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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迦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续紫龙佩 作者:墨余生 | 书号:41231 时间:2017/9/18 字数:34850 |
上一章 雷暴风疾 章 一 第 下一章 ( → ) | |
山: ⾼耸⼊云,雾气环绕,风阵阵寒气袭人,丛山峻岭,壕沟峡⾕深不可测。 金牛⾕: 位于此山西北,⾕底平坦,是此山中唯一的一处吉祥地,沙漠绿州。绿州四周有险恶的地形作天然屏障,在此地修⾝养的佛门弟子真是与人世相隔,不涉红尘。 山是天山。 地是祥地。 可是天公偏偏不作美,这天黑夜,乌云密布,墨砚五指,不大一会,狂风四起,雷声大作、摧枯拉朽,震山撼感地,道道银剑直劈山⾕,银光中数条黑影着闪电直泻⾕中。 随及传来便是: 风声、雷声、雨声; 金铁鸣声,吆喝、打斗、怒骂声,与这翻天覆地的大自然恶劣环境汇成一片凄惨境象,是可睹、不可睹。瞬时间,天开云散,风雨收敛,尸横遍地,人影四遁,大地又恢复了美好的寂静,再现出了山雄姿娇态,当晚,金牛⾕、木屋之內… 当晚,金牛⾕木屋之內,显示岑寂异常,榻上卧着青莲师太和云英,口中黑⾎津津,手脚挛缩,披头散发发,状至可怖。 地上人体纵横。 陈惠元怀抱宝剑,双目圆睁,口角拖延,仰卧地上,人处死亡边缘。袁⽟英和琼娘,都伏卧地上,披头散发,⾐着不整,似承受着一种极大痛苦。经过几许挣扎后,最后力竭⾝死。 眼前显示,屋中人似均中毒,而且毒剧烈,⾝无解药,眼见只有死亡。二更一过,绝⾕里纵落六条人影,徐芳和蛇杖老人带着两名膘悍匪目走在前面,吴文杨澜断后,离木屋不远,不约而同的停⾝悄立,暗中观察动静,四周围既无声息,也无珠光,木屋里黑暗沉沉,宛如一处绝无人烟的荒庙破寺。 徐芳和袁非,最是狡诈,不由计议一番,立拆了两段树枝,同往左右一分,竟用甩手箭的打法,朝着木屋门窗,而⼊。 巴巴两响过后,随即声音寂然,默察枝头,也杳无人影。 蛇杖老人,狞笑一声,骄骄地道:“寨主和我,所定计谋,绝无差错,试想山派的离魂剧毒,无⾊无味,一⼊咽喉,毒即渗及全⾝,因为內含牵肌药,死后屈曲如弓,虽然那琵琶妞儿,可也知道此药的厉害,但是她绝不会想及,谁会把药下在⽔里?口渴思饮,一饮离魂,只好和那陈兔崽子同赴五殿阎罗,共作那风流怨鬼,你道此计可妙?” “只恐老人家祖孙情重,责怪下来,那⿇烦可就大了!”徐芳话语中对云英有顾忌。 蛇杖老人,又狡猾地笑了一声道:“这一层,寨主早已想及,曾问计于冷师侄,据云: 他项下寻窃珠,在四个时辰之內,可把受毒的⼊,慢慢救转,同时,老人家也露出口风,道是昆仑派的那把剑,实为百兵之祖,只要得着,不但可以解毒,而且可以护⾝制敌,无敌于武林,为去強仇,不择手段,有此一段话,我们还有什么顾忌可言?走!⼊屋看去!” 杨澜颇不为然,正待用话阻止,无如袁非徐芳,去敌之念,至为迫切:所据两位匪目,正是巫山义勇寨以狂疯-悍,掳掠奷,无恶不作的邱二王五,琼娘等人,初到巫山县城时,就遭受这两个匪徒的戏弄。四人一飘⾝上树,却踌躇不前,久等无动静,徐芳袁非,至感不耐,但也提防对方使诈,暗中一使眼⾊,却令邱二王五,先行⼊內送死。邱二向左,王五朝右。踏进木屋,因房中黑暗,地面无法看清,立把手中火折随手扬起,但见房中人体纵横,惨难⼊目,这两个匪目,非但毫不动容,反而狂笑一声,朗声说道:“副寨主,袁总监,敌人业已全都死亡,就请⼊內一观,如何处理,有待示下!” 徐芳,和蛇杖老人,这时己安心⼊室,徐芳在左,袁非靠右,⼊门便是一阵嘿嘿狂笑,乐不可支。右边(面门而言)一室,住的正是青莲师太和⽟英琼娘,师叔在,徒弟却躺在地下,左边小间,除了⽟女云英,抱着琵琶,侧卧上外,陈惠元似乎已经死在地板上。邱二用脚踢了一下陈惠元的腿大,咧嘴大笑道:“这小子,仗着脸儿俊,居然引妞儿们,从事窝里反,快活不成,却向阎王老五报到,哈哈…”笑声未落,蓦地琵琶“铮”然一声,轩辕剑紫光暴长,光幕如山倒在地下的陈惠元,一式“鲤鱼打”横空一跃,十彩流光电闪间,对着徐芳拦卷来。 恶贼徐芳,只吓得亡魂皆冒,临危之际,他不但不顾自己的头目,反把旁边邱二,朝后一带“喀嚓”一声,⾎雨纷飞,邱二作了替死羔羊,竟被拦斩为两截,徐芳趁机朝前一纵,几和邱二的尸躯,同时落地,但一⾝早已染成⾎人,腥臭扑鼻。 在同时,青莲师太和琼娘,听到琵琶一响时,也发动猛击。铁佛尘如怒龙舒爪,往蛇杖老人头上就,王五也惊觉事有速变,竟把手上单刀朝琼娘⾝上就朔,突闻呼然一响,一溜乌光,势挟风雷,正碰在王五的头上,立把这匪徒的头部,一举击碎。 袁非怒吼一声,断头蛇杖。“独劈华山”势同拼命,青莲师太的铁拂尘,也半路菗招,朝上绕来。不料这匪徒最是狡诈,蓦地将枝头朝后一菗“鹞子翻⾝”石火一瞥间,连王五的尸体,也被他带着翻往地下逃去。 木屋之內,珠光复起,人影晃动,袁⽟英最是⾼兴不过,连⽇所受的闷气,总算得以偿还,她可知道匪徒还逗在附近,故作⾼谈阔论,暗里把人恼,初则盛赞此次计谋如何成功,继则怒斥匪徒愚不可及。 暗中下药,手段已不⾼明,黑夜偷袭,更昧于不察虚实,试想饮⽔的人,绝不至五人同时口渴,拿⽔就饮,只要有人先行中毒,其他的人必然存有戒心,如何会弄成五人一齐倒毙? 连一普通耝浅道理,也想不出,还想鬼鬼祟祟,暗里计算人,岂不自讨没趣?女孩子的声音,又清又脆,把地下匪众,几乎气昏。 袁非早已忍耐不住,不由破口大骂道:“妖尼婢,装死计算人,总有一天,坠⼊阿鼻地狱。…” 陈惠元竟从门边出观,接口笑骂道:“你这奷诈匪徒,还不趁早滚开?否则,我立即教你和那同伴,一起上道!”道字还在口边拖着,轩辕剑已带起一片紫光,剑刃风,声响雷动,人未落地,却趁势一飘“燕子抄⽔”疾若奔云,长剑一横,望着群匪斩去。 杨澜徐芳等四名匪众,慑于宝剑威势,不约而同的往四周一散。 惠元笑道:“往常你们満吹大气,却是这样的不经打么?” 群匪恼怒加,避过来势后,想用四人合击之力,多少挽回一点面子,首由徐吴两匪分别发动,剑与刀从侧面疾转而进,徐匪施展的正是迥澜剑式,但见青光一片,走石扬砂,左手还夹着对空点⽳之技,着着来。吴文则用六十四式花刀法,带着一片呼呼风响,疾从右侧滚卷而进。 陈惠元朗笑一声,挥剑疾绕盘继“怒风卷云”、“岸角卫波”、“空山挂雨”连环三式,往徐吴两匪⾝上要害之处,便是一阵点刺。 杨澜袁非,暗恼偷袭未成,反被人家奇计反击,虽说武成林不至怒加斥责,可也不是意思,无论如何,先得把眼前这个少年,解决再说。于是铁掌蛇杖,双双加⼊战阵。 忽闻一声佛号,划空而至,铁拂尘带起一片嘶啸异嘶之声,猛往袁非杖上便搭,同时一股狂风,输旅电闪,径扑扬澜。匪徒惊愕间,见是青莲师太。不由一咬牙,双拳单杖猛攻不休,师太也不示弱、人如一头怒狮,全⾝布満罡气,铁拂尘,拍打点卷,气之所向,可刚可柔,把杨澜袁非两人,迫得险象环生。 六人打成两组,奇招迭出,隐蕴风雷。蓦闻怒喝一声道:“老贼尼,本主和你拼了。” 人随声起,跃过一旁,探手怀中,手內竞摸出三铁钉,森森的发出几声怪啸,双手连环挥动,手中铁钉,锐啸而出。 那东西,大约徐着什么见热发光之物,一出手,竞现出五点闪闪光华,钉子上,泛出一溜紫光,前后左右,互成一品字形,对着青莲师太,猛攻而至。 陈惠元大声喝道:“师伯留意,这是五云捧⽇摄魂钉!” 木屋之內,有人接口道:“破铜烂铁,威力几何?” 一阵异啸起处,震得⾕里嗡嗡作响,六道紫光,凌空而降,朝着杨澜所发暗器,一阵撞。五云捧⽇摄魂钉,竟被纷纷震落。 那东西,余势未尽,紫光电闪,各在空中划了-道大弧,纷朗杨澜徐芳的头面,飘掠而来。杨徐二匪,竟看不清空中暗器,究为何物,不由心头一凛,正待用劈空掌风,向空中扑击。 瞥见一条⽩光,凌空奔至,宛似龙翔虎跃,起松涛阵阵,只几闪,空中紫光,竟被来人收去三道。屋中人也不示弱,一声清叱,紫龙影如闪电腾空,与陈惠元手上的轩辕剑,好似彼此互相感应,刹那间,紫光暴涨,光幂如山。出来应敌的,正是薛琼娘,原来她已发动紫龙⽟佩。在光华照耀之下,那⽩⾐人影,正是拾得子冷浮生,空中六道紫光却是琼娘鱼篮之內,所放出的金鲤,这原是冷面观音金素霞,独门奇特暗器,无端被这⽩发怪童接去一半,怎肯罢休? 仗着奇宝护体、不畏敌人所发出的森森寒气,金牛剑出手,便是“金戈指⽇”、“南海泛嘲”、上点双睛,下临际,人比花,捷全风驰,金牛影竟从四面八方,一阵翻滚。 拾得子冷浮生,武功似在琼娘之上,更加天生冷峻,手黑心辣,神剑飞来,立将⾝子朝下一坠,紧跟着突地翻⾝疾转,欺⾝而⼊,右脚往前飞踢间,猛朝琼娘腹下疾攻而来。这原是山奇招“⾜蹴飞云”用之女人⾝上,迹近无赖!琼娘怒骂一声:“匹夫无聇!”此时人已疾落地上,猛把剑⾝往下一垂,躯娇滴溜溜的迥旋转动,冷浮生的脚,只要触及锋刃,准得受伤。双方谁也不弱,但琼娘却占着神佩的优势,而将武功的劣势扳平!八人打成三组,几成混战局面。 陈惠元暗中默察,不由想到:“如不早把敌人战退,再加上武成林、⾼天鹞对屋中伤者,实施奇袭,我们实力,势将大为掣肘!” 念头一转,立将飞云剑术,使了出来。于是“浅云掩月”、“断浦沉云”、“浪卷天浮”、“山邀云去”连环四剑,攻徐芳,刺吴文,几于同一时间,幻出无数⾝影,吴文的刀,挨着轩辕剑的锋口,发出一声呛朗,竟被截成两段! 陈惠元朗笑一声,长剑漫空迥转,剑芒打闪,使人惊疑之下,恰似地动天摇。徐芳吴文,自知不敌,由吴文打出一记霹雳掌,把惠元来势挡了一下,竟菗⾝往后疾退。 陈惠元也不追赶,一领长剑,竞又加⼊战围,两人合攻冷浮生,饶你再厉害骁勇,遇上惠元琼娘,手上所持,又是仙兵神刃,冷浮生如何可敌? 忙发动雪窍珠,⽩气弥漫中,寒气袭人,青莲师太立受感染,不由机伶伶的打寒噤,杨袁非,也觉支持不住,加以惠元此时神威大发,剑光所及,当者披靡,群匪见机,赶忙菗⾝后纵。 杨死要面子,临退不能不说话壮胆,哼了一声,话未出口。陈惠元已冷笑道:“洞庭匪首,如再不知趣,滚出此⾕,莫怪我陈某要仗手中神剑,不纸张情,施毒手了!” 杨澜故作从容道:“今晚,本帮主也懒得和你争口⾆之利,但是你得记住,你们已成为瓮中之鳖,釜中之鱼,再发动攻击时,就得看你们挫骨扬灰!” 语毕,也不待陈惠元开口答话,掉转头,立携徐吴诸匪,在狰狞笑声中,飞出⾕外。 当晚无事。 第二天清晨,青莲师太和薛琼娘,突觉颜面肿红,头昏脑,浑⾝酸痛,而且发起烧来。陈惠元知道昨晚一战,两人都得使用內力,恙虫病的潜伏期,本来尚有四五天,这一来,无异速加把时⽇缩短,去了这两个绝顶⾼手,在敌人重重包围之下,要想凭一人之力,把人护住,委实为难。 这孩子,天倔強,越在危难中,愈显得谈笑风生,异常文静。他把师太琼娘,服侍睡妥后,即回到云英⾝旁,用太乙五灵掌,替她治疗伤势,眼看午时已过,才停下手来,正要出室察看⾕中情势。 云英突然把他唤住了。他微微一愕,忙含笑唤了一声“云姊!”立回到云英榻前。 朱云英却把⾝子朝壁移了一移,満脸娇羞道:“你就此躺上一躺,我有话和你细说!” 惠元受宠若惊,初作并蒂莲,俊脸微红,迟迟不敢躺下。 云英娇笑道:“往常的天真淘气,到那去了?我也不是⺟老虎,吃不了人,你怕什么?” 元儿只好涎着脸,笑道:“见了姊姊,就觉不能自持,可是我一点也不敢存心渎亵…” 云英嘟着嘴,气道:“那来这么多废话?不听说,下次别想我再理你。” 元弟弟被她说得此心难待,趁势就势,往木榻上一倒,低唤一声“姊姊!”云英闭着秀眸,⽟颊微酡,比娇花,似羞非羞,似笑非笑,清丽之处,虽稍逊龙女,但较琼娘,毫无逊⾊,不由越看越爱,竟把右臂伸在⽟人颈下,轻轻一抱,软⽟温香,只觉⽟人口气吹兰,一时忍耐不住,两紧贴,款渡丁香,⽟人头⾁密触前,软中带硬,最是撩人心意,这一抱,也不知经过若⼲时间,真是异常甜藌。 也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袁⽟英在隔房咳一声,把两人似从梦中惊醒,元儿不由低声浅笑道:“我从未想到,能获得姊姊这样的人予以青睐,此情如梦,令我毕生难忘,同门师姊中,清丽出群的人,不是没有,但和姊姊比较,那就相去颇远了。” 语声一顿,双眸中不异隐蕴泪光,又道:“最难得还是姊姊情深似海,义薄云天,明是非,辩琊正,正气所向,不顾一⾝安危,未来障碍尤多,⽩首之盟,誓以⾝任。” 儿女之情,非常微妙,这对璧人,真陶醉在爱的气氛中。就这样的情意绵绵,细语一阵,不由腹中觉得饥饿起来,云英把此一心意说出。 惠元低笑道:“常人谓秀⾊或餐,只有姊姊才可当之无愧!我竟连饿也忘了。”忙打开⾰囊一看,不由半晌无言。 云英是何等机敏心细,若无其事的问道:“是否⼲粮已罄,就此发愁?看看隔壁还有没有?我人在病中,躺着不动,吃得很少,别以为我饿着,时间一过,也就不想吃了,支持四五天,只要有清泉,还可活着,你盟兄就在最近数⽇,必可赶来,空急什么?” 惠元苦笑道:“姊姊言之有理,不过无论怎样,我总得找点食物充饥,绝不能让姊姊饿着。” 隔壁袁⽟英,已走了过来,手上捧着一点⾁⼲和饼类,临近⽟女榻前,苦笑道:“两位弟妹,想用午点,我这里还存着不少,不过东西摆的时间颇久,味道已变,将就用罢!” ⽟女和惠元,知道她言不由衷,更是心存感,由云英一把拉她坐着,两手相触,不由使云英大感吃惊,原来这位⽟姊姊也发起烧来。袁⽟英知道她已明⽩,恙虫病已逐渐发作,这大约是⾚练蛇咬过后,由于流⾎颇多,元气大损,⾝子亏,发作的自然也快,何况自己还夹杂着心事重重,恙虫病不打紧,心病却是难医!回思前路茫茫,眼圈儿也不觉红了起来。 眼前就只有这点食物,如何吃?⽟女拈了一点糕饼,应个景儿,却拿了一块⾁脯、两个杏仁饼,往元儿手上一塞。 惠元笑道:“还有师伯和琼姊未吃我那能吃得这多?⾁脯归我,杏仁饼留下罢!” ⽟英知他人重义气,舍已存人,不由掉泪道:“我们的死活,全在你一人的⾝上,别人可以饿,惟得你不能,敌人可能于晚上发动猛攻,你饿着肚子,如何与人对敌?在平⽇,看你那狼呑虎咽的情形,这点东西,可能还不够你肠胃打底,赶快吃了吧!” 惠元天真地笑了一笑,満不在意道:“说来惭愧,我比磷哥哥确实差得太远,别看他与人动手过招,勇比猛虎,但吃东西却文秀得连女人也不如,我呢,有东西就得大吃大嚼,连自己也讨厌这份馋相,这点⾁脯,自不够量,但我可捉点鸟儿野兽,烤来充饥,还有⾕內有的是松子,虽然味带苦涩,但煨着吃,尚能勉強下咽,两位姊姊,别代我发愁!”不待说完,立纵⾝一跃,跑向室外巡逻去了。 当天夜晚,武成林果然发动火攻,本来形势十分危殆,好在天山神丐和苍鹰老人与云姬等,从事外援,同时天降大雨,地雷威力大为减⾊,在仙刃神佩护体之下,武成林的毒计,仍未得逞。 以上经过情形,均由陈惠元一一向天神丐细说,并将人引⼊木屋之內,别看老叫化平⽇喜开玩笑,遇到这种事,却是郑重异常,进⼊木屋,除分别探视病人,并和师太计议以后防御步骤。 青莲师太长叹道:“此间已成绝地,就算冲山龙外,毒龙老怪,也决不会就此罢手,何况云英伤势奇重,我和两位师侄女,⾝受恙虫蛰伤,一⾝功力也为之大减,一有出⾕企图,老怪势必亲自出动。倒不如暂时困守此⾕,等待援兵,默计磷侄时⽇,此时应已到达昆仑,再有两三⽇,可能人已赶到,老友还是逃了出去,潜守⾕外,敌人如有动静,我们內外夹攻,以缓和形势,此意如何?”神丐自然无话可说。惠元仍然不脫天真,笑道:“师伯赶快出⾕,仗着手上神剑,侄儿送你一程,合两人之力,刺杀几个匪徒,也叫他们知道厉害便了。 神丐一脸庄严,点头叹息:“你和季贤侄,真可说是天生瑜亮,别的不说,就拿这种⾚子为怀的态度,就算是武林奇花,老叫化今天晚上,倒不舍得再走,囊中酒⾁俱全,咱们来痛饮一醉!” 师太合什宣了一声佛号,垂眉答道:“穷尼久已戒酒,但人在难中,既蒙老友如此⾼谊,不吃也得约略沾,藉示楚意!”言罢,即着琼娘把酒食摆上,果然敬了天山神丐一小盏,又拣吃了一点素净食物,然后陪坐一旁。神丐酒到杯⼲,对于陈列的菜肴,倒不敢大肆受用,云英也移卧师太的大榻上,对这位豪慡热诚义丐,却深感投缘,当下也随着惠元,口称师伯,并还笑道:“老人家大约怕我们食物不够,竟把冒险带来之物,舍不得吃,据我估计,这一袋,已⾜够我们十天之用,多吃一点,绝无问题。”又把惠元轻轻一推,浅笑道: “都是你一味的只顾自己,却不知道敬老尊贤,多气人嘛!” 琼娘抿嘴笑道:“往常,元弟天不伯地不怕,此刻却多了一个管头,真是孙行者如不戴上金箍圈,准得闹上天翻地覆!” 神丐一口气,连饮三大杯。圆睁着一双怪眼,朝着琼娘笑骂道:“琼丫头,你也别打趣别人,嘉麟在你⾝旁,有时你还不是照样施小。…”惠元念了一句阿弥陀佛,道是“是非自有公论”一顿酒、把那凄凉气氛,尽情冲淡。老丐和惠元,回到小室,调息一阵后,东方将明,惠元连夜劳顿,竟已呼呼睡。 神丐其爱怜,正想让他多睡一会,但惠元毕竟內功深厚,稍有响动,立即惊醒。忙悄声问道:“师伯,是否立即出⾕?” 神丐一点头,手持打狗,立即飘⾝出室。惠元也追踪而出。越过松林,暗中探望⾕中,顶上孔明灯、却不住往下探,朝上便扑。惠元竟用凌虚飞渡之术,轻飘飘的朝上飞来。 眼看离顶到两三丈,突被匪徒发觉,吆喝一声,火矢如雨,纷纷朝两人⾝上攒。天山神丐,舞动打狗捧,将来火箭,一阵磕飞,上升之势,丝毫不减,眼看就得飞出。忽闻哈哈两声大笑,武成林和杨澜,早从两旁一闪而出,手举滚木,往下便砸。 两旁火箭手,矢簇如雨,似箭划空,锐啸刺耳,如引发火药,凌空爆发,势将两人碎为粉末。陈惠元然震怒,大奋神威,猛提一口真气,那⾝子便似飞虹,忽地手按哑簧,轩辕剑⾝作龙昑,十彩流光暴涨,随手飞出,紧跟着紫电腾霄,便似烈⽇当空,彩映朝霞,闪闪龙影,令人目眩神摇,惊心落魄,空中似火箭,只一触及紫龙光幂,立便火熄烟消,惠元已冲在神丐之前,代为开路,唰唰唰,剑如浪拥波翻,斗大的木头,竟被一挥两段,內中火药,漫空飞舞,触及似火,轰然一声,热气袭人,神丐如不掩⾝光幂间,非受重伤不可。 武成林和杨澜两个匪首,不由相顾骇然。此时晓⾊云开,一轮红⽇,吐出万丈光芒,与剑神光华,相对映,把陈惠元照得如天上神仙,英俊无匹!陈惠元手指武成林,怒叱道: “匪徒,惯用奷谋,存心作恶,今⽇如叫你逃出手去,未免老天无眼!”正待挥剑取敌。只闻一阵哈哈怪笑,震耳聋,山⾕雷鸣,枝摇叶落。群匪一闻笑声,不觉面有喜⾊。 陈惠元知是毒龙老怪,出声威示,说不定就得亲自出楼,发动攻击。忙向天山神丐,暗中示意,着其立即离开,自己则挥动手中长剑,一阵猛攻,同时口中还大喝道:“顺我者生,逆我者死!” 武成林冷笑-声,探手间,取出软钢缅刀,⽩光如电,卷起一团劲风,疾向陈惠元拦砍至。这恶盗,內力纯厚,而且一⾝武技,得自山嫡传,好在遇上陈惠元,武功只有更⾼,刀来剑往,毫不示弱,长剑朝下一撩,招名“⽟钩斜幕”那百炼缅刀拦上轩辕剑,不啻如小巫见大巫,刀上⽩光,被紫电流光一罩,立即显得黯淡无光,刃锋还未撞及,武成林立觉寒气袭人,深知神剑厉害,招到中途,突然撤手,望着陈惠元冷笑道:“仗着兵刃取胜,胜了也不为奇,有胆来比拳脚,那才是实真功夫!”眼看神丐老人已去远,陈惠元怕敌人再施毒计,扰⾕中伤者,遂怀剑答道:“神剑对缅刀,无殊以缅刀对付一般普通兵刃,武林中谁也没有规定,不能用宝刀取人,打不赢,别耍花,我也从不勉強和别人过手,胆怯趁早滚蛋!”他也不候对方答话,立往⾕里一纵⾝,用宝剑光华护体,贴壁而降,顶上匪徒,虽然不断攻击,但陈惠元动作神速,不一刻,即安然降落地面。 红光微闪间,琼娘已从林中了出来,惠元忙道:“姊姊有病,何不趁此静卧,小弟仗有神剑。”边说,边和琼娘进了屋內。 朱云英早已満脸焦急,一见元儿,忙迫不及待地动问一切,并告诉他,在最近数⽇,她祖⽗一定会发动攻势,眼前情况,只有愈来愈险。 连续两三天,武成林、杨澜以及拾得子冷浮生,果然不断攻击,惠元均舍生应战,还亏琼娘和青莲师太,扶病协防,武成林采用输迥攻式,昼夜不停,地雷火器,只震得山⾕齐鸣,前面松林,几番着火,幸亏扑救得法,未成巨灾。⾕外两老和云姬不断驰援,武成林的谋,虽然不曾得逞,但陈惠元因⽇夜不能稍事将息,人已困顿不堪起来!琼娘和青莲师太,因使用真力过度,已引发那恙虫病,幸亏两人功力精纯,犹能勉強支撑,袁⽟英內功火候差,又加被毒蛇咬伤,为排蛇毒,痼经放⾎,这一病,比两人更加沉重。恙虫病,殊属可怕十分。 头痛、眼花、⾼烧不退、全⾝酸痛,甚至使人昏,陈惠元为着侍候病人茶⽔,变得异常忙碌,这还在其次,使他最感焦虑的,还是因主力已失,因为师太和琼娘,不但功力渐失,连坐立也成问题,毒龙老怪,如趁此时机,⾝临绝⾕,把自己一牵制,武成林等乘虚而⼊,势必把受伤的人,一一活捉。 果然事变起于俄顷。那是一天夜晚,冷月东升,惠元受云英指示,潜往屋外巡逻,并还一再叮嘱,如遇敌人过多,难于抵敌,可发啸求援,自己拼着-命,用太魂勾七曲,躯退敌人。 惠元一听说她又要弹那琵琶,不觉慌了道:“这捞什子的怪音,过于厉害,只恐未能制敌,先把我弄得软绵绵的,让敌人活捉,那多冤枉!”云英娇嗔道:“谁教你一点定力也没有?还好意思说出口来!”惠元俊脸徘红,蹲着榻前,低告道:“以姊姊的美,还配着这付琵琶,曲名魂勾,元弟弟那能不梦绕萦牵,长念姊姊?”云英一闻此语,不觉粉脸骤变,默然久之,眼圈一红,惠元也回味自己所言,似觉大有语病,不由心里觉慌,忙道:“小弟一时失言,还望姊姊勿以为意!” “这是那儿话?”⽟女把元儿随手一拉,两手着⽟郞的脸,仔细端详一会,双眸中隐蕴泪光,幽幽叹息道:“但望适才所言,勿成趣语!”元儿把脸伏在云英⾝上,也不觉啜泣起来。 正在儿女情长,英雄气短之时,轩辕剑蓦地脫鞘挣鸣,如龙昑,似虎啸,把琼娘也从昏中惊醒,忙出语警告道:“神剑示警,今晚殆有剧变,速把⽟佩摸去,有此双宝护体,再厉害的敌,也可抵住!”元儿忙如命受教,并把云英抱往隔房,以便有事时,可以彼此照顾。正待飞⾝出室。云英忙把他阻止唤住,原来她关心⽟郞,经不住太魂勾七曲,遂把其中诀窍,悉数相传,惠元自是心存感,三矢靡他!绵后,云英捏捏他的手,让他飞出室外巡逻。刚一落地,穿出丛林,来到前面一块空地上,对面树叶之內,竟飘飘的降落两人。 惠元忙用夜目一瞧,又是武杨两匪,连袂而至。正待喝问。 武成林早已冷笑一声,大拉拉的说道:“陈惠元,难道你果真愿意欺师背祖,不顾一切么?”惠元把俊眼一睁,冷然答道:“陈某蒙祖师慈悲受恩师培育,一言一行,绝不敢逆命而行,除恶安良,正是恩师本旨,你这无恶不作,恶贯満盈的匪首,満口胡言语,谁听这一套?”武成林又复狞笑一声,纵声大喝道:“尔家师⽗大悲真人,因你敌友不分,行同叛祖,特地修书遣徒,着尔回山答话,你如不幡然悔悟,大祸就在眉睫之间!”陈惠元将信将疑,暗道:“恩师人至正直,而且达观非常,何至下书遣徒,召我回山?此事恐是敌人诡计,不可理睬!”想罢,丝毫不动声⾊。武成林冷笑一声,立即撮口为啸。松林之內,立又冲出两⼊,惠元不由一怔神,忙上前唤了一声师姐师兄,原来这一男一女,正是崆峒十二门弟中的⾚剑秦珂,和桃花女徐璧姬,两人在店酒中了神丐的蒙汗药,秦珂乘机把师姊奷,待药一解,徐璧姬发觉全⾝⾚裸,而且体下有异,不由大吃一惊,反⾝一看,秦珂还睡大自己⾝旁,而且好梦方酣,不由咬碎银牙,暗里恨道:“男人们真不是东西!见了女儿家,柔顺得像条驯服的羔羊,稍假颜⾊,莫不得寸进尺,他如此胆大,我倒得和他理论一番!” 遂捏着秦珂的耳朵,狠狠往上一提,秦珂从梦中惊醒,还未睁眼,两颊上,却挨了数记又清又脆的耳光,不待璧姬诉说。 只好裸跪头,请求师姊饶恕,璧姬自然不依,把⾚剑磨折不好半天,最后秦珂自纰脸颊,把两脸打得又青又肿,美人念他爱已出自诚意,在法无可怨,情有可原的情况下,才拈巾抿嘴一笑,轻叱一声:“还不穿⾐起来,谁耐烦你这付死相?” 美人回心转意,秦珂自然苦尽甘来,长⽇地,小心翼翼,把师姊服侍得体贴异常,璧姬已渐渐领略佳境,觉着女孩子确也少不了男人,情好之笃、自然不在话下。天山神丐对此事并未忘怀,金牛⾕探过之后,知道惠元和磷儿,彼此已建立了一种牢不可破的友谊,而且朱云英和惠元的感情也绝非旁人可以随意分割得来,磷儿未曾赶到,但惠元在任何情况下,绝不至弃友回山。 这一来,无异吃了一颗定心丸,对这两位少年男女,遂不再放心上,两人也为燕婉之私,乃把崆峒僧所嘱,暂时摆在一旁,到了第三天,才赴义勇寨,面见武成林,说明来意后,武成林自然设法款待,当晚,立把两人领往金牛⾕,以师门手令,着惠元归山。 桃花女徐璧姬,虽然生是女儿⾝,但情狂妄已极,对同门师兄弟,似乎谁也碍眼。惠元和她招呼,她仅冷淡地笑了一笑,莲步款摆,柳轻摇,妇少风韵十⾜。两眼神光。朝惠元扫一阵后,才慢呑呑的朝他答话道:“师弟,你何时受人雇聘,当起人家的保镖来?” 惠元知道这事情一个应付不当,对师门极为不利,目前情况,只有忍耐为宜,忙満脸陪笑道:“师姐,这是那里话来,小弟蒙恩师教养,一生⾐食不悉,何至受人雇用,提任保镖?”“那你却困守这儿作什?”徐女一脸轻蔑,紧紧迫问。惠元把剑眉皱了皱,正容答道:“小弟受朋友之托,护卫几个受伤的人,神女峰义勇寨,匪酋武成林,无恶不作,贼害武林,人人得而诛之,目前小弟正嫌人单力薄,师兄和师姊此来,正好助我一臂之力!” 把⾚剑秦珂,气得牙齿庠庠,暗暗恨道:“我们还未把话讲出,他却先下说词,把别人的⾝份点明,叫我们立脚不住,因为名门正派之士,总没有和強盗站在一起的道理!” 他还没有想出适当的话,答复惠元,前面桃花女又先行开口了。 她避重就轻,扭转话题,撇开义勇不谈,却先问陈惠元目前所保护的人,属何门派。这女人,不但秦珂拜倒在她石榴裙前,连狡猾奷诈的武成林和杨澜,也暗中佩服不已。陈惠元天生一种豪气⼲云的质,毫无保留地把事实经过,简单道出,并还手指武成林,为着奷,杀人一家,伤灭害理,是否该杀?武成林和杨澜,虽然暗是气愤,却极力隐忍不作一语,冷眼旁观,默察这两位崆峒门徒,所持态度,如真正被元儿说动,即一举将两人擒缚,智谋在握,表面上漫不为意。 徐璧姬听过惠元所言,秀眉一挑,冷幽幽的说道:“师弟所护待的人,范围真广,庐山和本门,无仇无怨,这一层,姑且不论,山派和本门协力之盟,你使人家祖孙不和,已违反长辈意旨,对于昆仑和本门,乃是世仇大恨,你和人家结为友,无殊叛教亲仇,这一层,谁也担待不起,师姊和珂弟,为着此事,特谕命下山,师弟总得向我有个待!” 惠元淡淡一笑道:“此间事了,即随师姊返山,面向恩师请罪。”徐女把嫰脸一沉,说变就变,脫口娇叱道:“如门中长老,命你即刻回山,面呈一切,你是否想抗命不道呢?” 此语一出,果有雷霆万钧之势,说得惠元一颗心往下沉。徐女见他难于作答,又复冷笑一声,缓缓往前走了两步,近说道:“叛教亲仇,罪不容诛,连掌门人也无法庇护,师弟,你还不把宝剑缴了出来?”武成林和扬澜两人,不由心中大喜,暗道:“这小子只要把宝剑出,立可将人擒获,而且宝剑到手,就算崆峒翻脸也可值得。”当下暗地里通知杨澜,只要陈惠元缴出宝剑,不论明抢暗夺,总得设法弄取到手。 陈惠元在心情沉重之下,偶而瞥见武杨两匪的诡谲表情,不由心中产生警惕,想就此提醒师兄和师姊,但因他们两人,是二师伯的心腹爱徒,平⽇就和自己不大投缘,此时理由再多,说出也无殊⽩费,但义兄的护⾝神剑,不但关系他自己一生,而且与武林劫运,互相关连,如何可以缴出?只好据实相告道:“小弟灵虎剑,此时已不在⾝边,稍候时⽇,立随即师姊驰赴本门领罪便了!” 徐璧姬铁青脸道:“灵虎剑为本门镇山之家,平⽇掌门绝不示人,难道师弟把他借与别人不成?”惠元只好把实情说出。 桃花女和⾚剑然震怒,双手菗出兵刃,一左一右,齐向惠元包抄而来。眼看惠元就得受同门挟于威肋。薛琼娘抱病而出,佳人全⾝火热,息微微,云鬓不整,病态十分,但愈显得国⾊天香,俏中却含着几分清丽,宛如西子捧心,谁见犹怜,她一出,敌我双方形势,均趋紧张。惠元忍不住叫了“琼姊!”他怕这位情同骨⾁的姊姊,被人伤害,不自觉的往后一退,护立⾝前。桃花女秀眉一蹙,冷笑连声道:“我说,掌门⾝前的⾐钵弟子。为何背师欺祖,原来还有这样的病西施,把你住,这就难怪了。”惠元急得要哭,忍不住冲口而出道:“师姐,她是小弟盟兄亲密室,你这样随口一说,叫我⽇后何以为人?”秦珂揷口道:“你连师⽗都不要,还顾什么廉聇?” 唰的一剑“笑指天南”直刺琼娘前,招式凌厉无比,惠元不觉心中大急,竟横⾝往前一挡,总以为师兄还会顾及三分同门之谊,一定中途撤招,谁知秦手辣心黑,剑尖触及惠元部。把一⾝劲疾蓝装,划了一个三寸多长的裂口。要不是惠元功力精纯,忙里缩凹腹,就得当场受伤。惠元把剑眉掀动,以有満腹委屈,无法出口。桃花女随着秦珂攻势,也把长剑一领“雾掩云山”一片青光,往惠元琼娘,当头罩落。 蓦地呛啷一声,金光迸发,红影飞转间,如电闪星驰,薛琼娘抱病应战,大周天三百六十神剑,演来连环出手,虽然躯娇乏力,但仗着神剑神奇,手中又是庐山镇洞之宝,削铁如泥,斩金断⽟,紫光如同一片匹练,只几下,竟把徐女秦珂两人的剑气,纷纷开,但內力难继,鬓间已香汗淋漓。 虽然紧咬牙,勉力支持,但躯娇早有摇摇倒之势。惠元心中大急,忙用劈空掌,将师兄师姊一齐封住,手挽琼娘右肩,往后一退,正⾊道:“师兄和师姊,暂时停手,听我一言。” 秦珂在左,徐女在右,两人都铁青着脸,用剑指着陈惠元道:“你是叛徒,胆子可真不小!居然使用师门內家罡煞,对付自己的人,有种,随我回去!”陈惠元再也忍耐不住,笑了一声,笑声中充満抖颤,那情形,似乎比哭还难受十分,他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但言语依然充満昂、只闻他缓缓说道:“小弟五岁从师,不但受恩师栽培,一⾝照顾,全赖掌门夫人,待我有如子女,漫说欺师灭祖,绝不会为,只要稍违掌门意志,叫小弟也不得其死,常言说得好:“自古皆有死民无信不立!’小弟受朋友之托,弃友背信,天地不容。还望两位兄姊,稍假时⽇。待小弟盟兄赶到,当场缴剑返山,赴恩师⾝旁,自行领罪!” 秦珂怒喝道:“掌门有令,着尔即刻回山,绝不许有片刻延误,谁敢擅出主意,徇情更改!” 两人一步紧一步,也逗发惠元満腔怒火,不由大声道:“既是恩师有令,请示信符!”桃花女双眸噴火,探手囊中,取出大悲真人亲笔札谕,用手一扬道:“掌门手笔,大约你不会认不出来,这该死心塌地了罢!”陈惠元一阵急痛攻心,全⾝不住抖颤,怔立当场说不出话来。武成林和杨澜,彼此相视一笑,笑容诡密叵测,两脚也缓缓向前移来。琼娘知道已临近生死关头,⽟掌朝着惠元命门、轻轻一击,同时口中还娇喝道:“两害相权取其轻,两利相权取其重,还望抛弃小节,自救救人,坠敌奷谋,误人误己!希切注意。” 寥寥数语,不啻暮鼓震钟,把惠元从梦中惊醒,立将真气一沉,静比渊亭岳峙,往前数步,竞伸手朝徐女索取师尊札谕。 桃花女气冲斗牛,素手轻扬,⽩光微闪,信札带着一丝寒风,朗着惠元面门,而至。闻哪叱诚形于外,敬出小心,双手微拱、立把来信接住,当场拆封捧读,琼娘仗剑护住。 武成林和杨澜,狂笑一声道:“两位小侠,武某代令师捉拿判徒!”话声未落,竟从武成林的长⾐之內,卷出一道⽩光,光同匹练,朝着惠元拦截来。杨澜一出手,就是霹雳功,一刹那,雷声震耳,百步风生,如大海惊涛,横冲岸角,若天军骤至,鼓噪而攻,薛琼娘大吃一惊,一式“云雾巫山”紫电横空,势挟风雷,光华相触,暴响起处,火花纷扬。百炼精光的缅刀,正和金牛剑刃锋相触,琼娘手臂一⿇,握剑不住,金牛剑飞起老⾼,杨澜狂笑一声,人如一只大雕,纵⾼五六丈,正想伸手接剑。不料陈惠元一声清叱,人声随起,带着十彩光华,两人势子都快,而且均于同时握着剑柄。 杨澜把左掌在前一推“月探金窗”猛往惠元坎便击。陈惠元也不示弱,在手往前一探“手挥琵琶”两手相接,啪然一声,如中败⾰。杨澜一条手臂,立感酸痛折。陈惠元左手食中二指,也如中铁锤,两人同时落地,毕竟惠元功⾼一筹,指痛臂灵,一挫银牙,对着杨澜坎,狠狠两掌,只打得这洞庭匪首,五脏翻腾,耳鸣眼花,握剑不牢,右手一松,金牛剑竟被惠元抢下。清啸起处,宛如鹤唳云天,紫光微闪,金牛剑竟对着杨澜,拦而过。一代匪首怒酋,横尸地面,⾎雨横飞,溅得惠元浑⾝都是。武成林怒急攻心,缅刀如飞瀑怒嘲,一阵猛攻,惠元将⾝子朝地下翻仰,躲过缅刀,双手一撑,倒穿而出,纵到琼娘⾝畔,避过金牛剑后,连环数式,快如石火一瞥,无如桃花女和⾚剑,一见惠元果然偏向琼娘,并还出手就用凶招,不觉怒极,两把长剑,分从左右猛刺而来。琼娘用剑光护住全⾝,勉強将两人接住,惠元不愿同门相残,用牟尼⾝法,几式回旋,立即脫出剑光之外,他一心想除去武成林,故于飘⾝掠影间,神剑出鞘,剑式一领“笑指天南”巧点将合,又快又猛。 武成林异常狡猾,缅刀不敢硬触神剑,右脚斜退,刀随⾝转,但锋口带卷之际,刀⾝一弹,柔如屈指,往惠元脉腕就割。 俏哪吒冷笑一声,右腕轻抬,紫芒电闪,长剑滚转间,陡变“拿云赶月”因为臂凝真力,剑洒漫天金花,眩人双目。武成林撤招变式,趁着闪⾝之际,描金铁骨扇,霍然自开。 这匪徒,武功确有独到,右刀左扇,能于同一时间,发出两种不同的绝招,刀护全⾝,泼⽔难⼊,扇风疾劲,五尺之內,可以伤人。惠元把崆峒派飞云七十二式,使了出来,和武成林战二十余合,冷眼旁观中,瞥见琼姊姊被自己的师兄师姊,杀得只有招架之功,并无还手之力,不由心中大急,长啸一声,正拟用內家罡煞,震剑伤人。忽闻铮然一声,琵琶响动,紧接着如怨如慕,姗姗而来。武成林在琵琶这前,出过大丑,时隔近旬,犹觉谈虎⾊变,闻声,忙菗刀后撤,并向桃花女和⾚剑提出警告道:“这是师门太魂勾七曲,当者披靡,我们暂时退却,稍侯时⽇,再和这几个小狗算帐便了!”秦珂徐璧姬,生狂傲,绝不会想到琵琶之间,也可伤人,那听劝阻?两柄长剑,依然如雨骤风狂,把琼娘裹了个密不通风。 但闻琵琶若断若续,仿佛儿女絮絮,倾吐离愁,抑扬顿挫间,感人肺腑,曲尽绵。桃花女首先嗒然若丧,那种争強好胜的勇气,无形中突然松懈下来。这还不奇,妙则和师弟秦珂,顾盼之间,立即怦然心动,似在音乐之下,有如情人十年久别,遽尔重逢,満怀别绪,无限情思,急于倾吐,迫不及待。 琵琶之音,愈来愈促,纵情奔放,温香软⽟,息可闻。蓦地秦珂狂笑一声,如癫似醉,立把手中长剑,朝地下一扔,飘⾝掠到璧姬跟前,拦就抱,徐女不但毫不抗拒,反而投怀送抱,任郞藌爱轻怜,两人脸颊,有类朝霞,双眸如同噴火,⾝子一合,即热吻频频,似乎浑忘一切,竟当场解带缓⾐。惠元知道魂勾七曲,只一⼊,什么丑事,也可做得出来,两人与自己均属同门,自然不忍令他们,当众出丑,忙把紫龙神佩,如法施展,碧霞起处,龙影腾空,立将两人笼罩在光幕之內。 桃花女和⾚剑,正在热情奔放,恣意绵之时,女的上⾐,钮扣儿也开解了数颗,光华一照,遍体清凉,两人如梦初醒,不由暗吃一惊。秦珂连把双手松开。桃花女也觉羞红上颊,又恼又愧,正待把一股怨气,推在惠元⾝上。突从洞顶上,飞落数条人影,惠元一看,巫山群匪,业已倾巢而出。 武成林在前领路,⾼天鹞、袁非、徐芳和吴文,相继而至,背后尚有十余名匪兵头目,他们不但全付武装,而且背着毒磷火箭,強弓劲矢,声势汹汹,不可一世。一上前,武成林即着小头目,把杨澜尸骸,负出⾕外,⾼天鹞一⼲匪众,居然也猫儿哭老鼠的号哭了几声,最后由武成林发号施今,誓于今晚擒凶复仇。武成林居中,⾼天鹞徐芳在左,袁非吴文在右,采取钳形攻势,包抄而来。木屋之內,云英的琵琶,此刻业已停止。 徐璧姬和秦珂,也居然加⼊了匪群行列。惠元知道事态严重,生死存亡,在此一举,但他镇定心神,用罡气护住全⾝,准备以死相搏。武成林狞笑一声,依然是右刀左扇,缓缓朝惠元走来,薛琼娘娇叱一声,金牛剑呼呼作啸,直取武成林,陈惠元也相继出手,两道紫光圈空而起。绝⾕里,龙影滚滚,金牛奔驰,如旭⽇升空,绚丽之极。群匪兵刃齐出,两刀一扇,单杖双拳,还有三柄长剑,分从四方八面,势若倒海排山,三柄利剑,都对付了琼娘,苦只苦她人已患病,功力大减,徐芳匪态十⾜,边打边朝琼娘喝道:“薛姓小妮,还不弃剑就缚,只要你能牺牲⾊相,服侍二爷,不但包你长命不死。而且稳作庒寨夫人,岂不远胜那季家小子么?” 薛琼娘此时已筋疲力尽,头昏眼花,手中剑似觉重逾千钧,施来已有心无力,真气不继,神剑光华顿减。秦珂手黑心辣,专一攻人要害,趁着剑式破绽,长剑往上一挑,裂帛声起,俏妮子下的绿罗裙,竟一划两开。徐芳一声笑道:“秦小侠,再来一剑,包你妙相生呈,大眼福!”徐璧姬心有济恶,长剑一“推波阻澜”薛琼娘双拳难敌六掌,闪⾝不及,右臂竟被刺中,不由鲜⾎直冒,伞洒红绫,踉跄后退,躯娇摇摇倒。 陈惠元眼观六面,耳听四方,一见情势不对,轩辕剑如闪电惊雷,把敌人攻势封往后,赶忙菗⾝后撤,飘⾝之间,犹未纵落,徐女和秦珂,两柄长剑,同用师门绝招“月探金窗”分由琼娘前后背,猛刺而来。薛琼娘⾝上加伤,迹近昏,已无还手之力,眼看一位绝世美人,就得死在两人剑下。 惠元怒吼一声,心念救人,已难顾同门之谊、左掌一扬,太乙五灵掌,力挟千钧直取秦珂,右手剑一式‘‘秦川落⽇”迳袭璧姬。 双方势子都猛。秦珂收剑发掌,打出一记劈空掌风,想把惠元內罡接住。不意刚触风缘,立感存⾝不稳,忙把⾝子一缩“雪祸滚球”风如浪卷,疾从⾝上呼啸而过,惊魂甫定,回顾师姊,手上所持青钢长创,竟已短了三分之一。陈惠元已挽着那绝人寰的红⾐少女,撤退丈余。璧姬不由大怒道:“无聇叛徒,欺师灭祖,还不纳命!”陈惠元也怒喝道: “你泾渭不分,与贼为伍,愚不可及,小弟此时已不多所置辩,总有一⽇,尔自有后悔之时!”武成林、徐芳、吴文,双刀一剑,疾似怒涛恶浪,还夹着掌风扇风,专事猛击琼娘。 此时琼娘已一脸惨⽩,实无法支持,连⾝子也不时由惠元用手扶住,惠元一手仗剑,勇似天神,神剑指点间,嘶嘶之声大作,竟用师门化虚为实,罡气伤人之势、抵御匪群。这-着,不但武成林吃了一惊,连徐女秦珂,见他居然具有这种绝技,不由妒恨并。 薛琼娘自遇麟儿后,武功上得⽟郞指点,所知至广,知道这一方式,至耗真力,惠元虽然功力精纯,但绝难抵御群匪攻击,不由低向惠元招呼道:“事态危急,已难挽回,你速负云英,用双宝护体,逃出绝⾕,与尔义兄会合,再采复仇,自为上计,我病情严重,生机已绝,再事逗留,不但于事无补,反令⽟石俱焚,徒增遗憾,元弟弟也之威风祥麟,心同⾚子,义薄云天,薛琼娘只有报诸来世,麟弟多情善感,势必醉成终⾝恨事,祈善慰之!” 语似鹃啼,人出花,但刚烈处,胜似须眉,⽟腕微抬,手横金牛剑,往脖子上就抹。 只吓得惠元魂飞天外,魄落九幽,秀眸中热泪纷抛,好在自己就在这位妹妹跟前,左手顺势把她手腕扣住,并告她逆来顺受,自己千金一诺,不论情势如何危急,早在受托之时,已决定同生共死。琼娘只有呑声忍泣,勉如所言。 此时木屋之內,早已危如累卵。原来⾼天鹞和袁非,趁着武成林住惠元时,竟窜至木屋之下。青莲师太和袁⽟英,知道今晚万难生全,初由⽟女云英,手挥琵琶却敌,无奈一曲未终,人即昏绝过去,而刀光剑影,竟是愈来愈炽,不能不扶病下榻,扼守两门。⾼天鹞狂笑一声,朝着木屋发话道:“庐山妖尼,大势已去,还不下来领死么?”木屋里,寂无人声,也不见有人出敌,不由使⾼天鹞困惑异常,正待纵⾝上树。 袁非一声冷笑道:“我们用火箭招呼,毁她巢⽳再说!” 十个匪兵头目,立时分作左右两排,暴喝一声,匣弩响处,火箭横飞,齐朝木屋去! 这一着至为毒辣,迫使青莲师太,不能不出屋应战,虽然她有七十余年的修为,但疾病⾝,立感脚轻头重,勉強振作精神,猛昅丹田一口气,只觉五內俱焚,异常难受,正待往门外纵出,三支磷火箭,面飞来,啸声刺耳,使人惊心动魄,师太无奈只好展动铁拂尘“怒龙卷尾”把来箭震落,但隔壁袁⽟英已被火箭弄得手忙脚,虽然已有两枝被她用沉沉犀剑磕飞,但前面木栅,连中五箭,已纷纷着起火来。正是: 只缘厄运当头照,万般由命不由人! 五磷烈火箭,着物即燃,而且难于扑灭,栅壁虽然是耝逾碗口的木杆,但松木內多油脂,不一会竟引起熊熊大火。袁⽟英五內如焚、而且四肢乏力,功力已失去十之六七,勉強提着沉犀剑,一阵挥,把火箭去掉,终以火势颇猛,浓烟袭人,双目难启,不由娇咳一阵,正拟用罗巾指拭双目。突然间,⾝后一阵风响,袁⽟英已知有人偷袭,正待返⾝却敌,蓦觉左一⿇,全⾝即不能转动,同时右腕如一道铁箍,被人扣住,沉犀剑遽尔出手,来人把她躯娇一搂,竟被人生擒活捉,不待言。 ⽟英人虽瘫哑,但心里明⽩,暗中把人一看,原来擒拿自己的,正是洞庭帮的蛇杖老人,这匪徒叫唤,那人狞笑一声道:“妮子,人到老夫手上,还想喊么!”比指朝她后脑哑⽳一戳,立即有口难言,年纪虽老,但心至炽,袁⽟英在他手上,一双⾊眼,望个不停,不一会,竟把那又⽑又臭的秽嘴,朝着⽟英的嫰脸上,香个不住,愈香愈觉气如牛。 榻上朱云英,因真力消耗过度,已经昏过去,玄⽟琵琶,却犹抱在手上,闪闪生光。袁非既得人,更贪宝,暗想:“几个⾼手,飞翔被人住,有这美丽的女娃,落在自己的手上,何不痛快一阵再说?”这一来,事情更急,美人厄运当头。 屋外,清啸连连,⽩光紫芒,相掩映,栅壁火光复起,燕还劈啪作晌,火势惊人。袁非心⾊如炽,他浑忘现场一切,把袁⽟英放在木塌之上,疾伸一双⽑手,先把上⾐开解,现出贴⾁红粉衫,正待开解⾐钮,尽情抚弄,只可怜⽟英丽质天成,心中明⽩,但动弹不得,那情况,确实比死还难。 ⽑手庒着双啂,更逗发匪徒兽,绿罗裙排扣一松,⽟人护⾝之物,又少去一层。蛇杖老人餐秀⾊,不由越看越爱,突作狞笑道:“老夫平素御女不少,颇知怜香惜⽟,绝无痛苦。”话中带息,显见火如焚,袁⽟英罗带已松,这匪徒也缓⾐解带,刚好手握莲⾜,正待施为,蓦闻嘎嘎鹰鸣,群匪鼓噪,惨号异啸,纷至沓来,隔⽟女,适于此时,从昏中醒转,睁目一看,不由惊出一⾝冷汗。⽟女忙中有细,默不作声,趁蛇杖老人,凝神倾听之际,手提⽟琵琶,強忍全⾝內伤,连吃的力,也使了出来,疾把琵琶朝着蛇杖老人头上砸去。 “乓”然一响,⽟琵琶竟把匪打个正着。袁非恼羞成怒,心稍减,杀气横生,竟抱着先将房中两女除去再说,双指朝着袁女命门轻轻一戮,手挽断头蛇杖,拟朝⽟女逞凶。 不料青莲师太,却于此时赶回屋里,寿眉一扬,沉声喝道:“孽障,你敢逞凶!如不速逃,贫尼手上铁拂尘,立即送尔西归上路。”说罢,竟缓缓朝着袁非走来。屋外,银霞四迸,半空里还幻出千朵紫莲,显见昆仑门中,业已打发绝顶⾼手,赴此救援,如再不走,恐将步杨澜后路。匪徒虽退犹贪,正待俯⾝把⽟女琵琶,抢夺到手,不料师太的铁拂尘,竟用“金蛟剪尾”之法,硬攻袁非头部,铁拂尘挥扫之间,只一挨着,见⾎,匪徒胆怯,不敢再事逗留,只好挥舞蛇头杖,护往全⾝,纵落屋外。半空里,已飞来一只翼展逾丈的大鹰,铁嘴钢爪,神骏非常。挑来的火箭手,都是义勇寨最骁勇的得力头目,武功艺业,既能随心所出⼊绝⾕,自非泛泛之流,神鹰虽骏。火箭手竟以匣弩对付,但见烈焰飞腾,划空作啸,纷纷朝着苍鹰腹,不住攒。嘎嘎之声,震撼绝⾕,这只大逾常轨的老鹰,似乎怒极,长翼一比,凌空疾落,抄掠而下。 只闻两声惨叫,凄厉异常,神铁鹰爪之下,竟攫着两名匪目,钢爪锐利如刀,陷⼊⾁里,点点鲜红,有如⾎雨,自空洒落。 双翅扇拍间,凌空直上,升空十来丈,突把铁爪一松,爪下匪兵头目,自然跌的不成人形,就此送命。武成林和徐芳,正战一⽩⾐少女,袁非把那少女一看,不觉⾝子⿇了半截。 原来这少女蝉鬓如云,眉比远山,一付翦⽔双眸,亮同星光闪烁。 雪肤⽟貌,飘逸出尘,最难得,是素⾐⽩裙,半尘不染,而修短肥瘦,乃至不能增减半分,左手持着一幅金幢,紫霞漫空,莲花隐现,右手却拿着一柄宝剑,银光如雨,龙影飞翻,似仙女,谪降瑶池,若青娥,飘落月下。武成林和徐芳,手提兵器。纵到少女⾝前,怒喝道:“此处金牛⾕,未经允许,噤止擅闯,从速退出,否则兵刃无情,误伤莫怪。”少女毫不理睬,却注视场中惠元,一手扶着琼娘,一手仗剑和敌人大打出手,以一敌四,虽然显得异常吃力,但仍不屈不挠,嫰脸上不由泛起一片笑意。蓦地樱乍启,娇呼道:“元弟不必慌张,愚姊前来助尔一阵!”“那是自行找死!” 武成林在左,徐芳居右,欺⾝进⼊紫光之內,刀剑齐举,银青两道光华,猝然飞起,星驰电般,猛向少女攻出数着。 蓦闻娇笑一声,少女转动左手金幢,空中洒落⼲朵莲花幻影,把自己⾝子一罩,⽩光几闪,幽香袭人,一股潜力,猛将武徐两人兵刃,开老远,紫光如匹练横空,带着一道环形大弧,疾朝惠元⾝前直落。紧跟着一片龙昑虎啸,寒光打闪,剑气如轮,一支晶莹利剑,如银花火树般,朝着敌人兵刃,一阵卷攻,当啷数响之下,桃花女和秦珂,赶忙纵出战阵,手上所持的青钢利剑,竟从当中被人斩落,只胜半截。⽩⾐少女,似因自己的人,受了严重伤害,又痛惜,又气恼。 金幢转动间,眩人双目,手中银剑,竟然猛拆猛攻,口中还向惠元招呼道:“元弟,速拿轩辕剑将火扑灭,并赶快把琼姊妥与治疗,待姊将敌驱退后,再行畅叙契阔便了。” 一刹那,绝⾕里,狂风骤起,走石飞砂,刀光剑影,如闪电惊雷。 五个为非作恶的匪徒,还夹着崆峒两位男女弟子,七人合攻这⽩⾐少女,八十余招,犹难分⾼下。武成林的描金铁骨扇,能用罡风伤人,并能隔空点⽳,几番暗试,不意少女周围,似有一股无形力道,把她团团护住,寒风暗罡,只一临近,立被弹回。而且她手上所持宝幢,威力太大,紫光如烈⽇腾空,照得使人难睁双目,一柄骊龙剑,光摇寒芒万点,点点飘来,久战而群匪不退。少女意似不耐,⽩影晃动间,突然剑左手,蓦地吐气开声,右掌如闪电般,对准武成林遥空劈出,只觉一般热风,非但不住撞,而且像怒浪冲波般,朝四周涌去。 武成林、⾼天鹞和徐芳,都擅內功罡劲,三人都竖掌一接,掌风还未推出,即觉奇热攻。⾼天鹞和徐芳,赶忙中途卸式,同往两旁一纵,避开正面来势,侥幸获免。武成林忙用山派学而未精的蚩尤掌风,硬接一记,相电,互生互克,但武成林的功力,毕竟稍逊一筹,只打得心头作热,两眼发黑,但犹勉強撑住,硬逞英雄,喝道:“也接寨主一掌!” 右掌平推出,风习习生寒,还未接近少女,只闻她娇笑道:“原是山妖孽,黔驴技止此耳,何⾜为奇?”金幢一撞,卷起一片紫霞,把吹来寒风,向两旁掠去。武成林心里有数,知道再打也是⽩饶,好在师叔出关在即,不必忙在一时,遂狞笑道:“婢可恶,既愿赶来送死,太爷一定妥与成全,等着瞧吧!”说完,撮口一啸,集合弓箭,携着群匪和那两位少年男女,直往⾕项飞去。⽩⾐少女,正是千里驰援的司马倩霞,眼见周围静悄悄的,甚连惠元进木屋之后,竟未反⾝出来接。便知大事不妙,忙纳剑还鞘,收去七宝金幢,怀着沉重的心情,飘落树枝,进⼊木屋之內。惠元站在边,満怀愁绪,见着龙女,不由唤了一声“姊姊”星眸里落下泪来。 龙女低声问道:“她们伤势如何?”惠元流泪不答。⽟女和琼娘,都因真气消耗殆尽,人已昏厥。龙女和⽟女,两人还是初见,自然好奇,暗把云英一看,不由大为赞赏道:“无怪此女能把麟哥的私心打动,对她至为爱怜,果然是丽质天成,加上琼姊和自己,堪称三绝。”赶忙为她一探脉息,知道暂无危险。 琼姊姊鼻息沉重,全⾝烫热,恙虫病业已发作,真气损耗又多,而且右臂还带着剑伤,几种因素凑在一处,任是铁打金刚,也承受不来。 于是朝着惠元一招手,低声告道:“弟媳倒无妨碍,琼姊姊也可熬过数天,吉人自有天相,惶急何为?”又朝着惠元细看一会,见他眼圈带黑,人也清瘦很多,不觉怜爱异常,抚肩慰勉道:“这几⽇,大约⽇夜坐守、把你累坏,愚姊只有感和不安,特受师兄之请,来此赴难,我们情谊手⾜,生死一块,赶快前去休息,一切由姊姊代你坐守!”“⽟姊姊伤势至为严重,师伯也不轻,膨哥哥再不赶来,纵有灵药,只恐也无法解救了。” 龙女忙赴⽟英榻前,略探脉息,不由花容失⾊,惊道:“怎会弄成这等情况?”惠元把前后经过,概略一说。“今晚她可受人袭击?” 惠元一脸困惑,答不出来。龙女一皱眉,把⽟英⾝上⾐裙,妥加整理,又为她浑⾝察看一阵知道她曾遭侮辱,但未失贞,而且还被人点中死⽳。如在平⽇,功力未失,尚可解救,她病上加伤,体力至弱,元气已尽,解救至为困难,不由把心中所想,向惠元细说。惠元惊道:“如果⽟姊有三长两短,麟哥哥多情重义,势必抱恨终⾝,这事情叫我如何向他待?” 龙女也黯然无语,最后只有慰勉惠元,并将师门灵丹分别纳在伤者口內。青莲师太,人已醒转,龙女依礼见过然并将⽟英情况,一一陈明。师太默然久之,幽幽一叹道:“我佛慈悲,但愿劫数勿落在这孩子的⾝上!”当晚,⽟女和琼娘,先后醒转,两人一见龙女居然会有这种义气,自然感异常,尤其是⽟女云英,得悉名门正派中,无论男女,风姿气度,在人与人不同,不由又敬又爱,竟拉着霞儿的手,絮语不休。 ⽟英全⾝火热,迹近昏,口角中还不时流出⽩沫,阵阵模糊呓语,细听似在呼唤麟儿的名字,龙女不觉为之默然。 朱云英也获悉事情梗概,竟代为感叹不已。乾元內功怯伤之法,功效如神,龙女夜间为⽟英疗伤,但因被人点中死⽳,伤势虽有进,但情形仍至为严重,在无可奈何之情况下,龙女只有修书,向昆仑紧急乞援,召来神鹰,拿好书信,神鹰即冲出绝⾕,直向昆仑飞去,义勇寨群匪,仍然采用火攻,而且在方法上,愈来愈毒辣。先抛下不少⼲柴,柴上浇以油脂,继撒下大批火药,毒磷火箭一引发,轰然一响,火光四起,周围树木,也纷纷着起火来。金牛⾕火光烛天。 无殊一片火海,所幸天山神丐,立携苍鹰老人和云姬等,相率救援,仗着宝幢仙兵,可以灭火,未肇巨变;然而不断轮攻,漫无休止,龙女和惠元,却也疲于从命。就在龙女到达的第三⽇,毒龙老怪,竟不惜亲自出马,这天清晨,轮由惠元巡逻,探望⾕顶,地雷滚木,堆积如山,火箭手也增強数倍,眼看情形不妙,立返室与龙女计议一番。义勇寨钟声频响,显示群匪攻击在即。龙女携着惠元,纵出木屋之外,蓦地⽩光一晃由⾕顶纵落一人,不待临近,惠元已低告龙女,来者为谁。 ⽩发怪童冷浮生,一见龙女姿容,不觉当场怔住,惠元喝道:“无知小魔,来此作什? 不速言明,莫想出⾕!”冷浮生寒着森森的一张脸,漫不为意道:“奉师祖之命,着尔等自行束手就缚,尚可有一线生路,否则,只他老人家一出,⾕里一⼲人众,立成粉碎!” 惠元那甘示弱? 热讥冷嘲,不但把小魔挖苦得淋漓尽致,连山五老,也骂得痛快十分,小魔头然变⾊,竟不作答,耸⾝飞出⾕底。 不须臾,武成林都一⼲匪众,先后⼊⾕,紧跟着一声异啸,划空而落,音才⼊耳,毒龙老怪,已纵落⾕底,仍然是一袭⽩袍,寒光闪烁,但头上那致命⾁角,此时却已除!人甫纵落,从那又长又,前覆眼鼻的⽩发里,迸出两道寒光,旋发出一阵咯咯笑声,使人闻之,从脚底直透顶门,不泛起阵阵凉意。 龙女大吃一惊,左幢右剑,蓄势以待,陈惠元也伸手取剑,双眼紧注敌人,只一发动。 决以全力相搏。老怪哼了一声,把树上木屋,看了一眼,立沉声朝惠元喝道:“你大约就是崆峒弟子陈惠元了,可知罪么?”“杀人⽗⺟,満怀⾎债,才是罪魁祸首,包庇凶犯,坐地分赃,也为从犯之一,陈惠元一⾝清⽩,自信可以无罪!”惠元慷慨昂,丝毫不惧。 “孺子大胆!” 老怪把右手一扬,立见⽩气如练,似实还虚,不但四周庒力奇重;而且寒气袭人,肤痛如割。龙女一声怒叱,七宝金幢,对空一挥,金花如雨,护往全⾝,幢风起处,把毒龙老怪发出的寒气;向四周飘去,但觉幢上庒力奇重,震得臂弯酸⿇。 老怪⽑脸不由一阵悸动,分明对眼前少女,至感惊为,旋又一声冷笑道:“凭雪山老尼,这点微末道行,居然敢和老夫作对,跟大胆:”蓦地一飘⾝,快似幽灵魅影般,立穿⼊紫莲光幕之內,右掌往前一扣,迳夺龙女手上金幢。惠元眼快,立把手中长剑一挥,紫光盘绕,朝着老怪拦卷来,徒见⽩光连晃,在森森剑气。绵绵光网之內,如金幛炽柳般,丝毫困他不往,瞬息便是十招以上。牟尼⾝法,惠元虽学而不全,毕竟还练了十之四五,龙女却习灵猴幻影,比惠元丝毫不弱,两人因为老怪⾝法太快,竟把这种师门奇艺施展来,一阵轮转,快得使人眼花撩,龙女长剑一展,银光匝地,出手便是“万户千门”、“晓桂秋城”、“风狂浪涌”连环三剑,着着来。惠元配合龙女攻势,长剑却从上面进“云龙舒爪”剑点眉梢“翰海烟波”拦疾卷,紫虹⽩电,光幕如山,乍合乍离,风生雷动,渐渐溶为⽩茫茫光影一片,把毒龙叟笼罩得密不通风。也不知老怪使用何种⾝法,人如一只大⽩鹤,飞旋疾转,钻空穿隙。对惠元和龙女的攻势,不但漫不为意,而且不予还手。 剧战一阵,惠元和龙女,渐觉真气突然松懈起来。龙女一见情势不对,不由心生惊觉,暗中默察,才领悟老魔头原利用一种奇异⾝法,专在空隙中穿梭往来,这原是以逸待劳,耗人真力。两小伶俐无比,不由互通声气,彼此使用宝光剑气,护往全⾝,也和老魔头慢慢硬耗。却不料这老怪果是魔家至⾼人物,与众不同,两小心意才动,便已全知,冷笑一声,右掌一扬“金龙控爪”強攫龙女手上骊龙神剑。神剑呛啷作啸,银龙翻飞,七宝金幢,也如旋轮掣电,莲花飘落间,硬往老魔手上便匝。 惠元清笑一声,口中还不断挖苦道:“你来尝尝这一式,功力如何?” 一式“寒立独”人如陀螺疾转,剑随⾝走,势若劈雷,这一式,果具威力,老魔不敢硬接,只有中途撤招,惠元龙女,长剑一翻,不等腾挪,同用“三星赶月”往前一。 双方打的不可开,其他匪众,也并不闲着。地雷油木火药烟硝,由⾕顶抛落后,群匪竞纷纷往前搬运。一位毒龙老怪,即把两人牵制,无从阻止,眼看愈积愈多,只一引燃,势成火海。 龙女和惠元,知道形势已急,两柄利剑,加強猛攻,毒龙叟仍是一味清闲,双掌两袖,连番招展间,把两人精奇招式,轻轻化解无余。 武成林则利用攻心之术,在一旁大声喊呐:“降则免究,违者只有自速其死!绝⾕四周,布置重重,如想挣扎,无殊作梦。” 忽闻异啸连连,弓弦震耳,⾕顶守兵,纷纷被人抛落,断手折⾜,破裂脑,⾎⾁横飞,惨不忍见。 武成林一怔之间,未容考虑,立即一扭“⻩鹤冲天”正拟跃上一查究竟。忽见两条人影,疾同鹚鸟猛扑过来。煞风之势,如决千似之溪,来势之猛,使人惊心骇目。 头一位,一袭清袍,面⽩无胡,非儒非道,倜傥不群。尾随⾝后的,却是一位⾝背铁蓑翁的老者。 这付打扮,使武成林突然想到江湖上两位极厉害的人物,不由绽口大喝道:“来人莫非公孙虚和铁蓑翁么?此间事,不容揷手!” 那青袍中年人物,纵声朗笑道:“天下人管天下事,假如大家都袖手旁观,不让強盗横行无忌么?”袍袖拂展之间,劲风如剪,往下便庒。武成林忙用一武“巧坠千斤”往斜刺里降落地面,煞风凌空直庒,把地下匪尸,震得⾎⾁横飞。 群匪怒目而视,大约毒龙老怪预有叮嘱,未经准许,不得揷手群殴,连冷浮生项悬异宝,竟也钉立一旁,让两人自由自在的进⼊场里。来人果然是苗疆二奇的公孙虚,和衡山派硕果仅存的铁蓑翁。 紫⽩光华电闪,惠元龙女剧战老魔,九十余合难分⾼下。 公孙虚不由暗暗奇道:“这真是:名教无虚士,英雄出少年,紫旧友的爱女,竟有这种功力,老魔难惹,何不让我两人替换一番?”遂含笑向场中招呼道:“两位小友,不妨稍憩,待我来和这位坐镇巫山的长者,讨教几武⾼招。” 一声袭帛起处,长剑光华乍敛。龙女惠元,往左右一分,收剑后,首由龙女笑向两人招呼,并代向惠元介绍,还未叙礼,公孙虚早早含笑点头道:“此时无暇互道契阔,两位小友暂进请便。”随着话声,缓步登场,铁蓑翁也跟踪而进。 毒龙叟背着一双手,仰面朝天,视同未见。这种盛气凌人之概,公孙虚自然不服,冷然发话道:“年事已⾼,是否适才剧战,不宜重来?若然,请示知地点时⽇,某当适时应命!” “你们两人,自认比那两个孩子,⾼明一着么?如能在老夫手下走过五十招,老夫自认从此息影武林,不问世事!”老怪连嘴也末动,竟施展腹语,但声音却是异常清晰,字字⼊耳。 “好!就此过招!”名家手,与众不同,袍袖招展间,绕场三匝,道了一声“请” 毒龙叟缓缓一掌,平推出,既无风声,看似也毫无力道,但公孙虚和铁蓑翁脸上,却显得严肃异常,不约而同的把袍袖往上一展,立向两旁分开。 老怪脸上,却现出一丝诡秘笑容,横步左旁,探掌前伸,⽩光一晃,轻快绝伦,还未看清,公孙虚已吐气发声,暴喝一声“打!”双掌往前猛力一击。铁蓑翁也从侧面进,掌风如山,势若奔雷,眼看落在毒龙叟的侧背。两人拳掌,还距离对手⾝躯,远达一尺以上,蓦地中途撤式,似被一股无形力道,把两人⾝子震开七八尺远。 龙女和惠元,知道这一比斗,合两位前辈之力,恐难走过三十招,不觉紧张起来。铁蓑翁左掌当,右手前探,垂眉合眼,随着对手⾝子,一步一趋。 倩露是佛门弟子,知道这是衡山派独擅天下的金刚掌法,只可惜缺而不全。师门鸿钧八式,以及神尼所授的天龙八掌,与金刚掌法,堪称释道三绝,不由全神贯注起来。 公孙虚平⽇和人对敌,极尽诙谐之能事,这一次,却是倾全力以辅,掌按五行,人驰合六,分拿钻按,开合翻旋,攻守进退之间,全盘无隙可乘,四象严守不露,着着施来,均臻上乘。 无如毒龙叟一⾝秘学,得魔家神髓,全⾝肌肤,也能随意指使,防⾝克敌。这时,一见两人使出煞着,不由嘿嘿狂笑道:“五行掌,金刚掌,盛传武林已久,都谓功力特具,老夫倒得试试!”飘⾝掠影间,又复笑顾铁蓑翁王一峰道:“看你年岁,虽然达不及老儿孙,却也近百,难道这么多年的潜修名山古刹,却只拾人余穗,学了这点残缺不全的招式么?” 口气大的吓人,笑声更震得耳膜嗡嗡作响。铁蓑翁不由一惊。 老魔头趁他分神之际,人如浮光捉影,往前一扑。铁蓑翁蓦地将双掌朝上一翻“举手擎天”风若怒浪,径取坎,忽见老魔腹鼓动,一阵滚动,掌风击中,行若无事,前掠之势,丝毫不减,抱袖招展间,往铁蓑翁掌上就指。来势太疾,换招不及,铁蓑翁也深觉师门镇山掌法,不见得如此不济,臂凝內力,硬接-招“啪”的一声,铁蓑翁如中蛇蝎,疾朝⾝后一退,陡觉十指又酸又⿇,而且阵阵奇寒,直透心。 毒龙叟袖卷怒云,人如幻影,飘⾝一掠,乘势追袭而来,眼看铁蓑翁岌岌堪虞。公孙虚长笑一声,青袍带风,侧掠而上,还未临近,右手屈指如钩,五指真气漫,疾同石火一闪,掌击命门。又猛又快,心里还暗中嘀咕:“看你如何闪避这招?” 老魔头反⾝疾转,屈指微弹,硬敲脉腕,同时右手往里一缩,那冰绡袍袖袖,似是卷尾怒龙,刚柔并。⽩光微闪间,公孙虚疾闪不及,背上竟着着实实的挨了一下,只觉全⾝一⿇,真气一松,从空中跌下。 毒龙叟在三十余合之內,连败两名⾼手,目光环顾,宛如虎鹰眸,嘿然冷笑道:“鼠辈,竟是无如不利的人,如此滋扰,老夫倒要成全你们到底。”暴喝一声:“退!”武成林率全体匪众,猛往后撤。 龙女惊叫道:“他们准备火攻!把毒龙怪拦住!”惠元疾把长剑一挥,猛往老怪头上撩来。忽然腥风陡起,⽩气蒸腾,朝着惠元挡了一挡,略事停顿,毒龙老怪已如一缕轻烟,冲出⾕顶,双手连连挥间,只觉火花凌空而下“轰”然一响,地动山摇,火光热风,从金牛⾕直冲而上、尔后只闻一阵“劈啪”火势历久不绝。 ⾕中人众,是死是活,因为出口处,为老怪亲自扼守困往,无法⼊內探听,据当时情况臆测,由于火光太大,虽怀异宝,恐也难幸免。 以上情况,因为天山神丐,亲目所睹,正待设法⼊內,碰巧当时毒龙老怪,率众出⾕,神丐知道老怪武功卓绝,合苍鹰老人和云姬等,也绝难是他敌手,只好暂时潜走。 毒龙叟目光如电,业已察觉,但未追袭。 当晚,由苍鹰老怪,招来飞鹰,神鹰见着旧主,跃非常、于是由天山神丐,骑鹰往昆仑,拟面陈紫真人,计议一切。 飞驰一天一晚,即抵昆仑山境,忽闻一阵箫声,如流⽔呜咽,袅袅⼊云。才一闻声,那铁翅神鹰,即敛翼降落,神情萎缩,以已受伤。 老叫化吃惊异常、暗道:“这箫声太已琊门,莫非紫旧友,人在此处,故意开这玩笑不成!”正举目顾盼之间,忽闻⾝后有人冷然说道:“看你这付奔丧神气,以属昆仑走脚报讯之流… 神丐猛一回头,见⾝后立着的⼊,手持铁箫,不冠不履,恰似一落魄文人。年龄似在五十以上,左颊,带有一条两指宽的红⾊胎痕,面容瘦削,两太⽳鼓起老⾼,一付三角眼,精光莹然,手指很长,其⽩如⽟。此人、头部微翘,那神情显得⾼傲之极。 神丐久涉江湖、对于那三山五岳的人,知道不少。可是,此人出⾝来历,却无从想像,而且以自己的功力,来人接近⾝后,竟一无所知,岂非奇事?不由暗里吃惊,但还強作镇定,微笑答道:“老化子行无定所,自由自在,长年骑在鹰上,啸邀烟霞,不免有时大发慈悲,也不免替人通丧报讯。尊驾如有此事须办,只管来便了!” 那人哼了一声,报以冷笑道:“萧某想着你替阎老五报讯,说他座下又待添一名饿鬼!”铁箫一指,响震风云,一缕寒风,兜心而至。 神丐不敢怠慢,绿竹杖飞绕疾旋,把来铁箫震开。但来人-起招,即隐含粘字诀,杖头打出后,一股无形內力,沿着竹杖,绵绵不绝,如飞驶来。 神丐朗笑一声,疾把⾝子往左一横,长杖一挑一点“拔云见⽇”猛袭章门。持箫人轻叱一声“找死!” 人如行云流⽔,箫似雨敲舂,一枝铁箫,幻起无数箫影,从四方八面,而来。 一刹那,杖影纵横,乐声四起,如莺莺鸣凤叽,花外流云,无疑是谱摇歌声,香薰古寺,杀伐中却现着载歌载驰,非常别致。 五招一过,神丐始知来人已得武学神功,自己绝非敌手,敌人也窥破老丐来路,竟自言自语道:“原是天山余脉,凭这点本事,也涉⾜江湖,真是不知自爱!” 抬手变式,异声迭起,铁箫往上一穿,招化“昂⽇穿云”把绿竹杖前封之势,一举击破。蓦地翻⾝疾旋“反⽇挥竿”直挑竹杖。 神丐正用一式“泰山庒顶”猛攻对手百汇,杖势居⾼凌下,施来又快又猛,下庒上挑,逆向而来,澎然一响,声震山⾕。 天山神丐手头的绿竹杖,如中千斤铁锤,震起老⾼。只觉双臂一⿇,虎口火热,未等腾挪,人影一晃“关元”、“鸠尾”、“商曲”等要⽳,尽被人点中。神丐临危神清,強尽丹田一口气,菗⾝后跃。神鹰本来为箫音所伤,萎缩一旁,闭目调息。神鹰为主心切,竟于神丐后跃未落之际,振翅疾飞,嘎然一声,负着神丐就逃。 持箫人的⾝法,奇快绝伦,用心更是毒辣可恶。双袖招展,腾⾝空际,铁箫连指,习习风,挟排山之威,乘势追袭。 神鹰被风击中后,等于伤上加伤,昏中,一人一鹰,跌落涧里。持箫人赴涧旁,看了一眼,并还嘿嘿冷笑道:“明年今⽇,是你祭辰,你自己找死,莫怪我萧使君手辣心黑!”只闻一阵箫声⼊耳,曾未几即告消失。 神丐把话讲到此处,麟儿已急得五內如焚,契友娇,如有不测,则真是生不如死。这一想,直恨不得立达金牛⾕,于是催鹰兼程进发。 穷一⽇夜一之功,巫山已距离不远,眼前已在紧要关头,麟儿不由手控⾰囊,准备冰莲雪藕,好⼊⾕施救。 随手⼊袋,这孩子竟是惨叫一声,⾝子一倒,不是神丐手快,已从鹰背跌落。老乞丐面冷心慈,对麟儿不啻⽗子,大惊之下,把人一看,美麟儿一脸惨⽩,手掌如冰,口吐⽩沫,显系惊伤过度,一时昏厥。神丐恐肇巨变,两手把人抱持,先行落地,把人救转再讲。低啸一声,鹰通灵,略一盘旋,即敛翼而落。 这正是巫山范畴之內,不过离刘女还有一段距离,山势绵延,枝浓叶密,落脚处,细草油油,原是群峦叠嶂间一块草地。 神丐把人抱下鹰背,注目⾰囊之內,始悉囊里除了一半张残荷之外,所谓冰莲雪藕,连一点残迹也无。这一惊,不是年事已⾼,忍耐得下,也几乎和麟儿一样急倒。 老乞丐不由惨笑一声,额角间冷汗浸,颓然坐落,立把麟儿⾐服松开,取出一颗红九,拔开酒瓶,连酒带药,轻轻灌服,又在口摩按一阵。 约莫经功半时,麟儿才慢慢苏醒,双眼一睁,眼见着这位慈爱逾常的师执辈,不由扑簌簌的落下泪来。神丐勉強安慰道:“你冰莲雪藕,大抵被人用神偷手法顺手窃去,但事已至此,愁也无用,老叫化只有和你再⼊绝⾕,好歹把敌人毁他几个,以息心体怒火如何?” 麟儿泣道:“师伯,弟子眼前灵智已蔽,心如⿇,一切仍烦师伯作主,弟子只有遵命便了!” 神丐知道此事对他打击太大,但也无法安慰,⼲脆点头不语。麟儿从地上,慢呑呑的立了起来,此时他似乎一点也不觉急,反淡悠悠地一笑道:“师伯,人死之后,可不可以化为厉鬼,报复恶人?鬼神之说,你信不信呢?” 神丐不由暗里一惊,正⾊道:“你这一问,倒把我化子考倒了,恕我难于作答!不过儒家对怪力神之事,避而不谈,武林中人,只知仁侠作义,舍己存人,义之所向,绝无反顾,但也不是逞一时之气。令师紫真人,才华尽代,学究天人,气度襟,无人可及,你能在这方面,多下功夫,绝对不会有错,否则,你不但⽩费了他一番教诲之德,也辜负了你这种绝世奇资,而且深寄重望的,还不止令师一人。试想,神山三老,德⾼望重,能把你列为门室弟子,可以说是旷世奇缘,你能心存私,忘去大我么?” 这一说,把麟儿听得变颜变⾊,苦笑一声道:“师伯金⽟之言,小侄只有铭感。但望上苍有灵,金中⾕之事,安然渡过,不要扫及无辜才好!”老少两人,沿着一条小径,面北而行。、眼前这一死结,似乎谁也没法开解!老叫化仰望长天,频频叹息,忽然噫了一声,道:“这是谁家⽩鹤,如此神骏?” 麟儿不由心中一动,抬头一看,早知此鹤来历,忽闻一声清唳,那⽩鹤忽从⾼空敛翼而落,又忽唰得一声,振翅凌空,起落之间,如电掣星驰,奇迅无匹。天山神丐不由一阵惘,眼望⽩鹤降落之地,怔怔出神。那是一处小峦,距离麟儿立处,也不过百余步。 麟儿飘默不语,突飘⾝前跃,神丐知道他私心碎,不妥为监护,这孩子可能毁在巫山,于是紧跟随⾝后,跃上小峦。 麟儿⾝法奇快,几个纵跃,超前数丈。只闻他噫了一声,突然在一块青⿇大石之前,停了下来,眼望石上之物,只管出神,秀眸中,更是纷纷泪落。 石上摆着一只碧绿瓷物瓶,一段⽩藕,还用手指写着寥寥数字:“痴念可怜,原璧返还,绛丹雪藕,可以却病延年,毋需伤心自误!” 天山神丐如坠⼊五里烟云,莫名其妙?不由问道:“此物为何人所赠?为何恁地伤心!” 麟儿手里拿着那瓷瓶雪藕,如获至宝一般,欣然告道:“这位老前辈,不但功⾼莫莫测,而且慈心仁惠,尤属千古难寻,在麟儿迫得无路可走时,竟又助我一着,这种思德,真不知如何报答才好!”神丐正拟问他赠物者为何人,不料话未出口,也不知从那里传来一种老气横秋,极心诙谐的口吻,只闻有人骂道:“没出息的废物,辛苦得来之物,却被人神不知鬼不觉的一下摸光,老乞婆不过舐犊情深,慷他人之慨,假借你手,治好她那娇生惯养的琵琶妞儿,你不但把我狗⾁和尚的脸,一举丢尽,还在此満怀得⾊,真把我气死了。” 连诉带说,哼唧不停,似是老年人气愤已极,弄得上气难接下气。 磷儿这孩子,虽然天真友爱,但平常却不容人存心侮辱。这一次,不但毫不为忤,反惊喜若狂,一双烁若明星的大眼睛,忙不迭的向四周探望。那声音又在叫道:“我和尚真是自讨苦吃,怕没徒弟,拣一个活像大姑娘的小子,传他鬼尽符,连贴⾝家当也给了他,不料许多妮子,竟因他害起相思病来。这一次,如不找人顶替,岂不酿成天大⿇烦?而今连老婆也保不住了,谁说他聪明可靠呢?”麟儿不由叫道:“师傅,快莫戏耍弟子了,好心出来,让弟子拜见吧!” 四方八面,又传来几声大喝:“你连师傅也见不着,还能算是神仙三老的门人?”哈哈笑声震耳。一股酒香袭人,把天山神丐,弄得馋涎滴,不由笑道:“老前辈真好享受,蔵着美酒,独个儿自行受用,却不料我化子囊內,多的是煨好狗腿,醇酒狗⾁,相得益彰,独乐何如众乐?⼲脆现⾝出来,你拿酒。我出⾁。大家痛快一番,岂不甚妙?” 那人却笑骂道:“你这乞儿,虽然天生馋相,却还对我味口,只要你不嫌脏,等会,我会把点剩余酒滴,与你解渴便了,此时你们两人不妨暂时躲上一会,待我把那些没有良心的贼秃。赶走之后,再见不迟!” 稍停,那语声却细得如蚊鸣一般,招呼两人道:“别看轻了这贼秃,未来之事,可能就毁在他的手里!”道罢语声寂然。 麟儿不由如久旱甘雨,暗中窃喜道:“有他老人家一出,天大的事,也可刃而解,倒看眼前人物,却是谁!” 小山之上,本有曲径直通,翻过山顶,前面便是直达神女峰的⿇石大道。眼前人影一晃,斜刺里却走出两⼊。前面是一位⾝材魁伟,穿着月⽩僧袍,背负古铁剑,手持云拂,不怒而威的老僧,那像貌,却很使人感觉不恶。背后一位,却是大巴山的磨镜叟。两人脚不沾灰,谈笑自若,磨镜叟却正在羡慕山派的绝世武功,动问彼中內情,并向前面老僧讨教。 那老僧笑道:“山五老,虚怀若⾕,功力如神,道友如穷究武功,老僧自愿代为引路,而且⾜以自信,一言虽无九鼎之力,但此小事一件,绝无问题…”语音未落,却有人接口笑道:“年纪一大把,不自长进,却愿充当魔子魔孙,真是无聇之尤!” 吧的一声,一团泥沙,如电闪星驰,扑得老和尚満脸都是。 磨镜叟和那老和尚不由怒吼一声,两双眼睛,赛似两把利剪,往四边探扫不停。空山寂寂无人,什么也没看见。 “出鬼了,有心滋事,却缩在窝里不敢出来,这算是那一门的江湖道?”磨镜叟破口大骂,存心怒来人,使其露脸,准备合力攻击,以出心头恶气! “你也尝尝这个!”接着便是呼的一声,也不知从那里飞出一口烂草鞋,无巧不巧,打在磨镜叟的头上,几番失着,把两人气炸了肺,仍不见人,无可奈何,只好重整⾐履,准备上道! “回来!”这一声,行云,群山万壑,响起回音,使人骇极。 老和尚怔神之间,立把脚步停住,冷笑道:“老衲系佛门弟子,不善鬼祟,有胆出来!” 一阵笑声起处,竟从一株老松之上,滚落一人,口中还不住地道:“完了完了,我狗⾁和尚被人得狗急跳墙,连松树上也存⾝不住。”眼看离地还有两三尺,却用一式筋斗翻⾝,飘然降落地面。 麟儿一见恩师铙钹僧那付滑稽异相,几乎暗里笑出声来。 原来他那中部起凸的光头,弄得泥沙満顶,面上更是一脸油腻,破旧的僧袍,补缀千重,红绿间,此时更是又黑又脏,一落地,立朝地下便滚,口中还喃喃笑骂道:“你两人不是想见我和尚么?看打!” 他说⼲就⼲,人从地上一弹,只闻清脆两响,左右开弓,一僧一俗,老脸上,立挨了两记大大的耳光。 这月⽩僧袍的老和尚,正是崆峒朱清元,他一向狂妄已惯,那甘无端受辱?肥大袍袖一拂,煞风宛似大海惊涛。同时旁立磨镜叟,也发动青灵古镜,光华闪烁间,已隐⾝遁形。 铙钹僧拔腿就跑,口中还不断怪叫道:“无形无质,两面包抄,这不是要我和尚的命! 你们还不救我一救?”煞风掸在他那破旧僧袍上,震得如风飘蝴蝶,哗哗作响,异僧手舞⾜蹈,其快如风,蓦地回⾝疾转,也不见他挥手作势,打来的一股狂风,即无形消失。 但一波未平,二波又起。铙钹僧的⾝旁,陡闻有人大喝道:“接招!” 铙钹僧咧牙一笑,口宣佛号,⾝法左颠右倒,诡秘之极。蓦地以掌一扬一合,只觉一股青蒙蒙的光华,落在手內,于是奇事立显。 磨镜叟的遁形之术,立即失效,目定口呆的站在一旁。崆峒僧大吃一惊,知道来人功⾼莫测,但以自己资望之⾼,江湖经验之丰富,竟不知来人为谁,眼看已输人一着,而且出手容易缩手难,不由当场怔住了,手脚一缓。和尚扑上前,伸手一抓,崆峒僧那月⽩僧袍上,立撕了一个大洞,而且还指手划脚的诉说道:“自己是长辈,却计算门中的弟子,为老不尊,岂不可恨?” 崆峒僧不由又气又急,怒喝一声:“老衲和你拼了!”双掌一合,童子拜佛,⾝形微挫,突从平地耸⾝而起,人似浮光掠影,僧袍带风,轻灵已极,双袖微展,滴溜溜的盘旋疾绕,觑准铙钹僧的头部,掌挟排山之势,凌空打来。 麟儿和天山神丐,不由一怔神,暗道:“这和尚,好精纯的轻功掌力,这一招,倒看这位陆地神仙,是怎样一个解法?”动念之间,只闻一声怪啸,若龙昑凤飙,晌彻云霄。陡见四方八面,都是老和尚的影子。 崆峒僧旋转不敢下降。铙钹僧绽口一叱,右掌虚空一抓,掌起人落,崆峒僧那庞大⾝躯,竟跌落地下。 怪和尚把僧袍拍了一拍,嘻⽪笑脸道:“这次不算,你们两人不妨卷土重来,打胜了,把我送上西天,你们两⼊不但解了心头之恨,在武林中也露⾜了脸,如袖手不打,不妨趁此滚蛋,至于你那徒侄,你如暗用谋,对他有所危害,只要被我狗⾁和尚碰着,准下毒手,如不服气,不妨一试!” 天山神丐暗自忖道:“这位老前辈,火气还不小,如此以来,毒龙老怪,准得吃点苦头!” 麟儿又恢复了平⽇那天真活泼的情景,一双星眸,満怀孺慕之⾊,真恨不得马上把人赶跑,和师傅一叙离情。 崆峒僧被人打败,老脸上又羞又愧,恨了一声,指向狗⾁和尚骂道:“你是何方的野和尚,老憎都得找你!” 铙钹僧把怪眼一翻,冷笑一声道:“休想问我和尚的名姓么,这个便是。”探手僧袍之內,竟拿出一腿狗⾁来,大口啃着,其味无穷。又顺手摘下间的酒葫芦,旁若无人,大吃大喝,口中还不断嘀咕,道什么:“徒弟找得不对劲,不但没有东西孝敬,反替自己招惹⿇烦,传钹之事,无殊狗咬耗子,好管闲事。” 一片疯言疯语,把崆峒僧弄得狼狈不堪,只好拉着磨镜叟,从来路折转而去。 麟儿躲在一块岩石之后,敌人未去,铙钹僧不准他随便出来,原早忍耐不住。此时人如一匹野马,飞跳而出,更不管这位异僧⾝上,脏与不脏,扑上前,抱着师⽗腿大,那情形,甚是依恋。 铙钹僧绽口朗笑道:“孩子,你不怕师⽗⾝上的垢腻么?这点酒,你敢不敢喝?” 麟儿笑道:“弟子不吃狗⾁,师⽗的酒,却想喝上两口,唯打扰师傅的酒兴,而且无物孝敬于心不安。”又握铙钹僧的手,代为神丐引见。 铙钹僧眯着一双细眼,望着神丐不住点头。天山神丐,平⽇对人,也够狂妄,这一次,却极恭谨,双拳一举,笑呼一声:“前辈,武林末学汪某有礼。”铙钹僧含笑不答,把酒葫芦递与麟儿。 麟儿笑向神丐道:“师伯壶里已空,这儿的酒,先喝上几口解渴如何?”神丐也不推辞,一口气喝了三大口,即把余酒给麟儿饮讫,并拉着磷儿,正容谢赐。铙钹僧取过葫芦,手朝神丐一伸道:“你的狗⾁呢?想赖可不成!”麟儿在叫化口袋里,取过三条狗腿,递给师傅。 铙钹僧笑道:“你却专一慷他人之慨,可知道他的东西,原是讨来的,得来不易,那能全部给我?” 神丐笑道:“只要长辈不嫌,就连我这叫化袋,一同奉上,也是心甘情愿的!”又向麟儿咬耳数语。 这孩子笑着头摇。铙钹僧呵欠连天,双手一伸,自言自语道:“这年头,好人作不得,教了徒弟,居然得寸进尺,⽇后的⿇烦不必说,眼前,竟把念头转到师⽗头上来了,闲事不管,乐得轻松,学酸秀才和牛鼻子,不是下棋,就是饮酒,无忧无虑,惬意十分!我找个地方觉睡去!” 麟儿那肯让他离去,两手把师傅腿大拖着,傻笑道:“好容易难得把你遇上,不要你的东西,连句话也不教训徒弟么?” 铙钹僧嘻⽪笑道:“师傅讲的话,你还不是把它当耳边风?来!我问你,着你丢开老婆,舍掉朋友,自由自在的随我去当和尚,你乐不乐意?” 磷儿把小嘴一嘟,口里叽咕道:“好好的人,为什么要削掉三丝,去当和尚?”“难道当和尚的人,都不是好人了,那我狗⾁和尚,还收你作什么弟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迫,麟儿脸如红布,羞不可仰。 铙钹僧一手持着狗腿,⾝子一溜,脫开⾝拔腿就跑,麟儿以为师⽗生气,呆若木,眼中热泪,如断线珍珠,流个不住。 神丐笑道:“这位老前辈,生诙谐,并非真的对你生气,你只管前往便了!”眼前光华一闪,突地飞来一物,麟儿眼快,立伸手把它接住,原是铜镜一面,镜上发出青蒙蒙的一片光华,一望而知为磨镜叟仗以隐⾝遁形的青灵宝镜。 磷儿感师恩深厚,心中无法形容。半空中,又传来一阵细语,只听铙钹憎喃喃叮嘱道:“巫山受伤的人,其中可能遭致不幸,速赴金牛⾕,先行救人,在劫难逃者,非我袖手不救,气数已然。”到此语声寂然,人也不见踪迹。 麟儿关心爱侣兄弟安危,和神丐略事计议,立骑上飞鹰,奔赴金牛⾕。 此刻金牛⾕的人,正陷⼊绝大危机,因为毒龙叟连⽇猛攻,均被双剑一佩一幢,硬行往,不由恼羞成怒,几⽇苦思,终于想出一种极厉害的毒着,拟将受困的人,一一摧毁。 此⽇,太还未出山,武成林即率冷浮生和毒手鬼王⾼天鹞,蛇杖老人袁非,以及徐芳吴文一⼲⾼手,进⼊绝⾕。首由武成林率众叫阵。 受困的人,还存⾝树上木屋之內。龙女和惠元,连⽇苦苦支持残局,敌人略退,又得服侍病人,而弄得疲乏不堪,而且袁⽟英自受袁非所伤后,长⽇昏难醒,每当神清,即便咯⾎,骨瘦肢离。昨晚,竟乘众人调息之际,暗中把青丝割落,正拟伏剑自刎时,幸亏人已无力,手腕一软,沉犀剑挨着墙壁,发出轻微一响,把阖目养神的⽩⾐龙女,惊了转来。 一见这情形,美丽如仙的司马倩霞,不由吓得魂飞魄落,忙扑上前,接过宝剑,泪流満面道:“师姊,眼前灾祸,熬过数⽇,即可脫困复元,何必一时不忍,行此拙志?” ⽟英颤巍巍的携着她的手,低声啜泣道:“霞抹,你以为我的病,还会好得了么?”霞儿点点头,勉为劝慰,但心情却至感沉重,眼触她⾝前千缕青丝,更是私心碎。 ⽟英微微叹了一口气,息不已道:“我虽得师门传授,但因恪于天赋,內功基础不稳,此次恙虫螫伤,已难支持,⾚炼蛇毒趁虚弱之体,侵⼊肌骨,虽然放⾎疗治,元气却因此而大伤,最后,群匪⼊屋,几以儿女之⾝,为贼所辱,曾赖云英舍⾝相救,得以苟全… 而今,伤势⽇重,生机已绝,最多也难熬过明⽇。” 龙女泣慰道:“也许明麟哥哥就可赶到。有他一来,我们即能脫困了!”⽟英凄惨地现出一丝笑容,摇头摇道:“我已魂游丘墟,草木虽灵,焉能起死人而⾁⽩骨?他来,恐也赶不及了…”龙女为之默然,但她芳心明⽩,这位师姊,同样地爱上了麟儿。可是嘉麟对自己的感情极重,琼娘原是无法可想,情势迫使他不能不答应,要重蹈覆辙,再娶一位三房,决不会肯,可是这位袁姊姊,一经起念,三矢靡他,感情原是微妙的东西,丝毫勉強不来,遭到这种伤心棘手之事,饶你聪明绝世,也为之捉襟见肘,不由心若熬煎,一时怔住。 ⽟英息一阵手持青丝,还将麟儿赠她的明珠,一一塞在龙女的手上,还握着龙女的手,低声悄告道:“据我看,明⽇上午,他可以赶到,可是,我已等不及了,明珠原是他囊中之物,理宜原璧奉还,头上青丝,留与他作个纪念,并烦转告,承他疗伤之德,今生图报无望,只好寄托来生了…” 龙女也不觉大为伤心。病者因为说话太多,一时竟咯⾎不止。吓得龙女手⾜无措,忙服侍她食了几颗丹九,喂了一芝,让她昏睡去后,静中一想,只觉心如⿇。毫无头绪。 不用把惠元推醒,走到门如。把情形一看,陈惠元也只有流泪的份儿。 公孙虚和铁蓑翁,都被老怪功震伤,只觉如置⾝冰窖,抖得牙齿打战不停,两人各就一人一板,跌坐行功,想用本⾝內力,却去寒毒。无如这种绝毒掌功,不与挣扎还罢,愈挣扎,竟是痛苦愈深,不由把两位武林绝顶⾼手,弄得啼笑皆非起来。 这位苗疆异老,人最精灵,龙女和惠元,打从他⾝旁走过,即知出事,当下也不动声⾊,一俟他们计议转来,立把两人喊住,问明情由后,这位师执长辈,当时竟也难住了。不过公孙虚的为人,善于当机立断,忙走近⽟英⾝前,探了一会脉,说道:“有些事丝毫不能勉強,为人宜从大处着眼,真正人事已尽,无愧于心,事情也就任它去罢!” 这一说,无异把⽟英的病状,明显地认为绝望了。两人自然无限伤心。 第二天清晨,⽟英病势,似乎已减轻不少,双颊竟略现晕红,朝着龙女惠元,絮语一阵,还強求龙女,把自己抱到师叔榻前,问候师太,又和琼娘云英,依恋了一阵,最后,星眸中才流出眼泪来。琼娘心细,仔细把师妹一看,不由恸哭失声。 正是: 自古伤心惟死别, 今朝却到眼前来!—— kob波OCR WwW.isJxs.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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