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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迦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不祥刀 作者:秦红 | 书号:41264 时间:2017/9/18 字数:2221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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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司马⽟峰和古兰又驰骋于前往骊山的道路上。 晓行夜宿,一路竟然未再发生变故,当田野的麦子在不知不觉间的由青⾊而变成金⻩时,司马⽟峰和古兰终于来到骊山脚下。 骊山,又名丽戎之山,峥嵘幽邃,风景奇丽,而使这座骊山闻名于世的原因,首先是那位沉溺酒⾊,不恤国事的国君幽王被申侯和⽝戎杀死于山下,其次是并呑六国的秦始皇葬⾝于此,最后是那位风流而多情的唐明皇在这里置华清宮,成天和那个“侍儿扶起娇无力”的杨贵妃在华清池里鬼混,使得后人看到“骊山”两字,便不由得神驰意,遐思绵绵。 如今,那些旑旎风光虽然已不复存在,但每当风和⽇丽,骊山仍是许多游客流连忘返的好地方。 这天早上,当骊山的雄姿出现在古兰的眼帘下时,他奋兴得大叫起来,遥指骊山呼道: “看,大哥,那就是骊山,我们终于到家了!” 跋涉数千里而抵达家门,那份喜悦,是无法用笔墨来形容的。 司马⽟峰轻轻点着头,他很为古兰的抵达“家门”而⾼兴,但他对骊山并不想多看一眼,他反而对抛在⾝后的那条道路感到趣兴,因为他频频掉头观望,啧啧称奇。 古兰见他频频后望,大感奇怪,讶然道: “大哥,又有人在跟踪我们么?” 司马⽟峰头摇笑道: “没有!” 古兰不解道: “那么,你在看什么?” 司马⽟峰含笑道: “我在看我们走过的道路…” 古兰有所感触的点点螓首,感叹一笑道: “嗯,这的确是一条漫长的道路,但我们终于平平安安的到家了。” 司马⽟峰道: “使我深感惊奇的也就在这里——我们为什么能够平平安安的来到这里呢?” 古兰发怔道: “你的意思是说…” 司马⽟峰微笑道: “我的意思是说,自从‘河西五鬼’一死和那两个蒙面老人逃走后,我们曾预料会再有许多事故发生,但结果却是如此的风平浪静,这似乎有点不正常,是么?” 古兰恍然一哦,笑道: “也许他们被金钟老人的钟声吓破胆子了!” 司马⽟峰失声一笑道: “只怕不是,我已说过,那两个蒙面老人,武功⾼得可怕,他们若联起手来,相信金钟老人也讨不了好去!” 古兰道: “不然,你认为他们仍在暗中跟踪我们?” 司马⽟峰道: “这是一定的,我奇怪的是他们为何迟迟还不发动,他们到底正等待什么呢?” 古兰戏谑一笑道: “你好像很担心?” 司马⽟峰笑道: “不错,我担心的是怕连累了你们姐妹,因为骊山已经到了” 古兰吃吃笑道: “我们姐妹如能受到你的连累,那是我们的光荣!” 司马⽟峰正容道: “别这么说,对方为了要夺取‘过关刀’,或许会不择手段!” 古兰道: “人到了无法预先解消终将降临到头上的噩运时,最好的办法是不要担心,走一步算一步,现在我们上山去吧!” 说罢,一马当先,驰上一条进⼊骊山的小道。 司马⽟峰拍马赶上,笑问道: “兰儿,假如你姐姐见不到王子轩,她还可活几天?” 古兰瞅然道: “还有两天就是我们约定的期限了!” 司马⽟峰笑道: “这么说,我们总算没有迟到——唉,见到你姐姐,我该怎么说呢?” 古兰道: “你见到她时,一步跳过去,在她前跪下,佯装很哀伤和惭愧的样子说:‘蓉儿,我对不起你,请你原谅我!’然后向她表示,以后永远也不离开她了。” 司马⽟峰颇感头大,迟疑道: “万一她发现我不是王子轩,那可怎么办?” 古兰笑道: “绝对不会,你和王子轩简直一个模子造出来的,别说我姐姐已病得糊糊,就是我,到现在还看不出你和王子轩有什么不同的地方哩!” 司马⽟峰咬道: “我真希望早一天见识见识那位小园主!” 古兰哈哈笑道: “告诉你,你们两个如果站在一起,人家一定会以为你们是一对孪生兄弟!” 司马⽟峰轻轻一哼道: “幸好我叫‘司马⽟峰’,他叫‘王子轩’!” 古兰又笑道: “说真的,我倒希望你们两个结拜成异姓兄弟,那时候,我们姐妹和你们兄弟一道出去玩,让路人看得眼花缭,那才妙啊!”司马⽟峰冷笑道: “那是不可能的,我见到他时,不杀死他已经是对他太客气了!” 古兰发愁道: “你真想杀死王子轩?” 司马⽟峰道: “不一定,我希望先找到我爷爷,假如他老人家已痊愈如初,事情就好解决,万一他老人家有个三长两短,那我绝不放过他!” 古兰道: “但你说龙华园主是你爸爸的师兄,你怎可杀你师伯的儿子?” 司马⽟峰道: “我降生到这世上已有十七寒暑,然而知道有一位‘师伯’还是半年以前的事,反过来说,我爷爷在终南山下救了我,又辛辛苦苦的把我养大,我宁愿背叛师伯!” 古兰见他说得义正词严,不由眉头大皱,嘟嘟嘴道: “可是你如杀了王子轩,我姐姐可怎么办?” 司马⽟峰含歉道: “我不知道,我希望你别对我要求太多…” 古兰黯然道: “好吧,看来我只好衷心祈望你爷爷平安无事!” 说话间,双马来到山一片浓郁的松林前,古兰手指露出林外的角飞檐说道: “你看,那就是我师⽗住的金龙寺,我们姐妹另在寺左置屋而居,自从我姐姐病倒后,我师⽗即迁回陪伴我姐姐一我们就在这儿下马吧!” 两人将坐骑牵⼊松林中拴好,古兰即拉着司马⽟峰奔⼊林中。 她忖度师⽗不会在金龙寺中,故走捷径绕过金龙寺,在林中穿越十来丈,眼前松林忽尽,出现一幢倚山而立的精舍。 那幢精舍建造得十分雅致,屋前围着一道篱笆,里面有一块花圃,种植着各种花儿,整个不环境颇似一个“修心养”的人家。 古兰脸上洋溢着无比奋兴之⾊,她轻轻推开篱笆门,同对司马⽟峰低声笑道: “我们先别作声,好让我师⽗惊喜一下!” 两人蹑手蹑⾜走⼊精舍,只见正中的一张佛案上香烟袅袅燃烧着,却不见一个人,也没听见人说话,古兰又回对司马⽟峰低声道: “我师⽗可能有事寺里去了——你看,那就是我姐姐的房间!” 她举手指着厅堂左边一扇门帘低垂的房间,接着推司马⽟峰走过去,轻笑道: “快进去吧,记住这是我姐姐命攸关的时候,我相信你懂得怎么做!” 司马⽟峰不由得浑⾝泛起⽪疙瘩,有如面临凶狠強敌,紧张得一颗心扑扑狂跳,他想到王子轩打伤了自己的爷爷,而自己现在却要救他心上人的命,心里实在蛮不是滋味,但因古兰的苦苦要求,加上“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观念,因此勉強答应下来,这时,不免紧张起来,见古兰要自己独个进去,登时更加心慌,期期艾艾道: “岂有此理,你不跟我进去么?” 古兰抿嘴笑道: “不,你一人进去才能发挥最大的功效!” 司马⽟峰一想也对,于是深深昅了一口气,举手撩开门帘,抬脚跨了进去。 一⼊房中,视线瞥处,只见房內阵设简单有致,靠內部有一张红,帐深垂,一看即知上有人,显然那个罹患相思病的吉蓉正躺在上觉睡,或者正豫于气若游丝的昏中。 司马⽟峰略一犹豫,随即轻迈脚步走到前,撩开帐,但见上侧卧着一人,从头到脚盖着一条棉被,脸向內静卧不动,似乎睡得正酣,当下侧⾝坐上边,伸出手抚去,装出哀伤的表情轻喊道: “蓉儿,蓉儿,转过来看看,我…我来了。” 古蓉⾝躯微动,嘴里发出一声虚弱无力的呻昑,但没有转过来。 司马⽟峰抚着盖在她⾝上的棉被,満脸悲切地道: “蓉儿,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但你听我解释么?” 看看古蓉仍不把⾝子转过来,司马⽟峰暗忖她可能伤心得要死,连看都不想看“自己”一眼了,当下忙又唏嘘道: “唉,蓉儿,事情是这样的,那天我回到龙华园,向我⽗⺟提出娶你的要求时,不料家⽗竟取出一份‘乾坤⽇月’给我看,我一看之下,几乎昏死过去!” “唉,你猜那上面写着什么?唉唉,那上面竟是写着我和罗姗娜的生辰八字,原来家⽗已为我订下了一门亲事,并已选好了⻩道吉⽇,当时我气得要命,我大声说绝不娶罗姗娜为,家⽗劈面一记耳光过来,然后声⾊俱厉的说: ‘畜生,这是一门有关武林安危的婚姻,你不愿意也得愿意!’—— 蓉儿,你在听我说么?” 古蓉又呻昑了一声,似因“心力瘁”而无力回答。 司马⽟峰深深一叹,继续说道: “尽管家⽗对我施出強迫手段,但我抵死也不服从,我愤然说: ‘别说武林安危,即使天塌下来我也不管,我一定要娶古蓉为!’—— 唉,话还没说完,家⽗又是一个巴掌刮过来,我忍无可忍,正想转⾝跑下山,那知家⽗动作好快,他一把抓住我,将我关⼊一间石室,并派人⽇夜看守,我几番设法逃走,不幸都被发觉而没有成功… 唉,终于那可恨的⽇子来了,我被強迫着做了新郞,但我告诉你,蓉儿,我虽然和罗姗娜拜了堂,可从未碰她一汗⽑,我甚至看也不愿看她一眼,我一心只想念着你,想得差点发疯,每天晚上,我都是以泪洗面,夜一哭到天明,把整个枕头都哭了—— 蓉儿,请你转过来让我看看好么?” 古蓉呻昑不绝,就只不转过⾝子。 司马⽟峰知道她气还没消,只得继续努力,改以喜悦的语气道: “后来,机会终于来了,家⽗派人监视我一段时⽇后,大家见我已‘死心塌地’的安静下来,防范便较疏松,我觅了一个机会,立即溜出龙华罗,⽇夜兼程赶到你这儿来,蓉儿,我太⾼兴了,我向你呆证,从今以后,纵使地老天荒,海枯石烂,我永远也不离开你了!” 这一番话,似已打动了古蓉的心,只见她手推铺极力挣扎着,看似要转过⾝子来。 司马⽟峰大喜道: “蓉儿,你原谅我了?” 古蓉双手不住推动,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转过⾝躯面对司马⽟峰,抖着嘴⽪颤声问道: “你…你这…少年是谁啊?” 司马⽟峰一眼瞧清之下,只吓得“啊呀”惊叫一声,犹如见了鬼魅,倏地跳离边,仓皇倒退,一直退到背部碰着房壁为止。 站在房外的古兰听出声音有异,急忙撩帘冲⼊,惊问道: “王少园主,你怎么啦?” 司马⽟峰面⾊苍⽩,振臂指着上“呀呀”怪叫道: “你看!她…她…她…” 古兰一步跳到前,拔开帐一看,发现躺在上的竟是一个面容枯槁而病势沉重的老尼姑,不噤大吃一惊,瞪目孩呼道: “天啊!怎么会是您?” 那老尼姑年纪已在七旬以上,双目深陷,一脸⽪包骨,神智迟钝,看样子已病得快要死了,她瞪着一对无神的雾翳眼珠将古兰打量了半晌,翕动嘴巴道: “啊啊,蓉儿!你回…回来了?…” 古兰把帐挂起来,一面大声笑道: “不,我是兰儿——” 接着坐下,手抚老尼姑的面颊急问道: “圆修师太,你怎么了?” 圆修师太嘴抖了一阵,断断续续道: “我佛…慈悲…老尼快…快要回去了。” 古兰很替她难过,皱了皱眉,转对司马⽟峰埋怨道: “这位圆修师太是我的师伯,你刚才讲了半天,怎么都没发觉她是一位老师太呢?” 司马⽟峰大为尴尬,红着脸道: “她面向內侧卧着,整个⾝子都缩在被窝中,我那里看寻出来呀!” 古兰也有些忍俊不住,赶忙回对圆修师太又大声问道: “师太我姊姊那里去了?” 圆修师太又抖着嘴道: “听说…下山…去了?” 古兰惊疑道: “我师⽗呢?” 圆修师太道: “也…下山去了…” 古兰追问道: “是不是我师⽗和我姊姊一道下山的?” 圆修师太道: “不,是蓉儿…先下山…去的…” 古兰更感惊奇,又问道: “我姊姊病得站都站不住,她怎能独自下山?” 圆修师太想开口回答,却似力不从心,只是不住息着,适于此时,司马⽟峰听到屋外传来脚步声,忙道: “兰儿,有人来了!” 话声甫落,一个年约六旬⾝穿灰⾊袈裟的老尼姑已走⼊房来。 她一眼瞥见房中站着一个少年,神⾊一愕,及至发现古兰坐在边上,登时又惊又喜的嚷道: “啊呀,你不是蓉儿么?” 古兰起⾝检衽道: “不,我是兰儿,一心师太您好!”一心师太“啊啊”惊嚷两声,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拉住古兰仔细打量,然后欣喜万分地道: “对对,老尼又看错了,阿弥陀佛,你终于回来喽!” 古兰強笑道: “是的,请问师太,我姊姊是怎么跑下山去的?” 一心师太脸上笑靥倏敛,黯然一叹道: “唉,一言难尽,咱们到厅上去说吧?” 三人出房来到厅上,一心师太看了司马⽟峰一眼,回望古兰问道: “这位小施主可是龙华园少园主王子轩?” 古兰急知道师⽗和姊姊的情况,觉得解释起来太⿇烦,乃点头道: “是的,我答应我姊姊把他找来,如今他来了,不想我的姊姊反而走了!” 一心师太转头注视司马⽟峰片刻,冷冷说道: “王小施主,老尼不谙武功,如果你要向老尼动武,老尼可一些也招架不来,但尽悉如此,今天老尼见到了你,仍要说出心里想的话!” 司马⽟峰深深一揖道: “是的,小可恭聆师太教诲!” 一心师太冷然道: “你⾝为龙华园少园主,理应为一般青年之楷模,那知你在用情方面,首先就叫人失望,你不觉得太不应该么?” 司马⽟峰只得装出一副惭愧的样子答道: “师太教训得是,小可错了。” 一心师太怒容稍霁,长叹一声道: “唉,由于你的变心,使古蓉一病而至卧不起,好好一个美如鲜花的姑娘,不到一月竟瘦得不像个人,老尼真希望你能见到她,好让你看看她那个样子!” 司马⽟峰低头唯唯听着,心里却很不是滋味,暗忖道: “哼,王子轩那小子打伤了爷爷,我不找他算账,反在这里替他背黑锅,真是岂有此理!” 一心师太又叹了一声,面现悲容道: “现在你虽有后悔之心,可惜一切都已太迟了!” 古兰听得心弦一震,急问道: “师太,我姊姊怎样了?” 一心师太敛目缓缓道: “就在你下山后的第八天,半夜裹突然来了三名歹徒,他们一句话都不说,劫着蓉儿就走,你师⽗随后追去,至今未回,大概…” 古兰惊跳起来,骇叫道: “那三名歹徒是谁?” 一心师太头摇道: “不知道,那天晚上,老尼在寺中听到你师⽗大声呼叫,赶来一看,只见到一个黑影抱着蓉儿窜⼊树林中,还有两个一边和你师⽗动手一边往山下跑,因天⾊黑暗,老尼连他们的面貌都没瞧清楚,唉…” 古兰震骇绝,瞪望司马⽟峰颤声道: “大哥,那三名歹徒会是谁呀?” 司马⽟峰沉昑道: “这事发生在你认识我之前,所以那三名歹徒不可能是我们在路上遇见的那些人…” 古兰呈现在脸上的惊容久久未褪,两眼呆视着,窒息似的静默良久,忽地一挑眉⽑恨声道: “哼,我知道他们是谁了!” 司马⽟峰问道: “群英堡来的么?” 古兰点头冷笑道: “不错,除了群英堡外,别人没有理由要劫掳我姊姊!” 司马⽟峰皱眉忧虑道: “如果劫掳令姊是罗姗娜出的主意,情形只怕有些不妙…” 他对女人虽然了解不多,却也知道一个女人的嫉妒心是很厉害的;罗姗娜是个娇生惯养的姑娘,当她知道古蓉是“破坏”自己婚事的女人时,她极可能会做出令人惊心动魄的事。 古兰也领会到这一点,因此心中很是焦急,立刻转对一心师太道: “师太,如我师⽗回来,请告诉她我们将去一趟太华山龙华园,然后转赴群英堡探访我姊姊的下落!” 一心师太急忙道: “怎的,你这就要走了?” 古兰裣衽一福道: “是的,兰儿就此告辞!” 一会之后,司马⽟峰和古兰以纵骑骋驰于原野上。 突然而来的打击,使原本活活泼泼的古兰陷⼊痛苦的深渊,她哭着告诉司马⽟峰,她们姊妹自幼被狠心的⽗⺟卖掉,这十多年来两人相依为命,感情绝非一般人家的姊妹可比,万一她姊妹遭遇不幸,她真不知往后的⽇子怎么过。 司马⽟峰连忙安慰道: “你放心,令姊可能会受到一点磨折,不至于丢命的。” 古兰哭泣道: “这可难说,要是我姊姊落⼊罗姗娜那小人之手,她为了要报复王子轩,必然会用残酷的手段对付我姊姊,她已病得奄奄一息,怎噤得住磨折呢?” 司马⽟峰道: “也许罗姗娜劫掳令姊只是想胁迫王子轩向她低头!” 古兰撅嘴骂道: “王子轩那小贼才不会为我姊姊向她低头!” 司马⽟峰笑道: “就我所知,王子轩对令姊似非无情,而是他⽗亲龙华园主一定要他娶罗姗娜为——” 古兰截口问道: “就像你刚才向圆修师太说的那样么?” 司马⽟峰点头道: “是的,态度很严厉,只差没有打耳光而已!” 古兰嗔道: “那你刚才为甚么说龙华园主打‘你’耳光?” 司马⽟峰失笑道: “那是扯谎的,你不是要我向你姊姊扯谎么?” 古兰噗哧一笑道: “咭,那圆修师太耳朵有⽑病,你扯了大半天,她可能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司马⽟峰轻啊一声道: “原来她耳聋了,怪不得一直无动于衷!” 古兰恼笑道: “言归正传,你说王子轩那小贼对我姊姊有情,但他为甚么不逃走?” 司马⽟峰笑道: “他是逃了呀,否则我也不会被他们误作新郞——那件事我上次已经告诉你了。” 古兰恨声道: “可是他为甚么不来找我姊姊?” 司马⽟峰头摇道: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古兰露出企求的神⾊道: “大哥,你帮我救姊姊好么?” 司马⽟峰耸肩道: “说真的,我很愿意帮助你,但你知道,我和王子轩的事情还没解决——” 古兰抢着道: “王子轩打伤你爷爷多半出于误会,你还没找到你爷爷明⽩真相之前,不应该找他算账!” 司马⽟峰一怔,沉默半晌,点点头道: “好吧,我们先到龙华园去看看,如果王子轩真敢袖手旁观,我一定帮助你!” 由骊山到太华山还有一百五十里,两人一口气赶了四十多里路,看看太已升到头上,却不见一个村镇,司马⽟峰不噤苦笑道: “兰儿,我们中午恐怕又要挨饿了。” 古兰道: “我一点也不饿,你饿了么?” 司马⽟峰仰望炎热的天空道: “还挨得住,就怕坐骑支持不了,你看这太好毒啊!”真的,才是初夏时节,⽇头已像火伞一般⾼⾼笼罩在人的头上,強烈的光晒得马匹通体流汗,嘴里流着⽩沫,马蹄愈来愈迟慢了。 古兰道: “再赶一程看看,找到树林就停下歇息。” 两人怕累坏坐骑,不敢再恣意催驰,徐徐赶了一里多路,遥见前面道旁有一棵又⾼又大的松树,古兰大喜道: “看那边有个天然的凉亭!” 驰至近处,发现松树下已有六个农家装束的人躺在树荫下纳凉,他们六人都用一顶草笠盖在脸上,另外还有一个买包子和凉茶的,那人是个瘦削的中年汉子,他瞧见司马⽟峰两人驰近,立刻挥手招呼道: “嗨,包子凉茶,两位坐下来歇歇!” 司马⽟峰和古兰欣然下马,走到那人的担子前,司马⽟峰拿起一个包子闻了闻,笑问道: “好不好吃?” 那中年汉子笑道: “当然好吃,我唐瘦子做的包子已经是远近闻名啦!” 司马⽟峰眼睛转向那六个躺在地上纳凉假寐的农人,又问道: “这些人怎么躺在这里觉睡?” 那中年汉子道: “大热天,不歇息一会怎行啊?” 司马⽟峰一唔,转对古兰道: “兰儿,这包子你吃不吃?” 古兰手掠鬓发道: “先来一杯凉茶吧。” 那中年汉子连忙倒了一杯凉茶双手递给她,笑嘻嘻道: “这是上好的雨前,一杯只卖两文!” 古兰接过凉茶,瞪目惊讶道: “喂,一杯凉茶卖两文,你敲竹杠么?” 那中年汉子又哈又手道: “嘻嘻,贵是贵了点,可是姑娘你想,我从金堆城挑到这里来,要走二十多里道咧!” 古兰轻“哼”一声,道: “就算了二十多里,一杯两文也未免太贵了吧?” 那中年汉子倒也慡快,挥挥手道: “好好,算你们两杯三文好吧!” 说着,也倒一杯递给司马⽟峰。 司马⽟峰才接过凉茶,古兰已一口将凉茶喝下,她口渴一过,便有趣兴吃包子,俯⾝拿起一个问道: “这包子一个卖几文?” 那中年汉子笑道: “知道你姑娘会讲价钱,算你们四文好啦!” 古兰气得丢下包子,对司马⽟峰冷笑道: “简真贵得吓死人,大哥我们别吃他的。” 司马⽟峰拿起她丢下的包子递给她,笑道: “算了,些微小钱,何必跟他计较,吃吧!” 古兰摇首道: “不,我头有些发昏,只想睡一觉…哈唏——” 一声哈欠甫落,人已瘫痪的跌坐下去,跟着上⾝一仰,双脚一伸,登时倒地睡着了。 司马⽟峰大吃一惊,急记忙蹲下⾝子,右手往怀中上扑去,一面喊道: “兰儿!兰儿!起来,别在这儿觉睡!” 一语甫毕,上⾝蓦转,右手场起时“呛!”的一声龙昑.寒光飞洒,三尺软剑业已点到那中年汉子的面前门! “哈哈!” 中年汉子大笑着仰⾝暴退,一纵三丈有奇,竟然是个武林⾼手! 同于此时,那六个躺在地上睡午觉的农人纷纷拿掉盖在脸上的草笠,跃⾝而起。 他们虽然拿掉盖在脸上草笠.但显露出来的,却又是一张冷板板的面孔,一看即知他们都挂着人⽪面具! 司马⽟峰一看这情形,心知已落⼊陷阱,不由“嘿嘿”冷笑道: “很好,诸位要些甚么?” 那六个蒙面人均不开口,只是凝气蓄式移步迫近,摆出了联攻的姿态。 司马⽟峰冷然一哼,不再开口质问,就在古兰⾝上跨着,凝神戒备准备接一场拼斗。 大树下顿呈一片死寂,那六蒙面人就像六个幽灵一般,移步欺到司马⽟峰⾝体周围七八尺左右近时,一齐立定不动,个个举掌做“饿虎扑羊”之势,似在伺机发动。 司马⽟峰对此岸然无惧,他临敌经验虽然不多,但他知道眼前这六个蒙面人的⾝手顶多比“河西五鬼”⾼強,却远不及上次遇见的那个紫、黑蒙面老人,因为假如这六人有“二品”以上的⾝手,就不必一次上来六人了,于是之故,他不但不畏惧,反而有些⾼兴,他暗中打定主意要捉一个活的,以便盘问他们的底细。 看看对方亦迟不动手,颇感不耐,开口冷笑道: “喂,你们还在等待甚么?” 一语甫毕,那站在三丈外的中年汉子突然⾼声昑道: “林影岚光步步幽!” 六个蒙面人一声暴喝.同时⾝猛进,挥掌攻出,三人攻上三人攻下,司马⽟峰上⾝“巨阙、蔵⾎、灵台”及下⾝“丹田、命门”六大⽳道打到! 掌风強猛又奇怪,势如奔雷袭⾝。 司马⽟峰一声沉嘿,⾝形蓦地扑到,左手按地倒卧于古兰⾝上,手中软剑撑立一挥,好像平摆飞转的车轮,斗然电扫而出。 这一着攻守兼备,惊险到了极点,也美妙到了极点,六个蒙面人如遇飓风,一齐仰⾝纵而起,空中一个鹞子翻⾝,飘落一丈外,仍将司马⽟峰团团困住。 那中年汉子眉头一皱,即时又⾼昑道: “牵峦聚翠瀑飞流!” 六个蒙面人募然手牵手连成一个圆环,飞⾝猛扑过来,其中三个在扑到司⽟峰⾝前和⾝后时,飞脚踢出! 司马⽟峰只觉有三股较前強猛数倍的劲风撞上⾝来,不噤大吃一惊,不敢发招硬拼,忙的腿双一收,⾝似老鹰敛翼,一纵四丈多⾼,空中也来一个鹞子翻⾝,软剑凝空点落六招,骤雨般洒向六蒙面人的头上! “穿云曲折溪如带!” 六蒙面人遽然而散.宛似一朵爆开的烟花,倏地便将阵式拉开五丈方圆。 “!!!…” 地上土扬烟飞,司马⽟峰发下的剑气落了空,竟在地面上刺出六个小窟隆。“浮⽔峋嶙石作舟!” 六蒙面人再度蜂拥而至,又将甫自空中降落的司马⽟峰围困住,在他⾝边穿梭游走,愈走愈近,十二只手掌连环攻出… 双方兔起鹃落,掌剑错翻飞,战一袋旱烟光景,六蒙面人仍是进进退退应付裕如,反是司马⽟峰有些了章法了。 敢情这“合六阵”表面虽无甚奇弦之处,但被困在阵中之人却会生出许多幻觉而导致心神错,司马⽟峰因要保护古兰,不敢冲出阵外,只得全力施展师门的“雷雨剑法”攻拒,但尽管绝招连施,却始终伤不着对方一人,甚至愈不着边际,左支右拙,眼花缭。 “嘶”一片⾐衫破裂声响,司马⽟峰背上中了一指,背⾐被划开一条半尺长的裂口,背上如受鞭答,辣火辣的生痛,这一下司马⽟峰的信心开始动摇了,他真想不到这六个蒙面人竟有这么一套玄妙绝伦的阵法,若然只自己一人,打不过大可溜之乎也,但现在自己却不能丢下古兰独自逃命,如何是好呢? 思忖之间,他忽然想到这六个蒙面人的进退攻守都听从那个中年汉子的指挥,假如能先将他打倒,或可收“牵动大局”之效,于是剑招一变,改攻为守,暗中摸出怀中的柳叶镖,觅得正确,一声大喝,猛可抖手打出。 “咻!” 柳叶镖去势有若闪电,挟着锐利的声音,真往那个站在阵外发号施令的中年汉子去。 那中年汉子指挥得正得意,这时一句“百尺苍藤垂钓缕”刚刚昑出,骞见眼前寒光一闪,冷不防吃了一大惊,⾝形急忙往左一倾,但仍迟了一步,柳叶镖由右臂上划过,登时⾐破⾁开,鲜⾎如注! 原来司马⽟峰这一镖是运聚七成真力打出的,快得使人看不清,那中年汉子虽有相当⾼的⾝手,由于猝不及防,故也无法完全避开。 中年汉子然大怒,即将伤口蒙住,厉声道: “宰掉这小子——一弓新月当鱼钩!” 六蒙面人攻势突紧,十二只手指各出绝招宛如天女散花,飘飘,绵绵不绝,司马⽟峰拼命招架,⾝上仍中两掌,其中一掌正中口,顿觉五脏翻涌,眼睛发黑,⾝形头摇两下,终于仰⾝栽倒。 中年汉子大喜道: “好,别杀死他,点他⽳道!” 其中一个蒙面人骈指疾出,对准司马⽟峰的“肩井⽳”点落——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间,怪事突然出现! “匡!匡!匡!匡!匡!匡!匡!” 一片急遽的锣声,不知由何方传来,声音由远而近,由小变大,恰似传到大树下方始“爆开”似的,震得众人心弦发颤,耳鼓嗡嗡作响! 那个出手点司马⽟峰⽳道的蒙面人一声惊呼,好似手指火烫,飘⾝急退。 其余六人亦是混⾝一震,齐声惊呼道: “啊,铜锣郞中钮三甲?” “匡!匡!匡!匡!匡!匡!匡!” 好像在回答他们的惊疑,七响锣声,一一打⼊他们七人的耳中! 中年汉子面⾊大变,⾝子疾掠而起,挥手喝道: “兄弟们快走!” 六蒙面人拔步便逃,急如丧家之⽝,一齐遁向南方,转眼间都逃向南方,都逃得无影无踪了。 司马⽟峰只是一时晕眩,并未受伤昏死过去,十七响锣声和六蒙面人的惊呼,他都听得清清楚楚,他奋兴极了,立刻翻⾝跳起,但正要开口呼唤之际,募闻脑后暗器破空,心中一惊,急忙转⾝闪避,一眼瞥见一粒小黑团,面打到,同时听得一个细如苍蝇的声音传⼊耳朵: “接住,给那小丫头服用!” 司马⽟峰脫口一啊,右手疾伸,接庄那粒小黑团,一看果是一颗药丸,心知是“铜锣郞中钮三甲”打来的,不噤大喜⾼呼道: “钮老前辈请留步,容小可拜谢!” 但是,就像上次“金钟老人彭维亭”出现的情形一样,司马⽟峰的呼唤得不到一丝回音! 司马⽟峰有些气急败坏,一面纵目四瞩一面又⾼喊道: “金钟铜锣好为客——钮老前辈,请现仙踪让小可孝敬孝敬如何?” 四野寂然,无人响应。 司马⽟峰嗒然一叹,只得蹲下⾝将药丸纳⼊古兰嘴里,喃喃语道: “唉,他们两位世外⾼人到底在跟我弄甚么玄虚呀?” 纳⼊古兰嘴里的药丸很快便化为津,透出一股沁脾的香凉气味,不到盏茶工夫,古兰苏醒过来了,她冲着司马⽟峰涩羞一笑,伸了个懒道: “大哥,我这一觉睡得好舒服!” 司马⽟峰哭笑不得,嘿然道: “那的确舒服,若不是‘铜锣郞中’钮老前辈的一颗灵药,你至少还有一天好睡呢!” 古兰怔,一骨碌坐起,惊问道 “你说甚么?” 司马⽟峰举手环指四周笑问道: “想想看刚才这里有些其么人?” 古兰摆头张望变⾊道: “六个农人和一个买凉茶的——啊哎,他们都到何处了!” 司马⽟峰把背部转给她看,苦笑道: “你看,我的⾐服破了!” 古兰瞪大眼睛叫道: “啊,你跟他们打架?” 司马⽟峰点头道: “不错,差点要了我的命。” 古兰惊愕道: “你为何跟他们打架?” 司马⽟峰举手指着她的鼻头笑道: “为了你,因为你喝了他那一杯凉茶后,咕咚一声就倒了!” 古兰这才恍然大悟,惊得跳了起来,嚷道: “我的天!又是那些人么?” 司马⽟峰冷笑道: “可不是,上次的‘河西五鬼’是明目张胆,而今天他们却布置了这么一个巧妙的陷阱…” 当下便将经过始未说出.古兰听得惊奇不置,摆头急望道: “那位‘铜锣郞中’也走了么?” 司马⽟峰叹道: “正是,人家说‘神龙见首不见尾’,而他们两位奇人却连‘首’都不愿让人‘见’一下。” 古兰又是惊奇又是难过,颦眉想了想.忽地笑道: “大哥,你真幸运,我看有好多⾼人都在暗中保护你哩!” 司马⽟峰面呈严肃之⾊道: “由此也可知道目下正有许多厉害人在打我的主意,希望由我⾝上夺得那柄‘过关刀’!” 古兰道: “当年你家发生的那场变故,必是这些人⼲的无疑!” 司马⽟峰道: “是啊,可惜没捉住他们一个,真是遗憾之至!” 古兰道: “好在你有‘河西五鬼’的印象,迟早总会知道他们的来路的!” 司马⽟峰轻“嗯”一声,起⾝走到茶桶边,一脚将茶桶踢翻,又挖地将那一担包子埋掉,然后招呼古兰跨上坐骑道: “走吧,我希望明天能够赶到太华山龙华园…” 两人又动⾝赶路,一直赶到深夜二更天左右,方才抵达接近太华山的敷⽔镇。 喊开镇上一家客栈,两人因已在路上商量好和何行动,故只开一间上房。进⼊房间后,两人立即开始换⾐服,司马⽟峰换上一件灰布短⾐,化装成农家子模样,古兰则女扮男装,也扮成农家少年,她在铜镜前顾盼一番,笑道: “我有些弄不懂,龙华园主既是你的师伯,你为何不愿以真面目去过关呢?” 司马⽟峰一边刮泥土擦脚一边答道: “这有两个原因,去年我潜⼊龙华园被他们误诈王子轩,可能已蒙上了一个破坏王罗两家婚事的罪名,也许龙华园主获知我正在‘过关’时,不肯把我视为一般武林人而将我捉去治罪,这是往坏的方面想,所以我必须化装前去。再往好的方面想,如果龙华园主已知道我是他师弟‘监园人司马宏’的儿子,听说我在‘过关’,他为了爱护我,可能会暗中吩咐五位守关的关主对我特别优待,让我轻轻易易便获得‘一品武士’一头衔,这是我最不希望的一件事,我要真刀真的过关,做一个真正的‘一品武士’,因此之故。我也必须化装前去!” “万一失败呢?” 司马⽟峰道: “那没关系,一次不成功,还有下一次,下次再不成功,还有第三次和第四次!” 古兰道: “但你目前最重要的,似乎不在于获得一品武士,而是应该以‘监园人司马宏’之子的⾝份和龙华园主会面,以便明⽩你爹当年的一些情况,进而找寻你⽗⺟的生死下落,不是么?” 司马⽟峰道: “不错,但我自信可以凭武功闯过五关,我要在获得一品武士而进⼊龙华园时,再以我司马⽟峰的⾝份和他相见!” 古兰微微一笑道: “我知道这叫做一鸣惊人,你要让大家突然发现‘监园人司马宏’的儿子原来也是一个了不起的少年英雄,是不?” 司马⽟峰走到面前,深深望着她笑道: “也许我会败,但我要试试!” 古兰目含鼓励之光道: “我预祝你成功!” 司马⽟峰感的一笑,移目转望房外和夜⾊道: “夜已三更,我们该走了吧?” 古兰点首道: “好,赶到太华山,大概正是天亮的时候!” 司马⽟峰取出一小锭银子放到桌上,然后走去轻轻推开窗户,纵⾝跳出房外,古兰随后赶出,两人摸索到客栈后墙,翻过围墙,沿着光线黑暗的檐下一路转出敷⽔镇,连夜向太华山赶来。 敷⽔镇距离太华山的约仪四十里路,两人专拣荒僻野地飞奔,赶过十几里,司马⽟峰几次停下窥望,均未发现有人跟踪,因此开口笑道: “兰儿,看来我们的‘金蝉脫壳’生效了!” 古兰笑道: “正是,不这样来一下,他们还以为我们两个是傻瓜哩!” 司马⽟峰道: “就是那两匹马丢了可惜,它们虽非良驹,毕竟也让我们骑过几千里路了。” 古兰道: “它们跟着我们未免太辛苦,还是让它们——咦,那是甚么东西?” 一条古怪的黑影,出现在前面的野地上! 那黑影分明是一个人的影子,它从头到脚有三丈多长,在铺満月光的野地上上下起伏着,影⾝忽长忽短,情景十分恐怖! 而最令人吃惊的是,如果那黑影是人的影子,它应是“形影不离”才对,但它只见影了而不见人! 古兰唬得一把抱住司马⽟峰,哆嗦着道: “鬼!鬼!鬼!我们碰着鬼了!” 司马⽟峰因和师⽗蓑⾐鬼农相处⽇久,对“鬼!”颇有好感,故尔毫不畏惧,他轻拍她肩膀道: “别怕,那是一个人的影子!” 古兰惶恐地道: “但那只是一个‘影子’呀!” 司马⽟峰游目环顾,发现右前方有一片⾼大的竹林,忙道: “大概有人吊死在那竹林上,月光把他的影子照到地上来,我们过去看看!” 古兰紧抱住他不肯走,娇着道: “不,不,不要过去…” 司马⽟峰噗哧一笑道: “兰儿,就我所知,这世上人比鬼更可怕,你怎么不怕人而反怕鬼?” 古兰跺脚道: “瞎说,鬼才可怕,当他扼你脖子时,你本无法抵抗!” 司马⽟峰笑道: “我向你保证,那是人而不是鬼——不信我们过去看看!” 古兰那里肯走,仍紧抱住他说: “不,我听说吊死的人⾆头都吐到前,样子好怕人,我们还去看他⼲么?” 司马⽟峰向她附耳低语道: “说不定又是那些人搞的花样,我们过去看看何妨?” 古兰惊声一噢,立刻松开手臂,含羞道: “对,我倒吓糊涂了。” 司马⽟峰菗出一支柳叶镖握在掌心,拉着她朝那竹林走去,走到竹林前,果见有个黑⾐人吊死在一株三丈⾼的竹梢上,那人背对月亮,看年纪约在四十上下,瘦削的脸上双睛圆瞪凸出,⾆头微吐,七孔流⾎,模样异常怕人! 司马⽟峰凝目注视那死人一阵,再游目看看四下,忽地拼出一声冷笑道: “兰儿,这个人死得有点特别!” 古兰闭目不敢多看,颤声道: “那一点特别?” 司马⽟峰笑道: “一个⾝无武功之人,要想攀上三丈⾼的竹梢上吊,似乎不大可能吧?” 古兰睁目看那死人一眼,又赶紧闭上,道: “嗯,一定是被人谋杀的,我的天呀!” 司马⽟峰笑“哼”一声,右手一扬,柳叶镖脫手打出,但见一点寒星直奔夜空,疾若闪电,只听“嗤!”的一响,打断吊在颈上的索子,那死人应声笔直跌落,砰然堕地! ⾝躯硬僵僵的,瞧那情形,似乎确是一个死人! 司马⽟峰甚为惊异但仍不放心,便向古兰低声道: “你站着,我过去看看。” 他运聚真力贯注双臂,然后举步走过去,在死人⾝边停住,俯望死人的脸孔良久,觉得不似假死,于是伸出手往他上摸去—— “嘿嘿嘿…”手还没碰到死人口,骞然一阵森刺耳的怪笑,由竹林中飘送过来! 司马⽟峰心中一惊,抬头大喝道: “鼠辈滚出来!” 一语甫毕,躺在地上的死人突然扬起右手,打出一团沙子! 距离不过两尺,司马⽟峰反应再快,也无法避开这变生肘腑的突击,只觉双目一阵涩痛,视力顿失,他一声惊呼,顿⾜急退,大叫道: “兰儿,我的眼睛看不见了!” 古兰大惊失⾊,跳到他⾝边,拉起他左腕叫道: “快逃!” 但脚还没跨动一步,只见四面人影幢幢出现,蓦地闪出了十个人,立将他们两人团团围住! 来的,都是见过“面”的朋发,两个是上次被金钟老人声吓跑的紫、黑蒙面老人,七个是昨天在大树下围攻司马⽟峰而后被铜锣郞中惊走的那七人,另外一个就是那伪装吊在竹梢上的黑⾐人! 司马⽟峰双目虽已失明,且正剧痛难当,但听觉仍极灵敏,当下迅速菗出上的软剑,向⾝边的古兰问道: “兰儿,都是些甚么人?” 古兰又惊吼又着急道: “就是上次那两个蒙面老人和昨天那七个家伙!” 司马⽟峰一听之下,一颗心直往下沉,情知对方今晚志在必得,除非再来奇迹否则自己两人已无脫危的希望,想到自己的“⽗仇”尚未弄清楚之前就将死在不明的敌人手,一时悲哀愤怒齐涌心头,噤不住厉声喝道: “好!不怕死的都上来吧!” 那黑⾐蒙面老人闻言轻轻“嗤!”的一声,随向昨天那六蒙面微微一摆头。 六蒙面人立即举步而出,像昨天那样慢慢向司马⽟峰欺近,古兰大为焦急,菗出六支柳叶镖作势发,尖声怒叱道: “站住!你们这些人到底要些甚么?” 黑⾐蒙面老人冷冷道: “一句话——我们要张寄尘的住址!” 古兰怒道: “我大哥也不知他爷爷住在何处.你们打死他也没用!” 黑⾐蒙面老人冷笑道: “嘿嘿,孙子不知道祖⽗的住址。这是笑话!” 古兰跺脚道: “真的,我不骗你,我大哥去年从龙华园出来后,就和他爷爷失去联络了!” 黑⾐蒙面老人双目一凝,转望司马⽟峰沉声问道: “司马⽟峰,是这样么?” 司马⽟峰怒吼道: “不,过关刀在我⾝上,你们过来拿吧!” 黑⾐蒙面老人含领首一嗯,仰天漫昑道: “苍碧空中⽩练飞!” 六蒙面人一齐纵⾝扑出,一个个像飞鸟投林一般,竖掌分向司马⽟峰⾝上攻来。 十二道掌风应手卷出,势如怒涛奔撞! 司马⽟峰听风声而知情况,忙的左脚一勾,将古兰勾倒地上,自己跟着扑倒,手中软剑疾扬一式“云密布”撑空舞起,锐利的剑啸声中,斗然舞出一团耀眼的光幕! 这是“雷雨剑法”中一式应付围攻的救命绝招,凌厉的剑气不仅护住了全⾝,而且像⽔上的涟漪,邻邻向四下涌去。 六蒙面人均非庸手,一发觉司马⽟峰的剑法厉害,不约而同双掌下拍,藉着掌风与剑气相撞反弹之力,凭空飘起两丈多⾼。 “沙…沙…沙…” 剑气所及,附近的一排苦竹齐而断! 黑⾐蒙面老人一声惊噫,正要再昑“诗”指示六蒙面人如何去攻击时,蓦闻竹林中有人模仿他的声音⾼声昑道: “飞流直下长千丈!” 跃在空中的六蒙面人不辨真伪,闻“令”之下,疾然翻转⾝子,头下脚上,俯冲而落! 在司马⽟峰施展“云密布”的情况下,他们以这种⾝法俯冲下来,无异是自投罗网的行为,但因他们的阵法演变听命于黑⾐蒙面老人的指挥,他们以为指挥者的“见解”绝对不错,故尔一些也不迟疑。 黑⾐蒙面老人睹状大惊,急喝道: “不——穿云不断任风吹!” 然而已经太迟了,司马⽟峰听得六蒙面人由头上直冲下来,⾝躯微,仍以原式“旧云密布”挥舞上去! 剑芒飞洒间,一片惨叫声起,但见六蒙面人十二条手臂离肩飞开,⾎箭进中,六人跳跃着翻滚落地,狂叫惨嚎不止! 紫、黑二蒙面老人怒喝一声,双双腾⾝起,齐往发出“诗令”的竹林中扑去。 “哈…”一声嘹亮的长笑由竹林中响出接着纵起一条黑影,那人一纵四丈多⾼,施展凝空虚渡的上乘⾝法遁向东方的夜空中! 紫、黑二蒙面老人又怒喝一声,⾝形二度纵起,亦施展凝空虚渡急追而去,转眼间消失不见! 六蒙面人在地上翻滚惨嚎着,鲜⾎由肩胛断口噴出来,噴得遍地皆红,情景之惨,令人不忍卒睹。 先前那个伟装吊死的黑⾐人和昨天那个卖“凉茶”的中年汉子均为之目瞪口呆木立不动,直到看见司马⽟峰⾝起立时,方始悚然警觉,慌忙仰⾝倒飞,钻⼊竹林仓皇逃去。 司马⽟峰眼睛痛得异常难受,对于刚刚发生的一切均不甚清楚,这时听见有人逃去,急向地上的古兰问道: “兰儿,怎么回事啊?” 古兰跳了起来,拍手叫道: “好!大哥,你把他们六人的手臂都砍下来了!” 司马⽟峰挤挤眼睛忍着痛楚道: “这个我知道,我是说刚才发生了甚么事?” 古兰奋兴地道: “又来了一位⾼人,他将那两个蒙面老人引走啦!” 司马⽟峰急问道: “那位⾼人是谁?” 古兰头摇道: “我不知道,我只听见有人发出一声长笑,抬头看时,只见那两个蒙面老人已飞上竹梢,一晃就不见了。” 司马⽟峰连连头摇道: “不对!不对!那位⾼人一定出手帮了我的忙,否则我的眼睛已经不能视物,怎么还能重创这六个蒙面贼呢?” 古兰也想不通道理,她见司马⽟峰脸上全是沙子,忙问道: “大哥,你的眼睛还看不见么?” 司马⽟峰惨然道: “是的,只怕是瞎子!” 古兰拉着他走,说道: “不要紧,我带你去河里一洗就好!”司马⽟峰道: “且慢你看看眼下这六人怎样了?” 古兰见那六个蒙面人均已静寂不动,知已回生乏术,便道: “他们流⾎过多,已昏死过去了。” 司马⽟峰道: “你把他们套在脸上的人⽪面具都揭下来看看!” 古兰也想看看他们的真面具,于是上前将那六人的“人⽪面具”揭下,发现他们都是五旬左右的老者,面貌个个陌生,便向司马⽟峰道; “大哥,这些人的年纪跟‘河西五鬼’差不多,我一个也不认识。” 司马⽟峰道: “好,我们走吧。” 古兰于是搀着他离开当地,一直走了三四里路,方才找到一条⽔质清澈的小河,她将司马⽟峰拉⼊河中,教他把头沉到⽔里去,然后慢慢睁开眼睛… 这法子当真有效,不一会后,司马⽟峰觉得眼睛已不如前涩痛,于是抬起头,发觉视力业已恢复,不噤大喜。 古兰道: “一点都不痛了吗?” 司马⽟峰眨眨眼,皱眉道: “唔,还有一点痛…” 古兰把他的头往下按,笑道: “那么再洗,须知眼睛是存不得一粒沙子的!” 司马⽟峰又浸到⽔里冲洗一阵,忽地抬头大叫道: “对,我想起来了!” 古兰愕然道: “你想起什么来了?” 司马⽟峰奋兴的抓住她双腕道: “你记得刚才那个黑⾐蒙面老人的昑诗字句么?” 古兰歪头寻思道: “第一句是‘苍碧空中自练飞’,第二句是:‘飞流直下长千丈’,但他立刻又更正为‘穿云不断任风吹’,对不?” 司马⽟峰拍手笑叫道: “对!但我告诉你,那二句‘飞流直下长千丈’,不是黑⾐蒙面老人昑出的!” 古兰一呆道: “难道是那位⾼人昑出的?” 司马⽟峰点头道: “正是,他模仿黑⾐蒙面老人的声吐出那句‘飞流直下长千丈’,所以黑⾐蒙面老人立刻带着惊慌的声音道:‘不——穿云不断任风吹’,但已迟了一步,这就是那六个蒙面人所以会糊里糊涂被我砍断手臂的原因!” 古兰惑道: “但那句‘飞流直下长千丈’是什么意思?” 司马⽟峰道: “大概于形容瀑布由于丈⾼的山上笔直泻下之意,因此那六个蒙面老人就从空中直冲下来,他们这一⾝法不但不能攻破我的‘云密布’,相反的可说是一种杀自的行为!” 古兰听出趣味,又问道: “那句‘穿云不断任风吹’又是什么意思?” 司马⽟峰思索道: “从字义上来解,它可能也是形容瀑布的壮丽,‘穿云不断’四字是指瀑布像一条⽩练由很⾼的山上泻下,穿过云层毫不间断,‘任风吹’则是…则是…” 古兰冲口道: “任风吹就是瀑布被风吹得一塌糊涂的意思!” 司马⽟峰叫道: “不,任风吹即是不管什么风,任它怎么吹,那道瀑布都能満不在乎的意思!” 古兰⽟脸微晕,娇嗔的⽩他一眼道: “自古以来,大家都诗词的解释,都是见仁见智,谁也不敢自信解释得正确,你怎敢如此驳斥我?” 司马⽟峰一怔,继而失笑道: “别跟我抬杠,‘任风吹’的确不是如你所说‘被风吹得一塌糊涂’之意呀!” 古兰抿嘴一笑道: “好吧,我且问你,依你的见解,‘穿云不断任风吹’也是‘直泻而下’之意,既然如此那六个蒙面人的‘飞流直下长千丈’为何攻不破你的‘云密布’?” 司马⽟峰哈哈笑道: “请注意‘飞流直下长千丈’七字并未包涵有‘穿云不断’的‘景致’在內啊!”古兰一皱鼻子道: “哼,你就会強词夺理!” 司马⽟峰拉着她跳上河岸,笑道: “兰儿,我只是发现那六个蒙面人所以会在我第二招剑法之下惨败的原因,我们别愈扯愈远好不好?” 古兰笑道: “我还要问你,那位⾼人怎会知道他们六人阵法的诀语?” 司马⽟峰点头沉昑道: “晤,这才是值得研究的问题…” 古兰吃吃笑道: “你研究得出来,我向你磕头!” 司马⽟峰轻笑道: “这还不简单?那位⾼人一定是清楚他们內部的情形,甚至他还是他们中的一人!” 古兰大笑道: “说出他的姓名来!” 司马⽟峰哑然失笑道: “我若知道他的姓名,还‘研究’⼲么?” Www.IsJxS.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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