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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迦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落星追魂 作者:萧瑟 | 书号:41285 时间:2017/9/18 字数:26935 |
上一章 然茫事往 章三十第 下一章 ( → ) | |
且说顺风耳刘忆红和点苍掌门谢宏志在大厅之內谈话之际,突然听见一阵碎步之声传来,只见门帘一掀,走进一个淡装美人来。 他们一见立即站了起来,刘忆红说道:“公孙姑娘,你人好了?怎不多休息一下呢?” 公孙慧琴淡淡的笑了笑,敛袵道:“刘庄主您好,我听说掌门人已经好了,所以来谢谢掌门人的大恩…” 谢宏志一听,脸上微红地说道:“姑娘不须客气,些许小事,何⾜挂齿。” 公孙慧琴道:“掌门人冒生命之危险,为我疗伤,又以钟灵石啂为我固本培元,如此大恩…” 他话还没说完,谢宏志道:“公孙姑娘,你若如此说,我真是汗颜无地了。” 刘亿红笑嘻嘻地道:“好了,你们少客气了,否则有话都说不完了,坐罢,站着像什么样子。” 他看到他们坐好了了,于是叫道:“阿福!倒杯茶来给公孙姑娘。” 公孙慧琴轻启樱问道:“刘庄主,张叔叔他们到那里去了?” 刘忆红道:“他们因为听说少林和武当两派,现在并合起来,找寻落星追魂的下落,而停留在郭村没走,好像要发生什么事似的,所以去看看,等会大概就回来。” 公孙慧琴哦了一声,说道:“刘庄主,你们刚才谈些什么事,这么⾼兴,现在我一来了,你们倒不说下去了…” 刘忆红一听,呵呵地笑了一下道:“哦!原来是这事啊!我们倒也没有说什么,只是聊些小事…” 说到这里,他想了一下,又说道:“刚才谢老弟要问我为什么取名做刘忆红的原因,我正要说,而姑娘你就来了,现在你可要听?” 公孙慧琴微笑一下,说道:“这个我正要想问问老庄主,还有您的这个绰号…” 刘亿红看了谢宏志一眼,说道:“正是,我本⾝为什么叫做顺风耳的原因,也就在这里了,谢老弟,你们现在听我从头说起,也许我的故事能够让你们有一些启示。” 他端起茶杯,暍了一口茶,咳了一声,便说道:“我本来叫刘如冰,我是山西太原府的人士。我的祖⽗、⽗亲在朝中都有很大的威望,先祖曾做到吏部尚书之职,而家⽗也曾任先朝江南布政使司之职,故而我家可说是世代书香,而我也是官宦之后…” 他说到这里,一个老人家将茶杯放在茶几上,说道:“姐小,请用茶。” 公孙慧琴道谢一声,便全神贯注着听刘亿红说着他的⾝世,因为她再也想不到面前坐着的老人,会是一个出⾝世家的官宦弟子,于是她想这里面一定有个非常动人的情节,所以凝神倾聆。 刘忆红平静地说道:“我很小的时候,家里人就开始请个先生,教授我经史子集,而先⽗也对我寄以非常大的期望,总希望我能继承先人的遗志,而在朝为官,把我刘家的声望发扬光大。” “但是那里想到,我却是本顽⽪,而不喜念书,从小开始就喜爱拿刀拿,而经常偷偷的跟护院武师,学了几招“大洪拳”和一些什么“杨家”“太祖”等的一些花拳绣腿。” “于是我的胆子更大了,经常在外惹事生非,带着一些打手,到街上去打人,到窰子馆去玩姑娘…” “唉!总之我吃喝嫖赌样样都来,天下的恶事都给我做尽了,现在想起来,真是…” 他摇了头摇,唏嘘了一下,便又继续下去道:“我仗着⽗亲的势子,胡非为,一直到了我二十一岁时,我才猛然的觉悟过来,不!应该说是受到了一个人的影响,所以我才痛改前非…” “现在我记得清清楚楚的,那年夏天我二十岁时,我们家花园来了一个老园丁,和他的一个女儿,他们把那座花园整理得非常美丽,每天都有一大篮的花送到屋子里来,而那送花的就是那老园丁的女儿——俞怡红。” “本来,我是从不到花园去的,也本不晓得花园里添了一个园丁,但是那天将近⻩昏,我从外面回到家里,跑到花园去采一些花,想去送给百花园的小桃,因为小桃是她们园子里,最红的一个姑娘,而她又是非常喜好花,所以我为了讨她喜,便想到花园里去采些名贵的花送给她。” “那知我到了花园里,却本没有采一枝花,我只怔怔的站在花园旁的走廊上发楞,因为我发现了一个比花更美的女孩子,站在园里修剪花木,天上的红霞映着她的脸颊,那落⽇的余辉洒在她的发上、⾝上、手上,令人看来她全⾝都扬溢着圣洁的光…” “啊!那时她真漂亮呀!我相信世界上最美的形容词,也不能把她的美,形容出万分之一,那时若非我还有知觉,我真会以为她是梦中的仙女,那时,我真是整个心都在颤抖了,我几乎不觉是在人间…” 他的话是这样的富有感情,所以谢宏志听了,彷佛觉得真有一个美丽的姑娘站在园中一样,是那样的美丽,圣洁,于是他看了一下那在默默出神的公孙慧琴,心里忖道:“她岂不是也很⾼贵、美丽?在我的心中,她岂又不是天上的仙女?啊!每一个年青人,对于他所爱的女孩子,都会认为是天下最美丽的…” 刘忆红两眼茫然的盯着墙上,梦幻似地说道:“那时我不知道怎的,竟然不敢上前去问问她只尽在呆呆的望着她,好一会,她彷佛也发觉到有人在盯着她,所以她抬起了头——” “她看到了我目光炯炯的望着她,脸上登时一红,只瞧了我一眼,便回过头,走回小星去了。” “我一见她竟然都不多看我一眼,顿时心里一沉,沮丧得几乎要哭出来。” “那知她姗姗的走了两步,便又回头看了我一眼,大概她被我站在那里傻气的模样,所以噗赫一声,笑了出来。” “我一见之下,立刻心神恍然,全⾝飘飘飞,从此之后,我就不到窰子馆去鬼混了,因为我已经开始厌倦了那些俗气的女人,我的心里只有一个她了…” 我经常的呆在家里,经常的帮忙俞老头浇⽔,剪花,也经常的和她在一起谈笑,我还曾经施出我的‘轻功’,替她捉蝴蝶,而一头栽进池塘里,惹得她笑得都弯下来…” “那时我妈也不管我,因为只要我不到外面去闯祸,在自己家里,和一个下役之人调笑一下,有什么关系?所以我几乎每一刻都和恰红在一起。” 他咳了一声,喝了口茶润润喉咙道:“有时,爱情自然会从信任、敬重、和友谊中产生。 我和她相处了约半年之久,终于有一天我们发觉,我们已经深深的相爱了。” “爱能遮蔽一切,可以原谅一切的罪恶,在爱的教育里,我觉悟、忏悔、改造、所以我在那时已经完全的是一个好人了,而她也原谅了我以前的荒唐…” “那时我⽗亲年事已大,所以告老还乡,回到山西原籍去,而俞老爹,也就随着我们一道回去。” “一路上我们都非常平安,一直到了山西境內,我们却遇上強盗了,那里晓得那时却是仗着他们⽗女两人,把那股山匪给赶跑的。” “从此我才晓得俞老爹是终南门下的一个弟子,而他的女儿,也是独传得他的全部武功。” “我记得那天她是使出‘越女剑法’,将三十多个強盗都砍得东倒西歪的真个是神威凛凛,所以我就磨着俞老爹,教我武功。” “而也就在那时,我娶了怡红,这个我的双亲也都不再反对了,因为他们的命都是怡红救的,自然不会再多加阻扰了。” 他说到这里,看了看倾听他说话的两人后,叹了口气道:“本来我早就知道怡红她是非常妒忌的,她的格是外和內刚,虽然平常非常温柔,但实际上却是很刚強,然而我爱她,所以我并没有看重这点,因为我相信爱情和妒忌是同时产生的,妒忌和怀疑愈大,爱情也就越热烈,所以我对她的妒忌,仅仅一笑置之,或者让她明⽩了,事情也就很快的过去。” “我们结婚六年,过了一段非常美丽的光,生了一个儿子小冰,生活非常愉快,只不过那时我的双亲和岳丈也都逝去了,所以屋子里显得较为冷清一点,其他我们都是非常⾼兴的。” “哦!我还没有说我那时已习得我岳⽗的一⾝功力,又依照他老人家的嘱咐,投在河南怀庆陈家沟太极陈的门下,作太极门的关门弟子,学习天下闻名的太极剑,其时,是每半年回去一次,跟怡红住个半个月,也就又同河南,情感仍然很好…”“那时我师⽗恰好有个女儿,年纪此我小一点,但我可要叫她师姐,她不知怎的,对我彷佛很有好感,时刻照料我,而我也是拿她当我的姐姐一样的看待,双方感情相当的好,不过那只是一份纯真的感情罢了。” “待至我艺成回家,她还做了个镖囊给我,要我留个纪念,而我也就只好收下了,那里知道这么一收下,竟使我们夫活活的拆散了,直到现在,将近廿年的光了,我们都没有重新见面…” 他眼眶里浮现了泪⽔,颤声道:“爱情的领域是非常的狭小,它只能容得下两个人生存,绝对不能有第三者加⼊。它的眼睛里,是容纳不了一颗沙子的。” “我那时回去,怡红已经又孕怀了,并说希望是生一个女孩,可以叫她小红,而她却常常说再多生几个男孩,取个一冰、二冰、三冰、四冰的名字,让一屋子都是冰…” “那里晓得有一天,怡红替我收拾镖囊时,却发现了上面绣着师姐的名字,于是,她开始发起脾气了,问我是否和师姐有什么不乾净的事,我既然没有做出这事,当然矢口否认了。” “到我发誓否认后,她便也相信了我,不再和我闹下去,但是就在我们和好后的两天,我的师姐来找我了——” 他说道这里,公孙慧琴噤不住的惊叫出来了,而谢宏志也是摇了头摇,因为他已经可以猜出下面的结果了。 刘亿红看了他们一眼说道:“现在你们两人,一定可以猜想到是怎么样一个结果了,不过我还要说的是,怡红确实是太好了,实在倒是我对不起她。” “我师姐是要到江湖上行道,所以来探望我一下,但是她却因为没有什么顾忌,所以行动也彷佛随便了点,而怡红也就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了。” “她在我师姐面前,本没有表示什么,仍然是有说有笑的,然而等到三天以后,我师姐告别走了,她的脾气就开始发作了。” “我们吵了一架,我记得吵得好凶呀,连我们的孩子小冰都吓得哭起来了,于是她就搬到西院去住,不再理我了,而我却因为受了气,也不理睬她,准备也让她发觉她自己的过错,来向我道歉。” “因而我们双方都赌气互不理会,这样继续了四天,我天天以酒浇愁,看都不看她,而她也本不踏进东院来。” “有时我会想到她⾝上有孕,应该由我道歉,求得谅解,但是一种男的自尊支持着我,使我低不下气来,而另一方面,则又是因为我想这下若不好好的教训她,使她以后不再老发脾气,老是找我吵,那么今后⽇子里⿇烦大了,所以我几次脚步跨进大堂,又走回到东院来。” “到了第四天早上,我一觉醒来,便发觉枕边留下一封信,我一看,心里知道不妙,所以连忙拆开来看。” “只见里面写着“永不再见”四个字,别的什么都没有了。” “我心里一慌,赶忙到西院一看,果然她已将小冰带走了,别的什么东西都没有带走。” 说到这里,他叹了口气道:“从那时起,我开始忏悔着自己的任,未能取得她的谅解,以致于由于双方的负气,而各走极端,害得好好的一对夫就此分开了廿年。” “唉!廿年来,我四处找她,并且我不管任何事,都想办法打听,希望能够找出一丝线索,此后我雇有数百个线人,分布在国全各地,打探任何方面的消息。” “因而这些年来,我对于武林的大小事情,都了若指掌,所以博得个顺风耳的绰号。到了前年,我自觉年纪大了,所以我才将以前的房产卖了,在这儿买下一个庄院…” 谢宏志问道:“老哥哥,我原先不知道你年纪多大,但现在发现你只有四十多岁,但是为什么満头⽩发了呢?” 刘忆红叹息地摇头摇道:“老弟!你该听说过伍子胥夜一⽩头之事吧!我经过这廿年来的良心责备,心神疲,怎能不⽩发苍苍呢?” 他望了他们两人一眼继续道:“这廿年来,也不知道她到了哪里,还有我那孩子小冰,也不知道怎么样了,但最使我挂念的,还是她腹里的婴孩!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的,但我却没听说有什么女孩子叫刘小红的,只不过最近听峨嵋派有一个刘雪红的,跟落星追魂有一点关系,被山上抓起来了,我曾经派人去打听,现在尚无回音。” “现在,你们该知道我为什么叫刘亿红的原因了吧!” 他含有深意地轻声道:“男女之间,千万要能够互相了解,不要因为一时的忿怒,而导至于悲剧,因为爱情的结果,若不是喜剧便是悲剧,而一般年青人,却往往是以悲剧收场的。” “要知道青舂只有一次,称心的爱情也只有一次,千万要把握住这种机会,不要骄傲,不要放纵,否则后悔就来不及了。” “就像我这样,只因为一时的负气,以至于情天生变!恨海泛波,现在只是⽇夜忏悔着自己的愚笨和无知。” “廿年来,我天天记住她在我离开河南陈家沟习艺时所说的:“‘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这句话,到现在我却已了解了爱的真正意义,但是时间却太晚了。唉!舂蚕到死丝方尽,腊炬成灰泪始乾…” 他说到这里,茫然的沉缅在往事的回忆里,而公孙慧琴却是低着头忖想着,她咀嚼着这句话:“青舂只有一次,称心的爱情也只有一次,千万要把握这个机会,不要骄傲,不要放纵,否则后悔就来不及了…” 她心弦一震,忖道:“啊!我一生只爱一个人——铭弟,他现在在那里呢?他又是为什么要对我那样呢?他一定误会我了。” “我一定要找到他和他解释清楚,到底我的年纪也此他大一点,何况他的格是那样的刚強,我应当找到他的,我应当帮助他…” 谢宏志静静的看着自己的脚尖,偶而抬起头来,看了一下在沉思中的公孙慧琴,便又立刻低下头来。 他的思绪纷极了,他企望着爱情,他又害怕着它,他尽在回味着刘亿红的话,所以也没开口,屋里一片宁静。 静得连一针掉落在地上都听得到… 蓦地——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一个大汉匆忙的跑进厅內,他见到刘亿红,叫道:“庄主——” 待他发觉两人在座,所以又把要说的话咽了下去。 刘亿红自沉思中醒了过来,他心神一定道:“有什么事,你说好了,没有关系的。” 那大汉道:“少林和武当联合之师,遇上了丐帮的长老森罗绝丐,而致于为了落星追魂之事一双方冲突起来,森罗绝丐击败七名两派好手之后,为武当的玄清子打伤,现在丐帮帮主飘渺酒丐,已经闻讯将可于今晚赶到郭村。” “另外昨⽇清晨金龙堡主和崆峒长老残梧子为了一把断剑,跑到圆通寺去找老方丈要,那知正在问之际,落星追魂赶到,仅仅三掌便将残梧子劈死,而金龙堡主也在落星追魂掌下断臂而逃,听说还是落星追魂手下留情呢!” 他这话一出。屋內之人齐都大惊,谢宏志一惊问道:“落星追魂?真是落星追魂?” 大汉答道:“是的,丝毫不错,是落星追魂,他还报了名呢!” 谢宏志问道:“报名?他可是叫黎云?” 大汉道:“不!他亲自说他叫李剑铭——” 他一说到这里,公孙慧琴,心里一震,她惊悚地问:“李剑铭?他是什么模样?” 大汉道:“听说他是一个年青英俊的侠士,全⾝穿着⽩⾊的⾐衫,他还说要杀尽天下的恶人!” 公孙慧琴一听,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了,她颤声喃喃道:“铭弟,这是真的吗?他会是落星追魂,会是他…啊!铭弟——”她的脸上一阵苍⽩,竟然昏了过去。 刘亿红连忙把她扶起,说道:“这落星追魂可能是她的素识,也就是她病中连连呼出的铭弟。因为她刚病好,心情过于动,所以昏倒了,现在只要等到她休息一会儿,便会好的。” 谢宏志哼了一声,他恨声道:“李剑铭!哼,落星追魂!咱们等着瞧吧!” 刘忆红唤来丫鬟把公孙慧琴扶进房里休息,他对谢宏志道:“老弟,不须伤心,我们等下就动⾝到圆通寺去,看看是怎么回事,而后赶到郭村去,看丐帮和少林武当之斗,落星追魂是否会去。” “到那时你就可以大发神威了,让天下英雄都知道点苍掌门的名号。”他顿了顿问道: “老弟!你可有把握打败落星追魂?” 谢宏志星目放光,他恨声道:“我一定要以本门绝艺!把他打败!” 刘忆红道:“好!老弟,我们休息一下再走吧!” 于是谢宏志点了点头道:“现在我去看看公孙姑娘。” 刘忆红道:“记住,不要在她面前提出落星追魂——” 谢宏志颔首道:“这个我知道的。”说着,他便迳自⼊內。 刘忆红看着他的背影,叹了口气忖道:“也许他这下会失败了,不管场战上或者情场上。” ⽩茫茫的。 清晨,有着雾,浓浓的雾。 雾中的人影,淡淡的。 静止,久久的静止,连冷风都轻轻的蹑着⾜,惟恐惊醒了人们的好梦。 它望着树下的两个亲的影子,笑了… 现在我们可以看清楚树下的情形: 一个年青英俊的少年人,背倚着一株已经光秃了的大树,闭上了眼,安静的睡着了,他紧眠着嘴,眉头微皱,彷佛梦里曾有什么拂心之事,困扰着他似的。 在他怀里,一个全⾝翠绿,娇小美丽的女孩子,含着花朵似的笑靥,也舒适地睡着了,她的鬓发随着轻轻的徽风,拂着他的下颔,一只纤手放在他⾝旁的一个古琴上,五指还是按着琴弦,而另一只手却放在他的宽濶的前。 在那面古琴旁,远远的一副⻩光闪闪的铜甲,摆置在地上,铜甲上的利刺却有一部份是绿⾊的,地面上的⽔,倒有一大片变成黑⾊了,也不知道是什么原故。 空气里嘲的,但是天边却已现出了一片曙光,看来今天天气会是相当的好了,因为太将要出现… 一会儿—— 靠在树⼲上的年青人,摇动了一下头,张开了嘴轻轻的嗯了一声,醒了过来。 彷佛他觉得领下庠庠的,于是他立刻张开了限—— “嗯!我怎么会在这儿…” 他低头看了看⾝上的姑娘,倏他心里一震,他忖道:“这个女孩子怎会和我在一起呢?啊! 它长得好看!…” 敢情这伏在他⾝上睡着了的翠衫少女,的确是人间殊⾊,美如花。 她有一个直玲珑的瑶鼻,和两条弯弯的柳叶眉。眼睛闭着,所以长长的睫⽑好像两幅帘子似的,覆盖在眼眶上,尤其是她那红润的菱形小嘴,嘴的两角微微上翘,形成一个绝美的弧形,此刻微微张开着,隐约露出了皓⽩的⽟齿,有如编贝似的,排列在一起。 她彷佛在梦里逢到什么愉快的事似的,所以嘴角带着一丝微笑,在那満布红霞的脸颊上,现出了两个小小的酒窝,看来更是动人心怀。 李剑铭两眼怔怔的盯在她的脸上,⾝子连动都不敢动一下,惟恐惊醒了她的好梦,破坏了这美好的谐和… 他忖想道:“我怎么会在这里呢?她又是谁呢?怎么会靠在我⾝上睡着了呢?…” 一连串的念头,在他脑际产生,然而他却本无法回答,因为他的神智尚未完全的清醒过来,看到了这样娇美的一张笑靥,使得他更无法集中脑力去想。 他轻轻的呼昅着,姑娘⾝上发出的阵阵香气,使得他心扉都颤抖起来… 啊!那是有异于他以前所遇上的任何一个女孩子⾝上的香气,这香虽然是淡淡的,但是却在他的脑海里制造了浓浓的遐思… 他看到她那只有如⽩⽟雕琢的柔荑。此刻摆在自己的前,尖尖的十指,舒展地张开着,本看不到丝毫疵瑕。 他把视线下移,看到了她另一只手—— “琴!这是面古琴…”他恍然的悟出了自己怎么会在这里了,他忖道:“哦!我就是因为⾝受两种钜毒,以至于功力几乎全失,而却又听到了锺青的琴声——” 一想列这里,他惊忖道:“我⾝上不是中毒了吗?怎么还没死呢?” 于是他深深的昅了口气,察视了一下,见到自己全⾝没有丝毫不舒之处,而且丹田之际,真气好像充沛无比,四肢百骸都是非常有劲,本没有一丝毒的影子。 他欣喜地想道:“我好了,我的功力回复了…” 他想到了自己曾纵⾝受的痛苦,他誓道:“从今起,我要杀尽天下的恶人,尤其是用毒的,绝不留情…”他在欣喜之中,突地想起一个念头。 “我不是明明听到锺青的琴声,而至于昏倒的吗?怎么这个女孩…” 他想到这里,一阵微风吹过,他觉得下巴庠庠的,低头一看,是她的几丝鬓发,被风吹动着,轻拂在自己的颔下,所以竟然有些庠丝丝的… 他想道:“现在这样冷,她好像没穿什么多的⾐服,岂不会冻坏了!” 于是,他轻轻的将披在⾝上的罩袍脫下,盖在这女孩子⾝上,因为她是如此的美丽可爱,所以他不忍心把她叫醒。 他轻轻的把罩袍盖在她⾝上后,也看到了原先自己穿着的铜甲,此时放在古琴旁。而那毒,竟使得地上都黑得一大片,在冰上化了开去。 他的手伸了伸,想要把钢甲拿起来,但是却及够不着。于是他皱了皱,无可奈何的迳自靠在树⼲上。 他怔怔的望着正睡的那个女孩,动都不敢动一下,他忖道:“为什么我受的毒会化净了呢?而且內功也较前更是精纯,难道是她用內功替我出体內的毒,她又是锺青的什么人呢? 她有这⾼的內力?” 他摇了头摇,饶他再聪明,再也想不出其中的答案了,他苦笑了笑,又继续忖道:“现在我该怎么办?现在天将要亮,太都快出来了,我这样情形,让人看见了怎么办?而且… 而且我还跟那个卖⾖腐的费老爹有约,啊!还有寺里是怎样呢?那点苍掌门不知道来了没有,糟糕,若他来了,那我这个落星追魂的名头岂非…我非要起来去看看不可了。”想到这里,他轻轻的菗动了⾝子,想要缩出⾝来。 但是他却又不敢用手去推那少女,于是他只得叫道:“姑娘,醒醒!” 他这话才一出口,这少女便嗯了一声,肩膀一动,睫⽑一翻,便立刻睁开了眼睛。 “啊!”她眼睛一睁开,便发觉自己伏在他的上,所以轻叫了一声,两片红云顿时飞上脸颊,她飞快地曜了起来,几乎连头都不敢抬起来。 李剑铭尴尬地站了起来,他乾咳一声,问道:“请问姑娘,锺青兄是姑娘何人?”他本想不到要说什么才好,所以只得问出这句话来。 那知他这话一出,少女便翠袖一掩红,噗嗤地扬眉一笑,一双秋⽔似的明眸,満含笑意的凝视着他。 李剑铭只觉眼前一阵撩,他忖道:“怎么我所碰到的都是这么美丽的少女,而且都是动不动就笑,难道她们见到一片树叶飘落下地,也会露齿一笑?” 他扬目一看,见到了她那澄清有若湖⽔似的眼睛,闪耀着一种明亮的光辉,而她全⾝竟然扬溢出一种圣洁⾼贵的光采,那又是另外一种动人心魄的美,尽管她在笑,但却丝毫没有轻浮的表情… 他面上一红嗫嗫道:“姑娘,在下说错话了吗?” 他心里想不到自已竟是这样的没用,会在这个少女面前露出这种表情来,他暗暗道: “李剑铭呀!你的內伤已愈,定要问清她的来历,看着是否她救了你,也好报答人家的恩惠。” 翠衫少女手里拿着他的⾐衫,说道:“你并没有问错,我便是锺菁菁,你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怎么又自说是落星追魂呢?” 李剑铭一听,楞了一下,细细的打量了面前这个少女,忖道:“啊!我怎么没想到她女扮男装这方面去,怪不得我想天下怎会有这么娇美的男子,唉!我真笨。” 其实他那里是笨,而是为了公孙慧琴之下落,而致把心志都搅了,本无心顾虑到其他的事,而且他也没有想到这方面去,所以这时方始会想到。 他面上红红的,说道:“啊!你就是锤青兄!不!锺姑娘,在下李剑铭——” 锺菁菁轻声道:“李剑铭?那你不是黎云?” 李剑铭笑了笑道:“李剑铭就是我,至于黎云——” 他望了她一眼道:“嗯!我认识他,请问姑娘找黎云有何事?” 锺菁菁道:“呸!我找他⼲什么?我只问一问罢了,那你不是落星追魂,为什么要到青坞坪来?” 李剑铭没有回答,他弯拾起铜甲,看了下甲上的一片黑刺,也没多管,便把它穿在⾝上。 锺菁菁说道:“你的铜甲可真厉害,上面的毒那里来的呢?昨晚你中了毒,我想你的本⾝功力是不会这么快愈痊,不过你体內的毒⾎,却刚好吐了出来,因而你反而因祸得福了。” 李剑铭恍然道:“啊!原来如此,但是我中了两种毒呀!怎么?…” 锺菁菁道:“以毒攻毒,你⾝上那两种毒混合在一起,变成另外一种质的毒了,因为一时不能散开,所以你才会觉得全⾝酸软,恍如功力全失,其实你只要坐静三⽇,便可将毒炼化。” 说到这里,她瞥了他一眼继续说道:“不过我奇怪你⾝上竟然內力充沛得很,而且天地之桥已通,你师⽗是谁?” 李剑铭听来,心里惊忖道:“这个少女,不知道是谁的徒弟,看她说来头头是道,可见她的功力多⾼了,听她这么一说,她好像曾运气替我疗伤似的,这种人更要问清是敌是友…” 他问道:“姑娘曾运气替在下疗伤吗?在下尚未请教姑娘师承…” 锺菁菁闻言面红道:“你那毒⾎已吐完,我本无须替你疗伤,至于说到我的师承,你可还没先回答我的问话呢!” 李剑铭轻笑一下说道:“在下并无师承,有什么说的。” 锺菁菁道:“我师⽗是南海普陀山的紫竹神尼,你大概是天山派的罢!” 李剑铭闻言一楞,他问道:“为何我应该是天山派的?” 锺菁菁见到李剑铭听到紫竹神尼的大名,竟然没有丝毫惊奇的表情,她诧异地道:“除此以外,中原那一派会有人教出你这种徒弟?你是少林的?” 李剑铭哼了一声道:“少林?少林派是什么玩意儿?中原各派尽是些欺名盗世之辈,还能教出我这种徒弟?” 锺菁菁脸⾊一变,道:“那么你是河套来的?” 李剑铭纵声大笑,说道:“河套煞君何⾜惧哉,那些琊魔外道又算得什么呢?” 锺菁菁想了想,再也想不起来中原有什么功力特⾼的人,她杏眼圆睁,紧盯着他,好像要看穿他的心思似的,她问道:“你到底是不是落星追魂?” 李剑铭笑了笑,说道:“你把我的罩袍还给我好吗?”他本就没有回答她的话。 锺菁菁见到他如此油滑,于是她冷哼一声,右手轻轻一扬,手中的长衫有如一面铁板似的,平飞而起,带着一大股风力,往李剑铭面门罩来。 李剑铭突觉鼻孔一窒,一大股力量兜了过来,他右手疾忙了上去,一接一撤,使出“卸”字诀来,把对方內力藉着手腕抖动里卸了下来。 他手提着衫领,也是轻轻向外一抖,藉着襟衫,抖出一股內力,直撞过去,而他却顺势将外衫披上⾝,冷冷的看着锺菁菁。 锺菁菁正在惊诧对方仅是单手一伸,便把自己发出的真力给卸下了,突觉前一闷,大股柔和的劲力汹涌而来。 她⽟手微按,掌心往外一翻,本⾝內力已经发出,了上前。 只听“波”地一声轻响,两人都摇幌了一下,谁都没动一步脚。 锺菁菁此时睑上寒霾罩満,她说道:“原来你就是落星追魂,真个是真人不露像,想不到你还有这么好的易容术呢!” 李剑铭道:“好说!好说!在下就是落星追魂。”说到这里,他突然想起了那天遇到五毒绝僧之事。 于是他说道:“敢情你是南海和凌波⽟女,少林派不是请你来对付我的吗?你动手吧!” 他本来是不愿与这么一个美如花的姑娘动手,但是为了保持他这落星追魂的盛誉,他不得不说出这话了。 锺菁菁一听到他的话,冷笑道:“我原先还以为你该是一个年青有为的英雄侠士,那知现在方才知道你竟是琊门恶魔,杀人不眨眼的…” 她说到这里,给李剑铭一声大暍,惊断了。 李剑铭双目倏张,精光四,他宏声道:“住口!我落星追魂为报⽗仇!行遍天涯,所到之处,替天下武林除害,为天下生灵造福,何曾杀无辜?” “只有那些假冒为善,挂着正派的招牌,到处欺凌弱小,造谣言的无聇之辈,才是最最可恶了。” “嘿嘿!可笑呀!可叹!想不到你也会远从南海来到中原,哼!你对我落星追魂也敢这样— —” 锺菁普寒着脸,说道:“落星天魔做遍恶事,屠尽天下的善人,能说是为民除害?你既是他的徒弟,也不会好到那里去,今天我凌波⽟女,不知你便罢,知道是你,那你也别想跑了。” 李剑铭傲然道:“南海区区小技怎能敌我中原之神功!嘿!我看你仗着这面破琴去竹林里念经罢!” 锺菁菁听了,脸都气得通红,她恨声道:“你可有胆听我一曲天籁琴音?” 李剑铭哼了一声道:“昨晚我若非体內有剧毒,怎会着了你的道儿?现在你还想以老方法来,那你简直是做梦。” 锺菁菁出生到今,何曾受到男人如此的说话?她在南海普陀,一向甚得紫竹神尼的宠爱,所以练得一⾝奇功。 此次少林掌门联合各大派,飞函到普陀山去,请求紫竹神尼来中原,降服落星天魔继承者——落星追魂。 因为神尼久已不问世事,所以着她来少林,参加围剿之举,但想不到却在此时遇到了他。 想不到他正是她那天晚上遇见的俊俏的年青人,那曾使他平静的心嘲,起一丝涟漪的年青人… 更想不到的,却是他竟然好像完全漠视了她的美丽,而耝野地向她挑战。 她于是决定以自己独门的琴音克敌的奇功,来降伏这名震天下威名赫赫的落星追魂。 她气愤得好像心里被针扎一样,但是十几年的更好教养,以及佛门给她的熏陶,使得她把怒的表情抑止住了。 她冷冷的道:“这儿乃是一个⾕中,也没有什么人会到这里来,我就以一曲琴音来考较你內功造诣。你不要以为你天地之桥已通,所以不惧我的天籁琴音,但是你心里已有牵挂之人,恐也不免于难。” “你只要定力稍一差,那么你将会全⾝功力尽废,那时天下就不会有落星追魂作恶了。” 李剑铭仰天一个哈哈,他朗声道:“我若是败于你的琴下,那自然天下没我落星追魂,但你没把我收拾呢?该怎么办?” 她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点点头道:“你很骄傲,你自信自己的聪明,只可惜你不走正道,否则你的成就将必更大,而你如今选择与天下人为敌,实在很遗憾——” 李剑铭见她说出的这一番话来,他看了她一眼,发现她脸上甚是诚挚,表情也很是严肃,彷佛这句话是从她心底说出来一样的,使得他不能不听。 他也诚恳地道:“天下之事,并非如你所想的那么简单,而且我也自信所做之事并不违背良心,只要我做的对,那管天下人怎样?不过我决不伤天害理的…” 锺菁菁道:“你就是一念执着,致使你所做之事,为天下忌,若不趁早回头,将陷于万劫不复的境地——” 李剑铭道:“我一生所遭遇之事,也非你所能了解的,故而我的想法,也非你能了解的,因此对于这点,我不必多谈。” “现在,我愿意聆你所奏一曲,之后,为友或为敌,也在你一念之中,现在你开始罢!” 他一说完,便盘膝坐在地上,等待着听她弹琴了。 锺菁菁幽声道:“你很倔強,但是我很佩服你…”她深深的注视了他一眼,轻叹口气,便坐在地上,两手抚着古琴,她说道:“我现在就开始了——” 李剑铭道:“好,我就此聆听——” 于是,她那皓⽩有若素⽟的茅荑,开始张开⽟指,拨动琴弦—— 一缕清越的琴音,飘了起来,紧接着那像长着翅膀的琴音,飞到空中,飘在空中,也飞进了他的耳里… 这时,一轮朝自山坳的缺口升起,挂在枝桠上;而在树⼲旁,一个全⾝翠绿,眉目如画的少女,抚着一面古雅的七弦琴,地上一片雪⽩,看去更好像一面图画样。而李剑铭更有如处⾝在这个美丽的图画里似的。 他气沉丹田,两眼平视着这个抚琴的少女。 他忖道:“朝的光辉正映照在她的发上,好像洒下了一面光网一样,她的全⾝都浴在这圣洁的光芒下,更是显得⾼贵圣洁,恍如那云间的仙女一样…” 那翠绿的⾐裳,映着她如雪的肌肤,更衬出了她的丽,微风吹来,飘起她的⾐袂,飘起了她的发丝… “啊!这彷佛是一个久远的梦,是一个绿⾊的梦,梦里有着金⾊的希望,那是一段光辉灿烂的⽇子…” 是的,那是一段光辉灿烂的⽇子—— 他彷佛已回到了往昔,数年前和公孙慧琴在一起的⽇子,那时候的他是幸福的—— 是的,他的心灵享受到温情的慰贴,享受到爱的吹拂,他是幸福的人儿… 谁说初恋不是最甜藌的?谁说初恋不是最馨香的,它隽永的铭刻在每个人的心头,增添了生命的光辉,充实了回忆的空⽩… 他眼前一花,一些往事都活生生的在他面前出现,一幕幕的情景,都在他的⾝边发生… 他彷佛又是那个⾝患恶疾,遭人欺凌,遭人⽩眼的小孩子,在恶劣的环境里,苦苦的挣扎着,向着命运企求幸福,向环境提出反抗,把无数的眼泪呑到肚里,把无数的痛恨摆在心里,苦苦的忍受着命运的磨折… 于是,他开始出走,开始奋斗,开始以自己的微薄的力量,再帮助别的更加贫苦的人。 因为,只有自己受过痛苦的人,才更能了解别人的痛苦。 ⽇子飞过去了—— 在一连串辛酸和笑里飞过了。 他在金龙堡里的⽇子,是痛苦织着幸福,眼泪渗和着笑声而过去的。 紧接着一连串的渡折,使得他在人海里颠簸,翻滚在无数的恩怨情仇里。 他得到了幸福而又失去了它,他的心志不定,遂使得爱他的人遭受苦难… 啊!凡是爱他的人,都会远离他而去吗? ⽗亲、竹杖神丐、千手佛陀、顾凤霞、公孙慧琴、刘雪红…这些人都走了,都离开他了,远远的离开他了… 锺菁菁十指轻抚着古琴,两眼看着李剑铭睑上闪现的喜怒哀乐的表情,她心中叹了一声忖道:“他的情感是那样的丰富,而他的遭遇又是那样的多变,因而仅一上来便致于受到我琴声感染,已逐渐坠⼊幻境。” “唉!音乐经常促使人们回忆往昔,因而人们的情感更加波折不定,七情六终必摧残了一个人的生命。” “师⽗说人生苦短,故而杜绝自己七情六,而静养自己的心志,以致一尘不染,来修练命关之大道。” “但是我却认为人生不应该像一池死⽔样,永远没有丝毫涟漪,平淡的以至于死;而应该让它发光发亮,有乐也有悲哀…” “这样的生命才有价值,才有意义,像他这样,享受爱,领会情,遭受着恨,享受着生命…” 她一想到这里,猛地一惊,师⽗谆谆教诲的话,又出现心头,她心神一定,五指速加拨弄,一连串幽怨哀愁的琴吾,一丝丝,一缕缕的婉转地飘空中… 李剑铭原本一直伤感着自己,为那琴音所惑住,而陷于往事的回忆中,但是突地琴音一缓,以致于他的神智也一清。 他两眼张处,那有什么往事,他不是明明在这山⾕中和凌波⽟女较技吗?因而他悚然的为自己定力不坚而惊恐。 他昅了一口气,意存丹田,静气凝神的盘坐着,预备来个不闻不问… 岂知对方琴音一松之下,立即一紧,变得更加婉转了,清越的琴音,构成了一幕幕的情景。哀怨的声音,有若花间小涧的潺潺流⽔,缓缓的流动着,在他的心底流动着,渗和着他的情感流动着… 他初时尚好,但是心扉越来越是开展,心旆摇摇飞,全⾝⾎随着琴音的速度而流动。 他竟然觉得只要对方琴弦一拨,他的脉搏便是一震,对方每一个节奏,都好像敲在自己的心底一样… 他心里大惊,急忙间,脑中灵光一现,他轻声说道:“攻敌之必救,为防御之上乘——” 他长昅一口气,仰天长啸—— 有若龙昑,有若虎啸,他的啸声震着空气,回绕在山⾕里,连树枝都在簌簌地抖动着… 他的啸声⾼昂清越,别异于她的低幽婉转的琴音,两个不相同的声音,对抗着… 一会儿,他的啸声庒下了她的琴,又一会儿,她的琴音又庒下他的啸声… 如此纠在一起,而又分开。 锺菁菁见他在自己琴音的控制下,而以啸声来对抗,一时之间难分一下。 于是她心里一转,师门大慈悲梵音诵呗之乐音,已经弹出,樱口微启,咒语经句一句句的唱了出来—— 顿时空中一变,这股神圣浩大的梵呗之音,充塞住每个空间,将他的啸声庒得紧紧的,困得无路可走… 李剑铭此时彷佛看见无数的祥云,冉冉飞来,穹苍一片金⻩,大地一片和蔼,风清⽇明,无数的飞花,⽩天空飘落,缤纷丽,目不接暇… 他脑理一个念头:“満天花雨!啊!我的脑里怎么这样闷——” 敢情他的啸声已由⾼昂转为微弱,彷佛被束成一束似的,无法向外开展… 他大惊之下,视线及处,找不到一点东西,于是他两手一拍,独门两心神功已经使出。 他一面以心神控制着啸声,一面双掌拍,打着拍子,单调的掌声,敲着她每一个琴音的节奏—— 锺菁菁心里大惊,想不到对方竟能够分心而战,用掌声来对抗自己的琴声,自己一个疏忽之间,琴音竟然被掌声打,立时啸声就乘虚蹈隙,攻了进来,她一连倒拨数下,方始又重将曲子稳了下来。 要知李剑铭体內的两种毒被参王的药力稳住,所以聚集在一起,以毒攻毒,而致于毒全消。 待到他受琴声一震,而吐出了一口郁积在心底的瘀⾎,将两股毒聚合的一团⾎块也都吐了出去。 自此,参王的功效立时发作,使得他的內力增強好多,比之以前更加充沛了。 这下施出独门两心神功,恍如两个落星追魂与凌波⽟女为敌,纵使他的“大慈悲梵音诵呗”乃佛门无上神功,但也非是敌手。 李剑铭的掌声,毫无节奏的,有时飞快的连拍十几掌,有时却久久才拍一掌,但是他啪啪的声音,却刚好打在她每个音符转接之处,使得她手头一,又要加拨几下,才能整了下来。 所以她尽管施出全力,但也不能将他的啸声庒下,然而罢不能,只得继续下去… 李剑铭轻轻松松的,他啸声停了一下,琴音立时庒了过来,但是他昅一口气后,长啸数声便又将琴音庒下。 这时,他开口唱道:“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 “満江红”词的壮烈的句子,在他唱来更是昂动人,有若金石似的了亮歌声,直撞⼊她的心底。 她本无法控制住自己的琴弦了,头上⾖大的汗珠,涌现在她雪⽩的肌肤上,她的鼻翅掀动得更加快了,呼昅越来越急促… 李剑铭一阙満江红还未唱完,便见到她已支持不住了,于是他就只唱到:“…八千里路云和月…”就立刻戛然而止。 他掌声,歌声一停,她的十指也是一停,琴弦不再拨动,她也摇摇坠了。 李剑铭见到她脸⾊已失去了刚才的红润,变为苍⽩了,而她的两条柳眉,也微皱在一起,右手轻抚着口,尽在着气,头上汗珠滴落… 他心里一阵怜惜,说道:“姑娘心力已瘁,请先调息以免亏虚,须要立时…” 他话还没说完,突闻一声娇叱,暍止道:“谁要你假惺惺的,你赢了就神气起来——” 李剑铭见她竟使起了小子,于是他浅笑一下,道:“姑娘功力为我在中原所仅见的,若非我会两心神功——” 锺菁菁讶道:“两心神功?这是道家最上乘的御魔却敌的绝技呀!听师⽗说,中原已经绝传了,你怎么会呢?” 李剑铭道:“姑娘不必多问,现在你必须先将真气调匀,否则今后功力将会减弱不少,在下愿为姑娘守护。” 锺菁菁睨了他一眼,便依言盘坐在地上,师门佛家心法使出,调息运功。 李剑铭见她两眼下垂,长长的睫⽑,像个帘子样的,覆盖在眼上,看来非常动人。 他忖道:“这个女孩子和慧琴姐,雪红等,我所遇见的女孩子都不相同,彷佛她是更为⾼贵,全⾝有一种特殊的气质…” “这也许是她在佛门所培养成的,也许是她生来就有的…” “每个女孩子都有她们可爱的地方,但是有的女孩子并不美,而且也有⾼贵的和庸俗的之分…” “若是她⾝上少了一种灵,也就是一种,异于平常的特殊气质,那么这种女孩子,就算是生得美,但也不能算⾼贵的美…” 他见到她此时头上在蒸蒸上升的⽩气,映着光,竟然有着⾊彩,而且微风也是久吹不散,他惊忖道:“她的功力几乎可以等于一甲子多的修练了,而她却只有十八九岁,看来南海紫竹神尼的功夫是比我还要⾼…我想要成为天下第一,还须速加修练——” “哦!我在洛宁遇见的⾖腐老爹,他的功力是较为⾼得多了,看他的两眼本没有一丝痕迹,看来他已到无极之地步了,否则上次不会在我眼前就失踪的!…” “哦!我是忘了他叫我…啊!就是今⽇的上午嘛,糟糕,现在时间快要到了,我应该去一趟的。” 他看了一下光,又看了一下在盘坐运功的锺菁菁,他忖道:“她将要运功完了,我等她一会儿罢!免得搅出⿇烦来。” 一会儿—— 锺菁菁头上⽩雾已经散去,她将真气最后一次运转全⾝后,便睁开了眼睛,对着李剑铭笑了一笑,她正要开口之际。 李剑铭说道:“姑娘,在下尚有要事,须要立刻去办,就此告别了。”说着,他拱一拱手,便飞⾝跃起,直奔⾕外而去。 锺菁菁想不到他竟这么样就走了,她楞丁一下,叫了声道:“喂——” 但是李剑铭已经跃出山坳去了,他施出轻功,飞跃向圆通寺而去,本没有听到她微弱的一声。 锺菁菁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心里一阵惘然,她茫然的忖道:“他那微带忧郁的眸子,那么強烈的闪现在我的心头…” “唉!只可惜他是落星追魂,天下都得之的落星追魂…” “据他的样子看来,他似乎经历过许多的历难,才至于养成这种愤世嫉俗的心理,我希望能够感化他,这样,天下的武林才不会遭到大劫,因为他的武功太強了,几乎可以赶上师⽗,这样的人太危险了,若他不走正途的话…” 于是,她提起古琴,向着同一方向跃去… 就在她跃走的时候,从这山坳的旁边,一个人转了出来。 这人挑着一个⾖腐担子,望着她逝去的影子,自言自语说道:“玲妹教调出来的这个女娃儿,真个太好了,唉!只有我真是惭愧,只是命越来越长,其他什么事都没有做。” “眼看这一代就会胜过我们上一代了,这女娃儿甚是聪慧,看来她对那娃儿很有趣兴,我可要看顾着一些,不要让他们重蹈我们三人昔⽇的覆辙…” 他茫然的站立一会,又叹道:“啸天弟若是有在,他眼看着落星追魂的成就,也必会惊喜集的…” 他唏嘘了一下又继续自言自语道:“我一定要将这后面的剑式教给他,让他真正的成为天下第一人,要比我们三人往⽇都強…” 且说李剑铭施出轻功飞跃而出的,他转出了这个小⾕,只见昨晚上的土堆就离自己仅仅二十多丈之处。 于是他认定方向,朝着圆通寺而去。 许多⽇子以来,都没有像今天这样的好天气。 太,暖和和的,所以路上行人也较多起来,一些人把椅子搬了出来,靠在墙边就睡着了。 小孩子更是跑来跑去的,打闹,嬉笑之声,扬溢在旷野之中,扬溢在雪地之上… 他将速度放慢了,右手提着袍角,缓缓的前进着。 不过,他的一步,仍然较之常人快得甚多,一眨眼之间,就远出十丈之外,好似⾜不点地一样… 一会儿—— 他已经来到圆通寺门口,此时,两扇寺门竟然关得紧紧的,门上的天兵神将尽在朝着他瞪眼。 他在门口停了一下,忖道:“现在似否应该进去一下?…” 他想了想,还是决定先去见见那个卖⾖腐的老人再说,所以他就向着那个大庄院旁的空旷之地走去,因为他想到自己的一些⾐服和银票,以及那匹马,一定不会不见的,故而毫不犹疑的便起步走了。 他经过了刘亿红的庄旁,穿过竹林,来到了前天跟司空百里比剑之处。 他站在雪地上,四面望了望,也没有看见有一点影子,于是,他背起手来,在这片旷地上兜起圈子来。 他心里想到:“今天好像是初三,距离雪红落发之⽇,还有十二天,依照马的脚程来看六天就可以赶上山。” “所以我等到见了这卖⾖腐的异人后,回到圆通寺里,把银子拿了,再动⾝上四川峨嵋也不晚。” “至于说慧琴姐的下落,等我上了峨嵋之后,再顺便还可上趟武当,看看鸿弟是否在山上,不过上次他说平安,我想不会有什么问题。” “而后我所要做的事就是杀了⽩骨琊魔为竹枕神丐报仇,到点苍去把掌门人拖下来…” 他正在想到这里时,心里里微微一动,疾忙一旋⾝,转了个半周,双掌一合,已将前护住。 他转⾝过去,果然见到那个挑着⾖腐担子的老者,立⾝在他面前约三丈之处,満脸惊容的望着他。 他一看那老者还是穿了一件破棉袄,和一件灰黑⾊的棉,満头灰⾊的头发,仍然像一蓬草似的,只不过此刻⻩板牙全都露了出来,看来更是好笑而巳。 他一见,便恭恭敬敬的道:“老前辈,晚辈遵嘱来到此地尚不知前辈有何教诲?”说着,他恭⾝作了一个揖。 卖⾖腐的老者咧开了嘴,呵呵一笑道:“小子,你真是琊门,二天不见,竟然功力又增进不少了,真个是士别三⽇,该刮⽇相看,嗯!奇怪!你这⾝功力怎会有这样纯…” 他摇幌了一下头,眯着眼睛道:“小子,你跟我来,我有话说。” 说着,他挑起担子,朝着那片竹林走去。 李剑铭见到他步伐仍然很是从容,但是每一步都是跨出二丈之外,他也洒开步子,提起真气,随着⾖腐老爹走向前去,他心里忖道:“这分明是最最上乘的轻功‘缩尺成寸’,可见我这下眼光没有看错…” 他们的速度快极了,仅一会兄便已经穿过这片竹林,到了一个小山沟之处。 山沟旁,孤另另的有座石屋,屹立在雪地上,屋顶上面雪堆得厚厚的,起码有二尺厚。 李剑铭心里奇道:“这个费老爹的功力,我敢说是天下第一,但他却住在这么一个屋子里,而且屋顶的雪也不铲一铲任它如此…” 他这个念头刚一想完,老者便已到了石屋门前,他推开两片薄薄的木板门,迳自走了进去。 李剑铭想都不多想,便也跟着跨了进去。 他脚步方一进屋,便觉眼前一暗,彷佛处⾝在九幽地狱似的,没有一丝光线透了进来。 幸好他在终南古洞之內曾经住了一年之久,习得夜眼之术,所以略一运神,便很清楚的看清屋內了。 他只见靠近里面墙壁之处,放着一个石磨,旁边一个大锅子,反盖在灶上,墙壁都是黑烟。 地上堆満了⻩⾖,也没有看见过什么家俱摆设在屋內。 他正在奇怪之际,老者将木板门闩上,说道:“你奇怪是吧!现在跟我来,还有更奇怪的事——” 李剑铭一楞,心想道:“你这屋子总共只这么一点大,还要跟你到那里去?” 老者摆好了担子,咳嗽了一声,右手在墙上一摸—— 顿时一阵轻响,李剑铭已经来到了一个屋子里—— 他张眼一看,惊得都楞住了,他几乎不相信自己所见的事是实真的。 敢情他所见到的是一间金碧辉煌的大厅,屋里四处都镶着鹅卵大的夜明珠,屋顶一片平滑光亮,彷佛是一面大铜镜似的,映着珠光,室內有若⽩昼。 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毡,猩红一片,上面编织着无数的花卉,图案,看来更是美丽非凡。 在一片猩红的地毡上,摆设的却是许多绿⾊大理石紫檀木所做成的桌椅,一眼望去,更是醒目。 大厅的旁边,有着一条长长的走廊,一直通到里面去,只是因为走廊太长,所以本看不出里面是什么光景。 在这墙角之旁,有着一张大大的云,也不知道是什么做的,看去却是黑黑的,本看不出奇异之处,就和普通庙里的云一模一样。 他正在想不通怎么⾝子转了—下,便来到了这里,而这个穿着破褴的卖⾖腐老者,竟也会有这么一个宮殿似的大厅。 而他⾝旁站着的老者,此时说道:“想不到吧!这个地下室全是我的——” 李剑铭说道:“晚辈本来就知道前辈非寻常人…” 费老爹道:“你可知道这屋內有什么东西最珍贵?而我又是谁?” 李剑铭沉昑了一下道:“除了您之外,这屋內的东西都不值钱,至于说你是谁嘛——我可以说您就是您,而您也是天下第一⾼手。” 费老爹一听,呵呵笑道:“你很聪明,百年以来,你是我所遇见最聪明的人。” 李剑铭闻言,惊呼道:“百年以来?那您已经有一百多岁了?您是…” 他脑中神光一现,喜道:“您就是中原神君费老前辈——” 费老爹说道:“正是,我正是中原神君费⼲云,也就是你的师伯——” “师伯?前辈您怎会是我的师伯呢?”李剑铭讶然说道。 费⼲云道:“这点你等一下,我自会慢慢的告诉你,现在你坐坐吧!我去换换⾐服,马上就来——” 他带着李剑铭坐在椅子上,便又说道:“现在我叫人送茶来,你不必惊异——”说着,他右手一按桌上,说道:“我进去了,你不必诧异。” 他脚下一动,便已走进廊里。 李剑铭坐在椅子上,想不通这是怎么回事,他四处回顾了一下,心里杂念起伏不定。 突地—— 一阵轻响声里,一个姣小美好的丫鬟,手托着一个盘子,姗姗而来。 她走到桌旁,闷声不响的把盘子上的茶杯放在桌上,立刻一回⾝,便又走回走廊去。 李剑铭被她搅得満脑袋的雾⽔,简直分不清是怎么回事。 因为他看到这个丫鬟寒着个睑,奷像看都没有看见他一样,而且话都不说一声,冷冷的便走了。 他想了一下,方始恍然道:“哦!敢情这个丫鬂不是生人,是由机械纵的…” 因而,他更为佩服中原神君这种巧夺天工的机械之学,他简直想不到有这样栩栩如生的机械人,会在他的眼前出现。 他端起了桌上的茶杯,见到里面碧绿的一⾊,澄清的可以看见杯底的画和字了。 他看到杯底的瓷上烧着有花卉和阅案,上面竟有着汉代的年份,他惊忖道:“这瓷器都是汉朝的遗宝,看来中原神君这人真个是富甲天下…” 他正想到这里之际,眼前一花,一个帝装的老人出现在他的面前。 他扬目一看,见到是个重瞳俊逸的中年人,⾝着金⾊龙袍,头带⽟冠,手里持着一把⽩⽟的笏,神威凛然,有王者气概。 他正在站起来,王者开门说道:“你坐着,我们慢慢谈。” 李剑铭讶然道:“你就是刚才…” 王者微笑道:“我正是中原神君费⼲云,我也是用的易容之法,你不必惊异——” 他说着,用手按了下桌子,笑着道:“你很惊奇是罢!这儿一切都会令你惊奇的,现在我慢慢的告诉你罢。” 这时,一阵辄响,又是一个面目呆板的丫鬟,走了过来,把茶端着放在桌上。 中原神君见到这丫鬟走后,他对李剑铭说道:“你大概已经晓得这并非真人了吧!” 李剑铭恭然的答道:“晚辈惊佩前辈巧手神功,能够造出如此妙绝的机械之人,真是生平罕见。” 费⼲云道:“现在你还称我前辈,若是我说完话后,你当知要称我为师伯。” 他开始问道:“你的武功来自何人?” 李剑铭道:“晚辈之武功,大半得于落星秘笈…” 于是他把自己的⾝世大略的说了出来,一直说道他⾝中二毒为止。 费⼲云平静的听他说完世后,颔首道:“关于你的所作所为,我都知道的,因为你所学的落星九式的剑招,亦即我师门的绝艺,而落星天魔也就是我的表弟,所以自从江湖上有了落星追魂后,我即开始行走江湖去找寻你,故你所发生之事,我都知道。” 他看了下惊奇中的李剑铭,继续说道:“我和我的表弟是同属一个师门的师兄弟,我的师⽗乃是本朝惠帝之孙,绝代剑圣,苍松上人。” “他⾝怀绝世之学,手创十三式剑法,为天下一代之宗师,手持“王者之剑”曾将西域⼊侵之番僧赶回西域,解救中原武林沉沦之危机,这是约三甲子前的事了。” “那时各派掌门一齐联合起来,铸一金杖,给吾师,作为各派感先师之信物,凡是各派之弟子,见到此一金杖,必要应允持此金杖者一言,然而先师却从未用过,一次,因为当时天下无人可以挡得了先师三剑之威,也就是说先师为天下第一⾼手。” 他端起茶来,喝了一口道:“这是福建武夷茶,我一生仅有之所好,你不妨品尝一下,倒也不坏。” 李剑铭此时正在听得如痴如呆,他彷佛看见了苍松上人纵横天下的情形,他手持王者之剑所至披靡,睥睨天下,如⽇中天,君临天下武林… 故而一听到费⼲云说话,他连忙哦了一声,端起茶来,喝了一口。 福建武夷茶的确名不虚传,他喝到嘴里,只觉満口甘醇芬芳,香留齿间,久久不散。 他连连赞道:“好!好茶,的确名不虚传。” 费⼲云继续说道:“那时我是一个巡抚的公子,而我师弟也就是我表弟,却是一个幼失⽗⺟的穷苦弟子,只是缘由我姨⽗傲骨天生,故而他虽命运乖张而落魄,但从不到我家来求我⽗亲帮助他,所以很早就失去连络了。” “先师看中了我,收我为开山之徒,到了第三年,先师云游天下时又收下了我的师弟欧啸天,那时我习艺心切,也没有多想什么,故而对他没有什么特殊亲热。” “等到我想起了他就是我的表弟时,他已经不愿理我了,因为他早就认识我,而我一直没理他,故而伤心之下,他就不理我了。” “当时我也没有什么难过,因为到底姨妈是什么样子,我也没有见过,当然对于表弟不会有什么特殊感情了。” “我出师之后,一直在江湖上行道,闯出个中原神君的威名,那时我仅仅廿八岁而已。 名望有了,地位有了,并且爱人也有了,我还有什么遗憾呢!我当然很是満⾜了。” “但是到我师弟出师后,我的一生就开始转变了,我就如此失去了我的爱人,失去了我的地位,失去了我的名望,因为,那时我的武功已经全废了…” 李剑铭惊讶地望着面前这个⾝作王者打扮的中原神君,他不知道中原神君还会有如此一段动人的历史。 中原神君感伤地道:“那是我一生里唯一的遗憾事,虽然师弟把我的全⾝经脉破坏,但我仍然是不恨他的,因为,我欠他的是太多了。” “我是在一个偶然的机会里,遇见了一个美丽的女孩子,夏玲玲她动了我的心弦,使得我开始恋爱着她,不过,我只是偷偷的爱着她,因为她那时只有十七岁,而我却已经廿八岁了,由于年龄的差别,我不敢表达我对她的爱,但是我对她却更加爱护,我以大哥哥的⾝份照料她,逗她乐,使她幸福。” “到我师⽗死去后,我就继承他的遗志,掌有清虚门之一脉,那时我师弟艺业已成,但我却发觉师⽗只传授他几招剑式而已…” “他就在那时晓得了我爱玲玲,也在那时认识了玲玲,因而就发现了玲玲原就是他的未过门子…” 费⼲云说到这里,顿了一顿,看了看李剑铭一眼,见他甚是恭敬,于是又继续的说了下去:“我一知道玲玲是我表弟未过门的子后,我就和她疏远了,那知道那时她却已经爱上我了,她在一天晚上跑来租我说不要嫁给表弟,要同我好…”“我当时固然爱她,但是为了欧啸天是我的师弟,又是我的表弟,所以我只能拒绝她了。” “那知就在我劝着她的时候,我表弟来了,他瞪着眼,咬着牙,恨恨的说道:‘我恨你们,你们做的好事——’” “当时我虽跟他说清这件事的原委,但是他却再也没说什么了,他只苦笑了笑,便走了开去,我还以为他听我的话了,那知他心里老早就计划好了。” “就在第二天,我坐静吐纳的时候,一口真气正流至尾闾之际,他掩了进来,对我冷笑了一下,就使出‘七绝脉手法’点了我的⽳道,当着我的面,挟着玲玲走了。” “自此后我功力全失,⽇夕受那经脉菗搐之苦,但幸好我在师⽗的一个蒲团下找到了一个药瓶,和一本他老人家晚年所发现的疗伤之窍诀,于是我开始服下丹药,自疗伤势。” “不过因为我是到了第四⽇才开始疗伤,所以一直花了廿年的时光,才把我原有功力的七成恢复过来。” “我到了江湖上,也就知道了我师弟命名这剑式为落星九式,而他开始大造杀孽,故而被江湖同道称为落星天魔。” “结果路被中原各派联合了天山的天山神侠,和普陀的紫竹神尼,结果终被他们打伤,不知所去,也许他是死去了…” 李剑铭听到这里,他唏嘘了一下,又继续倾听下去:“我出来时,他已失踪了十多年,于是我跑到天山去找狄浩那家伙,听他说他的菩提金刚禅掌还未练到十成火候,决打不死落星天魔。” “而落星天魔受伤最重的,却是受到紫竹神尼的无相神功,因为他见到了紫竹神尼,竟然没有还手,只是挨打而已。” “我这一下听了,真是糊糊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故而我又跑到南海去,想问问紫竹神尼,这其中的原故。” “那知我一去,却发觉她竟是玲玲。当⽇啸天弟把她挟出去后,求她嫁给他,而她却硬不答应,故而啸天弟恨极要杀她之际,给南海的空空大师救去,因她以为我已死去途落发为尼苦练南海一门的绝技,冀图找啸天弟报仇。” “故而后来少林飞书相告,她即参加围剿,在泰山丈人峰上,啸天弟遇见了她,因为眼看她落发为尼,心神歉疚难安,所以本没有怎么还手,便中了她的无相神功,而致吐⾎受伤逸去。 “因而我以后就也原谅了他的那次举动,经常化装至各地寻找他的下落,但是没有丝毫结果。” “我在灰心之下也就在这儿建了这个地下宮室,将我师⽗留下的东西搬进这里。” “哦!我还未告诉你先师苍松上人,为战国公孙输的第三十二代弟子,精晓土木建筑,机械阵法之学,故而我乃造了这么个宮室,和几个仆人,隐居在这地下,至今也将近百年了。” “我每年出去一次,希望能够发现一个骨好的弟子,可以收为弟子,做清虚门的掌门人。” “但是天下尽是些碌碌之辈,将近百年,只遇到一个少年人我传授了他一招剑式,那是第一式的守势,可以解破万斤庒力的一记绝招,但却不能攻敌的…” 他说列这里,李剑铭说道:“师伯,这可是‘剑定中原’那招?” 中原神君讶道:“正是那招,你怎么知道?” 李剑铭道:“我也会这招——” 中原神君道:“你师⽗并没有学到这一招呀!你怎么会呢?” 李剑铭道:“家⽗留下一个‘追魂十二巧打’的剑诀,里面就附了这招‘剑定中原’。” 中原神君恍然道:“那么那个少年人就是你的⽗亲了,哈哈,我们真是弄成一家了…” 他笑了一下,对李剑铭说道:“本门也就是除恶济善,认为除恶务尽。因而杀戮不噤,你的⾝世我既然知道了,当然也不会怪你。” “其实你所作所为的,倒也不曾违背本门宗旨,今后你只要不和那些正派的为敌,也就行了。” “唉!可惜那金杖已经遗失了,否则你可以持以去与各派解除误会,不过你以后行走江湖,也许可以发现的,那金杖长约一尺,刻有‘万剑之尊’四个字在上,九条龙盘在上面,一颗分⽔珠在金杖的端顶,很是好认。” 他喝了口茶,道:“你在这里住个四天,我将后面的三招教你,让这落星剑式凑成十二之数也好,唉!就称它为落星剑式吧!” “这剑式一共分成两段,前面是大六式,若是使全了,真个具有开山裂石之威。” “一直循环使去,到了最后一招,整个威力,比你现在增加了两倍以上,天下无人能挡,为万剑之尊,故而你要谨慎使出。 “至于说道掌功,啸天弟倒也习全了,他是否称之为落星神功?好吧!就称之为落星神功也罢!这个我想你也学好了,我就不必再教你了。” “我将趁着这几天,将师门机械,土木,建筑,阵法之学,也一并教你,使你能继承我清虚门的掌门之位。” “你今后执掌门户之时,一定要穿这⾝⾐服,此乃我‘清虚门’之独特装束,希望你能做到这一点。” 李剑铭道:“师伯,弟子尚有亲仇待报,等到报完仇后,再来执掌‘清虚门’吧?” 费⼲云想了想,说道:“现在你就可算是清虚门和掌门,但是你可以随意穿着任何⾐服,直到你报完仇为止——” 李剑铭连忙称谢,他说道:“弟子将于…” 费⼲云不等他说完,开口道:“你也不必自己限期来此,我将要坐关一年,你可于一年后再来。” 他顿了顿道:“哦!我还要告诉你一事,那就是本门的王者一剑,因为你师祖在与西域托列格番僧斗剑之际,曾因双方內力运行过度,以至于双方兵器断成两截,而本门的历代掌门仍然是用此断剑,因为这枝断剑仍然为绝顶上乘的好剑,绝不逊于⼲将、太阿之类的名剑,而更希奇的,却是剑柄有一块宝⽟,可以治那被琊门真气震伤的伤势。” “只可惜此一断剑,你师祖在他生前与一老僧保存,他说此剑过于锋利,而且凶气也盛,出世之际,天下武林,必将大,所以与那老僧,以佛法化炼剑上的戾气。” “经我数十年打听,这剑现在就在本地圆通寺內,那个小和尚,也就是当年你师祖托剑老僧的徒孙,你可以找他去要回那剑。” “今后持此王者之剑,愿你能为我‘清虚门’争光,将之发扬光大…” “好吧!我们也说了太多了,你在那上躺躺吧,那张乃火⽳寒晶所做,能够增进內功之修为,是你师祖在大內拿来的,虽然样子不好看,但却珍贵非常,所以我刚才问你这屋里什么东西最珍贵,是要看看你的眼力。” “但却料不到你却那样回答我,哈哈,你确实很聪明,福缘又是深厚,真个是百年来唯一的奇才…” 他昅了口气,站了起来道:“现在你到上去躺躺,等到中午,我开始授你剑招。” 说着,他走了进去,李剑铭也就到上去躺躺了。 如此,他就在这地下室內,修练着无上的剑学。 一刻… 一天… 时间会很快的过去,到他出去后,我们可预料江湖上,一定更为震动的… 一个新的开端在萌牙了… 天下的恶人都将要深深的颤抖,整个武林都会震惊起来—— 为了“清虚门”、为了“九龙金杖”、为了“王者之剑”、也为了“落星追魂”—— wWW.iSjXs.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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