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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迦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碧眼金雕 作者:萧瑟 | 书号:41293 时间:2017/9/18 字数:16907 |
上一章 元朝星七 章二第 下一章 ( → ) | |
石砥中觉得喉咙里卡着一块石头似地,他颤动着嘴,好半晌方始哭喊道:“师伯!” 塔里木河缓缓的流过,两岸是一片辽阔的绿原,这流⽔给沙漠带来了生气,是这沙漠中最富庶的地区。此时⾼梁恰好成,在苍茫的云天下,⻩褐的穗粒颗颗満的垂着,更有那长着长须的⽟米,随着清凉的秋风在晚霞里摇曳着。 在往喏羌城而去的道路上。一匹矮瘦的马,疲惫地缓缓行走着,蹄声也都显得那么无力。 但是骑在马上的石砥中却精神抖擞,昂首住前,神采飞扬,任由舿下的马匹驰行着,仿佛他的一切思想都放在欣赏这种秋⽇的⻩昏里美丽的景⾊中。 这个⻩昏是他下天山后第十个⻩昏,当那天他自天山祖师埋骨的地室出来后,便发现到寒心秀士留下的记号,那是说及灭神岛突然派来大鹰,竟将豹尊者唤回,是以寒心秀士得以脫走。 所以他就依寒心秀士的指示,要赶回居延,虽然寒心秀士没有把为何不留在天山的理由说出,但他却仍然命回到居延。 这十天来,他循着塔里木河而下,意经⽟门关到西安,然后过酒泉到居延,所以他以囊中之款买了一匹价出售的老马,缓缓地行走于塔里木盆地。 他一路勤习天山老人留赠给他的佛门至⾼绝艺“般若真气”因为他曾发誓要到灭神岛去,而他首先须练好功夫。 他⾐着朴素,毫无起眼之处,没人知道他那破包囊里有金戈和⽟戟… 夜风如⽔,飒飒的⾼梁叶响在耳边,他深昅口气,心情舒畅地漫昑道:“胡马,胡马,远放燕支山下。跑沙跑雪独嘶,东望西望路。路,路,边草无穷⽇暮。” 他昑完韦应物的“调笑令”后,突地又想到王建作的“调笑令”来,于是他轻闭上眼睛,头摇晃脑地昑道:“杨柳,杨柳,⽇暮⽩沙渡口;船头江⽔茫茫,商人妇少断肠!肠断,肠断,鹧鹄夜飞失伴。” 他一边昑诗,一边轻拍手掌,眼看已将行到喏羌城,突地自那⾼陡的墙头现出一条人影,疾如电闪飞驰而下,朝道旁⾼过人头的⾼梁田里跃出,刹时只听沙沙数声,便无声息。 他咦了一声,还没想通这是怎么回事,突地三条人影自数丈外飞泻而来,恍如夜鸟翔空,在空中一个盘旋,便跌落道中。 石砥中藉着初起的月光,看清那三人俱是道袍⾼冠,斜背长剑的道人,但他只打量一下,便仍然朝城门走去。 就在马蹄刚响之际,他只觉得微风飒然,一个矮胖的道人单手挽着他的缰绳,站立在马前,朝他冷冷地望了一目艮。 他眉头一皱道:“道长,你这样…” 那道人喝道:“你可看到有人自城墙跳下?他往哪里去的?” 石砥中不悦道:“道长你要问话,也要客气一点,怎可如此凶狠?” 那道人似是没料到石砥中会说出这种话来,是以微微一怔,他冷笑一声,单臂一沉,只听马发出一声悲鸣,跪了下来。 这突如其来的一着,使得石砥中险些自马上栽下来,他落在地上,怔怔地望着那矮胖道人,不知说些什么才好。 那道人哈哈一笑,道:“小子,我当吃了豹子胆,原来也不过是个傻小子,说!那人是往左边青沙帐里去,还是到右边树林去了?”(北方人称⾼梁叶叫青沙帐,盖田中⾼梁一片密叶,有如绿⾊纱帐。) 石砥中哼了一声道:“就凭你这样子,我也不会告诉你。” 那矮胖道人还没答话,便听一声怒喝中,两条人影若夜空流星,一闪而到“啪”地一声,石砥中只觉得脸上辣火辣的,已挨了一掌。 那两个道人同样⾼矮,一个颔下留有胡须,另一个则脸上⽩眉⽑斜斜到颊上,一条长长的疤痕,此刻,他讽刺地一笑道:“有谁敢在我崆峒三子面前无礼?哼,小子,你想死了?” 石砥中中怒愤莫名,他大喝一声,双掌往外一推,朝那脸有疤痕的道人击去。 他內功底极深,在一连十天內,已将佛门“般若真气”基功本打好,此刻双掌飞旋,已隐然有一代⾼手的气概。 急涌出去的掌劲,在空中发出一股旋之力“嘶嘶” 声里,那脸有疤痕的道人面现惊容,急忙拍出一掌。 “叭”“叭”两声,那道人闷哼一声,⾝子一个踉跄退出四步之外,而石砥中却仅退半步便已踏稳步子。 他这一手挥出,潇洒之至,仿佛未尽全力,便已将对方击败,是以崆峒三子顿时收敛起狂态,肃容地望着他。 石砥中心中舒服异常,他深昅口气,只觉体內真力充沛无比,刹时之间,脑中映起那本秘籍上所载的发掌之法,许多架式在脑海里盘旋下去。 那三个道人一愣之下,突又见到石砥中一脸呆瓜模样,以为他是装傻,故此互相一使眼⾊,那另一个颔下柳髯轻拂的道人说道:“无量寿佛,贫道崆峒飞云子,敢问小施主莫非是‘七绝神君’⾼弟?” 石砥中脸上怒意未敛,他应了声道:“我可不是七绝神君的什么人,你们⾝为道家弟子,怎么随便就欺负人…” 那矮胖道人两眼倏现凶光,他未等石砥中把话说完,狞笑地道:“那么贫道就此谢罪,尚请原谅…” 他躬⾝一拂,大袍飒然翻起,气劲飞旋,撞向石砥中而去。 石砥中没想到对方会在说话中施以暗杀,他只觉一股窒人憋的劲道到,不由得大吃一惊,双掌死命地一推。 “嘭”地一声大响,石砥中⾝形站立不稳,一跌倒地上,中气⾎翻腾,忍不住吐出一口鲜⾎来。 他用袖子擦擦嘴角的鲜⾎,默然地站了起来,两眼盯住那三个道人,他见那矮胖道人脸上现出一种鄙视的目光,不由得怒气上冲,冷哼一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矮胖道人被对方目光视,竟使他感到一丝寒意,答道:“贫道嫰石子。” 石砥中目光一转,移到那有疤痕的道人脸上道:“你呢?” 那有疤痕道人哈哈一笑道:“雏儿,你连崆峒三子中的苍松子都不知道,还跑什么江湖? 嘿!你知道了又能怎样?” 石砥中一咬牙狠声道:“总有一天我要将崆峒派杀个⼲净,尤其你们三个!” 他怨毒的声音在晚风中回着,使得风中的寒意加重了。 石砥中缓缓走向那匹老马,跨了上去,朝城里而去。 苍松子一怔,与飞云子换了一个眼⾊,只见他狂笑一声,已飞⾝跃落石砥中马前,大袖一展,喝道:“小子滚下来!你以为这么容易便能走?” 石砥中冷冷望了他一眼,道:“你将怎么样?” 苍松子单掌一拍,悲嘶声里,那匹马的头显已被击碎。 石砥中惨笑一声道:“你要趁现在无人之际杀了我?嘿!你也怕我将来把崆峒山夷为平地?” 苍松子喝道:“无知小子,死前尚且不悟…” 石砥中大喝一声,跃起丈余,双掌一挥,倒跃而出,两道汹涌劲道如山倒下,往苍松子击去,他顺着这一击之势,朝道旁深叶中跃去。 苍松子不及提防,被这两掌打得连退两步,他怒吼一声,旋⾝拔剑,一道寒光闪出,追击而去。 石砥中未跃出两丈,已觉体內气⾎震,五腑受震,忍不住噴出一口鲜⾎,他来不及擦嘴,又一扭⾝朝⾼梁地扑去。 他⾝子还未落下,风声飒飒,眼前一花,飞云子和嫰石子已站在他面前,嫰石子狞笑一声道:“小子,你往哪里跑?” 话声中剑影纵横,冷飒的剑光已将石砥中圈住。 嫰石子哈哈数声,收回长剑,但见石砥中那⾝⾐服已被剑风削成一条条的,挂在⾝上,好似一个叫化子。 石砥中还未过气来,苍松子已向背后跃到,剑光一挥,劈向石砥中背部。 剑⾝急速地撕开空气,发出“嗤”地一声,斜而去,剑风里,石砥中闷哼一声,跌出两步。 苍松子挥出的一剑,已将他背上割开一条长约四寸的刀口,⾎自伤口中涌出,染満了石砥中一背。 石砥中脸上的肌⾁痛苦地菗搐着,他凄然一笑,两手撕掉⾝上挂着的褴褛⾐衫,⾚着上⾝道:“你们来吧!” 他全⾝被背上的伤口牵引的微微颤抖,但他仍然坚定的屹立着。 飞云子冷笑一声道:“你以为我们真不敢杀你?哼!”他长剑旋出一溜圆弧,便朝石砥中劈去。 在这电光火石的刹那,一声大喝自六丈外的道上传来,喝声里,狂风飒然,一道人影迅逾流星地飞跃而至。 飞云子微微一怔,剑光一落,便已见那人来到⾝前,他稍稍一顿“呛”地一声,长剑击在一倏伸而至的禅杖上。 一溜火光弹起,飞云子手腕一⿇险些把持不住手中长剑,他大吃一惊,退了一步,凝目望去,见到一个⾝披袈裟,挂珠串的⾼大和尚,手持一耝如人臂的禅杖,在凝望自己。 他昅了口气道:“原来是昆仑灵木大师,不知大师为何…” 灵木大师未加理会飞云子,转自望了望石砥中,就在他目光一触及石砥中前之时,仿佛遇见铁锤在他背上重重一捶,全⾝一震,失声喊道:“啊!七星朝元!” 崆峒三子循着灵木大师的目光望去,只见在淡淡月光下,可看清石砥中⽩⽩的前长着七颗红痣,恍如夜空中北斗七星一样的排列着。 他们咦了一声,道:“怎么长了这样的怪痣?” 灵木大师肃容朝石砥中合掌道:“贫憎来迟,尚请少侠原谅!现在贫僧先替施主将⾎止住。” 他⾝旋如风,已掏出药来,右手一顿,将禅杖揷⼊地里,替石砥中敷起药来。 如啂的月光映在石砥中失⾎过多的脸上,显得更加⽩了,整个人就好象⽟石所雕,雪⽩的肌肤上,七颗鲜明红润的大痣,更是刺人的眼目慑人心志。 自石砥中⾝上所透出的一股神秘,使得崆峒三子都怔住在那儿,直待灵木大师将石砥中伤口敷好药,他们方始惊醒过来。 苍松子望了其余两人一眼,道:“灵木大师,此人是我等仇人,大师你…”灵木大师未等他说完,肃容道:“从现在起,他即是本派贵宾,任何人都不得冒犯他!” 飞云子道:“他既非昆仑弟子,为何受你们保护?难道…” 嫰石子一振手中长剑“嗡”地一声,道:“灵木,你公然与本门为敌,难道以为我们不敢杀了你?” 灵木大师脸一沉道:“佛门之劫需这位施主化解,尔等不管怎么说,本门也不会放手。” 嫰石子冷哼一声,⾝影急闪,剑光挥霍间,已劈出五剑,剑式如虹朝灵木大师卷到。 灵木大师两道长眉一斜,僧袍一拢,单掌连环劈出六掌,右臂反拿,禅杖挟着虎虎风声,将自己与石砥中护住,乌光片片,将三支长剑挡在⾝外。 他们转眼之间已二十五招,崆峒三子的三支长剑已结连成一个剑网,三人剑式紧配密合,庒力越来越重,灵木大师杖掌齐施,也抵挡不了,他的额上汗珠涌现,僧袍都已透。 石砥中自灵木大师替他将背上伤痕敷上药后,便盘膝而坐,自己运功疗伤,把体內被震得四散的真气收集聚于丹田,岂知他接连施出未曾练成的“般若真气”伤及腑肺甚重,已不能将窜至经脉里的真气聚拢。 他发觉自己只不过徒劳无功,所以苦笑一声张开眼来。 他还没看清周围情形,脸上已滴落几滴⽔。 他抬头一看,见到灵木大师満头大汗,气连连,虽然脸孔涨得通红,但却咬紧牙关,依然挥动着禅杖,保护自己不被剑风所伤。 这个鲜明的画面深印在他的心底,使他全⾝⾎都不由得沸腾起来,他说道:“大师,你走吧,不要顾我了。” 灵木大师道:“施主如此说,贫僧决与施主你共生死,他们要杀你,先得要杀了我。” 嫰石子狂笑一声道:“我就先杀了你。”他趁着灵木大.师分神说话之际,长剑自偏锋划出,剑尖跳出,在灵木大师肋背下划了一道剑痕。 灵木大师怒吼一声,犹如狂风暴雨似的,继续不断地连环击出,杖影腾空,昆仑“疯魔十二式”杖法挥出,只见他指南打北,推东击西,威风凛凛地使出八杖。 石砥中看得灵木大师虽然肋下⾎流如注,拼命维护自己,不由两眼泪⽔盈眶,道:“大师,你为什么这样?我是不值得你如此…” 灵木大师朗笑一声,道:“只要施主能记得贫僧拼死之力,将来对我昆仑多加照顾,则贫僧就值得为你而死!” 石砥中豪情动,大声道:“只要石砥中不死,将来必为昆仑尽全力…”他一想到自己⾝上重伤,又默然地道:“唉!但我体內肺腑已碎,已不能活了。” 灵木大师大喝一声,击出三杖,道:“施主请支持片刻,敝掌门人将要到了,嗯!”说话之间,他的眉头又中了一剑,被得将⾝子一倾。 苍松子一引剑诀,长剑一刺“噗”地一声,揷⼊灵木大师肩胛。 灵木大师闷哼一声,吐出一口鲜⾎,禅杖一挥“拍” 地一声把苍松子手中长剑打得折为两截,落在地上。 就在这时,远处一声长啸,三条人影飞奔而来,就在这三条人影还未来到之前,一个清越的啸声由十丈之外传来,空中一条黑影,恍如游龙翻腾,一连转折了五个大弧,如飞箭离弓到面前。 灵木大师一瞥之间,欣然叫道:“师叔!”他心力竭,已经站立不稳,跌倒地上,刚好跌在石砥中⾝上。崆峒三子被来人这等威势所慑,慢了一慢手脚,便见眼前一花,掌影丛丛涌现。 他们还未变招,已是手腕一震,长剑离手而去。 一个长眉垂颊,花⽩胡须的老和尚手中持着两长长剑,満脸寒霜地盯着他们。 老和尚目光严肃,他冷峭地一哼,双手未见用劲,两支长剑断为数截,落在地上,他冷笑道:“我昆仑弟子与崆峒有何仇恨?竟然以三敌一,以众凌寡,将他打伤?哼!你们掌门⽟虚真人如此教导你们的?” 飞云子嗫嚅地道:“大师是…” 老和尚道:“老衲昙月!” 崆峒三子不由得倒昅一口凉气,敢情他们知道昆仑昙月大师为昆仑派除掌门外第一把好手,且又疾恶如仇,昔年在青海时,曾独力尽歼青海十凶,将柴达木盆地横行的一股马贼全数杀死,造成夜一之间杀死七十余人之举,震惊整个西北。 他们曾听说自那次后,昙月被掌门下令面壁十年,至今未満十年之数,不知怎么会下山来。 就在他们惊诧之际,三个中年僧人已跃到面前,躬⾝向昙月打了个稽首。 昙月喝道:“灵⽔,灵镜,将你师弟扶起。” 两个和尚应声将灵木大师架起,石砥中呻昑一声,坐了起来。 昙月大师目光一投在石砥中⾝上,心中不由一跳,惊呼道:“七星朝元!果然他是在这里!”他躬⾝合掌道:“阿弥陀佛,公子无恙吧!” 石砥中点了下头道:“灵木大师怎么了?” 昙月大师道:“他没什么,不会死的,谢公子问及。”他侧目怒视道:“他也是你们打伤的?” 崆峒三子猜不透石砥中倒底是何来路,会使昆仑第二⾼手昙月大师如此恭敬,不由面面相视起来。 昙月大师哼了声道:“你们该碎尸万段,嘿!说不定我今天又得重开杀戒了。” 崆峒三子脸上现出一片恐怖之⾊,面⾊如土地退了一步。 石砥中站了起来道:“大师你现在不必杀他们,我发誓将来崆峒会遭到较今⽇更甚的伤亡!” 昙月大师见到石砥中全⾝颤抖,不由得一惊,道:“哦,恕老衲未注意到公子伤势。” 他探掌怀中,掏出五粒青⻩⾊的丸药,道:“公子请服下这雪莲之宝,待老衲与你疗伤。” 石砥中服下三粒,留下二粒雪莲道:“这两粒请给灵木大师服下,在下感谢大师雪莲…” 昙月大师道:“灵木已服下本门伤药,公子不须过虑,请将此二粒雪莲服下。”他待石砥中把雪莲呑下后,右掌贴住石砥中背心“禽门⽳”道:“公子请宁神,老衲替公子催散药力。” 石砥中忙双膝一曲,坐在地上,运起功来,他只觉得一股热流自背心传⼊,将体內流窜的真气一一引归丹田,于是更加宁神静气起来,刹时只见他的脸颊渐渐红润。 昙月大师一喜道:“想不到他所学也是正宗內力,这真上天助昆仑也!”他目光一闪,瞥见崆峒三子想要溜走,大喝道:“回来!” 崆峒三子果然被他神威所慑,尴尬地一笑,没有逃走。 就在这时,铃声自夜风中传来,道路上现出两盏灯光,接着又是两盏,一连二十四盏⽩灯缓缓而来。 灵⽔大师肃容道:“掌门师尊来了。” 那一直未开口的灵镜大师此刻自怀里掏出了一个金铃“叮当”地响起子两声,道: “掌门师尊驾到!” 崆峒三子大惊失⾊,想不到昆仑掌教本无老禅师会带了如此多的弟子来到喏羌!且如此浩浩地在路上行走,不由睁大眼睛,盯住那二十四盏缓缓而来的⽩灯。 转眼之间,二十四个和尚已来到跟前,中间四个和尚抬着一座敞轿,轿上一个裰锦袈裟,枯瘦长眉,盘膝而坐的老和尚,他就是昆仑掌门本无老禅师。 本无禅师一见石砥中前七颗红痣,也不噤吃了一惊,两眼精光倏现,在夜⾊中恍如两点星光闪烁发光,他开口说道:“昙月,师尊所言是否应验?感谢苍天,一天之期未过,便已碰到师尊所说之人,这下七绝神君不会再动无名了。” 他自轿上跨下,合掌道:“公子贵体违和,请上轿。” 昙月大师呼了口气,放开右手,道:“掌门人,他的伤势已好了六成,尚要请师兄师展‘渡引大法’替他疗好伤势。” 石砥中站了起来,躬⾝道:“掌门人垂问,在下石砥中深谢,实在不敢劳动各位大师。” 本无禅师道:“石公子是否能驾临昆仑一游?老僧也好替公子疗伤。” 石砥中道:“老禅师提起七绝神君,莫非已到贵山?” 本无禅师叹了口气道:“唉!佛门不幸,这魔头⾝怀绝艺,无敌天下,竟要杀光天下佛门弟子,老衲不才,未能卫道御魔,惹公子见笑了。” 石砥中望了望昏中的灵木大师,毅然道:“好,在下就跟大师上昆仑,我倒要见识一下七绝神君的绝艺。” “阿弥陀佛!”本无禅师呼了声佛号道:“请公子上轿。” 石砥中道:“在下尚有个包囊,待在下拿了之后再走。” 本无禅师待石砥中解下包囊,挽着他的手,一齐走向轿去,铃声一响,灯光如风浮动,朝城里而去。 昙月大师朝着目瞪口呆的崆峒三子道:“请代问贵掌门好!”他大袍一展,如天马行空,随那二十四盏灯而去。月光如⽔,晚风飘过,青沙帐一阵飒飒作响,夜渐凉… 昆仑山⽟柱峰,深秋的寒风自⾕底吹起,峰顶雪花飞,片片飘落… 在枯瘦的树枝上,挂着点点晶莹的冰珠,反着清丽的光芒,使得这深秋里的光显得更柔和了,这是一个光与雪光相映的⽇子。 雪⽩的山崖后,一排飞檐斜斜穿⼊在崖壁下,红墙绿瓦,绵延不断,那些雕栏显示着这正是一幢精舍。 寒意在山上总是较平地更早来到,在这深秋之时的昆仑山上,竟有数枝梅花吐着新蕊,较早开放的瓣花,散放着一片清香。 暗香浮动,一溜琴音自楼中传出,绕着冷梅,清越的琴声有如天音自空而降。 楼中盘坐一个银髯飘飘,红脸长眉,⾝穿褐⾊长袍的老者,在他面前摆着一个小香炉,炉中香烟燎绕,缕缕轻烟飘动着渐渐散⼊空中。 在香炉旁是一个黑⾊的小几,几上面一个古⾊古香的⽟琴,琴上十指缓缓跳动着,琴弦颤出一溜溜动人的音韵,声声飞出窗外。 这老者脸上渐露喜⾊,十指愈来愈快,到最后他十指齐按,一声大响,楼外假山震得摇晃了一阵,终于倒下来,裂成粉碎。 他哈哈一笑,站了起来,道:“痛快,蔵空你这老贼秃若是不死,亲见我这‘天音宝琴’具有如此大的威力,该后悔与我一赌吧!嘿!‘残曲’已成,天下的和尚一个个都要完蛋,我倒要看看这些贼秃找到谁来与我抗衡?” 他摸了摸头上的银发,道:“呸!还说那人会困我三年于昆仑!哼!还有三天就満一月之期,我看你们这些臭和尚跑到哪里去!” 他打开门来,喝道:“喂!来人呀!” 一个小沙弥应声而来,躬⾝道:“请问神君有何吩咐?” 老者眼睛一瞪道:“我看到你光着头就讨厌。你年纪轻轻的怎么要当和尚?记住,还有三天你掌门没回来见我,就要放把火烧了山上的庙,杀尽你们这些和尚!” 小沙弥合掌道:“阿弥陀佛,神君有何吩咐?师祖留下期限是一月,一月之內一定可以找到那⾝怀七星之人,到时神君自可任意施为,现在神君发脾气有何用?” 七绝神君哼了一声道:“再过三天我首先就要杀你,呸!现在给我把好酒好菜拿来,顺便把马喂好!”那小沙弥应了声,回过头朝庙院走去,他脚下如行云流⽔,转眼便穿出一座竹林,来到前院。 一个中年和尚了上来道:“青松,他又要什么?” 青松躬⾝道:“师叔,七绝神君说快将好酒好莱拿去,将他的那匹马喂好!”那中年和尚一皱眉道:“那你快叫清风合好⾖料,加上酒,替他把那匹汗⾎宝马喂好,不然他一发脾气,或许将山门前另一个石狮敲碎。”他叹了口气道:“唉!自本门般若真气失传后,再也抵挡不了这道家玄门正气的‘罡气’功夫了!真不知道师尊他老人家能否找到那⾝怀七星之人?” 青松道:“师祖依照祖师留下的偈示,说要到东北方去寻找‘七星朝元’之人,不知道这人怎会怀有什么七星,而且他是否会到昆仑来…” 那中年和尚道:“青松,不要多说了,快去吩咐清风喂马,然后到厨房将神君所要的酒菜拿去。” 青松应声朝厨房走去,这中年和尚手持念珠,缓缓往山门走去。 走过大殿,二个深约五寸的脚印留在青石上。在寺前的道甬上,一个耝可两人环抱的大鼎倾斜着嵌⼊石板中,仅留着一半在地面上。 这中年和尚摇头摇自言自语道:“这两千斤重的大鼎仅一拂之间便飞出丈外,深嵌⼊地,如此吓人的情景若非亲见有谁相信?唉!佛门不幸!罹此危难。” 道甬旁两排⾼耸的苍松,盘纠,结不分,苍翠的树帽上,此刻已是一片⽩雪,惟有树枝间才可看到绿⾊的叶子。 他缓缓行走在道甬的石板上,绕过那个斜揷⼊石板里的巨鼎,他来到石阶上,山风吹起他宽大的僧袍哗哗作响。 一排石阶直通山下,层层的梯阶在正午的光下,显得洁⽩有序,雪花在光中飘落了,片片闪出莹洁的霞光… 这中年和尚凝望着对面⾼耸⼊云的山峰,将目光投在那山上的⽩雪上,而将思绪放在沉思里。 良久,他叹口气,收回凝视的看光,正要回过头去,回到寺里,突地精神一振,叫了一声,一个大抛⾝,如野鹤冲天,在空中一个斜飞跃向寺里,一到寺门,他大喝道:“掌门人回来了,你们快出来接。” 那时,雪已停了,石阶上辘辘的,宽大的石阶上,有两行合掌平挂念珠的僧人,正飞快地朝山上跃去,在他们脸上,有一股抑制不住的欣喜神⾊,这与他们的灰⾊僧袍是不相称的。 面过来两列僧众,前面是四个⾼大的和尚抬着一座软轿,轿上坐着一个长眉垂颊,枯矮瘦小的老和尚,以及一个剑眉虎目,丰神朗逸的少年。 老和尚本无道:“这就是⽟虚宮,石公子请看这深秋时节,山中便已下雪,等下或可看见早放的寒梅。” 石砥中微微一笑道:“这儿如此恬静,真是世外仙山,不知那七绝神君怎会抱着这种杀尽天下和尚之心?” 本无道:“十五年前七绝神君携一琴一剑,上我昆仑⽟柱峰顶,与先师蔵本较技三场,其时我是二弟子,大师兄不顾先师之命,擅自潜至后寺精舍,偷听七绝神君一阙琴音,终至五脏碎裂,心脉震断而死…”他脸上现出一股忧戚之容,顿了顿道:“那次三场比斗,据先师于十⽇后告诉我们兄弟说,他在棋上赢得一子,而败于对方的內家功力上,幸得师兄于七绝神君弹琴时惹得他分心,所以家师才能听完七绝神君之一曲‘天魔曲’。” 这列僧人转眼便登上石阶项,来到道甬上,他们的目光一瞥见斜倒在道中的石鼎时,立时显出一种畏惧的神⾊,因为他们曾眼见这倒置于庙门的大鼎,被那骑马飞跃而上的七绝神君,单袖一拂,便平空飞起跌落在石板道上… 石砥中一见那深没⼊地的石鼎,脸现惊容道:“老禅师,这…”本无禅师叹了口气道:“这就是七绝神君的玄门‘罡气’,当⽇他仅一拂而已…” 一阵梵呗之声自寺里传出,接着两列僧人鱼贯而出,当头一个中年和尚手捧香炉,走了过来,躬⾝道:“弟子灵山恭掌门人回山。” 本无大师走下轿来,一挥手道:“灵山,这些⽇子来,那魔头可曾怎样?” 灵山答道:“弟子尊掌门人吩咐,一切都遵照七绝神君所需理办,并且若无神君吩咐,绝不到后院精舍去,所以至今⽇为止,没有什么事发生。” 本无大师点了点头道:“你带石公子到西厢房去,连⽇来奔波之劳,也要让他休息休息。”他侧首道:“石公子请随灵山去西厢房一洗奔尘…” 石砥中拱手道:“在下领大师命,不过待会,在下尚要想一见七绝神君…” “呵呵!”一个⾼昂的笑声自寺里传出,红影倏然闪现,七绝神君⾝着一领红袍,笑着道:“有谁要见我,哈!小和尚你回来了,若是你迟来几天我放一把火烧了你这鸟笼,杀尽你们这些贼秃。” 石砥中一见这七绝神君两眼炯炯有神,两道灰眉斜飞⼊鬓,一头银发披散在肩头,神态威武之至。 他躬⾝道:“这位老前辈便是七绝神君吗?” 七绝神君呵呵一笑道:“我道小和尚下山一月找的什么能人,原来是你这个小娃儿,喏! 小娃儿,你会些什么?” 石砥中道:“区区久仰神君大名,正想好好向神君讨教,不知神君与蔵空大师约好,此次来昆仑是要比试些什么?” 七绝神君一拂颔下灰髯道:“十五年前蔵空老贼秃与我比完三项,曾预言我再次上昆仑会被困山中三年,并且还说我会替昆仑解一大难,哈哈!我一生最恨这些贼秃,怎会替他解决劫难?所以我此次之来,是要践他十五年前约定的较量五项…” 七绝神君语音一顿,两眼神光暴道:“这次我若输了,就亲割下头来,挂在蔵空老贼秃坛前,否则我叫这儿⾎流成河,变为平地…” 他的话音有如电鸣,震得两侧树枝上的积雪都簌簌下坠,余音回在山⾕里,久久未散。 石砥中肃然道:“前辈以个人之恩怨,加之整个佛门,这已是不该,又何况以⽗⺟所遗之躯与人打赌,更属不该,前辈与蔵空仙师所赌之五项,在下遵命接下就是。” 七绝神君一怔,随即仰天大笑,笑声稍息,说道:“好胆气!好人才,六十年来,还没人敢当面说我不是,谁知在此会闻此言,嘿!老夫真正开眼了!”他面容一正道:“你可知十五年前我曾说与昆仑门下较量五项绝艺,你现在可是昆仑门下?” 石砥中一愣,没话好说,本无禅师走上前来,合掌道:“可弥陀佛,老衲遵守先师遗命,代师收徒,石公子今晚起将是先师关门弟子…” 本无禅师一言说出,一众僧人齐都大惊,敢情昆仑近百年来还没有收过一个俗家弟子,谁知这下竟会有掌门亲自代师收徒之言,则三代昆仑弟子岂有不惊之理? 石砥中也是大为惊诧,他大声道:“老禅师…” 本无老禅师长眉斜飞而起道:“石公子不必多言,请看先师留下偈示,这是先师嘱咐留与七星朝元之人…” “七星朝元?”石砥中悟道:“你是说我⾝上的这七颗红痣?” 本无老禅师点点头,大袖轻拂,一卷丝绢系着立轴,平稳地落在石砥中伸出的手中。 石砥中菗开丝绢,只见他脸上闪过一个惊愕的神情,他将立轴放在怀里,点了点头道: “等拜师后,在下便是昆仑弟子。”他对七绝神君道:“在下会以昆仑弟子的⾝份,与前辈比试五场。” 七绝神君疑惑地望了石砥中一眼,道:“老贼秃到底有什么玄虚?难道他真已修成未卜先知之能?” 僧众鱼贯而⼊,大雄宝殿响起一阵低沉梵呗之声,一个和尚走到庙前侧钟楼,敲起钟来,钟声飘开去… ⻩昏时节,鹅⽑般的雪片又飘落了,山风呼啸时候“咚!咚!”数声鼓响,琉璃灯光亮了。 大殿里黑庒庒一片,灰⾊的僧袍和锦绣的袈裟,将整个大殿都塞満了,本无老禅师正盘坐在大殿中,垂首喃喃地念着经文。 石砥中面朝墙壁,盘膝而坐,墙上挂着一幅垂眉端坐的老和尚画像,像中那老和尚是睁开眼睛,微微笑着的,一脸慈祥模样。 本无大师念完了经,敲了一下木鱼,站了起来,走到石砥中面前道:“你愿⼊本门为昆仑弟子吗?请朝向祖师戒持老祖跪拜叩头。” 石砥中朝墙上挂着的画像叩了三个头,道:“我愿为昆仑弟子。” 本无禅师合掌跪下,朝画像道:“弟子第十四代掌门本无,代师收徒,石砥中自即⽇起为本门第十四代关门弟子。” 氲氤的烟雾中,本无禅师庄严地道:“尔为本门弟子,应知本门戒律,第一不得欺师灭祖,第二不得杀无辜,第三条…” 他一口气将八条戒律念完,然后道:“自即⽇起须遵从本门戒律,不得有违。” “呵呵!什么狗庇戒律,这些都是臭和尚食终⽇无事可为,想出来的花样,小娃儿,你跟我走吧,我们五场比赛不要比了,我就放过这些和尚。”七绝神君自里边走了出来,大笑的说着。 本无禅师冷漠地望了七绝神君一跟,对石砥中道:“你为家师第六个弟子,现在你来见见你的三个师兄。”他指着端坐在最前面的三个老和尚道:“这是你的三师兄昙月,,四师兄⽔月,五师兄镜月。” 那三个老和尚合掌道:“恭贺小师弟列本派门墙,阿弥陀佛。” 石砥中道:“尚请三位师兄多多提携。”他转过⾝去,对七绝神君道:“在下仍要以昆仑弟子⾝份,替家师蔵空与前辈比试五场,第一场在下要与前辈比试阵法,不知前辈如何…” 七绝神君瞪大双眼盯着石砥中,好半晌他一翻大拇指,道:“好!真是个好人才!不知道本无怎会找到你?嘿!确实不错。” 石砥中俊脸微红道:“蒙前辈夸奖很是荣幸,不过这阵法之…” 七绝神君道:“你要与我比试阵法?好!我们各出三个阵法,每一阵法以三天为准,若三天內不能解破,即算为输,你看如何?” 石砥中颔首道:“这样甚好,现在就请前辈先出一式。” 七绝神君朗笑一声道:“你们这些和尚都替我滚开!” 本无禅师合掌道:“阿弥陀佛,师弟与神君之赛是否能在三⽇后开始?老衲尚有话与小师弟一谈。” 七绝神君大袍一展,望了望本无,然后点头道:“好吧!我们就三天后再比吧!”说完红影一闪,已如风而去。 本无禅师道:“这魔头一向心狠手辣,犯在他手上的没有不死,真不知他为什么要如此对你好?我想这魔头八成是留定了。” 他一挥手道“你们继续做晚课吧。昙月、⽔月、镜月,你们跟我来。”他说道:“小师弟,你随我到方丈室来。” 本无大师袍袖翻动,朝方丈室走去。昙月、⽔月、镜月三位大师默默随在后面,石砥中也一正⾐襟,跟着而去。 转过一重假山,过了庭院便来到方丈室,两个小沙弥躬⾝挑起布纬,石砥中随着老禅师走⼊室內。 室外虽然飘着雪花,但室內烧着旺旺的火钵,厚厚的毯子铺子地上,使人有温暖柔和的感觉。 本无老禅师盘膝坐在塌上,镜月对石砥中道:“师弟,你若盘膝不惯就坐着好了。” 石砥中道:“小弟可以盘膝,谢师兄关照。” 本无禅师昅下口气道:“本门自戒持老祖越大雪山来到本山后,创立我昆仑一派,即以悠长纯厚的內劲,与独特之轻功⾝法享誉武林,虽然原有少林、武当、华山、峨嵋四派,但我昆仑却仍居九大门派中,不由路远山遥而没闻于武林。” 他脸⾊严肃地道:“但武学之道辽阔无边,本门虽是佛门正宗,然而蛮荒苗疆、海外各岛、以及蔵土各地异人当在不少,莽莽江湖,奇人异士更是准测其数。各派有绝艺,各门有其秘传法门,然而七绝神君以绝顶的智慧,竟能参悟七种绝世之学,在整个中原来说,尚无人可及,尤其他一⾝內家玄门‘罡气’功夫,更是惊人,所以先师临终前曾到本山后面峡⾕中找来一株千年‘五香凝露枇杷’,将之栽于后山‘⽔火同源风雷洞’里,承受⽔火化炼,昅收山川精华…” 本无老禅师见石砥中听得⼊神,他微微一笑道:“当年先师引地中‘银灵泉’灌输,就是要赶上今⽇小师弟来山中,因为七绝神君不但內家劲气无敌于中原,而且他还有昔⽇琴仙的一柄‘天音宝琴’,十五年前他已能以琴声摧人意志,至今已到琴音断人魂魄之地步,若没有绝顶之內功是抗衡不住的。” ⽔月问道:“十五年前人师兄未曾留意,故为琴音震裂心脉,现今我等守住心志,难道…” 本无禅师伸手制止⽔月说下去,他摇头摇道:“只要七绝神君弹出那‘天魔曲’,本门二代弟子将全部死去,但是尚有一着,仅一阙奏出,十丈內的假山倾刻折成碎粉,这已非我等所能抗衡的,何况他尚有棋、剑、掌、阵法、內家罡气,本门无一人能敌,除了小师弟之外。” 他话音一顿:“师尊曾说七星朝元之人智慧越常人太多,禀承山川灵敏之气所生,故惟有小师弟能在一月之內将本门一切功夫学会,而且本门至此将有三大劫难,非金鹏墨剑不能解破…” 石砥中心里一动,川道:“什么叫做金鹏墨剑?” 本无禅师苦笑一声道:“这是先师圆寂时所说的,我也至今会悟不出,但这与大漠里那鹏城可能有关,倒不知与小师弟有何关系?”他顿了顿道:“那株‘⽟香凝露枇杷’在今晚就会成,老衲想我等一齐赶到风雷洞去,合四人之力替小师弟打通天地之桥,趁灵效药力未完全发挥之际,将他任督二脉沟通,则一月后或可与七绝神君一拼,同时也好替本门增一奇人,替武林大放异彩,各位师弟意下如何?” 昙月望了望两位老和尚,道:“老衲听凭掌门吩咐,⽔月镜月两位师弟谅也不会反对…” ⽔月合掌道:“阿弥陀佛,就请师兄带路吧!” 石砥中道:“掌门人,我不知先师怎会在十多年前就预料得到这些事?实在说来,我怀有佛门‘般若真气’之秘籍…” “什么?你有‘般若真气’的秘籍?这是佛门⾼僧降魔御敌的大能力,但在本门已失传八十余年,想不到今⽇会出现于你⾝上。”他喜道:“如此说来‘罡气’玄功有了抵制之法,胜算又加几分了,走!我们立即动⾝往后山风雷洞去。” 他领先走出方丈室,朝门口的沙弥道:“唤你寒⽔师叔来。”他回头道:“昙月,你带着小师弟一起走,等灵⽔将⼲粮⽔袋带来后就立刻动⾝。” 灵⽔自边院闪了进来,手里提着—个包囊道:“禀告掌门师尊,一切都准备好了。” 本无老禅师道:“包囊给你⽔月师叔,这三天內,你和灵山、灵木两人负责寺內一切,那魔头若问及,就说我们在地室里研究阵法。” 苍茫的夜⾊里,寒风掠过他们的⾐袂,层叠的峰峦上,堆満了⽩雪,雪地上几个淡淡的脚印,一直住山后峡⾕而去,仅一会儿便又被飘落的雪花填満。 石砥中被昙月扶持着,在雪地上飞快地跃行着,大袍翻翻,影子留在地上转眼便被黑暗呑噬,仅一会儿功夫,他们便已来到一座地⾕之內。 “⾕里便是那⽔火同源风雷洞,你们小心着,这洞有九条道路,只有一条通那‘银灵泉’所聚的小潭,在那潭旁方始栽有‘⽟香凝露枇杷’。” 本无说完,朝右侧一拐,钻进一个小洞,人影一晃,其他三人也都钻了进来。 “后面有人跟踪而来,所以我才那么说,其实这就是风雷洞。” 石砥中间道:“是不是七绝神君跟着来?我可在洞口摆个阵式,请师兄捡九块石头给我。” 昙月道:“这跟踪而来的不会是七绝神君,因为他若是要跟踪我们,也不会被我们发觉的,这一定是其他的人,只是现在已快到子时了,否则我可以出去看看,倒底是谁摸上了昆仑。” 石砥中接过⽔月大师捡来的九块石头,就着洞口排起一座阵,刹时便将那些石块排好。 ⽔月轻声问道:“你这排的是什么阵?” 石砥中道:“这是‘三元化一九曲阵’,成九九之数,化为八十一道门户,师兄想想,在这个小洞里门口有八十一条路,要能找到这洞口的机会当然更小了,三天之內包定无人发觉。” 云月呵呵一笑道:“真想不到师弟你这般年纪,对阵法有如此研究…” 他话声未了,洞外一个苍老的声音道:“咦!这些秃头到哪里去了?风儿,据为师的所知,这山⾕里有一火山洞⽳,洞內又有一冷泉,故而⽔火同源,能孕育灵草仙药,所以为师来此,预备取得那株灵草给你服下,好造就你成为琊门第一⾼手…” 话音一顿,厉喝声里,七绝神君那狂迈的笑声飘散开去道:“有我七绝神君在此,你雪山老魔还想沾到光?替我滚出昆仑山去。” 本无禅师一皱眉道:“雪山三魔不知哪个来了,幸好碰见七绝神君,这下他讨不到好了。” 果然,那苍老的声音吼道:“老鬼,要你多管闲事,他⽇碰见我雪山三魔…” 七绝神君一声怒喝道:“你这混蛋家伙还不滚离昆仑.我一掌就要你的老命。老魔,你可要尝尝我‘罡气’功夫?” 雪山老魔厉喝一声,飞逝而去,七绝神君狂笑声在山⾕里回着。 本无禅师道:“雪山老魔一定受伤而走,他倒想要造就出一个琊门第一⾼手。现今天下魔⾼道低,琊道之人太多了…” 他叹了口气朝洞里行走而去。穿过一阵崎岖不平的石后,来到一个倒垂钟啂,闪烁着莹莹光芒的洞⽳里。 石砥中抬头一看,只见洞顶刻着“⽔火同源”四个大字,那些透明的钟啂石柱反着淡淡的磷光,整个洞內都是浅蓝⾊。 在靠壁之处栽着一株⾼及人头的小树,树⼲及叶枝整体呈现淡红⾊,在淡红⾊的叶下结着几个橙⻩的果子,在树处,一泓银⾊的泉⽔发出悦目的光芒,流动潋滟,却又不会溢出岩石外。 石砥中哪曾看过这等的奇景,他愕然地注视着那一泓泉⽔以及生于岩石之上的那棵小树。 本无禅师道:“那就是‘⽟香凝露枇杷’,等到了时成,就会变成透明,到时清香四溢就可服用。”说着,他跨步向那一潭⽔走去。 石砥中也跟着一步跨出,哪知他方走出几步,只觉室內炎热如火,立时热得难受,头上沁出汗来。 本无道:“这室內居地⽳之中,以那块岩石为界,这边炎热如火,那边严寒如冰,等下你就坐在岩石正中,承受这⽔火同时侵袭,服下树上的三个枇杷,我们就替你打通⽳道,化解灵效药力。” 石砥中依言盘膝坐在那块岩石上,果然他左边寒气阵阵袭来,右边则热如烘炉,直使他一阵发抖,一阵发热,难受无比。 本无禅师喝道:“抱元守一,气沉丹田,试着调济⽔火,以⽔就⽔,以火盖火…” 石砥中依言将体內真气互相调济,缓缓运行体內两匝,已觉得这种寒热相冲的现象大为减少,于是睁开眼睛,看到了眼前那株“五香凝露枇杷”在慢慢落着叶子。 本无和其他三个老和尚,此刻环着石砥中而坐,也都注视着一片淡红⾊的叶子转变为⻩⾊而落下。 香气馥郁醉人,终于三个枇杷渐渐晶莹透明,晶圆如珠… 本无老禅师双眉斜飞上鬓,沉声喝道:“张口!” 他大袖轻展,一股柔软气劲将那三枚枇杷绕起来,兜着往石砥中口中送去。 ⼊口一片清凉,香气冲鼻,熏人醉,石砥中只觉甜美的枇杷⼊口便化,一下便呑⼊肚里。 一股热气直冲丹田,烧得他不自噤地叫了出来。 本无禅师呼了声佛号,顿时四只手掌贴在石砥中⾝上四大要⽳。 洞中静谧无比,那株“⽟香凝露枇杷”正缓缓枯萎,落在小潭里…—— Www.IsJxS.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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