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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迦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黑石船 作者:孙玉鑫 | 书号:41223 时间:2017/9/18 字数:11709 |
上一章 客中店下天 章二第 下一章 ( → ) | |
⾼韬道:“本店有三不收,五等级,一不收任何费用,二不收非武林江湖中人,三不收门户不明之客!” 仇磊石早已知道的清清楚楚,却故意哦了一声,道:“好个三不收,着实不愧‘天下一家’四个字,请恕小可再问一声,什么又是五等级呢?” ⾼韬道:“本店遍布天下,客房共分‘维、武、威、扬’和敞房五级,‘敞房’招待普通江湖朋友.‘扬级’宿住曾有名望的人物,‘威级’接纳当代⾼手,‘武级’乃⾝怀绝技的前辈英雄居留,至于‘维级’,却须是各大门户掌门,或天下公认无敌的奇客才蒙接待!” 仇磊石冷笑一声,道:“这五级住客,是由哪位来判别认定?” ⾼辉抢先回答道;“早已名扬天下的⾼手,自然不必烦心,若是名不见经传的朋友,例由本店专人试手论级!” 仇磊石不理会⾼辉的讽诮,道:“再问阁下一声,贵店这五级设置和‘试手’之人,可是早经安排妥当?” ⾼韬道:“凡我‘天下一家店’所在之地,无不五级俱备。”仇磊石神⾊一怔,突然沉声问道:“小可自认名虽不见经传,若论技艺功力,却有资格居于‘武’级,阁下昆仲以为然否?” ⾼氏兄弟闻言愣在一旁,不知如何回答才好,一⼲江湖朋友,却都竖耳瞪眼扬眉悄寂的静看结果。 雷啸天浓眉倏展,拇指一伸,道:“好!好兄弟!好汉子!” 仇磊石谦虚的对雷啸天一笑,转向⾼氏兄弟叮问一句道:“小可敬候答复!” ⾼韬不能再不答话,硬着头⽪说道:“仇朋友稍待,容我禀陈总管。”说着,他闪⾝进了柜台,拉动设置的紧急秘铃,然后走出又道:“仇朋友暂请落坐,本店宇文总管立刻就到。” 雷啸天和仇磊石并不答话,却大踏步走向最近的位子坐下,刹那之后,红门开启,鱼贯走出来四个人。 最前面的那人,年约四旬,蜡⻩的一张脸,双目闪着慑人的光芒,后面一位五旬老者,残眉鹰鼻,一望即知是个狠毒险的家伙,另外两名精壮大汉,看来也是⾝怀很深的功力。⾼韬立即上前去,对蜡⻩面孔的人低低禀陈经过,蜡⻩面孔的这人,冷哼一声,⾼韬神⾊一变,弓⾝退后站立,这人却大步走到雷啸天的面前,含笑说道:“雷老弟你可算是自家人了,⾼韬⾼辉行事糊涂,老弟你大可代我惩处,如今叫我怠慢朋友,我却要罚老弟你不该了。” 雷啸天尚未答话,这人却已转向仇磊石一拱手道:“在下‘病维摩’宇文显,未能接仇老弟大驾,老弟可要多多担待。” 仇磊石初⼊江湖,本忠厚仁慈,听宇文显这样-说,深悔自己适才过份莽撞,不由脫口道:“不敢当,小可实不敢当。” 宇文显暗中冷笑,自忖:“原来是个初出道儿的嫰娃儿,哼!”但他表面上却故作郑重的样子,接口道:“仇老弟不怪罪在下,实在大量。” 仇磊石越发不知如何答对才好,雷啸天暗中焦急,不由说道:“总管对我这兄弟太客气了,他初⼊江湖,人像一张⽩纸,不识江湖中的险诈…” 宇文显不待雷啸天把话说完,立即一语双关的道:“有雷老弟你在一旁指点,在下深信仇老弟不致不识江湖中变应和厉害,自然也不会陷⾜泥沼了。” 雷啸天知宇文显名震天下,但却仍然不受威胁和讽嘲,冷冷地笑了一笑,也双关的说道:“不过这也要看在什么地方和对什么来说了,仇兄弟只知本仁义行事,也许有时虽明知厉害而毫无顾忌!” ⾆剑,此来彼往,两个人恰是半斤八两。 仇磊石聪颖天生,刚刚失态,是没有想到对方用笑脸攻势,如今头脑冷静下来,不待宇文显再逞口⾆之能,已扬声说道:“总管可否暂停⾼论?” 宇文显陡然一惊,暗中自忖:“这小子好冷静的头脑,要小心他些!”表面上宇文显却含笑道:“仇老弟有何见教?” 仇磊石也暗中留了小心,谨慎的说道:“小可少林俗家弟子,慕贵店慷慨之名,想居留贵客店一些时⽇。” 宇文显哈哈一笑,道:“敝店既名为‘天下一家店’,自是武林同道赏光,对仇老弟您更是之至!” 仇磊石道:“小可想在贵店‘武’级客房寄居。” 宇文显早在暗中仔细观察仇磊石甚久,但却看不出仇磊石功力⾼低,不噤有些凛惧,遂避重就轻的说道:“小事小事,敬请仇老弟随在下前堂待茶详谈。” 仇磊石怎肯上当,头摇道:“小可初行江湖,不敢错走一步,贵店既然例有三不收及等级规章,小可自当遵行,小可远路而来,已很劳累,斗胆恭请总管赐试几招,以定应宿何处如何?” 宇文显虽然老奷刁猾,此时碰上说老实话的仇磊石,却也深感推、拖两难,脸上不由泛出非常少见的凝重神⾊,半晌之后,宇文显蜡⻩的脸上掠起笑意,透出红光,朗朗说道:“既是仇老弟循规而行,则须由扬级开始!” 雷啸天突然震声说道:“这不公平!” 宇文显哼了一声,道:“非常公平,按规行事,就应该从头开始!” 雷啸天冷冷地说道:“⾼韬兄弟早已试过⾝手!” 宇文显⾝后那个残眉鹰鼻的老者,此时沉的说道:“⾼家兄弟并非本店五级‘试手’,胜败皆难为凭!” 仇磊石适时一笑,道;“阁下贵姓,请问贵店五级‘试手’名家是哪几位朋友?” 残眉老者道:“老夫‘侯腾云’,武林人称‘寒剑飞魂’,是敝店‘威’级的‘试手’人,余者外出未归。” 侯腾云话才出口,一⼲江湖朋友多半面露不忿之⾊,雷啸天厉声喝道:“雷某也是曾经试手而进,但却不是尊驾!” 侯腾云地说道:“敝店‘试手’不止一位,雷朋友来时,老朽也许正犯懒病,否则以雷朋友的功力和剑法说来,怕还进不了敝店的‘威’级客房!” 雷啸天怎能忍受如此侮辱,霍地站起,仇磊石却抢先一步,道:“小可敬请阁下召来‘扬’级试手,并请勿逞口⾆之利!” 侯腾云残眉一颤,道:“朋友请先报出姓名门户。” 仇磊石字字如敲金钟般响,道:“仇磊石,人九仇,三石磊,苏州人氏,年正双十,少林俗家弟子。” 宇文显立刻问道:“尊师如何称呼?” 仇磊石道:“小可自幼孤零,蒙恩师收养,师生有若⽗子,家师⽇必三哭三笑,至于称谓,小可…” 话未说完,宇文显和侯腾云却已凛然⾊变,宁文显以怀疑的语气接口道:“仇兄弟说令师⽇必三哭三笑,莫非就是目下少林掌教的师叔,名列武林十奇的哭笑禅师?” 仇磊石淡然一笑道:“小可初出江湖,从未与武林中人往,家师是否什么十奇中的⾼手,小可不知道。” 宇文显遭到讥嘲,心中对仇磊石却更提⾼警觉,和侯腾云换了个眼⾊之后,含笑道:“仇兄弟名门名家⾼弟,扬级不必再试,就请与侯兄试手几招,早定宿处吧,不过试手仅因规例所限,不得不行,但是此非生死相搏,在下至盼侯兄与仇兄弟莫动意气,点到为止!” 仇磊石肃⾊答道:“小可遵命,但有几句闲话要说清楚,小可有名有姓,不惯与人称兄道弟,请两位原谅。” 侯腾云和宇文显被仇磊石说的哭笑不得,十分尴尬,侯腾云自嘲的和宇文显互望,耸肩一笑,道:“宇文总管称呼阁下一声兄弟,是普通的客气话,何必认真。” 仇磊石却正⾊说道:“兄弟二字代表着生死相共之义,以此来作虚套,何异蔑视孝悌至理,小可不敢领教。” 侯腾云无言对答,冷哼一声,道:“咱们说正经的吧,老夫为本店规章所限,必须尽试阁下全部功力,为省时间,定为每种比试两招,一攻一守,阁下先攻,然后老夫回敬,先试哪一门武技,阁下即请当面言明。” 仇磊石朗朗答道:“客随主便,小可决不僭越。” 侯腾云嗤笑一声,扬手对⾼韬兄弟道:“以大木盆放満清⽔抬来,再拿一块木板和十二个蛋。” 一切准备齐全,侯腾云将木板放于⽔盆之內,盆大四尺有余,⽔平盆面,木板宽三寸,长三尺,厚五分,放置盆中已⾼过盆沿,侯腾云最后在木板之上,小心摆排蛋,每四枚一组,俱皆竖立成三下一上尖塔形。 雷啸天浓眉皱起,道:“雷某试手时,就没比过这个!” 侯腾云冷着一张丑脸道:“老夫不能否认,天下侥幸的事情不少!” 雷啸天震声道:“士可杀而不可辱,尊驾一再出言侮我,仇老弟试手过后,雷某当以背后宝剑领教⾼明!” 侯腾云一笑道:“很好,阁下现在最好先去准备一下!” 话锋至此一顿,向仇磊石道:“这是轻功相较,人纵蛋上,必须三组完全踏实而过,蛋不碎坠,⽔不溢流,方是胜数,老夫尊重阁下适才‘决不僭越’之言,占先了!” 话罢,侯腾云将长衫脫掉,立于盆前,沉气呼吐,神⾊肃然。 有顷,只见他⾝形倏地拔起三尺,飘落而下,左脚尖已踏在第一组的端顶盆上,接着迈出右⾜,踏上了第二组,继之再踏到第三组上,然后飘⾝而起,纵落盆外。 盆中⽔倏忽上升,木板摇久久始停,不过蛋仍未坠,⽔也没有溢出盆外! 雷啸天首先喊好,道:“好俊的轻⾝提纵功力,雷某自叹弗如,难怪尊驾威震一方!” 一⼲江湖客轰然呼啸,有若舂雷,仇磊石道:“阁下轻功着实不凡,现在该轮到小可献丑了!” 话声中,他突然上步伸手将第一组上面的蛋抓起,接着又以迅捷无比的手法放了回去。 侯腾云心头一动,宇文显双眉也微微皱起,他们两个人是想法一样,认定了仇磊石心细如发,来历可疑。 仇磊石似是就要相试,雷啸天突然喝一声“慢”!大步走近木盆,重将蛋列排过,一言不发,退向旁边。 宇文显和侯腾云互望一眼,对这居留店中已有三月,本已认定是有勇无谋的雷啸天,也有了不同的看法。 仇磊石适时回顾雷啸天一笑,是诚挚而感的表示,然后他一震⾐袖,在相距木盆丈远地方腾⾝纵起,冉冉飘落,左⾜一探,已踏在蛋上,以“金立独”的姿式,停了很久! 接着倏忽⾝形倒转,左右已退到第二组的蛋上,又退,踏上了第三组,这次又停了很久,目光一扫宇文显和侯腾云,微然一笑,竟施展出骇人听闻的奇技,凌虚倒行,⾝形不坠,连迈七步,退出木盆丈远,缓缓踏地,盆中,⽔不,板不摇,似是本并未承力一般。 一旁静观变化的江湖朋友们,一个个张口结⾆,目瞪口呆,雷啸天却双目陡精光,脸上泛起笑容。 侯腾云面⾊已变,频频头摇,宇文显心情沉重,暗惊至极,但他久经风浪,见多识广,捺住不安,含笑说道:“轻功之技,仇兄…仇朋友已到炉火纯青,登峰造极的地步,敢问仇朋友,适才凌虚倒行,是哪一派中的绝艺?” 仇磊石一笑道:“总管谬赞,小可何异班门弄斧,少林‘罗东束香桩’的绝技,小可仅得十之四五,见笑。” 轻功较技,虽非合手对搏,胜负却已明见,侯腾云恼羞已渐成怒,无名火起,森森地道:“轻功已领⾼明,老夫认败,如今该是一较掌法了,这是实真武学,仇朋友请多多留心,接招!” 话到掌到,侯腾云以九成真力发掌,平击仇磊石前! 仇磊石似未提力,轻举右掌上,双掌实抵,一声如击败⾰般响动,仇磊石气定神闲,一动未动,侯腾云却一连退了五步,方始拿桩⾝站住! 雷啸天喝彩道:“好兄弟,掌力较搏你又胜了,这大概是少林一派,名震天下的‘大力金刚禅掌’吧?” 仇磊石微笑着道:“雷兄好眼力,可惜小弟只有六成火候!” 雷啸天哈哈一笑,道:“兄弟以六成火候,已将名扬天下的‘寒剑飞魂’震退五步,若得神髓的话,哈哈,那还得了!” 侯腾云残眉泛出杀气,宇文显却如坠冰窖,由头顶直凉到脚心,但却仍须故示从容的说道:“硬力相较,仇朋友占先!” 侯腾云接着说道:“这次是较搏攻防之术,无力防御而被擒者负!” 下面本来还有个“请”字要说,但他尚未说出口来,雷啸天已寒着脸冷冷的对宇文显道:“请问宇文总管,掌力较搏就这样算是完了?” 宇文显经验老到,闻言已知话中用意,不能不答,但觉答时越发不能下台,眼珠一转,得计含笑道:“本应由仇朋友也还攻一掌,只是侯兄已然认败,况仇朋友又急待歇⾜,掌力较搏就算了吧。” 雷啸天哦了一声,故意道:“这要怪雷某大意,因为没有听到侯大侠认败的声明,始有此问,既然如此,当然应算已了!” 侯腾云強忍恨怒,狠狠的瞪了雷啸天一眼,然后转对仇磊石投了诡谲狰狞的一瞥,冷冷地说:“仇朋友请即准备,接招!” “接招”二字出口,侯腾云进步欺上,双掌齐出,幻起一片掌影,长臂伸缩不已,如幽冥拘魂鬼爪! 雷啸天识货,惊呼出声,道:“啊,五鬼索魂爪!” 仇磊石状如未闻,更不闪避,直待侯腾云索魂之手已到面前之时,方始左手倏出,只见仇磊石右手腕一旋,接着在侯腾云肘际一揷,一拨,一翻,一送,众人耳中,立即传来“砰”的一声! 注目看时,那“寒剑飞魂”侯腾云,竟不知怎地斜摔而出,恰正跌到木盆之中,一⾝尽,如落汤之! 侯腾云这次败的极惨,当着一⼲江湖落魄的武夫们,深知不出三⽇,此事即将笑传于武林之中! 他一世英名,今朝弃诸东流,尚有什么面目再立⾜人前,不由恼羞成怒,霍地自盆中站起,厉声道:“姓仇的,你这也是少林一派的武技?” 仇磊石淡淡地说道:“大概不会错吧!” 宇文显适时开口道“在下自信行走江湖已久对少林一派技艺深知,却从未见过仇朋友刚才施展的这种玄奥手法!” 仇磊石嘴角一掀,道:“宇文总管说的不错,这是少林一派的神绝之招,目下少林寺中,也只有一位会这种手法,难怪总管不识!” 侯腾云沉声道:“这是什么功力,什么名称?” 仇磊石道:“大慈大悲擒龙手,乃佛祖降魔十大神功之一!” 宇文显一听这个名字,脸上变了颜⾊,不由的说道:“果然是神僧哭笑禅师…” 他自动停了话锋,仇磊石既怀具哭笑神僧的“大慈大悲擒龙手”当然是神僧的传人,又何必多问。 侯腾云却适时狠而恨的说道:“就算是吧,如今老夫要领教你的剑法!” 说着,他转对⾼氏兄弟道:“火速取来老夫的‘寒光宝剑’!” ⾼氏兄弟答应一声,正待迈步,宇文显却摆手道:“不必了,仇朋友功力深奥,早已通过本店试技的规定,你们兄弟立刻前去准备,将‘武’字楼收拾⼲净!” 侯腾云显露出不悦之⾊,怒目瞥望了仇磊石和雷啸天一眼,才待开口,宇文显却已对他说道:“侯兄请莫忘记了本店的主旨,况武技规定,只为结友,而非成仇,本总管希望侯兄能解我意!” 侯腾云在“天下一家”店中的⾝份,低过宇文显一级,思及本店之规,只好含恨垂首,忍在心头。 雷啸天却大步而前对侯腾云道:“雷某先时曾说,阁下与我仇家兄弟试手完毕之后,请顺便再赐教雷某几招剑法,如今…” 侯腾云扬眉才要答话,宇文显已含笑说道:“如今却比不得剑法了,俗话说,不打不成相识,来来来,给在下个小面子,陪仇朋友到前面小酌畅谈吧。” 仇磊石突然问到:“总管一共说过两次‘前面’了,但小可却认为此厅由门算起,已是最最前面,莫非…” 宇文显心头猛地一震,急忙接口道:“前面后面,只是语病言误罢了,仇朋友请!” 仇磊石目注雷啸天,雷啸天颔首示意,遂在宇文显的催请促驾之下,双双坦然走进了那道红门。 进门之时,仇磊石突然在门槛中间停了下来,手抚着门框,似讽又像是感慨的自语道:“这道红门,好难进啊!”宇文显蜡⻩的脸上泛出阵红,侯腾云却残眉颤抖,鹰鼻连煽,雷啸天看在眼里,哈哈一笑,道:“俗话说,一登龙门,⾝价十倍!仇老弟,你今夜初现神技的事情,不出三天,江湖就无人不知了!” 仇磊石闻言微微头摇一笑,似甚涩羞,侯腾云空自怒气直冲斗牛,但却发作不得,宇文显満怀心事,默默无语,四个人,就这样冷冷地,沉默的,顺着这室內巨廊,缓慢而行。 突然,宇文显闪⾝一旁,转头道:“侯兄请暂陪雷、仇两位,我去去就来。” 话声略顿,又对雷啸天和仇磊石道:“请恕在下失仪,告退片刻。” 雷啸天和仇磊石俱皆含笑颔首,宇文显也点头为敬,转⾝大踏步又自红门中走了出去! 厅內三山五岳的落魂江湖客,时正谈论着刚才的事情,一个⿇面大汉,唾沫横飞的说道:“妈的这真叫过瘾,侯(猴)崽子今天可真不含乎,真是像他妈的臊娘儿们一样,坐在盆里洗了个凉澡!” 这句话惹得哄笑连声,一个肥头大耳一⾝⽩胖⾁的汉子,把脸⾊一变,像煞有介事似的悄声道:“丁二⿇子你可当心,别忘了祸从口出!” 丁二⿇子大概酒喝多了,胆仗酒气大,一拍膛,现出一副天塌下来有他顶着的神气,道:“老子谁也不怕,大不了吃饭的家伙和脖子分了家,他妈的二十年后还不是好汉子一条!” 胖子一吐⾆头道:“你作了好汉子,谁替保镖的‘喊趟子’呀?” 原来丁二⿇子,本是一家镖行的“趟子手”因酒误事,被刷了下来,胖子揭他的短,他可火了,怒骂道:“肥猪,你他妈的大概等不到过年啦,再敢说上丁二爷一句,二爷就现在宰了你,你信不信?” 肥猪神⾊陡变,竟然没有开口,后面却有人冷冷地说道:“老夫就不信!” 适时,満座突然悄静下来,丁二⿇子并没发现肥猪变⾊之事,一听后面有人答了话,转⾝骂道:“你他妈的什么东…总…总管…” 东字后面的“西”字,突然改成了结结巴巴的“总管”宇文显已面罩杀气,威凌的突然出现! 宇文显扫视了众人一眼,道:“本总管有件事情嘱咐大家,那仇家兄弟,已经现出真正的⾝份,是本店中特聘的好友,也就是说,是本店的人,适才之事,希望大家把它忘掉,像本没有发生似的忘掉,本总管深信,这对大家都有益无害!” 话锋至此一顿,声调转变,威胁的说道:“此事若传于江湖,本总管怕无力替大家担待,大家都是外面跑的朋友,当知本总管这无力担待的意思!” 接着,宇文显冷冷对丁二⿇子道:“本店怕已难再收留你了,请立即收拾行囊离开!” 丁二⿇子的酒,经过这一吓,早变成了⽔,颤抖说道:“总管开恩,小人没…” 宇文显嘴角掀起轻蔑的冷笑,多一眼都懒得再看,转⾝已向红门走去,适时突然有个沙哑的声音叱道:“丁二⿇子,放光些,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为了两一倒,别像块‘牛⽪糖’似的没有骨气!” 宇文显心头一动,脚步不由慢了下来,那丁二⿇子在焦急之下,竟没有多想,已恨声答复说话这人道:“老不死的酸丁,你懂个庇,要只是为了两一倒,走就走,老子怕个卵,但这样离开却就是死,你懂吗?” 宇文显陡地止步,哑嗓子却已又开口道:“没出息,人家总管只叫你滚蛋,又没说要宰你!” 丁二⿇子以哭喊似的声调,道:“你这个老不死的大混蛋,没说话以前你也不先打听打听,有几个这样被赶走的人,活过十二个时辰!” 宇文显猛地旋⾝而回,几步已到了丁二⿇子的面前,手指着丁二⿇子,以威严的语调喝道:“姓丁的,你这个话是什么意思?” 丁二⿇子不防宇文显返⾝而回,吓得全⾝猛一哆嗦,期期艾艾的,有老半天没说出一个字来。 宇文显冷哼一声,又道:“本店可有对不起你的地方?” 丁二⿇子道:“总管,小人该死,小人只是…” 宇文显本不容丁二⿇子说话,又道:“住口,少说没有用的话,你说像你这样,不被本店而谢绝的人,都活不过十二个时辰,你解释一下!” 丁二⿇子哭丧着脸,道:“总管开恩,小人胡说…” 宇文显冷叱一声,道:“告诉你姓丁的,你说不出道理的话,这‘都活不过十二个时辰’的话,怕要应验在你⾝上了!” 丁二⿇子还要苦求,哑嗓门又开了声,道:“要是反正准死的话,还有什么话不敢说呢?” 丁二⿇子似被这一句话,发了混横的本猛地把脚一跺,双目噴火,对着宇文显道:“总管一定要问?” 宇文显沉声道:“当然!” 丁二⿇子道:“杀人不过头点地,总管别人太甚!” 宇文显冷笑一声,道:“你还算个人,嘿嘿嘿嘿…”丁二⿇子这一下铁了心,猛的手指着宇文显道:“我顶多算不了好人,却不像你似的是条狗!告诉你宇文显,别认为你们⼲的好事能瞒住人!” 宇文显杀气已到眉梢,道:“二⿇子,你好像知道得不少?” 丁二⿇子是横了心,扬声道:“上月那姓钱的,是怎么死的,前五天那姓⻩的又去了什么地方?告诉你,姓丁的脸⿇心可不⿇!” 宇文显蓦地冷笑连声,一步步走向丁二⿇子,目残酷的森寒光,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说吧,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话声中,已到相距丁二⿇子五尺地方,突然停步,右手扬起,食、中二指倏忽点下,并怒叱道:“说呀!” 谁都看得出来,宇文显这二指凌虚一点,没存好意,但是谁也不敢多事,只好眼看着丁二⿇子惨死! 讵料适当此时,丁二⿇子⾝畔,突然伸出一只枯瘦黑长的五指,把丁二⿇子硬拖过去三尺,恰恰躲过杀⾝之祸! 宇文显怒目瞥处,看到那伸手拉开丁二⿇子的人,是个尖嘴猴腮骨瘦如柴年约五旬的酸子! 这人正是那嗓音沙哑的老头,一⾝肮脏的蓝衫,蓬的花⽩头发,活像个沿街讨乞的老叫化。 宇文显怒哼一声,道:“看不出,你的手眼真快,莫非你想管这个闲事?” 老穷酸谀笑着说道:“总管,放过他吧,一个混小子,您犯不着…” 宇文显厉声道:“华心易,你也想死?” 华心易依然脸上带着奉承的笑容,道:“人谁愿意死呢?总管您⾼⾼手吧!” 宇文显嘿嘿一笑,竟然收势微一颔首道:“天亮之前,你和二⿇子请离开此处,否则莫怪本总管无情,走时最好脚步加点劲,对时內走出三百里路程!” 话罢,宇文显一声轻蔑的冷笑,转⾝就走! 华心易一耸瘦肩,道:“对时內,要跑不了那么快呢?” 宇文显依然走着,以冰冷的语调说着:“那只有死。” 说着,宇文显已到了“红门”前面,手刚推开“红门”背后已传来了华心易那沙哑的声调,道:“有一句话,请总管记住!” 宇文显停步沉声道:“说!” 华心易道:“除死无大灾,要饭再不穷!” 宇文显没有答话,冷哼了一声,闪者进了“红门”丁二⿇子愣了一会儿,猛一顿⾜,大踏步向另一道“绿门”而去,华心易却伸手一拦,道:“哪儿去?” 丁二⿇子道:“拿我那口刀去,姓丁的临死也要够个本!” 华心易一笑道:“别看不开,天还没亮呢,慌什么,反正咱们对时走不出三百里地,何不趁有吃有喝多赚点。” 适时“红门”开启,⾼氏兄弟走了出来,哥儿俩目光一瞥华心易和丁二⿇子,⾼二老首先说道:“总管刚才对我兄弟说,华老哥和丁大弟天亮要走,不知二位有没有要我兄弟代办的事情?” 丁二⿇子哼了一声,道:“有,准备两口棺材吧!” 华心易却接话说道:“⾼二老别听他的,我老头子年纪虽然不小了,可是还没活够呢,真想帮忙,给来几个菜五斤酒如何?” ⾼二老一笑道:“这个现成,华老哥候一会儿,我叫人送过去。” 不多时,四样美肴,五斤好酒,送到了华心易桌上,丁二⿇子也正好揷着一口刀,回到大厅。 华心易一把拉了二⿇子坐下,道:“来来来二⿇子,不吃⽩不吃,咱们吃个酒⾜饭再走,就算遇上万一,总也是个鬼!” 丁二⿇子也算是久走江湖的汉子,看开来之后,到也能提得起放得下,遂一笑而坐,畅饮起来。 酒过半斤,大厅中又恢复了热闹,华心易此时突然用脚一碰了二⿇于,庒低了声音说道:“二⿇子,咱们还有条活路!” 丁二⿇子也悄声问道:“你有?” 华心易道:“你可知道‘武’字楼在哪里?” 丁二⿇子恍然大悟,道:“办法也许对了,不过‘红门’谁也没进去过,‘武’字楼更不知道在哪里,这岂非枉然!” 华心易眼角一瞟⾼氏兄弟,道:“用这两个小子如何?” 丁二⿇子头摇道:“这是两条道地的看家狗,不会向我们摇尾巴的!” 华心易一笑,道:“看我的!” 说着,他站⾝而起,缩肩端臂的走到⾼韬的⾝前,笑嘻嘻的对⾼韬一点头,从袖中摸出一件东西,放在台上⾼韬一见那东西,神⾊大变,霍地站起,才待开口,华心易目寒光瞪了他一眼,摇头摇道:“别开口,我带丁二⿇子进去,你装作没有看见就行,记住,谁也不许告诉,否则别怪我心狠!” ⾼韬果然不敢开口,只点头不迭,华心易又道:“脸上带出点笑容来,别像死了妈-样,哭丧着嘴脸,我进去之后,你通知⾼二老一声,叫他心里有个数!” ⾼韬头点得像“货郞”摇的“拨浪鼓”脸上露出比哭还难看的怪笑,华心易不再理他,收回那件东西缓步归座。 丁二⿇子悄声问道:“怎么样,那小子肯帮忙不?” 华心易一笑,道:“你没看见他点头?” 丁二⿇子欣然道:“那小子答应了?” 华心易道:“他不敢自己去,要我们潜进‘红门’,他假装没看见,二⿇子,你先走,我跟着就来!” 丁二⿇子是“一肠子通到底”的人,信以为实,立刻站起⾝形,顺着边沿,慢慢的走到“红门”前面,目光向四外一扫,无人注意,右脚跟一,人一闪,已进⼊“红门”之中。 刹那“红门”再动,华心易走了进来,拉着丁二⿇子,快步向通道尽头就走,丁二⿇子低声道:“你知道哪里是‘武’字楼?” 华心易道:“⾼大告诉我了,你放心大胆的跟我走!” 丁二⿇子道:“你能保证那姓‘仇’的肯管?” 华心易道:“我穷酸有识人之明,这姓‘仇’的来头不小,似是有心生事而来,我料他会管这个闲事。” 丁二⿇子头摇道:“那姓雷的很难!” 华心易轻蔑的一笑道:“匹勇之夫,没什么了不起。” 丁二⿇子哼了一声,道:“说得好听,‘匹勇之夫’,要是我们有这份勇,二⿇子早住进‘威’字房了,还用这样提心吊胆!” 华心易没有答话,只顾前行,转瞬,过了通道,右转,又左转,是座小巧花园,过花园,已到“武”字楼。 丁二⿇子虽觉华心易路径甚,但因认定是⾼韬所指点,没有多想,跟在后面穿过了花园。 “武”字楼美仑美奂,小巧玲珑,华心易停步道:“这一排四栋,全是‘武’字楼,⾼韬没有说姓‘仇’的住在哪一座,我们要小心些,自己找!” 丁二⿇子点点头,一指第一座道:“我来已三个多月,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住‘武’字楼,也许姓‘仇’的就住在第一座。” 华心易道:“可能,咱们上去!” 丁二⿇子点点头,和华心易悄然登楼,果然,他们要找的人正住在这一座楼內,华心易一指房门,比了个叩门的手式,丁二⿇子伸手要击门,全⾝突然一⿇,立即不省人事。 潇湘子扫描RaymanOCR⾖⾖书库独家连载 wWw.iSjXS.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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