已定,那怕是弃骨荒山,也比被他们处处追的好。”

  叶明霞笑道:“好,我帮你…”她忽然想到了张晓霞,又道:“晓霞那丫头呢?”

  尤彩练道:“她可能已摸进去了。”

  叶明霞一听,吃惊的道:“怎么,她进⼊三才峡魔宮了?这个不知死活的丫头,咱们快走!”

  话声未落,人已当先扑了出去,快如闪电般,一闪而没,尤彩练随后紧追。

  再说张晓霞,她从另一条山路,一路攀援,无意之间,竟然摸近魔宮重地,就当她进⼊⾕底之际,就见这里不但花木扶疏,而且也十分气派,房屋广有数十间,俱是雕梁画楝,台阁连横,正‮央中‬耸起一座八角⾼楼,红墙绿瓦,飞角流丹,楼共八层,每层俱有灯光,她毫不犹豫的翻房越脊,想直扑楼上。

  那知,她仅上到一半,陡听⾝后“嗤”的一击,一溜绿焰,腾空起,跟着那⾼楼上钟声大震!张晓霞知道自己的形迹败露了,心忖:“我是⼲什么来了,岂能知难而退,既然来了,就和他明打明的会会这些魔崽子,真若打不过,明姊也许会现⾝。”

  她心中这么一想,傲然不惧,凝⾝站在屋顶上-扫目看去,见四面屋上俱是人影。

  魔道八仙也闻骛,跃登屋顶,他们以为可能是追在后面的那小女孩,心中正自愤恨难消,可是,仔细一看,并不是那小女孩,果老张不经越众向前,喝道:“姑娘,你来做什么?”

  晓霞冷然道:“你们都是些什么人?”

  张不经哈哈笑道:“你可听说过魔宮八仙的名号没有?老夫就是果老张不经。”

  晓霞笑道:“我看你是老不正经,不过我却听说过魔道八怪,不知什么玄宮八仙。”

  张不经哼了一声道:“什么八怪,现在就是玄宮八仙!”

  晓霞笑道:“好,就算是八仙好啦!不过,你们既然想成仙,就该找个深山闭关修练,也好修个得道飞升,我看你们全是俗骨凡胎,只能到轮迥作鬼!仙既无望,还是八怪较为合适。”

  话声一落,张晓霞一个“啂鸟投林”的⾝法,飘落地面。

  八怪以为她要逃走,跟踪追了下来,就当张晓霞人方着地。

  张不经不声不响,挥动一双混元槌,左右横碰中宮,晓霞纵⾝重又拔起,半空中弹腿变式“苍鹰搏兔”指着手儿叫道:“你们八怪就一齐上吧!我想你们仙是修不成了,做鬼倒还容易。”

  话声中,她在空中兜了一个圈子,这一式叫“天龙行空”是轻功中最⾼的境界,她这是故意的显现功夫,意在是让八怪知难而退。

  可是八怪那信这些,尤其吕不器,心黑手辣,冷不防“噬”的发出一支袖箭,仰晓霞‮腹小‬,他的袖箭长不过两寸,出名的叫做七步追魂,乃是一种致毒的暗器,不知有多少成名的武林人物,丧命在这暗器之下。

  张晓霞人在空中,要打算躲闪,是十分困难的一件事,就在这危机一发之际,突然一股劲风涌来,将她托⾼了三尺,心方一惊,又被那股劲力斜抛出去,她就势‮腿双‬一踹一蹬“凌空虚-”小巧⾝形已跃上了⾼楼,停⾝向下看去,见场中已多了一个兽⾐人。

  就听那兽⾐人发出一声甜笑,叱道:“八怪,你们好卑鄙,以多欺少,你们要脸是不要!”

  魔道八怪眼睛一花间,发现空中竟然换了人,惊骇得神情一怔,暗想这是什么功夫呀!

  他们惊讶方定,突见那空中人一个倒翻,头下脚上,左手一扬,风雷俱发,这一股劲力!震散了恶纯吕不器⾝上少、少內脉,他立刻口中狂噴黑⾎,赔地不起,那兽⾐人也在这时落地。

  丑国舅曹不修抡起铁划桨,搂头砸下,铁拐李不黑也不甘落后,挥铁拐横扫中盘,果老张不经那一双混元槌盘头又到,三件兵器同时攻至,兽⾐女郞冷哼了一声,倏地一侧⾝,翻手劈落了丑国舅一支铁划桨,右手一,青光乍现,削断李不黑手中的铁拐,连带右臂也被齐腕斩断,原来那兽⾐女郞用了一手袖中剑,谁也没有看出来,她竟⾝蔵利器。

  果老张不经见状,方一吃惊,无奈混元槌已然抡出,打算收槌已来不及,青光闪处,倏觉手上一轻,混元槌抛出去数丈,手中只剩下了半截铁链。

  此刻,跨虎篮蔡不和,方抡起判官笔前扑,冷不防混元槌飞砸而至,大⽔冲倒龙王庙,自家人不识自家人,断链飞抛的混元槌,一下砸在蔡不和的头上,闷哼了一声,脑袋已碎,果老张不经见状不好,转⾝要跑,兽⾐女郞左掌轻拍,一股強猛的劲力卷撞过去,冲得他连翻几个跟头,撒手扔槌链,仆地不起。

  这一来,魔道八怪,已伤亡其六,仙业不成沦为鬼,剩下了湘子韩不情、魔姑何不巧,那还敢再战,脚底抹油早已溜之大吉。

  立⾝楼上观战的张晓霞,眼见兽⾐女郞在举手投⾜之间,料理了魔道八怪,她也不噤惊骇得目瞪口呆,就在这时,耳边忽然响起了一个娇甜的声一道:“这位姊姊,瞧见没有,我师姊的武功怎么样?”

  张晓霞吃惊的一回头,见是个⾝着兽⽪的小女孩,骇然道:“小妹妹,你和他们是一伙的么?”

  那小姑娘正是婉儿,闻言俏目一瞪,道:“除了我师姊以外,和谁都不一伙,你是⼲什么的?”

  这一反问,⾜见小姑娘的机智,晓霞笑说道:“我是来和这些魔鬼拚命的,小妹妹,你呢?”

  婉儿笑道:“我是来玩的。”

  张晓霞愕然道:“来玩的?这有什么好玩的!”

  婉儿道:“等我放他一把火,烧了这座楼,不是很好玩么?”

  小姑娘说着话时,眉儿一挑,口角笑意微掠,反⾝进⼊楼內,摘下一盏宮灯,用火焰将楼中布幔燃起,等到火势上升,这才跃出窗来,一拉张晓霞,道:“姊姊,咱们快走,火已点燃,等会就好看了!”

  说着,一拉张晓霞,飘⾝向峡口之处扑去。

  此刻,在峡口树林中的叶明霞,为了找不到小婉儿,正自着急,忽见婉儿飞来,忙着道:“婉儿,你真胡闹,可把我急坏了,跑那里去了嘛!”

  小婉儿反手一指,笑道:“师姊,你看哪!我把贼窝子给烧了,你说好不好玩?”

  叶明霞抬头一看,果见魔窟中浓烟直噴,火焰已腾空飞舞,她也不理婉儿,却向张晓霞和尤彩练冷然道:“咱们这就回去吧!”

  以四人的轻⾝功夫,不到半天的时间,她们重又回到了汉,张晓霞好不容易找到了叶明霞,怎能放她再次离开,加上尤彩练也在一旁劝说,最后叶明霞方才松了口,轻叹了一口气道:“我绝不会去峨嵋,珏弟如要找我,就叫他去太湖东洞庭山找我好了。”

  她这并不是一句气话,因为她已有十几年没有回家了,她这次的别师就是要回太湖省亲去的,晓霞那知,忙道:“姊姊是要回太湖省亲了,妹子也早想去太湖一游,那么我就陪着姊姊一起去好了。”

  叶明霞冷然远:“好吧!不过,你们得在这里等我两天,然后咱们买舟沿江东下。”

  尤彩练笑道:“明姊,我已是无家可归的人了,姊姊可否携带…”

  叶明霞闻言,一把拉过来尤彩练,揽在怀中,笑道:“好妹子,你这是什么话,我早就打好了主意,你想不跟着我都不成!”

  婉儿突然揷口道:“我也去!”

  叶明霞一听,立即拉下脸来,満脸肃穆神⾊,冷声道:“不行,我要把你送回师⽗那里,你跟着我既不听话,又好玩、胡闹,闹出事来,我可担当不起,我是管不了你,给师⽗,让她管去。”

  婉儿总还是个小孩子,她知道师姊生了气,大气儿也不敢出,只是一脸娇憨的低着头抚弄⾐角,叶明霞接着又道:“你给我惹的⿇烦还不够呀!擅闯三才峡,你真有本事斗得过人家魔道八怪么?如果有个什么差错,要我如何向师⽗代!”

  婉儿被师姊这一顿叱责,忍不住“哇”地一声哭了,奔过去趴在上哭个不停。

  叶明霞最疼爱她这小师妹,不过有时淘气起来,也真让人头疼,见她一哭,就向张晓霞使了一个眼⾊,晓霞伸手摸着她的头发,道:“好啦!妹妹,不要哭啦!明姊会答应你的啦!”

  婉儿止住了哭声,偏头看着叶明霞,叶姑娘仍然是绷着脸,微微一点头,道:“饶你这一次,再要不听话,立刻就把你送回无相⾕。”

  一场小小的风波过去了,姊妹三人计划着顺江而下的事,同时,叶明霞和婉儿也都换了装束,脫下了那兽⽪⾐,明姑娘偏爱紫⾊,小婉儿却喜大红。

  三天之后,她们雇到了一艘小船,顺着汉⽔而下。

  两天之后,小船顺流而下,从汉⼊江,⽔面更澜。

  这时,云⽩天青,朝嗷初上,⽔波浩溅,大江中风帆片片,三三两两远近驰行。

  小婉儿久居深山幽⾕,几曾见过这上下天光一望无涯的景⾊,⽔澜天空,风清⽇美!她不噤心旷神怡,悠然意远。

  就在这时,上流头顺⽔驰来了一队木排,下流头也来了一队吃⽔甚重的大船,正然张帆冲浪而来,两下里恰巧走对了头,江面虽宽,偏是谁也不肯让谁。

  叶明霞不愿惹⿇烦,就命船家将小船驶至岸边,打算看个究竟。

  因为她早知船帮和排帮早已不和,而且他们各通琊法,尤其在湘江一带,每家木排均有一位会法术的师⽗,除用“祝由科”和人治病之外,遇上对头,也能以法力与人比个⾼下。

  这时,那木船上的人,隔着老远,便呼喊着道:“让开…让开…”

  喊叫声中,晃眼邻近,相隔只有两三丈远,忽都停住不进不退。

  滚滚江流,绕着船、排而过,浪花溅得老⾼,双方均似被钉住似的,静立波心,后面尾随而来的船只和木排,也一齐停住不动,互相争吵,船上人大喝道:“我们是満载,逆⽔上驰,搬舵费力,没有那多余的精神,你们木排由上游来,又轻,顺⽔容易,这么宽的江面该你们先让,我们不能让,你敢往船上撞,我们就信服你们。”

  木排上的人喝道:“我们湘江木排,从来就没有让过人,长江是官的,谁都能走,凭那一点要我们让!”

  船上人道:“你们既不相让,那就往船上撞呀!”

  木排上的人道:“我们知道你们是王家船帮的船,有本事就使出来,给我们见识见识,我们如果撞你,显得我们排帮欺你们‮儿孤‬寡⺟,要只凭一张嘴巴当旗号,还是乖乖让开一条路吧!要不信的话,咱们就泡下去好了,我们就是等上一年,也不在乎。”

  双方越吵越僵,互不相让。

  在这时,船头上出现了一个十五、六岁,头梳冲天小辫的小孩,横眉怒目,大声呼叱,声颇蛮横。

  木排上答话的是个中年瘦削汉子,在他⾝后,坐着一个须发皆⽩的矮瘦老者,手持一支竹管旱烟袋,一任众人吵闹,他直如无觉,不闻不见,神态十分安闲。

  双方正吵得热闹,木排上的瘦汉,忽然怒骂道:“不知死活的狗崽子,想生事么?”

  船上小孩大怒,方破口大骂,忽听后舱有一妇人口音喝道:“雄哥儿,你跟谁在吵架?你娘昨晚没有睡好,正歇着懒得起来,叫我和你说,江是官的,船爱怎么走就怎么走,谁也管不着人家怎样走法。再说,人家木头硬,咱们的船,可也不是纸糊的,各自开船就是,那有许多话说!”

  说时,由舱后船舷走来一个貌相耝蠢,⾚着双脚的中年妇人。

  那小孩闻言益发气盛,大声道:“他们太可恶了,明明老远看到了我们的船,竟装成没看见一样,对准我们船头开来,好话和他讲理,反而出口伤人,今天不显点颜⾊与他,他也不知道小爷厉害!”

  说罢,伸手便把头上所扎的一辫一掳。

  说也奇怪,那木排原是头号大排,木头又长又大,俱用竹缆篾条和精⿇制就的巨索,层层捆扎,排底尤为坚厚结实,不到地头用刀斧分解,万无散裂之理,但在那小孩的手刚一抓那小辫,木排立即“轧轧”响,大有裂断之势。

  木排上那瘦汉见状,冷笑了一声,顺手拾起一三寸长钉,手中挽诀,正待发话施为,旁边木墩上坐着的那位老者,轻喝了一声道:“林顺,无须如此!”

  说着,随话站起,把手中的长旱烟袋,在木排边上磕了两下,那木排轨裂之声立住,对面那货船却两边晃起来。

  因为在木排前面,站着几个篙工,那老者⾝形矮小,又坐在后面的木墩上,被前面的人遮住,本⾝又不起眼,货船上那小孩只顾和人争吵,未曾留意。

  及至那老者站起,木排上的人往两边一退,这才看见,他好似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似的,面⾊倏地大变,口中不噤惊“噫”了一声,那中年妇人忽把眉头一皱,抢上前去,笑向那老者道:“谭老爹也出来強管闲事么?”

  老者笑道:“林老三是我的师侄,这木排的财东又是我的好友,这闲事,我能不管么?我老头子偌大年纪了,已多年不与人争什么了,其实你们把排路偏开,让我们一让,有什么相⼲?无奈我老头子年老人懒,来晚了两天,他们前天在马当接到有人闹事的信,便请排师⽗紧了紧。你也知道,咱们排帮的规矩,任是天王老子宁可散架,也不能让路,没奈何,请你上覆王三大娘,把舵偏一偏,各走各路,就算给我老头子一个面子,改⽇我再登门谢罪,如何?”

  那中年妇人还未答话,那小孩自那老者一出现,立往后路奔去,随后同着一个女人走了出来。

  那女人⾝材婀娜,⽪肤⽩皙,又穿着一⾝素⽩,虽然年纪已逾花信,神情逸飞畅,一眼可以看出她绝不是一个安分的妇人。

  尤其她那一双黑⽩分明的大眼,目光四,妖媚之中隐蕴煞气。

  她刚由船舷绕过来,人还未到船头,先就似嗅还喜的大声媚笑道:“我说是那个不知死活的东西,吃了熊心豹胆,敢欺负到我寡妇门前,撞我鄱王家的船,哟!原来是谭老爹,这就难怪了!”说着,转头望向那小孩,怒叱道:“你这个孩子太没出息了,这也值得大惊小怪的,虽然你爹死了,还有你娘在,自来是人在人情在,欺人‮儿孤‬寡妇那是常事,你也不看一看,人家谭老爹是那样混账的人吗?莫非他老人家看不出我们的船吃⽔太重,没法让人,还不快滚过去,给他老人家磕上两个响头,把你当小辈的礼数尽到,他不就放你的船过去了!”

  她边说,边往前走,右手挽着一个印诀,似在微微连划。

  那小孩被叱责之下,意似不服,这时,那女人一走到了船头,一见小孩的情形,忽然満面怒容,俏眼一瞪,怒喝道:“你这小挨刀的,自从你爹死后,我就一再告诉你,姜还是老的辣,世上讲情的人太多,凭你一个小⽑孩子,接不起,你偏不信,出门才两天,便给‮娘老‬现世。蛋撞上了石头,不认输服低,难道和人家呆上一世不成?你这没出息的东西,气死‮娘老‬了!”

  她是越说越有气,伸手便抓那小孩的头发。

  谭老头的年纪可没有⽩活,他早已发觉,王寡妇假作叱责小孩,其实在闹鬼暗算,只装作听她说话,虽然有些刺耳,仍然微笑相看,声⾊不动,及见她右手要抓小孩头发,暗把左手印诀对面扬来,他可就不能再装下去了。  WwW.IsJ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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