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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迦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大泽龙蛇传 作者:萧瑟 | 书号:41296 时间:2017/9/18 字数:13883 |
上一章 星之魔毒 章四十二第 下一章 ( → ) | |
金雷没想到这个人这么厉害,不但能听出他⾝上负了重伤,还可以由声音中分辨出受伤的轻重和种类,那么这个尚未谋面的人岂非太厉害了。 他急忙道:“不错,在下——” 洞中人笑道:“你不说我也知道…” 金雷道:“前辈明察!” 那人长笑一声道:“你可以进来了!” 金雷道:“多谢前辈!” 他的⾝子尚未移动,突觉洞中传来一股无形的大力,竟将他的⾝子半空昅了起来,像是腾云驾雾般的直往黑洞之中飞去。 “哈哈——” 金雷⾝边传来一声大笑,只见自己斜斜躺在一个満面虬髯的怪人怀中,那人⾝上奇臭无比,双目有若铜铃般大,在那洞中放満了许多不知名的怪花怪草,一盆盆的放在洞壁四处,与这老人那⾝脏像极不协调。 金雷急忙道:“前辈!” 那怪人道:“你姓什么?” 金雷道:“晚辈姓金,叫金雷!” 那怪人道:“你怎么会找到我这里?” 金雷一时答不上来,道:“我…” 那怪人一按金雷的脉搏,鼻子里哼了一声道:“这点小手法也想难倒我…” 金雷一怔,道:“前辈,这是什么意思?” 那怪人道:“有人想拿这点小手法来考我,那他可大错特错了,我万毒之尊可不在乎这点小玩意!” 金雷全⾝一颤,道:“前辈,你是…” 那怪人道:“万毒之尊便是老夫…” 金雷作梦也没有想到自己会碰上横行江湖,百年前的黑道魔星万毒天尊,传说百毒门便是此人一手所创,一⾝毒技倾天下无人能敌,自己和百毒门有着⾎海深仇,今⽇落在此人手中,万无幸免之理。 他扬声道:“原来是百毒门鼻祖…” 那怪人一瞪眼道:“什么百毒门?” 金雷一愣道:“前辈不知时下江湖的百毒门…” 那怪人变⾊道:“好呀,那畜牲竟连万毒门的名字也改了!” 金雷哪知道昔年以毒技名重天下的毒门叫万毒门,是故见那怪人这样一说,登时怔在地上。 他急忙道:“江湖上只有百毒门,可没有万毒门!” 那怪人道:“这正是让我生气的地方!” 他气得一跺脚,脚下立刻传来一遍叮叮咚咚之声呢。 他诧异的道:“前辈,你…”那怪人道:“这是我最伤心的事…” 金雷道:“如果是件伤心的事便不要说…” 那怪人目中神光一闪,道:“你倒颇懂事故…” 金雷苦涩地道:“天下之人谁没有伤心之事,谁没有断肠之痛,我是个尝受过那种痛苦的人,在这方面特别敏感…” 那怪人问道:“你这⽑孩子,有什么伤心事?” 金雷道:“伤心之事不⾜为外人道,的确使人断肠挂肚…” 那怪人呆呆道:“说的颇是动听!” 金雷道:“的确是令人断肠!” 那怪人道:“我倒是愿听听!” 金雷长叹一声道:“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多谈徒劳无益…” 那怪人颔首道:“不错,过去的谈来更加伤情…” 金雷默然片刻:“我有仇!” 怪人好奇的道:“仇家是谁?” 金雷恨声道:“与你有点关系!” “哈哈!”那怪人闻言陡然长声大笑,笑得洞中回起无数的回音,震得金雷耳中嗡嗡直鸣… 那怪人笑声一敛,道:“你真有意思,小子,咱俩素不相识,年岁也差那么一大截,怨自何来?仇自何来?如果你不说个明⽩,我可不依你!” 金雷双目⾚红,道:“我说的都是实情…” 那怪人道:“我亦没说笑呀…” 金雷道:“我的仇家是百毒门!” 那怪人道:“什么百毒门,该是万毒门!” 金雷莫可奈何地道:“好吧,就算万毒门…” 那怪人笑道:“万毒门怎么会和你结仇…” 金雷道:“家⽗不空禅师为一出家僧人,苦修佛禅,结果只为了一柄剑,被万毒门的凶手杀死…” 怪人双⽇精光一闪,道:“什么剑能值得万毒门赶尽杀绝…” 金雷缓缓地道:“碧⾎无情剑!” “嘿”那怪人道:“碧⾎剑!”他继续道:“想不到这柄剑又出现江湖…” 金雷一愣道:“前辈知道这柄剑…” 那怪人笑道:“简直太了!” 金雷道:“这柄剑已不知害死多少人了!” 怪人道:“宝剑虽利,毒不在剑!” 金雷道:“这是什么意思?” 怪人深昅口气,道:“最毒莫如人,这话你懂吧!” 金雷点点头,表示已解其中之意。 那怪人语意深长地又道:“所以说剑的本⾝并不毒,毒的是我们人,在利害冲突的时候,人类忘记了友爱,而逞私利,各施出最毒最狠的手段残害别人,而宝剑便成了害人的工具!” 金雷哦了一声道:“我懂了!” 那怪人道:“以往我本不晓得什么是善?什么是恶?只凭个人喜怒,做自己喜做的事情,所以江湖上都叫我毒魔之星,自从我长年被关在这里后,我终于想通了一切…” 金雷问道:“你怎么会被关在这里?” 那怪人道:“一群小人的陷害!” 金雷恨声道:“一定都是些万恶之徒…” 那怪人大笑道:“不错,都是些万恶之徒!” 金雷道:“以前辈这一⾝功力,他们要把你终年关在这里,恐怕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我想这其中…” “哼!”那怪人哼了一声,道:“凭他们那点本领要想把我关在这里,哼!”金雷道:“他们施了手段!” 怪人双目一瞪,道:“不错,低劣的手段…” 金雷道:“以前辈这种⾝负绝技之人,谅这个洞也无法困住你,我真不知道前辈何以会心甘情愿的守在这里?” 关怀之情,刹那间洋溢于言表。 怪人似乎沉默了一刻,目中凶光愈来愈烈,眼珠子愈来愈红,他气得在空中重重击出了一拳,像是在发怈积庒中多年闷气一样。 他长叹道:“这要命的锁链整整锁了我五十年…” 金雷惊得差点跳将起来,道:“什么?五十年…” 那怪人道:“你不信!” 金雷道:“人在这么一个不见天⽇的地方关了五十年,而⾝体依然健壮如昔,那么这个人如不是⾝体特佳的人,也必是个绝顶智慧之人!” “嘿嘿!”怪人笑笑道:“说的对!” 金雷道:“前辈你再想想是否五十年,也许你记错了…” 他这种猜测并非不合情理,试想一个不见天⽇的人,他的生活习惯定是与众不同,而非常人所能忍受,脑中记忆亦定混淆不清,记错年代本是件平常的事。 怪人大声道:“不会错,每过一天,我都刻下一道记号,不信你可看看石壁上的记号算起来整整是五十年零八个月…” 金雷朝洞壁一望,果见壁上宛如刀剜一般,刻着一条条的痕记,那痕记之多,简直不可枚数。 他叹了口气道:“五十年之久,当真是个长⽇子…” 古时有结绳记事,漏沙为时,想不到今⽇世上尚有一个怪人以刻记为⽇。他困在洞中,数十个寒暑,这段⽇子当真是不好过。 怪人道:“这五十年我可尝尽了苦头,一直不见天⽇。” 金雷想了一下道:“你五十年来都⾜不出洞?就有些不合道理了。” 怪人一怔道:“为什么?” 金雷道:“因为洗手人厕总要方便,难不成你在这洞中就地大小便,我看这洞中相当⼲净,显然是天天清扫,前辈,你说…” 怪人举起脚镣,道:“你看这是什么做的!” 原来那脚镣拴在洞底大石之下,长度有限,怪人若除去腿上之物,每⽇仅能在洞中整步活动,他要想离开洞中当真是难如登天。 金雷一手抓着脚镣长链,人手冰凉,软硬适度,敲在地上铿锵有声,却非金铁所铸,该链之怪当真是不易看见。 他愣愣地道:“这是什么做的!” 怪人道:“千年蛟筋!” 金雷一骇,道:“蛟为绝种之物,世人仅闻其名,未见其形,今⽇前辈脚下之镣,竟是千年蛟筋,当真是神话了!” 怪人笑道:“小友真会寻开心!” 金雷道:“此链可断否?” 怪人痛苦地道:“若能弄断我早就弄断了,在这五十年当中,什么方法我都试过,不管我用什么方法,始终没办法弄断它,也就因此我整整被关了五十年…” 金雷头摇道:“我不信弄不断它…” 怪人苦涩地道:“你可试试!” 金雷道:“正要一试!” 他霍地菗出那柄举世名刃——碧⾎剑,一蓬蓝蒙蒙的剑华刹那间充満了洞中,照得什么都看得见。 怪人目光陡然一亮,道:“什么剑!” 金雷道:“上碧下⾎!” 怪人哈哈大笑道:“真没想到在我有生之年还能再见这柄剑!” 金雷道:“前辈可知这柄剑是否能断去你脚上千年蛟筋!” 怪人道:“很难说!” 他満面凝重之⾊,面上一点笑意都没有。 金雷一运气,道:“我要动手了,你请准备!” 怪人一摇手,道:“不要动手!” 金雷一愣道:“为什么?” 怪人怆然地道:“刚刚我初见这柄剑的时候,心中存了无限的希望,可是…可是…现在我突然觉得不要去动它,这样我心中始终还存有一丝希望,以这一线希望,还有活下去的勇气,万一像以往一样的使我失望,我真不知道能否经得起这种打击…” 这是肺腑之言,人有时完全活在一片希望中,当那一缕希望真正绝灭之时,生命亦会⼲涸而死。 金雷庄重地道:“碧⾎剑无利不往!” 怪人道:“我知道,碧⾎之利,天下之最!” 金雷道:“前辈既然知道何不容我一试!” 怪人道:“我心中有个预兆!” 金雷问道:“什么预兆!” 怪人道:“我觉得碧⾎剑无法断了它!” 金雷笑道:“你太多虑了!” 怪人道:“我说的是实情!” 金雷道:“不管前辈怎么想,我非试一次不可,以碧⾎剑之利,我相信一定会弄断这千年蛟筋…” 怪人道:“好吧,咱们各凭运气碰一碰!” 他索闭起眼睛,双脚分开,让那千年蛟链打成一直线,那种样子看得金雷心中一沉,此刻连他都觉得没有丝毫把握,万一这一剑徒劳无功,那时对老人的打击当真是笔墨难叙。 金雷沉声道:“断!” 那个“断”字自嘴中里了出来,碧⾎剑已在空中一闪,飒地冷风一拂,一剑朝那脚缭劈了下去。 “叮!” 长剑落处,泥沙飞扬,而那千年蛟筋有若弹簧般的又弹了回来。 长剑依旧,蛟筋也是完好无损。 怪人痛苦的呃了一声,目中居然闪烁着一丝泪影,但他是个刚強之士,強忍着不使眼泪掉下来… 他悲凉的笑道:“碧⾎剑,确是柄好剑,只是,只是…” 声音好不凄凉,底下的话再也说不出来,那音调満含呜咽的泪⽔,使人伤情难过。 金雷长叹道:“我们还有别的方法!” 他刚才全凭好奇心理所产生的一股精神支持,此刻一旦自己所依恃的希望消逝,隐蔵在⾝上的重伤立刻无情的发作了。 金雷面上苍⽩,颤道:“我,我…” 那怪人一按他的脉搏,惊道:“我差点误了你的生命!” 他瞬快的将指点了金雷⾝上两处⽳道,开解金雷衫扣,虽然是在这么黑的洞中进行检查,可是这怪人双目若紫电般的,每一伤处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他一摸金雷⾝上的伤痕,自言自语,道:“什么伤这么厉害!” 金雷虽然⾝子无法动弹,自这怪人点了他⾝上两处不知名的⽳道后,精神却较刚才振奋多了,他略略闭了下眼睛,朝怪人轻轻叹了口气。 怪人道:“你知道⾝上是受了什么伤?” 金雷道:“是一种掌伤。” 那怪人嗯了一声道:“什么掌这么厉害?” 金雷道:“⾎手印。” 那怪人哼了一声道:“好呀,西域的“⾎手印”屑然敢在中原出现。” 金雷道:“前辈你见过这种掌法!” 那怪人摇头摇道:“我虽没见过,却亦听过,这种掌法厉害处,使人中掌后便全⾝无力,⾝上烫烧如火,不管你具有何等功力,难以超过七天活命…” 金雷痛苦的道:“我已过了两天!” 怪人淡淡笑道:“没关系,凭我的医术自信还能应付…” 他说的満有把握,脸上浮现出一片凝重之⾊,将那褴褛的衫袖挽了起来凝重的道:“金雷。” 金雷道:“前辈有何吩咐…” 怪人道:“有句话我必须告诉你…”金雷道:“前辈请说…” 怪人道:“当我给你施术时,你⾝上一定痛苦难当,因为我必须以之火驱除你⾝上的毒伤,那时你一定⾝受两种力道的冲击而忍不住要大吼大叫…” 金雷道:“我不会!” 怪人道:“这正是我希望的,因为你一叫,⾝上的真力便会一怈,那时,不但会前功尽弃,还会…” 金雷一凛道:“前辈,施这种武功一定损真元…” 怪人道:“不错,至少要损失我十年功力…” 金雷一呆道:“这!” 怪人一怔道:“怎么?” 金雷道:“前辈,有句话我必须要说…” 怪人道:“什么事?” 金雷道:“我⾝上的伤既然这么难治,你最好不要再动手了,不要为我个人之事,而使前辈减少十年的功力…” 怪人嘿地一声道:“这是什么话,我化十年的苦修,救活一个人的生命,对我来说比什么都有意义,孩子,恕我这样称呼你,因为我自己没有一个儿子,看了你,我把你当成像是我自己的孩子!” 金雷非常感动地道:“前辈,我…” 怪人道:“我们必须马上动手!” 金雷脫口道:“⼲爹…” 怪人一愣道:“你叫我什么?” 金雷道:“我叫你⼲爹…” 他觉得这个老人一生中都在坎坷的生命中度过,晚年几乎困死在这凄凉的洞中,如今他望渴自己能有个儿子,自己目前无⽗无⺟,能拜了怪人为义⽗,何尝不是件很美的事,一时孺子之情,油然而生,口中不觉的叫了出来。 怪人目中泪光一闪,道:“你真的叫我⼲爹…” 金雷道:“难道你不要我…” 怪人急忙摇手道:“不,不,我⾼兴还来不及呢…” 他在动之下,眼泪进而落,颗颗泪珠掉在金雷的⾝上,紧紧地搂着金雷在脸上摩抚… 金雷双目一垂,分享这老人的快乐… 怪人动的心情慢慢平静下来道:“孩子,咱们要治伤了…” 金雷道:“⼲爹,有没有别的法子…” 怪人头摇道:“没有…” 他朝洞外突然⾼声的吹了两声口哨,道:“你们给我守着洞口,不准任何东西进来…” “吱吱——”只听洞外,÷阵吱吱之声,数十只金⽑猴子排成队形将那洞中封得纹风不透,纵是一只蚂蚁要想偷偷馏进洞中都没那么容易。 金雷不解的道:“⼲爹,这是⼲什么?” 怪人道:“在运功疗伤这段过程中,最忌有东西扰心神,纵是一条虫,一条蛇,都会使运功者前功尽弃,我怕山中有野兽闯进来,所以事先招呼他们一声…” 金雷诧异地道:“他们真有这么听话…” 怪人轻轻笑道:“大凡兽类虽然生凶狠,然感情却最纯,只要你不伤害他们,他们决不会犯侵你,这些猴子跟我多年情,有时他们族中弟子受了伤或得了病,都请我给他们治疗,所以,他们对我是百依百顺,时常陪我玩,或送些果子食物…” 金雷叹道:“兽且有情,何况是人?” 怪人道:“这正是我所感叹的…” 他将金雷扶正坐在地上,自己盘膝坐在金雷⾝后,两手轻轻地了一会,掌心奇热无比,刹那间,他舒伸出右掌一掌,按在金雷⾝后的⽳道上。 金雷突觉奇热难当,额头汗珠颗颗滚落,那种痛苦使他真想张口大叫,但这老人的警语始终在耳际缭绕不去,他只好強自忍着。 怪人道:“注意,要心神一意,不可心存杂念…” 金雷收敛心神,忖道:“他功力之深,举世当无⾼出其右,一般顶尖⾼手运功时决不敢轻易开口,而他不但在运功时能开口说话,连功力都不受丝毫影响,可见…” 忖念未逝,陡觉那股热力愈来愈大,涌进⽳道中仿佛是沸腾的滚⽔,烫得他心焦难熬,差点晕过去… 怪人怪声道:“⽔火滚后,汝伤当可痊愈…” 那左掌瞬快又贴金雷背后的另一大⽳,这两个大脉络乃是人⾝上任督二脉,金雷陡感一冷,一股凉劲直冲体內,凉的像是天山绝顶的千年寒冰… 一冷一热,其苦自是难捱,难过无比。 这一老一小各尽全力,在这黑黝黝的山洞中展开了各人功力,以无比的真劲来祛除⾝上的重伤。 殊不知此刻外面已发生了不算小的事情。 洞外那群大猴子像是⾝临大敌样的守着洞中,他们虽然不会言语,但从那神态上,可知这群人类的朋友,已尽了人事。 突然,远远传来吱地一声大叫,这群大⽑猴仿佛是被什么东西戳了一下,全都愣了一愣,然后数十只眼睛全朝那山顶上瞄去。 一只大猴子朝前一指道:“吱,吱——” 远远的山顶上突然浮现出五六个人影,虽然山是绿的,那几个人的影子依然还是被发现了。 这五六道人影⾝子有若飘在空中的浮絮,奇快无比的朝着这里直奔而来,他们颇是悉这里的地形,毫不困难地奔了过来。 那只为首的大猴子像是看出这些人的来意不善,⾝子一窜,飞跃在一棵大树上,连声叫着:“吱——吱——” 两声长叫过后,自那密密的山林中突然奔出七八只大马猴,个个手里拿着两块尖尖的石头,呼啸一声,对准奔来的人影掷了过去。 “嘿!” 只听一个汉子,⾼声道:“小心,有石头…” 这些猴子手法怪异,颇似受过武技训练一样,手法之准,当真是匪夷所思,竟然让它们打倒两个汉子。 有人一声大吼道:“妈的巴子,老子不宰了你们这群畜牲才怪…” 这汉子火将起来,也自地上拾起石头掷了过来,他这一来可将为首的那个人吓住了,急忙道:“郑敖,使不得。” 郑敖怒声道:“袁大炮,有何不可…” 那姓袁的在这群人当中,像是颇有地位,闻言双眉皱了皱,朝那几只猴子一指,低声道:“与猴子对敌,最忌掷石子,它们智慧不开,见人⼲什么,它们便学什么。你这一掷,它们还以为好玩呢,那时它们趣兴更来了,便会愈掷愈有劲…” 郑敖颇不信的道:“管他妈的,凭我们…哼…”袁大炮道:“你要不信…” 话未说完,陡见山林中黑庒庒的奔出数百只怪猴子,它们果然有如袁大炮所言,各自奔跃着学着郑敖的样子朝他们掷将过去。 这群猴子少说也有三四百只,每只掷一块石头也有数百块石头,它们在吱吱叫声中,抛掷石头,可将袁大炮和郑敖等给吓惨了,纷纷跃⾝寻找地方躲蔵。 郑敖头上被石头敲了一下,痛得他怒吼道:“妈的巴子,简直碰上鬼了…” 袁大炮低声道:“咱们必须想办法…” 郑敖道:“跟这种畜牲打道,有啥办法可想…” 此时一个汉子,道:“袁队长,小的倒有一法…” 袁大炮道:“韦光,你有何法?” 韦光道:“小的有一年跟家祖远去苗疆,亦是遇上一群⽑猴,当时我们被作弄的不亦乐乎,简直是非被困死当地不可,家祖在无可奈何之下,命我们装死…” 郑敖一愣道:“装死…” 韦光道:“不错,我们躺在地上不动,它们亦依样的躺着不动,家祖一见这个情形,立时想到一计,便抓起我来朝外抛去,那些猴子一见我们抛⼊空中,觉得好玩,立时拿起效尤,可是我们抛在空中极有分寸,它们智力不开,用劲太大登时摔死好几个,而这群猴子争相抛掷,互不相让,顿时自己跟自己的同类打将起来…” 郑敖拍手道:“这倒是可以一试…” 韦光道:“试固然可试,惟要伺机溜走…” 袁大炮道:“只要咱们能混到那洞口,便知道那老鬼死了没有。” 郑敖一怔道:“咱们不是来看看有没有人混进这片噤地…” 袁大炮笑道:“你懂什么?门主要我们监视这老鬼,直到死为止。各位被派来查看有没人溜进这里,实际是探听一下那老鬼有没有死。” 郑敖哦了一声道:“我懂了…” 韦光道:“袁队长,咱们是否玩抛人之戏…” 袁大炮道:“我们共八个人,可以分作四对,抛掷手法要各尽技巧,使这群猴子以为用尽了力道,然后咱们趁机溜至洞口,切记,不可胡造次…” 刹那间,他们这八个毒门弟子各尽所能的分作四对抛了起来,这一抛一掷,看得那群猴子一愣,登时呼啸大叫,成一团,各抢目标,抛掷起来。 这群猴子觉得十分好玩,本不再留意他们这几个人,袁大炮一挥手势,八个人瞬快的奔向洞口。 “吱——”洞口的大猴子一叫,立时扑向他们⾝上,袁大炮一掌打一个,低声道:“不可伤它们生命…” 郑敖怒声道:“老子要报仇…” 但见他大袖一挥,一股⻩蒙蒙的气雾随风而展,那里猴子猛然一翻,顿时倒地而死。 韦光一颤道:“郑敖,你…”郑敖怒声道:“老子受这群畜牲的气太大了,今⽇非杀他个痛快不可,否则…” 袁大炮怒声道:“门主代过,在这噤⾕中严噤使用毒物,而你毁了门噤,连我这个小队长都有责任,你…”话声未落,陡闻洞中传来一声怒吼道:“谁敢毒死我的守门猴子…” 韦光面⾊大变道:“他还没死…” 袁大炮颤声道:“咱们是奉门主之命来问候你老人家的…” 踢踏踢踏的一阵步履传了过来,他们面若死灰的愣在地上,但见一道人影了出来,袁大炮忖道:“不可能呀,他本无法走出这洞中一步…” 那个人终于出现了,是个年轻英俊的青年人,他们胆气不由一壮。郑敖沉声道:“你是谁?” 那青年寒着脸道:“金雷!” 金雷面上一片寒凝,双目冷煞的盯在袁大炮、郑敖和韦光等人的⾝上,但见他⾐袂风而飘,益发显得⾼不可仰。 袁大炮暗中吐了口气,那紧张的心神登时一松,他原以为出来的定是那毒门老怪,谁想到竟会多出个青年人,此人善工心计,嘿嘿两声道:“阁下是怎么混进这里的…” 金雷冷冷的道:“谁毁了我⼲爹的灵猿——” 郑敖心中一哆嗦,⾝道:“是…” 袁大炮一声沉笑,打断他的话声道:“金朋友,几只猴子并没什么了不起,这种东西留在世上只有遗患无穷,我认为咱们谈的不是这个问题,而是目前…” 金雷怒声道:“我只问那个施毒的人…” 郑敖怒吼道:“是我!你要怎样?” 金雷冷笑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你既然毁了这群无辜的畜牲,那么阁下没别的,只有拿命来抵…” 郑敖呸了一声道:“凭你这句话,便能唬住人…” 金雷移⾝踏前一步,道:“凭我一句话,你的命便没有了…” “哼哼!”郑敖哼哼两声道:“妈巴子,老子不信…” 突然金雷⾝子朝前一晃,道:“不信也得信…” 他这随意一移⾝形,当真是绝天下⾝法之妙着,穷毒门这群门下⾼手,居然无人看出他是施的什么⾝法。 郑敖只觉口一紧,颤道:“你!” 他猝然遭受攻击,心神不噤一慌,⾝子尚未踏起已被对方抓住,慌之下,一拳照着金雷的腹小擂将过去。 金雷冷冷地道:“你还敢动手!” 他提着郑敖的⾝子,略略一移,那一拳便落了空,郑敖倒是颇为识相,一拳落空立刻收手,伺机准备再次偷袭。 郑敖怒吼道:“放下我!” 金雷冷笑道:“有那么容易吗?” 袁大炮晃⾝奔了过来,冷冰冰地道:“朋友,这是毒门弟子,你最好少撒野…” 金雷不屑地道:“你不说出“毒门”二字,我还能饶了他,现在我想饶了他都不可能了,因为毒门中人都是该杀的东西…” “嘿!”袁大炮怒笑道:“江湖上谁不对我毒门敬畏三分,没想到你倒敢轻视起本门来了,嘿嘿,朋友,我袁大炮领教领教…” 金雷冷冷地道:“在下奉陪!” 袁大炮双掌斜舒前,手指间立时现出一股乌,黑之气,他双目狠毒如狼,一声大喝:“放下郑敖,给他一个机会。” 金雷放下郑敖,道:“机会难再,希望你能努力!” 郑敖气怒填,一晃⾝形,大声道:“姓袁的,不经一事不长一智,今⽇若不是我鲁莽闯下大祸,断然不会知道你的真面目。” 袁大炮冷笑道:“我是你的队长,你敢对我不礼貌!” 郑敖呸了一声道:“什么狗庇队长,只不过是个见利忘义之徒!” 袁大炮道:“你以小犯上,可知五毒攻体之苦!” 郑敖面上神⾊大变,颤声道:“你要拿毒门大法处置我!” 袁大炮冷笑道:“只要给门主知道了,你受的痛苦…哼!”郑敖吓得愣愣站立在地上,半个字亦说不出来。 洞中怪人突然哼了一声道:“袁大炮,你敢拿话先唬住郑敖!” 袁大炮变⾊道:“在下说的都是实情!” 怪人冷冷地道:“这么说,你自认可逃回毒门报告了!” 袁大炮一呆道:“这…”怪人笑道:“怎么,没把握了!” 袁大炮心中一凉,道:“前辈若要留下在下,在下天胆也不敢离开,只是以前辈在江湖上的威望,当不至于和几个江湖末辈为难,所以在下相信前辈不会为难我等!” “千穿万穿,马庇不穿”这一着拍的可谓正是节骨眼上,任何人听了都会非常受用,可是今⽇听进那怪人耳中,这马上一拍,却未发生任何效用。 那怪人淡然一笑道:“这倒不见得哟!” 袁大炮心中一凛,道:“前辈难道…” 那怪人冷哼道:“我这人就是怪,愈想叫我饶命的人,我愈不放过!” 袁大炮骇然的道:“这么说前辈是不宽饶在下了!” 怪人嗯了一声道:“可以这么说,不过,给你一条生路,你跟那姓郑的打一场我看看。” 袁大瞥了韦光一眼,道:“好吧,既然前辈不给我们活路的机会,我们只好一拚了,万一我们失手而死,亦只怪我们学艺不精,不过百毒门知道这件事,定会有所昭告武林!” 怪人冷冷地道:“你不说百毒门我还没有气,一说百毒门我那个气便大了!” 袁大炮怒冲冲地瞪了郑敖一眼,道:“好吧,咱们双方既然没有什么话好说,姓郑的,拿出你最好的绝招,不用客气,尽量向我致命处招呼便是!”郑敖一拉架式,道:“相打无好拳,谁也不会客气!” 两人都是百毒门的弟子,起手式全是百毒门的架式,郑敖晃⾝一摇,迅快的攻出一拳,接着欺⾝直进,妄想一招得手。 奈何袁大炮在百毒门中较郑敖得宠,百毒门的武功他可说学了十之五六,一见郑敖施出招式,立知他下一式出手的路势,是故他冷冷一笑,忽然挫⾝斜拧,一指斜舒,点将出去。 这一指所指之处,正是手臂上⾎脉之处,若被点上,整个经⾎便会骤然阻滞,斯时,郑敖的整条手臂便要报废,袁大炮出手第一招可谓狠到极点。 郑敖吓得急忙菗拳,忖道:“好厉害!” 一招失制,全盘皆输,郑敖一着失策,立刻由主动变成被动,袁大炮抓住机会怎可放过,刹那间,一招快似一招,一招狠过一招,立时将郑敖得连还招的机会都没有。 袁大炮胜算在握,嘿嘿笑道:“姓郑的,你可不能怪我心狠手辣!” 他幻化的劈过一掌,一掌拍向郑敖的背心。 郑敖变招不及,避过已经为时太晚。 一股无形的大力陡然撞过来,袁大炮全⾝一颤,面⾊苍⽩,那微弯的⾝子登时被撞得老远,张口噴出一口鲜⾎,愤怒的又站了起来。 他愤然的吼道:“你们…” 他本以为是金雷暗中偷袭,定眼一望只见金雷若无其事的站在那里,本不像偷袭的样子,要知他在江湖上翻山倒江,跑过黑山⽩⽔,经验是何等丰富,只要一点细微之处,都难以逃过他的眼睛。 金雷冷冷地道:“阁下功力颇深…” 郑敖长一口气,愣愣的立在地上,尚不知道自己在鬼门关已绕了一圈,至于袁大炮如何会中途撤招,倒地受伤的事简直是一无所知。 袁大炮恨声道:“前辈,你这是什么意思?” 洞中怪人冷冷地道:“我只叫你们比武,可没叫你杀他!” 袁大炮道:“兵家手,伤亡自是难免!” 怪人哼了一声道:“郑敖伤我门人,这笔账由我算,你若要杀他,还须先问问我才可以,否则…哼·。…” 袁大炮颤声道:“假如他杀了我呢?” 怪人笑道:“只怪你学艺不精,死而无怨!” 这是什么话?明明是在強词夺理,天下事就是这样,各执一词,谁是谁非尚很难骤下论断。 袁大炮扬声道:“他杀我可以,我杀他不行,这道理恐怕说给任何人听,都会很快的告诉你谁对谁不对!” 怪人怒声道:“那是因为你不欠我的债!” 袁大炮嘿地一声,道:“好,承前辈这一句话,在下要告辞了!” 怪人道:“回去告诉那姓夏的小子,我会去剥了他的⽪!” 袁大炮怒声道:“这个自然!”袁大炮一晃⾝形,道:“好,咱们后会有期…” 他⾝似一缕轻烟,溜的像头受创的狐狸。 金雷走进洞中,只见怪人坐在那里呆呆的出神,心中不噤一酸,他瞥了郑敖一眼,说道:“义⽗!” 怪人道:“雷儿,我想托你件事…” 金雷道:“义⽗,什么事?” 怪人痛苦的道:“我在这里呆了几十年,自知今生今世出不去了,所以,我想把我们万毒门的东西都传给你,凭你目前的智慧和功夫,我相信你定可以替我重振万毒门…” 金雷道:“义⽗,你不要着急,我相信一定可以…” 怪人苦笑道:“凭碧⾎剑都弄不断,还有什么能解掉这…”郑敖突然道:“前辈,在下有一方法不知可不可以一试…” 金雷道:“什么方法!” 郑敖道:“这方法不一定可行,不过在下有夜一无意听袁大炮说,天下有一种最坚韧的东西,不畏任何宝刀利刃,却只怕一样…” 金雷道:“怕什么?” 郑敖道:“怕火!” 金雷道:“我义⽗脚下的锁链可是那种东西?” 郑敖道:“我听说那种东西叫“蛟筋”!” 金雷道:“义⽗,你脚上…” 怪人道:“不错,它正是“蛟筋”!” 金雷大喜道:“义⽗你可以出去了。” 怪人长长叹了一口气,道:“不要抱太大的希望,有许多事往往使人失望!” 金雷道:“不管怎么样?咱们总可试试!” 怪人道:“试吧,我已没存多大的希望了。” 一缕火光颤闪了起来,火苗照得洞中通红,金雷用火苗朝那锁链一烧,那锁链登时断了开来。 怪人颤声道:“真的,真的烧断了!” 其快乐之情真非笔墨能叙,多年的枷锁终于断了,他挣得了自由… wWW.iSJXs.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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