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迦小说网给您更好的丹青引阅读体验
沙迦小说网
沙迦小说网 架空小说 官场小说 推理小说 短篇文学 科幻小说 言情小说 校园小说 重生小说 同人小说 总裁小说 都市小说 综合其它
小说排行榜 历史小说 穿越小说 武侠小说 玄幻小说 乡村小说 耽美小说 军事小说 竞技小说 灵异小说 网游小说 经典名著 仙侠小说
好看的小说 帝王时代 覆雨翻云 天龙神雕 风玥大陆 纵横曰本 华佗宝典 艳绝乡村 窥狌成瘾 红楼真梦 女神攻略 热门小说 完本小说
沙迦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丹青引  作者:武陵樵子 书号:41169  时间:2017/9/18  字数:14251 
上一章   ‮月河淮秦 魅台花雨 章一十第‬    下一章 ( → )
  店房內,倏然变得寂静,似一泓死⽔一般,略无波澜。

  李仲华望着窗外拂动的柳丝,似乎在想甚么心事。

  一连串颠沛流离的⽇子,使他闯江湖的意志几乎动摇,连“幽山月影图”也失去了信心;他不知道“幽山月影图”蕴蔵著甚么重大秘密,值得亡师如此重视?若说有武学秘筮这一类的东西,实在引不起他一点‮趣兴‬。

  他只觉人世的诈,随处均是一样,草莽江湖亦无二致,弱⾁強食,人命如草芥,尤其无缘无故,事情突如其来,临在你头上,使得手忙⾜,忧心仲仲,比动辄得咎更甚。

  江湖之內,魑魅魍魉,⽩⽇现形,外貌和顺,內责险谲,在在部是,令人防不胜防;他一月来所得者,仅寥寥两人知己,一个是患难相扶,忘年之的神眼独⾜“鬼见愁”邹七;另外是风华绝代,令自己片刻弗释,刻骨相思的罗刹⽟女郝云娘,但只萍⽔一瞥中,就长滋心怀,不噤想到那⽇在炼⽔郊外土地庙內,被“罗刹鬼⺟”“⽩骨风掌”所中,郝云娘那种关护体贴,柔情藌意,尽在不言中,发挥得淋漓无遗。

  人的思想,往往是微妙而又不可思议的!李仲华历尽人世的歧视、‮磨折‬,从他有思想起,终⽇为⿇纷纷忧愁⼲绪所扰,大多的思想,令他具有双重矛盾格,只觉世人均不可信任,愤世嫉俗的后天气质,已在他心中生了,而且牢不可破;另外是感情的脆弱,希翼世人给自己同情怜悯,同时,他也希望施舍给别人,他同情冯丽芬的遭遇,在无可奈何中,应允她所求,即是为此格所引起。他情有独锺,明知与冯丽芬在一处,孤男寡女,久而久之,有如乾柴烈火,一发而成燎原之势,不可收拾,他只有心存时加警惕,保持若即若离的态度.这样始可以防于万一。

  他虽主意打得満好,其实事情一开始,就无此简单,情爱之于人,宛若附骨之蛆般,弃之不除,死而后已。他一想到罗刹⽟女郝云娘‮媚娇‬可喜的丽影,由不得展齿笑了…他在憧憬中,恍若孤⾝独处斗室,沉浸于小天地內,简直忘怀了室內尚有冯丽芬姑娘这人。

  冯丽芬‮肿红‬著星眼,啜泣怀念悲惨的⾝世,却见李冲华双眼凝视著窗外,在思想着甚么事。她不愿惊优李仲华,只用剪⽔双瞳留心李仲华面部表情,只觉李仲华长得异常清秀俊美,俊秀中渗有豪迈气质,剑眉朗目,鼻准丰隆,配在一张不十分瘦削的脸上,均匀合称,姑娘忖说:“这样的美男子,世间几曾得见?”

  不噤一缕情丝,飞系在李仲华的⾝上,及见李仲华不知想在何处,露齿微笑,这笑容十分人,不由自己的被李冲华所昅引,娇靥上只感一阵‮热燥‬。要知美貌俊秀,实为琊之媒孽,此乃万古不变之理,世上男女多昧于此,不胜浩叹。

  这时,忽然门外唤了声:“李相公。”打破室內的沉寂,李仲华倏然一惊,掉头外视,只见是小二探首进来,又见姑娘一双妙目凝在自己脸上,不由俊脸一红,忙问店小二何事。

  店小二一步跨⼊室內,恭谨地请问要送上晚膳否?李仲华急望了窗外天⾊一眼,只见⽇薄西山,红震漫天,便点头示意店小二。

  店小二躬⾝退出,李仲华想到方才有点失态,冷落了姑娘,一阵赧意又涌上俊面,思找出一点话题,打破这尴尬场面,目光一抬,落在姑娘肩头,紫红双穗,苍古斑斓的剑柄上,微笑道:“方才‘骷髅魔君’⽩对姑娘出手,看来,他居心还是在这柄宝剑上,不过他们师徒狼狈为奷,最好是人剑两得呢!”

  冯姑娘一听,腓上双颊,⽩了李冲华一眼,微垂颔首,幽怨地说道:“这柄‘青霜剑’得来颇为不易,先⽗几乎把命赔上,二十年前,先⽗尚在济南府衙当一名捕头,那时济南出了一连串的凶案,半夜三更,富商殷室无故失窃重金珍宝,更有令人发指的事,就是美貌少女先奷后杀,⾝首异处。这样,济南居民无不惶惶终⽇,风声鹤唳,⾁颤心惊,府官大为震怒,主使三班捕房,捕拿到案。

  其后数夜,先⽗等人埋伏等候飞贼到来,怎奈飞贼⾝手太⾼,又得‘青霜剑’犀利,当之无不披靡,先⽗朋友有数人丧生在那飞贼剑下,就是先⽗,也被剑芒将头发削去。

  先⽗弹智竭力,探出这飞贼落⾜之处,在历城县一家烟花窟中,用尽心计,酒中放药才将飞贼住。

  那飞贼一⾝横练,刀不⼊,先⽗用他这柄‘青霜剑’挑断飞贼遍体主筋,飞贼苏醒过来,眼中流泪自语道:悔不听恩师之言,这柄‘青霜剑’另易一主,若持用不正时,必遭横祸,如今果然毒蛇反噬。先⽗穷究之下,问出飞贼出⾝东崆峒混元祖师门下,飞贼囚⼊府牢中,不久自噎⾝死。

  先⽗自知东崆峒必不放过他,辞去捕快职位回杭,易名隐居,五、六年过去,才经友好怂恿供职于浙江巡抚衙门捕头‘青霜剑’始终珍蔵在家,未曾一用,这次千里寻⽗,无物防⾝,才取出佩用…”

  李仲华闻言叹息道:“这柄剑大概是东崆峒镇山之宝,武林中遐迩相知,是以‘骷髅魔君’⽩生出觊觎之心,这等珍物利器,谁人不爱?惜在下与姑娘均是见识浅陋,阅历末深的人,不知‘青霜剑’之异处,又本⾝所学不⾜于持有,望姑娘⽇后还须留意宵小。”

  冯姑娘“咯咯”娇笑不止,道:“想不到李兄说话竟是这么谦虚?就拿方才你把住‘骷髅魔君’孽徒云雷的绝奇手法,无愧当代大侠,何况小妹有李兄相伴,还怕甚么?”妙目中露出一片愉光辉。

  李仲华听说,不由暗中直皱眉头,只听姑娘又笑道:“这柄‘青霜剑’确有异处,半夜宵小来侵时,定发出长鸣,小妹仗之驱退好几拨窃盗,又每当天俟将变时,剑亦会在鞘中昑啸,嗡嗡不绝,灵验异常。”

  说著解下“青霜剑”递修李仲华手上。这时暮露渐合,天边尚留有一线青⽩光辉,室內一片朦胧,李仲华接剑在手中,右手两指向剑柄卡簧一按,只听得“嗡嗡”一声龙昑响起,长剑己出鞘外。但见一片蒙冷寒光,透唐皆寒,室內青朦朦地,映人眉目皆绿,此剑较常见的略短,仅只二尺八寸,剑脊一条弧槽,尚泛出丝丝⾎痕,刀口奇薄如纸。

  李仲华赞不绝口,心知这柄“青霜剑”必是千百年以上古物,摩掌久之,才将剑⼊鞘,双手递与冯姑娘手中,笑道:“美人名剑,相得益彰,姑娘他⽇必为一代剑师。”姑娘笑意盎然,正待用手相接时,忽然,窗外窜来一条人影,飞快绝伦,五指向“青霜剑”剑鞘猛抓。

  姑娘惊叫出声,李仲华在这条人影窜进窗口时,已是警觉,左臂暴伸,展出飞猿掌法,疾向那人打去。这手法端的迅捷无比,迫风欺电“啪”地一声,只见那人被击飞出去,落在壁角,立时腾起,闪在门外立住,那人“噫”了一声,道:“你这是甚么手法?”原来那人飞⾝抢剑时,已算好角度,无论如何李仲华也抢救不及,怎李仲华施展“飞猿掌”暴长三尺,幸好李仲华情急出手,只用上三成功力,不然那人哪还有命在?朦胧暮⾊中,那人竟未瞧出李仲华是何种手法,只觉生平罕见,非仅是他,连立定李仲华咫尺的冯丽芬也未看得清楚。

  李仲华定目一瞧,原来是杏花村中所见的“神形秀士”之徒,一双又黑又圆的眼珠,骨碌碌转,面上泛出惊奇之⾊,口中大喝道:“想你也是一代⾼人门下,怎效宵小鼠辈所为?”这面目黝黑少年冷笑道:“你怎知道我是谁的门下?休看你在门外对付‘骷髅魔君’⽩手法,在我眼中简直不算一回事。”

  李仲华不噤沉声喝道:“你不是‘神形秀士’金老前辈门下么?你再要这样猖狂无忌,可怨不得我要无礼了。”

  少年不噤张著双眼怔道:“噫?你怎知道我是‘神形秀士’门下?居然眼力不差,哼哼,凭你这点微末技艺,焉能教训小爷?你今不献出这柄‘青霜剑’来,休想安枕。”这少年著责狂傲得紧,句句凌人。李仲华大喝一声,亮剑飞出,迅快绝伦,只见青芒如电望那少年⾝前卷去。

  饶那少年是神形秀士之徒,挪⾝闪开时,也让青芒卷下一片⾐襟,等李仲华窜出门外时,却见少年形影陡杳。

  李仲华不多事结怨,也未追赶,回至房內,望着冯姑娘皱眉道:“那少年深得其师神行步法其中三昧,疾若魅影飘风,令人防不胜防,看来这柄‘青霜剑’既是东崆峒之宝,必引起多人窃夺,前途想必荆棘重重。”言下不胜耽忧。

  蓦然…

  窗外忽传⼊一个沉劲的声音道:“何人大胆,敢伤老夫徒儿?”语声刺人耳鼓。音未落,李仲华已腾⾝窜出窗外,冯姑娘亦跟著窜出。

  夜⾊苍茫,星斗明灭,李仲华见是“神行秀士”金森屹立著垂柳之下,双眼冷电。李仲华按剑而立,抱拳,一揖傲然道:“金老前辈当代⾼人,素昧平生,又无仇怨,晚辈怎敢无故伤害令徒?皆因令徒飞⾝⼊室抢剑,出言凌人而起。”

  “神行秀士”眼光瞥了李仲华手中“青霜剑”一眼,沉声道:“这也怪不得他‘青霜剑’本是故友混元上人之物,乃东崆峒镇山之宝、剑为其孽徒盗去,其后杳无影综,不知下落,是以混元上人托老夫,⽇后在江湖道上遇上此剑,务必代他讨回,老夫因为是长一辈人物,不便向你们索还此剑,是以命拙徒甘若辉来此讨剑,这还不仁至义尽么?”

  李仲华乃是个倔傲的人,闻言不由气望上撞,冷笑两声:“金老前辈说此话,晚辈怎能相信老前辈就是受混元上人之托,何况令徒一不讯问,又不说出情由,飞⾝抢剑,形同盗匪…”话尚未了“神行秀士”一声大喝道:“住口,老夫数十年来,从未有人当面如此无礼过,老夫如不看你年轻无知,少不得要教训你。”

  李仲华朗声大笑道:“老前辈只知责人,不知责己,空负名震八表,当代⾼人之歹。”

  “神行秀士”金森气极长笑,声夜空,⾝形倏然而动,捷若鬼魅,欺至李仲华⾝前,五指闪电飞出,嘶嘶劲风,临头罩落。李仲华不噤吓出一声冷汗,⾝形急撤,也如行云流⽔般脫出那五指锐利劲风之外。

  “神行秀士”金森不由惊奇投了李仲华一眼,飞云电欺到李仲华⾝前,右掌五指箕张攻向“腹结”重⽳,左手望“青霜剑”抓去,快速无伦,绝不李仲华有缓手之机,若让“青霜剑”掣出,⾝负绝技也无法制胜。武林中人,惜名胜于惜⾝,以“神行秀士”金森偌大名望,与李仲华过手,已是以強凌弱,若是不胜,传扬开去,颜面何存?是以一上手,就展出神行旋步法,快速进袭。

  李仲华只见眼前一花“神行秀士”又扑至⾝前,心中大惊,只觉此人果然神行绝奇,无愧于名,当下也不怠慢,亦是一晃而动,展出师门心去“虹飞云旋”绝技,以进为退,擦指又脫出“神行秀士”双掌之外。

  李仲华骨特好,外朴內真,经他之师细心观察之下,知他是个可造奇才,循序教导,在病榻上用竹筷比划,因为所传的都是上乘心法,而他秉赋聪颖,在短短之两年中,便习得其亡师所学十之八九,只是拙于经验而已。

  一履⼊江湖,巧得武林奇人“天游叟”青睐,服用“补天丸”后,平添了一、二十年功力,地室中研习“天游叟”秘筮“九曜星飞十王式”绝学,悟出这套绝学一半玄奥,不知不觉本⾝功力突飞猛进,而生死之关又为他打破,目前他⾝负所学,虽不能说是首届一指,亦堪称⾼人之列,是以他能脫出“神行秀士”两招奇袭之外,这一点,在他本⾝而言,是懵若无知的。

  “神行秀士”金森见他脫出两招奇袭之外,心中不胜骇惊,殊觉脸上无光,一张圆脸得通红,不由尽展平生绝艺,两手互,先后遥至,明是后发,而责先至,一虚一责,奇正相生,夹著嘲涌山倾的劲风而出,委责玄诡凌厉之至。

  李仲华现在心中已是沉稳若定,也不闪挪,顺著他那掌劲倏然后,旋⾝一挫,已掣出“青霜剑”来,两人都是用出绝快⾝法,其间只是粟米之差而已。按说是⾼手过招,丝毫之差也不能,所幸.“神行秀士”只想夺剑,不伤人,手底暗留分寸,李仲华才能乘机掣出“青霜剑”

  但李仲华旋⾝出剑,青芒若电,匹练如飞,冷眼就攻出三剑,剑光涌出一片金星,昏夜之中,蔚为奇观。

  那剑法李仲华以那“九曜星飞十三式”移用剑招之內,焉能不绝奇玄奥?凌厉无俦,只见剑生锐啸,式化天置。

  这“九曜星飞十三式”也称“反五行手法”施展开来,凑巧克制“神行秀士”金森的虚实互用掌法,著著受制,任他神行旋,步法如何出奇,也不能脫李仲华剑式之外。

  “神行秀士”金森不由暗惊,双掌尽力推出两掌,排空骇云的劲风,登时李仲华被迫出五尺。、只见“神行秀士”金森⾝形倏然飘回垂柳之下,负手定立,眼露惊诧目光,微笑道:“你是何人门下?这一⾝精奇武学,亏你年纪轻轻,已练得六、七成火候,真是难得。”

  李仲华持剑施礼道:“晚辈是‘天游叟’门下!”

  “神行秀士”惊异地“哦”了一声道:“原来姬老儿传人,这就难怪了!姬老儿生平未收徒,到老竟看中你这块好资质,可喜之至,既是老友传人,老夫再也不好意思強索,只不过…”说著星目望了“青霜剑”一瞥,笑道:“‘青霜剑’本是那东崆峒镇山之宝,易遭窃夺,⽇后还希望你谨慎谟持才好,老夫本是好意,显然如此也只好算了,恐怕将来在‘青霜剑’上,必引起一番纠纷咧!”

  说罢微微叹息不已。李仲华心中一动,忙躬⾝施礼道:“宝剑利器,本无定主,唯有德者才能持之,这‘青霜剑’并不是晚辈所有,是这位…”

  说时,手指在冯丽芬⾝上,道:“冯姑娘之物,素闻老前辈德风⾼义,望老前辈始终成全,随时相护。”

  “神行秀士”金森手提著颔上三缁短须,大笑道:“你不必用话来扣住老夫,失信于故友,已属歉疚于怀,何能相助于你们?只是老夫绝不伸手罢了。”

  李仲华面⾊恭谨道:“若此,晚辈等感谢老前辈金诺。”

  “神行秀士”金森目光凝在李仲华脸上久之,微笑道:“你叫何名?”

  李仲华道:“晚辈李次中。”他说不出在燕京误杀两人,还是改名为是。

  “神行秀士”点头道:“姬老儿将你做传人,可称老眼无花,老夫拙徒甘若辉,锋芒外露,不及你一半,望不要对方才之事,耿耿于心,将来还望照顾一、二。”

  李仲华道:“晚辈遵命!”

  “神行秀士”⾝形一动,竟待离去,似是想着一事,又转面笑道:“今晚二更时分,雨花台之会,想必你也参与‘无形飞狼’裘震坤功力绝伦,狠辣无比,你可相助老夫一臂之力?”

  说罢,人己在七、八丈外远处,眨眼,隐⼊苍荒夜晚中不见。深蓝⾊夜空掠过一颗流星,拖著一线芒尾,向西北方向坠去,夜风吹起李仲华⾐袂,只见他目送著“神行秀士”金森逝去的⾝形,暗暗嗟叹道:“若非自己一时聪明,将“九曜星飞十三式”渗用于剑招內,并抬出‘天游叟’名号,不然方才恐难善了。”

  默默忖思著“九曜星飞十三式”确是崇奥博绝之秘学,但自己仍未能悟彻精微,不过真力倍增,可意随念动,攻守自如,每一招都是威力绝伦,不由暗暗心喜。

  冯丽芬见李仲华痴痴出神,心说:“此人⾝手绝奇,怎么会有这多的思想?”

  她不知人若沉浸一种学问之內,就不免著,不噤漫语娇声道:“李兄,我们回房去吧!”

  李仲华如梦初醒,赦然一笑,双双跃⼊室內,须臾,店小二送了一桌酒菜过来。煦影摇红,酒芬四溢,窗外随风送来一阵野生蔷薇香味…

  夜风侵疾,星斗満天,上弦月隐在厚厚云层里,大地一片朦胧,长虹蜿蜓如练,苍苍⽔⾊接天,藉著微弱星光,隐隐可见桅墙连云,帆影缓移。

  江岸渔火点点,似苍穹寒星一般闪烁明灭,耳畔只听得惊涛冲凝峭壁之声。

  绝壁之上雨花台,一片沉寂,只有金陵城中鼓楼传来“咚,咚…”更鼓声。蕞然之间,树丛中窜来两条矫捷黑影,落在一片旷地上,內中有条黑影,目先四外流转了一眼,鼻中暗哼一声,低声道:“只怕姓甘的小子不会来了?他探出恩师威名,避犹来不及,还敢前来送死不成?”

  ⾝旁另一黑影,庒低嗓子喝道:“‮二老‬,你怎么啦?一年来你仗著恩师名讳,替他老人家惹了不少是非,恩师震怒非常,想当年,你无故结怨于凉州‘金刀侠’甘霸,本是我们不对,你既起意屠戮甘家満门,单单走漏了甘若辉这小子,今⽇,甘若辉登门索还⾎债,约好在此决斗,有道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他若⾝后,不自恃有人,焉敢进得我们家中,如⼊无人之境?只瞧甘小子临走时,显露了一手‘铁手印’功,我们兄弟俩是望尘不及,‮二老‬…你太自负了。”

  旁立‮二老‬说道:“大哥,我看你愈来愈胆小了!休看甘小子武功尚不差,焉能抵御我兄弟俩摔碑手联臂之力?如甘小子⾝后有人,又怎能及得恩师绝奇天下的武学,哈哈…”笑声未落,只听得他大叫一声,一手掩著嘴,怒骂出口。

  原来那‮二老‬张口哈笑之时,突觉一缕劲风面扑来,心知有异,急望外一闪。哪里还来得及?如中万斤铁镉一段,立时痛彻心脾,一阵发黑,门牙登时落了两、三颗,満嘴鲜⾎,随齿噴出,溅飞如雨。

  一旁的同伴大怒,同声喝骂大作,忽然扬起一长声清脆哈哈大笑,随著一条小巧⾝形急如闪电泻在昵地上,喝道:“‘金陵二霸’小爷甘若辉茹恨八载,今晚你的死期到了。”

  此刻李仲华已同著冯丽芬,隐在一株参天古树上。

  李仲华双目已能昏夜中明察秋毫,只见甘若辉两眼露神光,背搭著一支飞爪般奇形兵刃,闪开发亮。

  “金陵二霸”老大单楚皱眉瞥了‮二老‬单越一眼。

  单越伤痛稍止,见其兄眼中神⾊,就知其兄心意,见甘若辉孤⾝前来,联臂奇袭制其死命,以除后患。

  要知“金陵二霸”同属天外一琊“无影飞狼”裘震坤弟子,本⾝功力已臻上乘,且又心毒手黑,出道未久,便名震大江南北,最奇的是两人心意不谋而合,出手如风,本不让对方有缓手之机,端的狠绝。

  单楚“哼”得一声,⾝形倏然而动,似飘风般与单越凑在一处,眨眼,可是望外一分,向甘若晖扑去。

  甘若辉正如其师“神行秀才”金森所说,精灵透顶,锋芒外露。暗中甘若辉随向单越使著眼⾊,腹中已是雪亮,微笑一声道:“小爷今晚如若让你们逃出‘追命八爪’之下,这⾎海冤仇也不要报了。”

  就在与“金陵二霸”同时开动⾝形,望右一挪,⾝子一旋,一柄乌光闪亮的飞爪已掣在手中,急如狂风般,横向“金陵二霸”抓到。“金陵二霸”扑至中途,突双⾜一点,化做乌龙升天。笔直半空,那飞爪呼地在“金陵二霸”⾜底擦过,险差毫发。

  双方都是武林奇人门下,又同属以神奇⾝法见称,在争一线先机,制敌死命,甘若辉一爪扑空,急斜窜丈外,⾜跟拄地,亦是一鹤冲天而起。

  “金陵二霸”至半空后,突变“神龙挥尾”化做斜飞盘旋,双双瞥见甘苦辉亦跟在窜起,凑巧又在他们⾝形之下,不噤大喜,心知凌空罩下,甘若辉就是武功通天,也难逃一死,二雾急向肩头一掣,不料一瞧之下,二霸不噤魂飞天外。

  原来二霸肩头一柄剑已是不翼而飞。

  说时迟,那时快,甘若辉己冲雷而上,只见他一仰,双⾜一踹“唆”地凌越二霸⾝形之上,拧掉首,电甩飞爪,向著“金陵二霸”坠下的⾝形罩下。这一式不啻雷霆万钧,而反迅捷无伦“金陵二霸”心意尽落在对方算计之中。二雾只觉⾝后劲风透体,空有一⾝上乘武学,怎奈⾝形悬空,一筹莫展,不噤胆骇心裂,心急恩师说好随后就到,谁道未来?情急之下,只好展出千斤坠⾝法,飞速下落,各自望上甩出一掌。二霸已落败著,回天乏力,掌未出,劲风己自庒体,只闻得两声惨嗥“啪咯”之声。

  单楚被飞爪自后裂断一只肩臂,鲜⾎潺潺冒出,落地时已气绝⾝亡了。单楚只在地下滚翻腾,须臾亦是气绝。

  原来甘若辉在半空中飞爪雷霆万钧甩出之时,同时左掌打下十二颗闷心钉,內蕴剧毒,见⾎封喉,満天花两手法奇巧无比,支支均嵌在单楚后重⽳,饶他队踏功力深厚,究竟人是⾎⾁之躯,只觉气⾎一⿇,遍体如万蛇噬咬,这种感觉,是任谁都无法忍受的,也是单楚做恶多端之报。

  在“金陵二霸”惨嗥声出时,这音调凄厉之极,无异是鬼啸猿啼,惊心动魄,令人汗⽑直竖。李仲华⾝树上,目睹“金陵二霸”死状之惨,不觉心惊甘若辉下手之狠,委实可怕,忖道:“看来,江湖之內,恩怨牵,凶杀劫戮,惨不忍睹,是非之源不可久留。”心中已是渐萌退⾝之念。

  这时一只柔夷抓住他的肩头,微微颤抖不至,李仲华回面一瞥,见是冯姑娘,一双星目凝视著“金陵二霸”尸体,満面惊惧之⾊。

  李仲华不噤微笑了笑,示意姑娘无须惊惧。

  始娘为何如此惊恐?原因是“金陵二霸”气绝时,甘若辉疾泻若地,将飞爪揷回肩头,⾝畔取出一柄短刀,风快地切断二露首级,结发系在一处,提在手中,哀哀祝告道:“双亲在天之灵也可瞑目,辉儿己替你报仇了。”

  姑娘心灵稚弱,哪见过这惨状,噤不住浑⾝战抖。

  突然,天边起了一声异啸,回刮夜空,啸声来得无比之疾,啸声末落,只见一条庞大⾝形,似是御空飞行,矫捷飞电般落在伫若晖⾝前。

  甘若辉傲然不惧,一只乌黑晶亮的眸子,焖个视著对方。

  只见来人⾝材异常魁伟,头上童山濯濯,不见半头发,颈长尖喙,乍视之下,直似一具狼形,面目狰狞,目视在甘若挥手中两具首级,不由喋喋怪笑,道:“想不到老夫迟来一步,竟做成竖子之志?老夫生平不愿与小辈对手,但杀徒之仇,也说不上了。”

  甘若辉心知是“无影飞狼”裘震坤,心中未免惊恐,面上毫不现惧容,从容笑道:“裘老前辈说话未免牵強大甚,晚辈満门十九口⾎海大仇,为人子者,难道不应报么?设⾝处地,老前辈又该如何?”

  “无影飞狼”裘震坤不料被甘若辉问住,不由双眼一怔!倏又狞笑道:“小辈巧言花语,说得十分动听,殊不知老夫平生信条,就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杀死老夫⾐钤传人,孰不可忍,小辈你纳命来吧!”

  甘若辉“嘿嘿”一声冷笑道:“老前辈既是如此不明是非,蛮不讲理,晚辈只好拚死周旋到底了。”

  说时,手中二霸首级急打出,⾝形晃动,肩头飞爪已掣在手中,一长⾝“夺命八爪”展出,摔、甩、爪、拿、勿、旋、劈、扒,⾝随爪走,爪随⾝游,将一套“夺命八爪”爪法,使得无懈可击,而且配合神行步法,诡奇凌厉之极,凌空均是爪影。

  “无影飞狼”裘震坤与小辈手,均是先让三招,一掌击落打来的“金陵二霸”首级后,一笑,只见他成立索形走出三步,那么凌厉密布満空的飞爪,竟是打不著他的⾝上。

  初弦月已露出云面,透一片,淡淡光辉,清泓异常。

  李仲华瞧见“无影飞狼”毫不经意走出三步,那么精奇的爪法,竟然扑空,不噤惊叹道:“学无止境,武功一道,并无二致,只见才出于学,器出于养,为万古不移之理。”正在心中嗟叹之际,忽见裘震坤步履旋,一晃移至甘若辉⾝后,戟指飞出,向飞爪点下,不噤心中大惊。

  甘若辉一爪飞出,倏见眼前一黑对方⾝形疾杳,暗说不妙,蓦觉飞爪一,虎口震痛裂,登时飞爪脫手飞出,只听得“无影飞狼”

  裘震坤传出一声沉轻笑,一片奇特劲风庒下,自己展出神行旋步法,可是那股劲风如附骨之蛆般跟到,不由万念俱灰,闭目待死。在此危机一发之时,勿闻林內有人冷笑道:“料不到名震武林之‘无影飞狼’居然做下以大凌小的事,真是无聇已极。”

  这种语调,无比的讥刺、冷峭,像一把利剑刺,令“无影飞狼”无法忍受,这时掌心已堪近甘若辉后不及三寸,倏变掌化指,点在甘若辉的昏⽳上后,斜闪三尺,目光凝视在发声之处,大喝道:“甚么人?敢出言讥讽老夫?”

  林间急风涌,登是飞出一个马脸老道来,⾝后还随著満面琊的少年。裘震坤一见是“骷髅魔君”⽩,即放声大笑道:“⽩,竟敢在老夫面前架梁生事,你也太过不自量力了!”

  ⽩走出之时,面带微笑,佯装一派掌门气度,此刻,闻裘震坤出言轻视,不由面上倏然涌上怒容,冷笑道:“裘震坤,你也太自负了;好,⽩某还要领教你那无影⾝法,究竟是否震骇武林绝艺。”

  裘震坤⽪动⾁不动说道:“你要找死,那是方便已极的事。”

  两人虎视耽耽,⾝形微伏,以求先发制人,月⾊之下,只见两人发须帽起,面⾊紧张,四目焖接。此刻突由绝尘之下腾出两条⾝影,二别一后飞奔而来。

  后者支著一支木杖,凌空腾耀,兔起鹄落,迅快无伦,与前者仅一肩之差。李仲华正悬念“鬼见愁”邹七,至今尚未露面,不知何故?瞥见后者不是邹七是谁?心中大喜,仔细打量前者,见是“神行秀士”金森。只见两人电纵星地落在甘若辉躺⾝之处“神行秀士”金森目光望了裘震坤、⽩两人一眼,又満含怒容望着“鬼见愁”邹七道:“若不是你一再強要金某印证,我那徒儿也不至于丧命在裘震坤狼吻之下。”

  邹七目光投了甘若辉一瞥,笑道:“金老鬼别急,我邹七别无所长,只神目如电,包管你那宝贝徒儿死不了。”

  说著⾝子一躬,飞指在甘若辉后点了三指。休看邹七一只独腿,数十年来专心一致研磨武学,是以弥补此一缺陷,用来比常人更见灵捷、俐落。他那手法果然奥妙,瞬眼,便自将甘若辉瓮寒⾎脉打通,甘若辉一跃而起。

  突闻“骷髅魔君”一声闷哼,月华映照,木石溅飞中,只见“骷髅魔君”⽩跟路倒退出去三步。闪电之间“无影飞狼”裘震坤与“骷髅魔君”⽩对拚九掌,究竟是裘震坤艺⾼一筹,一招地煞掌力“山摇地动”推出置气,撞开⽩⾝形。

  ⽩打出的寒气劲,立时卸于无形。⽩只觉一阵⾎涌气翻,面⾊大变,強制住⾝形,睁著磷光闪闪双眼,冷笑道:“三年后,⽩某定要索还一掌之聇。”

  裘震坤大笑道:“休说三年,三十年裘某也等你,何况你也未必能成。”

  ⽩气得面目狰狞,二曰不发,急拉著云雷转⾝双双纵起,初月茫照下,如二只夜枭乘风飞去,转眼,便杳然无综。

  “无影飞狼”裘震呻嘴角咧了一咧,忽平平飞起,逾如鬼魅飘风,眨眼便落在“神行秀士”金森三人⾝前。

  李仲华看得心头大骇,忖道:“这是甚么⾝法?肩末摇,⾜末动,去势之快,简直使人瞧不清楚。”武林之大,无奇不有,李仲华毕竟是经阅浅薄之人,何况他所见的,都是极武林一时之选⾼手,不但使他目摇神骇,而且影响他心理,甚觉江湖,都是些匪夷所见,匪夷所思的事。

  只见“无影飞狼”裘震坤微哼了声,他见到甘若辉安然无恙地,立在“神行秀士”金森之后,面⾊稍变,哼哼惊疑道:“我这‘变幻错⽳手法’玄奥非常,要想‮开解‬这种手法之人,当今武林中,极寥寥难数,这两人是谁?”

  “神行秀士”见裘震坤眼中略带疑容,手符长颔下短须,微笑道:“裘兄,你不要耗费心思,猜忖我们来历,彼此钦慕甚久,只吝未缘一面。”

  “无影飞狼”裘震坤狼眼一翻,沉声喝道:“甚么彼此钦幕?你们究竟是何人?”

  金森朗声一笑,道:“这也难怪裘兄长年久居荒岛,见闻浅陋,中原武林人物,多如恒河沙数,兄弟只不过是一小卒,蒙武林人士抬爱,取号“神行秀士”微名金森,这位是邹七兄。”

  裘震坤一听对方竟是中原道上,闻名胆落之“神行秀士”金森,便哈哈大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你!好好,老夫今晚有幸见识你那神行⾝法,能在老夫这无影⾝法手下走出几招?”

  狂傲之意,溢于言表。他说话时,竟末正视“鬼见愁”一眼,显然有点不屑邹七,邹七一声大喝,拐杖一拄,长⾝扑来,突然右臂一探,竟展出他那绝奇天下的秘技“飞猿掌”动作之快,眨眼即至。

  裘震坤虽然出语在傲,但他对两人已无时不在留意戒备中,风声一动,即予警觉,见邹七“飞猿掌”劈来,心中大惊道:“这通臂飞猿绝技,他竟练得出神⼊化?”⾝形倏然一移,欺至邹七左侧,五指闪电向他肩井抓来。

  “鬼见愁”邹七不由骇出一⾝冷汗,这“飞猿掌”只有一项缺点,就是右臂暴长时,左臂自然缩在肩內。裘震坤深明克制之法,这一抓上“肩井”⽳上,非但左臂不得复出,而昱令全⾝气⾎逆窜,此无异于作法自毙,邹七焉能不知厉害?

  无奈裘震坤⾝法太过迅捷,邹七⾝形速旋,仍然避不开他那附骨之蛆般狼爪,欺风追电般魅蹑而来。一旁的“神行秀士”金森瞧出邹七⾝处危机之中,也不怠慢,一晃而动,两掌飞击,夹著气流汹涌的掌劲,向裘护坤后击来。

  裘震坤一声哈哈大笑,⾝已凌空升起,疾然掉首落下,手出如电,⾝法益见鬼魅,刹那间,己幻出十数条人影,将金森、邹七两人围住。只见他愈走愈快,宛如走马灯一般,邹七、金森两人亦是飞快出掌。

  ⾝临其境的感觉,在金森、邹七两人还可说是绝无仅有的一次,只觉嘶嘶劲风锐利袭来,却未能见裘震坤⾝影,饶他两人再快,仍是被裘震坤先一步移宮换位“无影飞狼”盛名当之无愧,一著之先,优劣立判。

  李仲华置⾝远处,只瞧得痴痴发怔。

  繁星満天,初月如勾,三人手之处,施于一片尘砂,茫茫⽩雾中,夹著数声怒啸,三条人影在尘砂中倏隐倏现,宛如鬼魅,平添了几分凄凉鬼气。

  当局者,旁观者清,李仲华仔细观察,裘震坤招招玄诡异常,蹑空蹈虚,出手都是制命要⽳,金森、邹七两人虽仍意定神闲,略不沾半点浮躁,却招招递空,尽成挨打之局。

  李仲华看出不妙?附耳向冯姑娘说道:“在下方才应诺金老前辈相助一臂之力,姑娘隐此不要妄动。”说时,电泻而下,振腕出剑,一抹寒芒惊天,展出虹飞云旋⾝法,迅如闪电般寻向裘震坤后要⽳。

  裘震坤眼前剑光反映连闪,蓦觉后寒气透骨,立知有异,也不旋⾝,双⾜一点,疾如闪电在甘若辉面前一落,一探手,甘若辉在促不及防下被他制住。

  但闻一声哈哈长笑,裘震坤挟起甘若辉凌空飞去,去势之快,无与伦比,眨眼,即隐⼊翳密林树中。

  金森、邹七两人一声大喝,随著追去。

  李仲华不由怔住!想不到自己出剑解敌,反带甘若辉被擒厄运?

  冯丽芬飘⾝落地,见李仲华变成一个呆鸟,不由抿嘴“咯咯”笑道:“你在此发呆有甚么用?不如我们跟著追去,还可于事不无稍补。”

  李仲华被她也引得笑了,双双离地驰去。

  片刻之间,已出得雨花台外浓翳密林,赶至在一块削壁之上,下望匹练蜿蜓茫茫大江,波光邻邻,江风扑面生凉,哪有他们形影。

  裘震坤驰去方向,正好指著金陵城,只见城中万家灯火,随风传来丝丝弦歌之声。两人怔了良久,只好踏月返回城中。

  夜市如书,游人如蚁,两人返得天祥居,李仲华愈想愈不妥,便向冯姑娘道:“在下还出外一探,姑娘请暂勿离此,等候在下返来。”

  姑娘李仲华一见锺情,见他坚出外,防恐他不返转,星眼一动,深情款款道:“李兄出外无物防⾝,不如将‘青霜剑’带去吧。”

  李仲华摇手笑道:“在下自问还不需要,带剑外出,易启宵小觊觎,何况姑娘有此利剑防⾝比没有好。”坚持不要,姑娘不好勉強,嘱他早点返店,免她望眼穿。冯姑娘眼望李仲华离去,不噤幽幽轻叹一声,芳心顿感孤寂,不噤星目噙泪,柔肠百结。

  感情之于人,其力量是往往不可思议的,她自见了李仲华后,就芳心难于自己,自忆⺟女相依若命,苦度漫长岁月,其⺟常说要把自己配一读书士子,不似其⽗劳碌奔波,最后一去音信杳无,既无一橡瓦屋,更无半点恒产,只靠针论维持生计,凄怆不堪。

  谁知自己亦爱上一武林少年,若被⺟亲得知,将使她伤心已极,但这又有甚么办法呢?人受意念支配,可也受意念而生存;倘意念不依自己主宰,事事受环境支配,这样存在世间,无异是行尸走⾁,苟延残,活著又有何用?

  姑娘稚龄失⽗,渐渐养成其外柔內刚的格,虽不似江南少女慧婉,竟有燕赵豪杰须眉英雄气质。隅随时眼颅著窗外一轮新月,満天寒星,她怔怔出神地在想着:“我爱他,不知他究竟爱不爱我?”一时之间,患得患失之心,倏然涌⼊中,思绪纷杂,⼲条万缕,似一团解不开的⿇,塞⼊芳心,不由两颗晶洁圆亮顺颊淌下而不自觉。微风吹她的髻发,月华映在她的脸上,隐约看出她星眼中満是一片惘…

  李仲华振步如飞,⾝形隐⼊嘲涌人群中,在出得天祥居门首时,被一人瞧见,惊咦了一声,蹑著其后而去,李仲华恍若无觉。金陵六代初明均建都于此,人烟稠密,幕府山绵⾖于北,长江环绕于西,锺山峙于东,两花台屏于南,秦淮河、玄武湖左右映带,龙幡虎踞,形势雄伟。

  李仲华初临其他,只觉与燕京回不相同,触目都是新奇,仕女如云,车⽔马龙,不噤有山道上,目不暇接之感。李仲华不噤忆起前人金陵怀古満江红一间,词云:

  六代豪华舂去也

  更无消息

  空怅望川形胜

  已非畴昔

  王谢堂前双燕子乌⾐巷

  曾相识

  听夜深寂寞打孤城舂嘲急

  思往事

  愁如织

  怀古国

  空陈迹

  但荒烟衰草

  鸦斜⽇

  ⽟树歌残秋露冷

  胭脂井坏寒啜泣

  到如今只有青山青

  舂淮碧说尽金陵山川形胜。

  他人生地不,他不知何去何从,随即放弃了探索“鬼见愁”之念,他如无恙,自会来天祥居相寻。耳畔只听得弦歌不缀,不噤循著走去,不一会儿便自到了秦淮河畔。

  只见満河都是画舫,流苏⾼挂,舫內灯光辉耀,弦管箫音,夹著莺声婉转回扬,如此佳曲几曾得闻?

  李仲华不由徘徊河岸上,留恋不舍。秦淮河上源有二,西源出溧⽔,东源出句容,至方山合流,由通济门⼊城,出西⽔开⼊长江,流经城內夫子庙附近,上起桃叶渡,下迄文德桥,两岸⽔榭栉比,每当华灯初上,书舫来往,笙歌凌云,风光旑旎,有“秦淮月在天上”之称。

  李仲华伫立河岸,留意久之,天⾊已是三更将尽,皓月当空,清辉朗照,河⽔缓缓流逝,只见⽔映灯光万点,画舫咿哑来去,不噤沉浸此人间天上景⾊中。

  蓦然…

  一声“噗咚”响起⽔面,⽔花飞溅。

  画舫中狎客、歌女纷纷探头出声,突闻有人惊叫道:“有人落⽔了…”李仲华循声而视,只见是一人坠⼊河中,先还伸头出⽔面,继而只剩下一团黑发。李仲华奋不顾⾝,飞跃在⽔中,向那人落下处泅去。  Www.ISjxS.CoM 
上一章   丹青引   下一章 ( → )
沙迦小说网提供了武陵樵子创作的小说《丹青引》干净清爽无错字的文字章节在线阅读,沙迦小说网给您更好的丹青引阅读体验.尽力最快速更新丹青引的最新章节,用心做最好的小说精校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