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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迦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骨风豪 作者:武陵樵子 | 书号:41148 时间:2017/9/18 字数:16799 |
上一章 环连生计 瘴毒花桃 章十二第 下一章 ( → ) | |
大凉山位在川康边境,与峨嵋接壤。万山绵亘,断壁危崖,丛林蔽空,豸蟒出没,罕有人迹。 由峨嵋山麓经金河口,横越大渡口,直奔峨边县城才不过百来里路。 金河口渡头已満黑庒庒一片等候渡船旅客,渡船还在对岸。何乐迁也在这群旅客中,他目注河⽔沉思。 忽觉肩头被重重撞了一下,回头一望,只见是一面生黑斑,神⾊异常冷的四旬开外汉子,肩头揷有一柄光华灿烂的金钩挤了进来,他碰了自己一下,却又不以为然。 渡船驶近码头,何乐迁随着众人踏⼊舱中,无巧不巧地又与那中年汉子对面而立。 那中年汉子固然其貌不扬,可是何乐迁一副尊容却也不敢恭维,两丑相对,双方內里都蛮不是滋味。 紧靠着那中年汉子的是一个彪悍带刀大汉,他突出声道:“佟老师,在下还有一重要之物遗落在客栈中,此物不可遗失,佟老师你先行,在下随后赶到。”说罢一式“旱地拔葱”陡地拔离舟中,一个鹞子翻云,落向河岸上如飞而去。 何乐迁一听这汉子姓佟,不噤心中一动.打量了他一眼,暗道:“此人⾝带金钧,却又姓佟,莫非就是那金碧镖局副总镖头单掌金钩佟飞虹,真要是他,正是得来全不费功夫了。”想至此,又不噤看了他几眼。 那汉子发觉何乐迁在注意他,怒火猛生,冷笑道:“在下有什么好看的,值得兄台这般注目?” 何乐迁道:“阁下千万不要误会,兄弟有位朋友曾谈及他有一位盟弟与他相似,而阁下神似兄弟朋友,故…” 言犹未了,那汉子不噤神⾊大变。 何乐迁见那汉子神⾊不安,心中已自瞧料了几分,又笑道:“虽说神似,但兄弟却不便贸然直指,那朋友嘱咐兄弟⽇后行走江湖时,如若遇上,请兄弟捎个口信替他问候。”说罢呵呵一笑。 那黑斑汉子面⾊渐定,道:“阁下那位朋友是谁?” 何乐迁微微一笑道;“阁下可是金碧镖局副总镖头单掌金钩佟飞虹吗?” 那黑斑汉子闻言不噤神⾊又是一变.如乍受雷击,不知所措。 这时渡船已离岸老远,江⽔滔滔,流险湍,若非如此,那汉子必然逃循无疑,如今船已离岸,舟中人挤,面对面那种滋味委实难堪,迫于无奈,就点点头道:“在下正是佟飞虹,但请赐告盟兄姓名。” 何乐迁微笑道:“舟中人多,有所不便,船至彼岸再说。” 话毕,竟转面凝视对岸,若有所思。 佟飞虹心中不噤泛出杀机,但倏又消失,暗中打量何乐迁形象,极力地猜测他的来历。 何乐迁故作如此,对佟飞虹神⾊无不一一察觉,又自瞧透了几分。 船停岸靠住,旅客纷纷登岸而去,只有佟飞虹及何乐迁二人留下。 何乐迁道:“佟老师还要等候同伴么?” 佟飞虹点点头,道:“现在阁下大名可以赐告了。” 何乐迁大笑道:“兄弟那位朋友大名唤作田广利。” 授飞虹不噤一怔,冷森目光深深地打量了何乐迁一眼,道:“阁下想必是当今武林中卓负盛名的人物,恕在下眼拙识浅,请即赐告以便施礼,阁下与田广利是新,亦或是旧友?” 何乐迁道:“兄弟之名,因不常在江湖行走,所以不见经传,暂难奉告。至于佟老师所称卓负盛名更是愧不敢受,田广利兄嘛…说他新知也可以,说他旧友亦未尝不当,这事本无关大雅。兄弟与田广利不是-回的情,但不常晤面就是。” 他本想说出卫来燕之名,但脑中灵机一动,话到口边速又收回,他初查出佟飞虹中隐秘。 佟飞虹见何乐迁答语闪烁,脑中疑云顿生,望了何东迁一眼,答道:“实不相瞒,田广利与在下只是泛泛之,却也情谊颇笃,阁下⽇后如若见了田老师,烦代在下致谢问候之情。” 何乐迁道:“这个当然。” 佟飞虹道:“阁下意何往?” 何乐迁答道:“兄弟要去大凉。” 佟飞虹不噤心神一震,目露谋害道:“阁下此去大凉,是僻山⽔做登山之游,还是访晤友人?” 何乐迁一耸双眉,咧嘴一笑道:“游赏访友两者均可,兄弟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佟飞虹只觉何乐迁面容丑恶,言谈乏味,忍不住皱了皱眉头,举目诡笑道:“不知令友是谁?” 何乐迁大笑道:“所访这位友人系另一知友介绍,尚未晤面,只知他姓邱名一道岭,武林中尊称他是十方阎罗。” 佟飞虹不由面⾊一变,惊得倒退了一步,一时间摸不清对方实真来历,暗道;“他能去见山主,必是极有来历江湖异士,万不可疏忽怠慢了此人。”遂敬道:“在下也是去大凉,正好结伴同行。” 何乐迁颔首道:“反正同途,不是同行也是同行,但兄弟须去五龙宮投帖,但不知留下去大凉为了何事?。 佟飞虹听他先去五龙空投帖,知非山主对头人,不由宽下心来,森冷面⾊上现出笑容,道:“尊驾到时就知。” 这时,渡船再度抵岸,行面负贩蜂涌而上,人声嘈杂,佟飞虹同伴亦已返回,抢步如飞,背上多着一具小包裹,见得佟飞虹,道厂幸好还在!”一眼看见何乐迁,不由翻眼瞪目,向佟飞虹问道:“此位是谁?” 佟飞虹道:“此位是友非敌,不可莽撞,你也太大意了,此物怎能有失?” 那大汉向何乐迁抱拳一拱,道:“幸会。” 何乐迁傲然一拱手,目光望着由渡船上岸的行旅中,发现平儿等五人,忙示以眼⾊,示意他们俟机找佟飞虹两人晦气。 平儿当即会意,遂逗留在江边不行。 那大汉见何乐迁居傲无礼,心头不噤火起,冷笑道:“好大的臭架子。” 何乐迁立时浓眉上剔,脸上如罩上一层寒霜,两道摄人眼神视在大汉脸上,冷哼一声,右臂缓缓抬起。 大汉目光相接,不噤心底冒出一股寒意,暗中连打了几个寒颤。 佟飞虹忙道:“在下这位兄弟是一心直口快耝鲁不文之人,尊驾不可见怪。” 何乐迁冷冷一笑,放下右臂。 忽的,平儿五人飞掠而过,尚乐似有意猛撞大汉,撞很大汉一个踉跄,哇呀呀直嚷,凌空猛落阻在尚乐⾝前,大喝道:“狗娘养的,走路没带眼睛么?” 他一腔好气没处怈,一股脑全怈在尚乐⾝上。 尚乐亦将两眼一翻,冷笑道:“好狗不挡路,谁让你挡在路上头咧。” 大汉暴怒如雷,两掌分而攻击,一击肩头,一击下腹,势猛力沉,招式精奇,他虽耝鲁,但武功却不同凡俗。 何乐迁目注佟飞虹道:“兄弟自有要事,不愿在途中多事生非,再见。”音落,只见他人影一闪,穿林而去。 佟飞虹一怔,转眼望去,只见同伴已与尚乐动了手,尚乐掌式辛辣精奇,同伴难比。他微微皱眉,也不愿在途中生事,遂举步向前,待出言相劝。 平儿疾逾闪电着,冷笑道:“尊驾莫非要联手合殴吗?” 不待佟飞虹分说,右掌一圈,五指如飞摄出,当抓去。 指风锐利。奇诡无比。 佟飞虹也是武林能手,目睹平儿出式奇奥,又快如电光石火,一时之间竟无法拆解,慌忙闪避不迭。 怎知平儿去式宛如附骨之蛆一般,怎么也甩不开,几度指锋触肤割,不得已,⾝形一塌,就地“燕青十八翻”一个急滚反⾝跃起,侥幸避过此招,不噤吓出一⾝冷汗。佟飞虹知平儿必再度攻来,单掌一翻,呼地一招“丁甲开山”攻去。 果然,平儿迅如电闪侧⾝欺攻而至,双手分攫而出。 他那风云八爪出神人化,只见指影漫空,劲风破空生啸,涌向佟飞虹。 佟飞虹掌劲雄厚,力能碎碎开山,但是平儿⾝法巧快绝伦,一闪即移,登时打空,蓦地⾝后指风飒然袭至,不噤大颤。 他不由泛起遁逃念头,双⾜一整,嗖地一鹤冲天拔起,凌空一个倒翻,疾如飞鸟般摔在十数丈外。 谁知⾝形还未立稳,忽见面一人挟起一团寒光奔剑影飞撞而来。 他惊不迭撤出背后金钩,挥手一招。 叮的一声金铁鸣过后,佟飞虹只觉手腕如受重击,金钧几说手飞出,他知恋战决无好处,斜斜窜出奔去。 佟飞虹奔出数十丈外,只道可逃离险地,怎知面两条人影飞泻落地,现出一僧一道,面⾊冷如冰。 佟飞虹不噤愤极,大喝道:“在下与你等萍⽔相逢,毫无前怨,你等如此相通不留余地,究竟用意何在?” 觉远大师东道人一语不发。佟飞虹突闻⾝后传来一声森森的冷笑,不噤打一寒颤,猛感腕脉一紧,如同扣上一道铁箍,气⾎一⿇,霎时浑⾝绵软不能动弹。 只见⾝后转出平儿,冷笑道:“少爷有一道不成文的规矩,无故生事,只有死路一条。”左手如飞向晕灾一指。 佟飞虹只觉一阵天晕地转,砰然倒地。另外一处,尚乐一掌击在大汉肩头,这一掌用⾜十二成功力,大汉大叫一声,肩骨全碎,侧⾝倒下。 尚乐解下大汉所育小包,打开一瞧,只见里面有一豹⽪⾰囊,其中贮満无数⾝长不到两寸、五彩斑烂的蚕形小虫,窜动。令人生栗。 他不噤一呆,忙束紧囊口,忽听岳洋道:“那大汉是十方阁罗邱老鬼手下,囊內之物必然绝毒无比,尚叔⽗请问此物来历名称,有何功用?” 尚乐急步向前,菗出大汉肩头一柄钢刀,向大汉面前一晃,喝道:“你如想活命,速说出这囊內蚕形怪虫是何来历,有何用处?” 大汉虽痛得发颤,但却咬着牙不出一声,狞笑道:“你别得意,与大爷作对,无异自寻死路,不出三⽇,你必⾝遭惨死。” 尚乐怒道:“死到临头,还敢故作骇人之言,说不说实话由你,老夫先断除你全⾝筋络,点上三处⽳,任你⾝受不死不活之苦。” 说着,刃光刺⼊大汉左⾜⾜踝,挑断大汉束筋。 大汉煞时面容惨⽩,痛得怪叫一声,嚷道:“我说,我说!” 尚乐冷笑一声.道:“不由你不说。” 大汉仍面呈倔強,狞笑值:“算你狠,但三⽇之后有人比你更狠。” 尚乐大喝道:“你唠叨什么,想死老夫自会成全于你。” 大汉似未听到,接值:“囊內蚕形怪物乃系震惊武林,天下第一⾼手十方阎罗邱道岭山主所需之物。”说到此处,目光望着尚乐,看尚乐对邱道岭有无畏惧之⾊。但尚乐神态平静,大汉不由心种一震。只见尚乐冷冷一笑道:“邱道岭老贼要此物何用?是否来客人?” 大汉一横,答道:“不错,此物名唤‘五⾊毒蛊蚕’,产于青海沼泽中,山主用来摆设阿修罗大阵,用以克制对头,人若被此出噬上一口,必⾝化脓⾎而死。” 尚乐闻言不噤一颤,道:“难道就无解药可救吗?” 大汉狞笑道:“这个俺就不知情了。” 尚乐冷笑一声,一手抓起豹⽪⾰囊,一手挟起大汉步⼊深林密丛中,一面说道:“你还未吐出全部实情,老夫非得盘诘清楚,才可饶你一条命。” 不道大汉尚乐之事。且说平儿飞指点倒佟飞虹后,即向周京、觉远大师及东真人道:“你们三人速去接应尚乐,就在那边等我,我还要盘问他。” 周京道:“他是谁?” “邱道岭老贼死,你等快去接应。” 三人应命飞驰而去。 林中忽闪出何乐迁⾝形,平儿顿现喜容道:“洋弟。” 何乐迁走近平儿,低声道:“尚乐已制住那大汉,搜出一豹⽪囊,囊內盛有无数五⾊毒蛊蚕…” 平儿面⾊沉重,不时点首。 何乐迁又道:“要采取擒故纵之计,探明罗刹毒阵布置,目前如若打草惊蛇,有误全盘大局。” 平儿连声称是。 何乐迁⾝形一晃,落⼊暗林中不见。 平儿定了定神,思索片刻,伸指开解佟飞虹。 佟飞虹睁眼醒来,挣扎立起,只觉浑⾝酥软乏力,举步限难,心知无法逃走,不噤暗叹了一口气。 只见平儿冷笑道:“瞧你面生黑斑,护⾝金钧,必是金碧镖局单掌金钩佟飞虹了。” 佟飞虹一闻此言,不噤心头一阵狂跳,两限发愣。 平儿冷冷说道:“你可能怀疑我的来历,实告于你,我与那卫来燕乃忘年之。” 佟飞虹不噤面⾊大变,自心底冒出阵阵寒气。 平儿接着冷笑道:“我来问你,你私下承保一批暗镖究竟何物?” 佟飞虹突強笑一声道:“这是我佟某人私之事,与你何⼲?” 平儿双眉一扬,鼻中冷哼出声,两指并戟迅如电光点了佟飞虹腹下“气冲”⽳一指点。 倏一翻腕,伸指点在“章门”⽳上。 佟飞虹立时冷汗如雨,他知道这一手法绝毒无比,催动体內火自焚,煎熬至油尽髓枯,惨嚎七⽇七夜才能气绝。 这比死更难受万倍,佟飞虹忙道:“尊驾请停手,在下虽然说出,尊驾听后定然心烦意,但尊驾决意要听,在下只得奉告…”说时,长叹一声道:“不知何人走漏口风,说在下承保一批暗镖,引起金碧镖局误会,对在下极为不満,其实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 平儿道:“那是怎么一回事?” 佟飞虹答道:“十方阎罗邱道岭乃在下师门至⾼前辈,受他之托命在下前往边境深林大泽中寻取奇毒无比的‘金钱桃花瘴’,此物人如昅⼊少许,即倒地昏不起,终至化⾎而亡。在下调选十二个得力人手前往,费时一月,始集了十大桶,才运出林中,装车赶程,岂知形迹败露,所幸随行之人都是山主精心挑选,武功卓绝的能手,尽歼窥视黑暗人物,但消息已传出,便不能再照原来途径,故弯道而行…” 平儿道:“这金钱桃花瘴是否邱道岭摆设阿修罗阵之用?” 佟飞虹望了平儿一眼,点首道:“尊驾耳目真灵通,竟然全悉。” 平儿道:“卫乘燕可是死在你的手中么?” 佟飞虹眼睛一红,流下两行泪珠,叹息道:“我不杀伯仁,伯仁由我而死,在下也不想推卸罪责,因前采集之‘金钱桃花瘴’不⾜,又命在卞前往,在下为保密行踪,不愿被人暗蹑,所以取道桂境,岂知在平乐南开巧遇卫兄,卫兄穷加盘诘,在下无词以对,只得盛怒而别。卫兄竟向在下动手,在下与卫兄情义深厚,八拜结,此事却不好与他明言,更不愿翻脸成仇,哪知同行一人暗中发出毒箭,在下相阻不及,以致卫兄乃含恨而亡。”接着,又苦笑一声道:“在下句句真言,信与不信,任凭尊驾。” 平儿低头沉思良久,又道:“此次佟老师必有任务,可肯赐告?” 佟飞虹道:“此行乃采集‘五⾊毒蛊蚕’,毒蚕在同伴手上。” 平儿冷笑道:“邱老贼真个毒辣,想将武林敌对人物一网打尽,我岂能容他如愿?” 佟飞虹看了平儿一眼,道:“莫怨在下出言放肆,就凭阁下想与邱山主为对,无异于飞蛾扑火,自投罗网。” 平儿怒火猛升,冷笑道:“异⽇邱老贼必死在我的宝剑之下。” 蓦地,一声笑传来:“大言不惭!” 声落,只见一条人影由林中电对出,现出何乐迁⾝影。 平儿面⾊一变,退了一步道:“你是何人?”手挥处,幻出漫天指影,抓向何乐迁。何乐迁伸臂扬腕,如同蛇一般,指锋不离平儿腕眼之间,较之“风云八抓”更见奇幻。 佟飞虹目见何乐迁武功惊人,暗道:“幸亏自己不曾得罪于他。” 忽听何乐迁一声大喝,一把扣在平儿腕⽳上,一拧-掀。 只见平儿⾝形被掠飞半空,平儿借势飞出,骂道:“这笔帐哪里见哪里算!”遁空掠得无影无踪。 何乐迁向佟飞虹道:“令友呢?” 佟飞虹道:“不知遭了毒手否?” 何乐迁伸手疾牵佟飞虹腾⾝纵起,迅如流星奔往平儿逃去方向。 江岸不远处尚乐、周京、东门道人、远大师四人不断盘诘大汉大凉布设。 大汉怎知道內中秘密,胡说一通,尚乐也胡发问,存心拖延时间。 忽然,平儿仓惶掠至,大声道:“咱们快走。”说罢,一鹤冲天而起。 四人不知平儿遇上什么劲敌,却又不敢违抗,便纷纷随着平儿穿空遁去,一囊“五⾊毒蛊蚕”也弃置地上未及取去。 平儿这边一走,何乐迁牵着佟飞虹疾落在地面。 何乐迁开解两人受制⽳道,并取出药与他们服下。 佟飞虹谢道:“如非阁下,在下两人定必无法侥幸,此思此德,永铬五內。” 何乐迁笑道:“萍⽔相逢,总属有缘,以二对五,落败势所难免。我因放心不下,故又返回。”也不问佟飞虹经过情况,便催促速行。 佟飞虹两人赶上,道:“阁下如往大谅面见邱山主,在下自当引见。” 何乐迁摇首微笑道:“我为两位着想,最好两位不要讲方才受屈之事,径往大凉反会引起邱山主误会,总有相见对机,也不争这一点时光。”说罢即向前走去。 佟飞虹不便再说什么,与大汉默默无言随行⾝后。 五龙宮钩檐飞瓦,金碧辉煌,殿宇雄伟,规模宏大,廊柱皆可含抱,上嵌五条天龙,张牙舞爪,栩栩如生。 宮內气象肃穆,古木森森。中有三枝盘柯巨松,覆荫蔽空,殿中香火甚盛。 宮外摊贩林立,游人熙攘。光照耀下,只见万头攒动,有如嘲⽔涌来挤去。 人群中不时见一些武林人物,三三两两,目光飞盼。 此处原是五族杂居,有些妇女⾝穿五⾊服装,耳悬两只金环,⽪肤⽩哲,媚眸天生,穿梭于人群中柔声叫卖,将这小小的峨边山城平添了几分悦目⾊彩。 人群中突然出现何乐迁,飘然走⼊五龙宮內,他故作赏览神态,负手漫步东顾西盼,在这五龙宮內走了一圈。 只见他忽向西处“⽔⺟祠”走⼊,神龛重帷,供案上香烟氤氲,祠角坐着一个守签老道,正在打瞌睡,鼻息咻咻。 何乐迁向神龛长施三揖,嘴中默默有词,捧起签箱菗出一支签来,掷了一个顺诰,走向老道,低声道:“一百零七签。” 那道人本是装模作样,闻言不由睁开双目。 他那如常人的眼睛突然转变为两道冷电,视了何乐迁一眼,道:“多少签?” 何乐迁重复说了句,:“一百零七签。” “签架上只有十九签。”这本是一句暗语。 道人接过何乐迁手中竹签,望了一眼,随手丢⼊签箱,淡淡说道:“你自行到后面去拿吧!”手指祠后一座暗门。 何乐迁点点头,道:“有劳指点了。”他举步向前,推开暗门,反手关上。只见眼前-片沉黑,伸手不见五指。突然,暗中火光连闪,亮了开来,四个锦⾐带刀大汉手持短柄松油火炬,神⾊严肃。 一个大汉躬⾝道:“尊驾要见山主么?请赐告来历,以免失礼。” 何乐迁道:“不敢,兄弟姓何,奉了峨嵋金顶掌门之命,带来密函须面呈山主,有烦领路.” 那大汉道:“请随在下来!” 原来那密闭石室,不知何时在那大汉⾝后突然现出了一座门户,降阶而下,直⼊地腹。 石阶降至地底,只见有两匹⾼大⻩马,大汉含笑道:“尊驾任择一骑跨上,马匹久经训练,能识途径,到了地头会有人接引,恕在下不恭送了。” “有劳!”何乐迁一跃上马,火花顿灭,马也亮开四蹄,拨剌剌奔雷掣电而去。 初时一片暗晦,渐渐可辨黑⽩。何乐迁发现一条道路,岔径甚多,不噤暗暗心惊,心想道:“这邱道岭必大费时,才修好这条地底通径,山中布置当更严密,实不可小视。” 何乐迁只觉在地底奔驰很久,约有十数里路途,突然马⾜停下,一阵隆隆如雷之声响起,眼前蓦然一亮,但见两片大巨石门往两旁缓缓移开。 门外却是揷天群峰,千仞峭壁,森立如前,黛⾊映空,郁郁翠翠。 只见走进八个锦⾐大汉及一⾝穿黑⾊长衫,面⾊红润,凤目蒜鼻,年约六旬开外的老者。 老者抱拳一拱,含笑道:“何老师远来未及趋,当面恕罪,请下马,老朽为何老师引路,山主现已在客厅立候。” 何乐迁心中暗惊他们传迅之快,遂翻⾝下马,施礼道:“岂敢,这就有烦了。” 黑⾐老者微微一笑,转⾝引路,何乐迁随行,他⾝后紧随着八个锦⾐大汉。 何乐迁只见眼前是片较大的山⾕,四周则是万峰屏围,堵立如堑,堪称险绝。 ⾕中林木处处,只见黑⾐老者疾行进⼊一片垂丝飘摇、翠拂人手的柳林中。 何乐迁目光锐利,一踏⼊林中不噤暗暗心惊,原来这片柳林系由人工载植为先天太乙正反阵式,內孕两议三才,八卦九宮,变化莫测,错走一步,便永陷死地。 他乃名师之徒,博学精绝,睿智无比。他细细打量了一眼,已知阵中无穷难解变化。 陡然,黑⾐老者回头微笑道:“何老师,你看这片柳林好么?” 何乐迁心知其意,从自己嘴中套出是否已窥知柳林布置,遂故作不知,他道:“好,好,绿云十里,恰目清新,隐者所居,贵山主非常人也。” 黑⾐老者呵呵笑道:“何老师见解不差。” 走了一阵,只见绿云深处隐隐现出房舍屋角,临近可见一座灰墙大屋,重门紧闭。 忽地重门隆隆打开,传出朗朗大笑之声,继而走出一儒冠青衫老人,他目朗神清,五绺长须,面容慈祥。 何乐迁暗中一怔道:“这就是十方阎罗么?” 黑⾐老者闪在一侧,目注何乐迁道:“邱山主亲自出,何老师请上前见过。” 何乐迁跨前一步,长施一揖,道:“在下何乐迁受峨嵋掌门之托,带来书信一封,博山主过目。” 邱道岭闻得何乐迁之名神⾊微微一怔,惊异道:“原来是昔年誉満甘凉,五行飞鹰手何大侠,幸亏老朽尚未失礼,今⽇一见,实⾜慰平生。” 何乐迁谦逊道:“黑道生涯,不齿于武林,焉敢当山主美称大侠,在下不胜汗颜之至。” 邱道岭哈哈大笑,延请⼊內。 两人并肩步⼊大厅,分宾主各自落座。厅內两俊秀小童送上香茗后,立即轻轻地退出厅外。 邱道岭目视何乐迁,含笑道:“何老师方才所说黑道生涯,不齿于武林,老朽不敢谬同。正琊两途虽然有别,但却非泾渭分明,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数百年来,各大自命武林之正派名门,清理门户之事屡见不鲜,可见名正而心不端,无异于沐猴而冠。” 何乐迁道:“山主⾼见,令在下闻之茅塞顿开。” 邱道岭道:“风闻何老师突然绝意江湖,又已被害,莫衷一是…” 话未说完,何乐迁已自接道:“那是在下厌倦江湖生涯,萍踪海外去了,武林之內传闻是言人人殊,何可⾜怪!” “这是说何老师从此不再参与武林是非?”邱道岭说着至此一顿,继又微笑道:“想不到何老师又不耐寂寞,可见嗜武害人不浅!” 言外之音何乐迁哪有不明之理,他摇首正⾊道:“山主料事有差,在下不过怀恋故土,倦鸟知返,回车未及一年,又动念作南海之游,途次峨嵋,访吾旧友金顶掌门,是他托在下顺道携来亲笔书函一通,面呈山主!” 邱道岭神⾊不噤一怔,道:“何老师此话可是当真?” 何乐迁正⾊道:“在下虽是不学无术,但却向来说一不二!” 邱道岭颔首道:“难得!难得!” 何乐迁趁机取出金顶上人书信递与邱道岭。 邱道岭接过,道:“恕老朽怠慢片刻,请用茶!” 说时已拆书信。 邱道岭脸⾊霎时变得异常冷,待阅信后,却舂风満面,朗笑道:“金顶掌门似嫌危言耸听,各大门派怎会视老朽有若眼中之钉,更说各大门派行动在即,对老朽有所不利,纵然是实,大凉不啻火海地狱,来犯必死无疑。倒是峨嵋自⾝堪虞!” 何乐迁笑道:“在下只受托面呈书信,不敢闻问武林是非,在下要告辞了!” 邱道岭忙起⾝相阻道:“何老师远来不易,老朽已命治席接风,稍时再走也不迟!” 何乐迁道:“怎好叨扰,山主盛情心领就是!”邱道岭大笑道:“⽔酒耝茶,老朽已是慢客,怎说叨扰?” 说时两个青⾐小童各提着食盒走⼊,不久摆设已妥,邱道岭与何乐迁落座。 主宾推杯换盏,言笑尽,何乐迁绝口不提目前武林一动,只说些海外游踪。 岳洋怎知海外景物名胜,风土人情,均是智狐常柏呈教导,常柏呈幼时曾随⽗执业从贾海外,将亲⾝经历一一说与岳洋记于。邱道岭虽老奷巨滑,也不噤坚信不疑。 食至中途,邱道岭忽道:“何老师,你看峨嵋金顶上人如何?” 何乐迁不料邱道岭有此问,怔了一怔道:“山主之意实令在下费解。” 邱道岭长叹一声道:“老朽以武林天下为己任,奈一人才智有限,一步走差,武林则受害无穷。” 何乐迁道:“山主仁心厚道,在下钦佩之极!” 邱道岭深深望了何乐迁一眼,道:“何老师孤云野鹤,淡泊名利,见事必不偏不倚,公正无私,不似老朽当局者,何咎于教我?” 何乐迁道:“在下一个耝武之夫,与山主宇內⾼人相较,何营霄壤之隔…” 邱道岭不待何乐迁说完,摇首微笑道:“老朽已说过,一人之才智有限,难免失误,何老师与金顶上人相知多年,其为人行事当校老朽悉。” 何乐迁沉昑一刻,答道:“金顶掌门气量狭小,刚摄自用,护犊偏爱,是其瑕疵,但为友情热,肝胆相照,一诺千金.武林中并不多见!” 邱道岭捻须大笑道:“何老师持论,果然公正。”又道:“然则老朽又如何呢?” 何乐迁微笑不答。 邱道岭坚请再三。 何乐迁叹息一声道:“正如山主之言,当局者。俗云一山难容二虎,山主与天蝎宮主吴峰共事,这无异于引狼⼊室。再说山主印堂略现晦暗。想在下直言,山主恐已暗中受制于吴峰!” 邱道岭脸⾊不噤一变,目光诚挚,侧⾝附耳低声道:“与吴峰共事实非老朽自愿,老朽除他易于反掌,无奈一时不慎被他天蝎所制,但他也为老朽钉了二十四支夺魂针。” 何乐迁叹息道:“山主才华盖世,睿智无匹,必不难思出对付吴峰之计,但在下颇虑吴峰以天蝎奇毒逐个钳制山主属下,孤立山主,遂其鹊巢鸠占之图。” 邱道岭不噤惊出一⾝冷汗,暗道:“我怎未成及此?”忙向何乐迁道:“老师见事之明,老朽不及,请教示我。” 何乐在微笑道:“山主想必已成竹在,在下马谡之计,言过其实,终无大用,万一坏事,悔恨难赎矣!” 邱道岭摇首正⾊道:“莫非何老师鄙屑老朽,不允为之一计么?” 何乐迁长长叹息一声道:“世无百年人,空作千年计。 在下三十年前退出江湖,已发誓不再过问武林是非,如今吴峰险恶用心,茶毒武林势所难免…”至此略一顿,目视了邱道岭一眼,接道:“如在下意料不差,山主与吴峰同异梦,暗中⽔火,近来更甚,明眼人已可看出。山主何不佯作推心置腹,驱使他与武林正派⾼人为对,山主可从容布置,令吴峰与武林主正行⾼手同归于尽!” 邱道岭大喜道:“计将安出?吴峰为人狡黠机智,若等他家出老朽用心,则祸必生于眉睫矣!” 何乐迁庒低语声,附耳密谈良久。 只见邱道岭双肩动耸,目泛喜容,道:“何老师今之诸葛,老朽请屈驾在此,使老朽有所传望,万望勿辞。” 人与人之间,钱不言深,邱道岭为何对何乐迁如此推心置腹?因为在金顶上人的信上说何乐迁才华盖世,料事如神,百不慡一,劝邱道岭留为己用,如不能用则必除后患。 这本是何乐迁授意,使邱道岭坠⼊术中。 此刻何乐迁面现为难之⾊,踌躇不安。 突然,有一锦⾐大汉仓惶奔⼊,莫道:“禀山主,吴山主急求见,面带盛怒,小的不敢阻拦,又不敢领⼊阵中,请山主定夺。” 邱道岭倏的立起道:“说我出。” 何乐迁道:“在下随侍。” 邱道岭略一沉昑,点点头道:“也好,只是有屈了。” 锦⾐大汉已疾如电奔而出。 邱道岭、何乐迁迈步向柳林外走去。 走了一阵,快要出林,隐隐听得掌风呼啸劈空,喝叱怒骂之声不绝于耳。 邱道岭面⾊一变,快步掠出林外,只见八个锦⾐大汉围攻吴峰,拼搏烈。 这八个锦⾐大汉是邱道岭一手教调出来的,武功精奇,配合无间,与吴峰相持,短时尚不会落败。 可是吴峰却得须眉飞动,満面笼罩着一片杀机,出式辛辣歹毒无比。 邱道岭沉声大喝道:“住手,你等岂可如此无礼!” 八个锦⾐大汉闻声纷纷疾向后跃。 邱道岭含笑上前,向吴峰拱手道:“吴兄,大人不记小人过,何必动怒出手,稍时兄弟自会惩治他们!” 吴峰双目一瞪,泛出森森杀气,冷笑道:“好啊!你我先前协议不许存有隐私,应同舟共济,怎么柳林中尚有一处隐秘所在,非但未与吴某说明,还支使属下阻截,不许老夫⼊內,哼哼,别忘了天蝎奇毒犹在。” 这使邱道岭极端难堪,甚是气愤,但他乃城府深沉之人,盛怒之下,仍不现于形⾊,微微一笑,道:“吴兄何必为了一点小事,伤了你我的和气?” 突然,何乐迁出声冷笑道:“喧宾夺主,盛气凌人,大凉山岂能容这等狂徒!” 吴峰闻言怒火陡生。向邱道岭道:“他是什么人?” 邱道岭淡淡一笑道:“兄弟派赴江南,新近才返山的盟弟。” 只听何乐迁在旁冷冷说道:“别忘了自己也钉了二十四支夺魂什,如非山主客让,怕早没命了!” 吴峰面⾊大变,⾝形疾门至何乐迁⾝前,厉声道:“你是不想活命了么?”说时掌已微微抬起。 何乐迁昂首凝望苍穹,一派傲然无视的神⾊,冷冷道:“未必要得了我的命,动手十招之间,夺魂针必在你体內作祟,哼哼,你在此作威作福,但是你那宝贝女儿已受尽辱凌!” 只见吴峰面⾊又是一变;出手如风,五指向何乐迁右臂抓去。 何乐迁⾝形一动,吴峰五指顿时抓空。 这一来,吴峰不由得呆住,眉宇间杀机毕现。 邱道岭见何乐迁对吴峰嘲讽讥骂,必有所为,退在一旁,微笑不言。 只听何乐迁冷笑道:“你想放出毒蝎么?只怕莫奈我何,如不信,放出一只试试?” 吴峰本想抓住何乐迁,问自己爱女消息,怎料一抓成空,一时之间下不了台,心中起了毒念,便放出天蝎,又岂知被一言道破,竟是僵在那里作声不得。 邱道岭突微笑道:“何贤弟不可如此,吴山主也是因爱女之失,精神受刺,才情大变,须知心病还须心药医,何贤弟你还是道出吴姑娘的下落吧!愚兄已许下承诺,三月內必着其追出爱女下落!” 何乐迁道:“属下路经潼关夜宿客栈,无意间听得江湖人物在邻室谈论,说吴山主之女为江南绿林道一方巨枭七星双构暴胥之子暴永环掳去,如果是真,暴永环乃有名的花花太岁…” 话尚未了,吴峰已面⾊惨⽩,道:“何老师,此话可是当真?” 何乐迁冷冷望了他一眼,答道:“在下只是耳闻,并未亲见,当时又不知吴山主乃山主之友,遂未置意,邻室二人更不知是何来历,究竟他们是亲眼得见,抑或也是耳闻,想在下未便妄论。” 吴峰忙道:“那暴氏⽗子现在何处,何老师必然知情。” 何乐迁答道:“他⽗子名动江南.称霸一方,住在金山寺附近,一问就如。” 吴峰道:“吴某即刻动⾝,四十⽇內必可赶回。” 说罢⾝形一转疾奔而去,去势如风,眨眼即无。 邱道岭目送吴这去远,用手一挥,八个锦⾐大汉疾奔离开,又在远处停住,微笑道:“何老师,吴姑娘信息是真是假?” 何乐迁轻笑道:“当然全是虚词谎言了!” 邱道岭神⾊一怔,道:“吴峰返山,岂不是要与老夫拼命?” 何乐迁不噤大笑道:“山主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 在下与山主前说之计乃以此为引之!”接着向邱道岭如此这般细说片刻。 邱道岭大喜,用手招回八个棉⾐大汉同何乐迁迅疾如风回至大厅落坐。 何乐迁道:“请客在下回避一时!” 邱道岭唤青⾐小童引何乐迁至密室安息,之后向一锦⾐大汉道:“你速去查明吴峰率几人离去?” 说着向另一锦⾐大汉道:“你速去把关后,孟庆二人来见,快!” 两个锦⾐大汉领命如飞奔出。 邱道岭又对六个锦⾐大汉道:“你们去查明吴峰留在本山的手下共有几人,并加以严密监视,每⽇禀报其一举一动。” 六人同应了一声,转⾝向外奔去。 邱道岭缓缓转⾝踱回秘室与何乐迁再次相议。 何乐迁旧话重提,无意涉⾝武林是非,意离去。 邱道岭此时对何乐迁倚望甚深,怎能让他离去,強予挽留,言辞恳切。 何乐迁歉然笑道:“山主只照在下之计逐步施为,不难将吴峰除去,在下留此也是无用,山主无须強留。” 邱道岭叹息一声道:“老朽手下尽多武功卓绝之士,不无克敌制胜者,但却无一人可运筹帷幄,制敌于无形,老朽久避此烦心参悟一项绝艺,却非短短数⽇可成,若无一人代老朽作主,老朽怎可放心得下,所以一直拖延至今。” 言下之意显然是要何乐迁代他作主。 何乐迁正⾊道:“山主意诚情挚,在下心感,但有两个原因在下认为不可留此,以免有误山主大事。” 邱道岭惊问:“哪两原因?” 何乐迁道:“首先,就事实而论,在下目前是武林无名之士,山主相托重任,恐山主手下不服,不听节制,本山一有动,在下无能为力,失误不难想象。” 邱道岭微微一笑道:“第二条呢?” “其次,”何乐迁道:“在下不明本山一切布置,叫在下怎能与山主作主?既不知己,更逞论知彼!” 说着面露愧⾊,又道:“三十年萍寄此⾝,遭遇自在已惯,一旦羁来,野难驯,万望山主体谅下情。” 邱道岭大笑道:“老朽只当是什么大事,原来为此。这容易解决。老朽将阎王令付与何贤弟,如有不遵贤弟之命,可立即押至刑堂待罪。这第二点更是不难,老朽明⽇即领贤弟看着本山布设。” 何乐迁道:“请容在下郑重考虑。” 邱道岭尚未置答,一个青⾐小童走⼊,禀道:“关孟二人已至,在大厅恭候山主。” 十方阎罗向何乐迁道:“老朽暂时失陪,屈驾留此之事勿使老夫失望!”说罢走向密室而去。 何乐迁不一口应允,擒故纵,乃为释邱道岭疑心,使其坚信不疑。须知邱道岭此人狡猾如狐,心机甚深,只要一丝破绽被他瞧出,立招杀⾝之祸。 约莫一个时辰后,邱道岭回转密室,微笑道:“贤弟考虑好了么?” 何乐迁长吁一声道:“在下勉为其难,但在下事先声明,合则留,不合则退。” 邱道岭大喜,道:“老朽即命全山重要属下一一与贤弟相见!”遂一掠而去。 何乐迁目中不噤泛出悦愉之⾊。 月朗横空,星斗明灭,长江如带,波光粼粼。 金山寺伫立于江心,寺內慈寿塔上风吹铁马,叮咚悦耳。 忽然从寺內走出猥琐琊之徒暴永环,⾝后紧随两名劲装大汉。 只见暴永环倏地止步,回头怒道:“少爷跟踪了这妞儿一天,并未发现有何与常人不同之处,那糟老头更是老态龙钟,那妞儿绝⾊佳人,尤其那一双魂勾夺魄的双眸,令少爷心庠难熬,你等二人为何阻拦少爷?” 紫红脸膛大汉答道:“少爷,你忘了昔年刑鼻受辱之事么?” 暴永环脸⾊一红,冷笑道:“那又不同,今⽇所见妞儿不过是个普通民女,出了祸事自有少爷担当,你们怕什么?” 一双劲装大汉立时默默无语。 寺內忽然又走出一双人影,前行一绝⾊少女,后随一伛偻老者。 这少女秋⽔为神⽟为容,款移莲步,清丽绝俗,只听她燕语莺声道:“今宵月⾊多好…”蓦地—— 暴永环疾掠上前,环臂一抱,挟着少女穿空而去。 少女惊呼,老者惶恐万状,⾼声大叫道:“救命呀!有強盗抢人…” 一双黑⾐大汉不防暴永环有此一招,神情为之一呆,正要起步紧随暴永环奔去,岂知老者⾼声嚷叫之际,己将两手抓紧一人⾐带。 那大汉心急大喝道:“你在找死!”右掌抬起疾按而下。 一条人影在如闪电而至,伸臂挥出,掌怒喝道:“何方鼠辈,敢在此佛门灵地前逞凶!” 大汉只觉劲风庒体,顾不得再伤老者,侧⾝斜跃七尺。 那条人影如风似电追至,⾝现处,是一虎目方脸中年汉子。 一双匪徒拔刀挥出,寒光闪闪电奔径袭那人。 那人喝道:“大胆狂徒,尚不束手就缚,更待何时?” 双掌展开.劲风雷动,斗一双匪徒。 一双匪徒瞧出来人武功虽然不甚⾼明,但掌式辛辣,如影随形猛攻不休,令他二人不能脫⾝,心中大为焦急。 老者⾼叫不绝,惊动了寺內僧人及投宿香客,纷纷奔出寺外,围着老者问讯。 双方还在博烈猛,忽地中年汉子左掌掌风把一柄刀势开,右掌迅疾无伦地向黑⾐匪徒劈去,跟着一腿飞击另一匪徒右股。 “砰!”的一声,一掌击在匪徒肩头,匪徒狂吼一声,仰面倒下。 另一匪徒见势不妙,转⾝一个虎扑,疾如流星般逃遁而去。 中年汉子见匪徒倒地,劈手抢过手中钢刀,刀尖点在匪徒咽喉上,大喝道:“強抢民女的是谁?家住何处?如想活命赶紧从实招来。” 只见有一⽩须飘飘僧人走来,合掌稽首道:“施主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仁心侠举,老僧钦佩,不过却因此为施主带来一场杀⾝大祸也未可知。” 中年汉子闻言神⾊不由一呆.道:“我却有点不信!” 老僧叹息道:“那強抢民女的是有名的花花太岁暴永环,稍具资⾊的少女民妇,只要被他相中,辱必所难免,其⽗是独霸一方的盗魁七星双钩暴胥,与官府勾结往来甚密,地方百姓畏之如虎,莫奈他何,施主只一人,孤掌难呜,依老僧奉劝,不如趁早离开此是非之地为上。” 那中年汉子虎目一瞪,眼中威光,狂笑道:“居然有此等事,我偏要伸手管他一遭!” 刀尖一点在匪徒咽喉上,喝道:“暴胥现居何处?” 匪徒骄横,但此刻宛如待宰羔羊,惊道:“在南岸七星庄。” 旁立老僧见中年汉子不听自己之劝,不由喟然叹息,摇首道:“忠言逆耳,老僧似嫌绕⾆了。” 那中年汉子充耳不闻,刀尖一着力,匪徒惨嗥出声,咽喉汩汩冒出一股鲜⾎来。 只见那中年汉子仰面发出一声长啸。 啸音清越,随着晚风飘向四外,缕缕不绝于耳。 霎时,忽听远处传来应和啸声,此起彼落。 那老者颤抖走来,跪在中年汉子⾝前,哀求救出少女。 中年汉子扶起老者。笑言相慰,并问老者少女来历。 老者正泪眼模糊待说,四外七八条⾝形疾掠而至,中年汉子匆匆低语一阵,立率这八九人牵着老者奔去。 WwW.IsJxs.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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