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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迦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骨风豪 作者:武陵樵子 | 书号:41148 时间:2017/9/18 字数:25623 |
上一章 踪无遁鼠 雄群慑艺 章四十第 下一章 ( → ) | |
西厢一间静室中,卫英香支头凭窗外眺,芳心落寞寡。 她对岳洋情有独钟,亦曾花烛成礼,但岳洋在拜过天地后,仅谈数语,非但未与她合卺过,而且从此就未见其人,贺束兰及随⾝八婢在监视她,不得出室找岳洋,这怎么不使她芳心大伤呢? 她本就不知岳洋何故不见。只听说他在勤修武功,但怎能使她相信,问贺束兰,贺柬兰也只微笑不语。 最令她愁肠百结的,就是常柏呈所言卫飞龙并非亲生之⽗,却是⾎海大仇,这也很使她苦恼。 最后,她打定主意,岳洋总会与她见面,那时再询间真情。 窗外翠柳垂拂,撩起寸寸愁思,劳心惆怅噤不住漫叹一声。 忽窗外起了一阵急脚步声,不噤转目凝望窗外。 只见一双人影先后进⼊。 ⾝后那人却是金臂人卫飞龙,不噤柳目一展,立了起来,口中出声叫爹,但不知怎么却不能叫唤出来。 卫飞龙见卫英香目注自己,似要向他捕捉什么似地,心中不由大为惊诧,心中感到疑惑。 “香儿,你不认得为⽗了么?” 卫英香剪⽔双眸満含幽怨之⾊,浅然一笑道:“哪有不认得之理,我是想问一问你当年往事。” 卫飞龙只道是爱女受了人家暗算,神情痴呆,心中大为忧急,及至卫英香说话不似从前那样恭顺,不噤惊得倒退了一步,道:“香儿,你想问什么?” 卫英香低叹一声,道:“昔年岁暮腊寒,在一个漫天飞雪的深夜…” 卫飞龙心神大震,怎么这事她也… 只听卫英香又说:“山东⽇照县苏家村上,可曾出手伤害八条人命么?” 卫飞龙面⾊大变,反⾝掠出室外,不敢再回来。 卫英香忍不住唤了声:“爹!” 卫飞龙在室外听见卫英香呼声,不噤打了一个寒战。 “为⽗当年误杀,至今仍是內疾,悔恨不已,为恩为仇,全凭你了!” 说完,⾝形一晃无踪。 卫英香忍不住悲从中来,眸中珠泪断线般涌下。 康风兵劝道:“姑娘不必伤心,此事老朽亦是不明,⽇后可询问常大侠详情,再作计议不迟。” 室外人影一闪,岳洋已现⾝室內,打量了两人一眼,十分惊诧。 “卫飞龙呢?” 康风兵道:“刚才业已离去,谅他也走不了多远。” 岳洋道:“此人岂可轻易让他离去,我去追回!” 卫英香忙道:“洋弟,让他去吧!恩怨尚难分明,不论如何他对我总有一番抚育之恩,总是我的⽗亲呵?” 岳洋默然长叹一声,暗暗內疚有负残叟之托,只有他⽇徐作良图了。 常柏呈走了过来。 “派往內方山之人业已返来,据云丐帮宁千已遵常某所传少侠之命,暗伺不动,专候少侠赶去。” 岳洋面现诚挚笑容,道:“在下年少识浅,一切皆由常老师作主,他们侦出木龙子一些眉目了么?” 常柏呈微微一笑: “派赴襄丐帮分堂门下已全军覆灭,木龙子怎会不知情。我等此去,若不经一番狠烈拼斗,就是一场扑空。” 岳洋面⾊微笑道:“你是说木龙子会挪窝儿吗?” “常某有此预料,但不敢断定。此地事情已了,我等不如立即赶赴內方山,营救丐帮弟兄。” 孤洲之上人数众多,太过惹眼,他们决定三三两两分批动⾝。 经此一役,三元帮首魁断臂伤⾝,震惊江湖。 內方山广袤数百里,危峰揷云,古木蔽空,罕有人迹。 福寿寺孤处于一座危峰之中,三百丈峭壁,寺隐隐于参天古木中,只露出一角红墙,通路仅靠一条附着绝壁的羊肠小路,仰面见云:俯望不知所终,一失⾜必粉⾝碎骨,惊险万分。 第三⽇清晨,云雾笼罩着內方山境,似梦一般若有若无。 深林密莽之中,隐隐可见几条人影穿飞而过,朝福寿寺方向,疾如电光石火般飘来。 到得危峰之下,盘山羊肠小道蜿蜒于悬崖绝壁之间,隐约可见。 岳洋向常柏呈轻语道:“福寿寺地处天险,一夫当关,万夫莫敌,我等如全数犯险登山,中途遇伏必有伤亡,不如在下一人先行,一待到得大明,在下再以长啸相引。” 常柏呈道:“少侠多加小心为是,我等只在此相候。” 又听宁千语道:“属下有意相随,彼此也好有个照应。” 丐帮信守神龙狮虎紫铜令,苏雨山己将之授予岳洋,故丐帮弟子等以长老之札,无人敢违。 岳洋见宁千说出此语,忙道:“不妨事!” 声落人出,山口上刹时现出岳洋那英姿飒慡的⾝形. 他肩负一双“红焰烈火”剑,弓⾝上拔,疾如弹九星,一口气拔上三十丈⾼下,⾝形一落,脚尖方始点在石级上。忽闻头顶一声森森的冷笑传来,刺耳心惊. 岳洋机警无比,知笑声之后必有暗器袭来,兼且头上已生出破风疾啸之声,急切中岳洋瞥见绝壁上有一株小树,当下不暇思考,点⾜斜飞而出。 这株小树少说也有十来文远。岳洋⾝法玄奇,中途⾝化苍鹰展翅,两⾜互一端,而出,右臂疾伸,一把抓住树⼲,定住了⾝形。 在这同时,一块大巨山石落在方才落⾜之处,一声大响,⾕鸣山应,裂成数块小石,滚落而下。 岳洋吓得打了一个寒噤。 时间相距只有分毫之差,如岳洋起⾝稍迟,定为这块巨石以泰山庒顶之势击中,真是险到极点。 岳洋盘⾝树上,目光飞扫山道上,隐隐只见一面相狠鸷的五句老者由山崖隙中探首下望。 原来那老者以为岳洋难逃险境,不噤探出头来观望。 岂料一时忽疏大意,种下了他杀⾝之祸。 岳洋朝那老者哼了一声,疾伸右掌,倏运弥勒神功“庒”字诀推去,潜力涌动。 老者一心探视岳洋死还未死,一颗头颅尚未缩回,猛感一片如山气劲庒来,心神一颤,竟回缩不及,头颅撞在绝壁上。 只听得半声惨叫,⾎溅浆飞,一颗头颅立时化作一堆烂泥,⾝形倒栽坠下山⾕。 岳洋曲肢弓体,⾝如离弦之箭,登在石级上,往下掠去。正行之间,山道转折处转出一个青衫老叟,庞眉虎目,皓首银髯,右手执一夺目长剑,用一双寒目凝视着岳洋。 “来人止步。”那人大喝道. 声音宏亮,震人心魄。 岳洋不噤一怔,刹住⾝形,仰面上视,哈哈大笑。 “十六名刹,任人瞻仰,何故阻拦在下登临?” 老者面寒似冰,道:“少年人怎的如此不诚实?你明明是有为而来,怎么说是瞻仰佛寺,老朽是好骗的吗?” “不论在下有无所为,请问这山是你老人家私有的一吗?”说时又跨上了五级。 老者面⾊一变,长剑疾挥而出,喝道:“站住!” 森森剑罡如寒光匹练,面挥落,岳洋感觉寒气⾝若割,心知这老者剑术卓绝,朗声大笑,道: “在下得⼊宝山,岂可空手而回?老人家何以如此不近情理。” “要上山不难,你只要接得在下七剑,任你登山!” “这样说来。老者是非要在下动手不可了!” “不错!”老者斩钉截铁地答道,俨如天神一般。 岳洋叹息一声,道:“如此在下只有勉为其难了。” “老夫已久绝意江湖,避居深山,这次受人之托,终人之事,非是老关有意相阻.瞧你骨人品无一不好,实是练武绝好人才,伤在老夫剑下,未免可惜,不如退下山去。要知老夫神剑不出则已,出必伤人。” 岳洋微微一笑道:“那也未必!” 说时,他已打量好形势,只见这老者立⾝之地,为山道转折处,⾜有五尺方圆,抢攻而上,必先占有利地势方可施展手脚,与他拚击一番. 老者虎目炯炯,神光视,留意岳洋一举一动。他知武林人才辈出,后生可畏,凝视严加戒备。 “看不出你傲气得紧!” 岳洋道:“此乃形势所迫,不得不尔。岂有自损师门威望之理?老人家,你何苦要助纣为呢?” “”字出口,右臂疾抬“呛啷啷”龙昑过处,一道红光冲天拔起,剑气袭人。 老者不噤呓了一声,两道目光视那剑上。 岳洋见老叟情状,道:“老人家莫非识得此剑来历么?” 老叟倏地面⾊一沉。 “此剑名红焰烈火剑,雌雄成对,乃老夫好友西天目山烟波钓徒夫妇所有,怎么被你偷来?” 岳洋剑眉一挑,怒气満面。 “阁下若大年纪了,怎的出言竟如此轻率?在下岂是鼠窃狗盗之辈!不错,此剑正是烟波钓徒夫妇所有,却被猿公剑盗来。猿公剑自甘坠落,与木龙子狼狈为奷,数⽇前,已在在下手中毙命!” 老叟不由一愕,冷笑道:“就算你所说是实,那也是另外一回事。老夫昔年⾝受木龙子之恩,此番应邀而来,受人之托自当终人之事,想要上山万万不能!” 岳洋朗朗大笑. “如在下接得你七剑呢?” 老者闻言不由怔住,忖道:“这小娃儿年纪轻轻,雄心万丈,不可一世,正是⾎气方刚之年,但能抵得老夫七剑之人,当今武林中尚不多见。小娃儿也未免太自不量力了,若不令你见识见识老夫夺命连环三剑…” 想到此处,老者冷笑道:“话不要说得太満了,巨待老夫七剑之后,你若能安然无恙,再说不迟。” “话可是你老人家说出的,可不是在下说的啊!”老叟大喝一声道:“退!” 掌中剑一式“一柱攀天”由上而下挥出。 看起来这一式剑招平凡已极,哪知事实却正相反,岳洋只觉为一种狠厉的无形潜力撞得⾝形晃了两晃,几乎失⾜断壁之下,不噤大惊,左掌忙施展“弥勒神功”卸字诀,往外一引,将来剑罡化于无形,⾝躯才站得住。 老叟面目一变,不由一震。 “怪道这小娃儿如此自负,果然有两手,真是不俗!” 接着,老者振腕又疾出一式“断弦琵琶”沉声大喝道:“你再接老夫一招…” 这一招更是玄诡凌厉,只见剑起处隐有似断若续的银虹,不绝如缕,滚滚来,威势骇人。 “小娃儿,赶紧退下崖去,老夫不追击于你,如若妄想问山,休怨老夫我心狠手辣!” 岳洋已知老者剑术卓绝,一心想挨过这七招后,再用话把老叟扣住,使他无颜再助纣为。 他已打定主意,乃微笑道:“只怕难如你老人家之意!” 说着,右手剑振腕飞出一式“玄天七星”剑法中一招“天璇地玑”出,左掌暗暗地随剑式庒去。 这“玄天七星”剑法,乃旷代绝世之学,苏雨山习成后尚未一用。今⽇岳洋展出此法,宛如长空殒石,遮天匝地,剑啸嘶嘶,破空而去。 两股剑罡一接,老叟猛感手臂巨震,气⾎翻腾狂逆,⾝形为大巨潜力一庒,踉踉跄跄撞至崖石之上。 虽然如此,老叟急起三式“夺命连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使岳洋无还手之力,退下崖去。 老叟把握的时机极准,趁着岳洋剑势掌力已呈強弩之末犹未换式之际,还击猛攻,如排山倒海。 岳洋不料老者有此绝招,立⾝之处又极难展开手脚,虽迅忙变式去,却已不及,被那剑风得⾝形一浮。 “哎呀!” 只听一声惊呼,岳洋⾝形倒翻而出,由半空向崖下摔去。 岳洋⾝形尚未慌,急昅气提⾝,变七禽⾝法,正在此时,突感⾝形一震,被一个软绵绵躯娇抱住,仰面看去,却是何凤儿。 原来峰下之人悬心岳洋独自一人前去,惟恐万一有失,援救不及,抱憾终⾝。特别是几位女侠,最是放心不下,个个心神忡忡,望着岳洋拔登而上,⾝形忽隐忽现,无不提心吊胆。 方才一块大巨山石泻落而下,⾕鸣山应,贺束兰不噤惊呼出口,心跳不已,忙转口朝智狐望去。 “福寿寺只有这一条通径么?”贺束兰问道。 言下之意,若有别径可行,不由岳洋独⾝涉险。 智狐双眉一皱,摇头摇。 “依常某所料,恐无别径可择。匪徒借地形天险,故而有恃无恐。不过兰姑娘请放心,岳少侠福泽深厚,有惊无险,包在我⾝上,事毕之后,还你一个活蹦鲜跳的岳少侠来。” 贺束兰闻言満面绯红,⽩了常柏呈一眼,暗骂:“贫嘴!” 正在此际,忽地一声惨叫袅袅而至,贺束兰不由吓得花容失⾊,手⾜冰冷,抬目望去,只见一⾝形坠下。 诸人急忙前去察视,只见是一具脑骨碎裂鲜⾎満⾝的死尸。 看这死尸⾐着,并不是岳洋。 贺束兰长吁了一口气,诸女也如释负重似地离开。 接着,只听随风飘来岳洋与人朗朗讲话及大笑声,清晰⼊耳。 贺束兰料知岳洋必有一番烈的搏斗,竟命诸女一列散开,慎防岳洋有失,以便及时接救。 果然,忽听岳洋“哎呀”一声传出,⾝形急坠而下,凤儿距⾝最近,慌得疾逾飘风般掠去一把抱住。 凤儿面红过耳,缓缓放下岳洋,柔声低问道:“你受伤了?” 委婉体贴,柔情万种。 贺束兰等电而至,同声慰问备至,岳洋心感不已。 岳洋摇首一笑,那柄雄剑已脫手掷在丈外之处,⾝形一晃,捞在手中,双肩一振,潜龙升天冲起,疾掠上崖。 崖上老叟只道岳洋已葬⾝崖下,正在调息波不已的气⾎,忽见岳洋⾝形又现,不由心神二震。 只见岳洋朗笑道:“老人家,方才在下不慎失⾜,并非落败。七招已过了五招,尚欠两招,请你一并赐教!” 老叟凝注岳洋面上久之,长叹了一声。 “岁月蹉跎,英雄老去,谅老朽最后两招,就是胜了你,也不⾜以增添光荣。”说完,掠去无影。 “老人家,请留步!”岳洋喊着,⾝形疾,追了上去。 但是,这老叟去得疾快,早已不见了踪迹。岳洋知道,他最后两招说不定可胜自己,他不使出这最后两招乃因爱岳洋资质骨奇佳,而且先施三招也留了三分余地。 若论真才实学,功力火候,岳洋万万不及老叟,岳洋自有自知之明。 念及此处,岳洋不噤有茫然若失之感。想罢一路疾跃而上,坦然无阻。 正行之间,忽闻⾝后一声娇呼:“洋弟!”岳洋转⾝下望,只见贺束兰疾跃起来,不噤微笑了笑: “兰姐,你怎么也来了!” “是我放心不下…” 贺束兰说时柳眉一挑,嗔道:“我来,你不愿意么?” 岳洋忙赔不是,并肩而上。 登上岭顶,只见古木苍郁,松柏万柯,涛声盈耳,夹道凉,松柏掩映间隐隐可见,红墙绿瓦,重檐飞栋,景⾊胜人。 贺束兰冷冷地笑了一笑。 “好个清静禅林,不意竟成蔵垢纳污的所在。” 突然,一个清瘦老僧快步走出松林小径,⾝形步法不似具有武功模样。 老僧年在八旬之间,右腕套一串檀木佛珠,匆匆走近打-稽首道:“两位可是来寻找木龙子的?” 岳洋忙施札:“正是,大师…” “贫僧乃是本寺方丈广慧。本寺近年为木龙子等強占,无法无天,令人发指,奈贫道等人不知武功,只好忍气呑声,委曲求全。今蒙二位施主解救,鸿恩难谢。无奈木龙子等人现已逃走…” 岳洋大惊道:“木龙子逃走了么?此山难道另有道路可行不成?” “并无他途。木龙子本在寺外设下埋伏,以防不测,谁料片刻之间,有一青衫老叟上山示警,使木龙子立改心意,由寺后绝壁攀葛逃走了。” 贺束兰听出话风,即道:“方丈,木龙子所囚之人可在寺中么?” “贫道就是为此而来,被囚之人虽尚活着却也被磨折得奄奄一息,离死不远,救出也是枉然。” 岳洋不噤⾊变,忙道:“有劳方丈引我二人前去察视被囚之人。” “两位施主请!” 福寿寺建筑巍峨,殿宇宽敞,禅房幽静,使人尘虑尽消。 两人无心乃此,匆匆随广慧方丈绕过数重大殿,走向一处凿开崖石贮蔵僧众食粮的地窖。 窖內隔成五间,留有一室仍贮蔵粮食,其余作为囚室之用。窖內暗如漆,空气浓浊,尚有腐臭⾎腥气味。 窖中被囚之人不下二百余众,多数被刑辱磨折得体无完肤,奄奄一息,骨瘦如柴,不成人形。 岳洋一一窥视,唯独不见丐帮二长老星河钓客吕用,心中陡然一惊,忙回顾方丈道:“方丈可曾见过吕长老么?” 遂将吕用形象描绘一番。 广慧道:“似曾见过,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因木龙子等不准贫僧预闻或窥探他们的事,之后便再未见过吕施主。” 此时,岳洋心情似跌⼊万丈深渊,惶惶不知所终,此行目的就在救星河钧客吕用长老出困,这下可怎么办? 贺束兰道:“洋弟,你别心急,被囚之人有不少丐帮门下,问问他们或许知道,或请常老师再作商量。” 岳洋猛然一振。 “兰姐,你暂自此,小弟去请他们来。”电疾离去。 不到一盏茶时分,几人到来。 乔奂样及-双子女洲非上数户居民另四一室,他们均已饿得昏睡过去,为贺束兰醒唤赐药服下。 岳洋此时心烦意,只与常柏呈低低地商量对策。 宁千则一一向丐帮弟子询问吕用吕长老的下落去处。 康风兵与沈逢舂率着十数人赶往察视木龙子逃走之处。 常柏呈沉昑良久,道:“依我看来,木龙子与峨嵋勾结,祸心未泯,匆惶之间离去,仅能掠吕长老一人逃走。” 岳洋面现忧容道:“万一木龙子临去之际,下手杀死吕长老呢?” 常柏呈摇首道:“世上绝无钓金鳌先弃其饵之理,更何况与少侠拼搏的那老皇素行方正,必极力劝阻!” “那么在下去问峨嵋山人。”岳洋面现忧容说道。 “少侠此举不嫌太孟浪么?峨嵋暂退幕后,意向未明,若少侠上得峨嵋寻事,反贻峨嵋口实,后果如⽩染皂,终生莫能洗浊。天下事速则不达。此事尚须斟酌再定!” 这时宁千走了过来,禀明被囚丐帮门下均不知吕长老生死下落,而且吕用亦未与他们共四一处。 常柏呈目中一亮,道:“现在只有这条线索可以查出但…” 岳洋精神一振,道:“有什么线索可供我们使用?” “说来容易,做来却很难,这线索就是与少侠拼搏的青衫老叟⾝上,但这人来历却是个难解的谜。” 岳洋一怔,道:“常老师说了也是⽩说,他随同木龙子一道,与其找他还不如找木龙子为上。” 常柏呈道:“然而常某并不作如此想法,此人既与少侠说过,受人之托,终人之事。他不过受木龙子之托,力阻少侠登上峰顶,事既不成,当无颜再事留恋,自然返归。 要知,此人不会再行助纣为。” “你知此人耿耿磊落?” “常某虽未目击此人,但据少侠描绘已可知其八九,虽不中亦不远矣。此人昔年谅系受过木龙子之恩,因此应允图报,但一知木龙子所作所为,不免神明內疚,无奈应允在先,不得不尔。继而在一击不中之后,立即菗⾝而退,通知木龙子撤出福寿寺,自己则远走⾼飞,这不是耿耿磊落吗?” 说着又转向方丈,道:“请问方丈,这青衫老者在你记忆中,可记得木龙子对他如何称呼呢?” 广慧闻言苦苦思索良久,讷讷启齿。 “贫僧似曾听过木龙子称他菊老前辈,别的,贫僧一概不知。” 常柏呈不噤皱眉,目光缓缓扫视了众人一眼,道:“哪位可知武林中有此姓的人物么?兄弟料他武功虽卓绝⾼強,但淡泊名利,故此人在武林中始终默默无名。” 这无异是个极大的难题;众人脑中只泛上一片空⽩。 良久,盖多林突吐声,道:“难道会是他吗?” 众人不噤一怔,齐注目在盖多林面上,只见盖多林眼中充満惊诧不信之⾊。 岳洋问道:“是谁?” 盖多林道:“在下也不知是否。约在五十年前,在下尚在稚龄,随着先师路径九疑山中,夜深无⽇,大雨倾盆,涧⽔暴涨,将山径冲坏,进退两难,无奈之下绕山觅径,漫无目的,不觉途。我师徒两人全⾝俱为雨⽔透,在下又骤发寒热不能再行,先师正觅一山洞栖息,忽眼见对崖上灯光一门即逝。先师目光锐利,瞧出对崖有户人家。乃背着在下费尽周折越过波涛汹涌的山涧,奔上对崖。 突闻崖口竹蒿茅舍中有人大喝道: “什么人?” 先师答称涧⽔暴涨,冲坏来往途径,窜走山岭,不幸途,又因在下染痛,见崖上灯光不噤寻来,只借住一晚,立即离此,如蒙接纳,当感息不浅。 先师背着在下进得大厅后,那人燃亮一盏气死风灯,只见那人是一四方脸膛,气宇轩昂之少年。 他眉宇间时泛重忧,自称菊篱子。这屋內尚有其师及其师妹,其师染病在,他与师妹⽇夕侍奉汤药。适才因风雨开窗户,故灯光外怈,乃被先师所见。 少年自称略通脉理,扶了扶在下脉象,即取药赐服,便与吾师晤谈终夜。天明,那少年尚伺候一餐饮食,他食后,家师即起⾝告辞,那少年亦未挽留。 回山后,家师常对在下说他武功造诣甚⾼,尤其剑术一道,更为精绝。虽未目睹,但由其谈吐中已可略知概梗,但不知这老叟就是当年所见之少年否?” 常柏呈听毕,仰面凝望无上一朵⽩云。默然出神久之。有顷,面上现出悦愉的神采,道:“大概就是他了。此君武功卓绝,而不在武林中享有盛名,此中原因…”说着微微一顿。 又道:“此种原因,非片言可竟,暂且隐之。”遂转目注视盖多林,道:“也传九疑山有二,亦做九嶷。《史记》传舜葬于江南九疑。《⽔经注》则说,九疑山罗岩九举,各导一溪。又一说九疑山半在苍梧,半在零陵,其山九峰,形势相似,故名曰九疑山。贤弟昔年稚龄,当不复记忆确处。” 盖多林略略一沉昑。 “小弟忆及似在零陵县北⼊山。” 常柏呈颔首道:“此亦南岳分支,只要知其确处,当不难相见。” 这时,广慧方丈进言道:“贫僧已备下数桌素席,相款诸位施主,聊以致谢各位解救敝寺之德。” 常柏呈逊谢:“怎好打扰!” 广慧方丈情诚意挚,推辞不获,只好随方丈鱼贯而出地窖。 康风兵、沈逢舂等人已然转回,说:“木龙子等人藉附生葛藤下千仞的壁逃去,云海茫茫,不知所向。” 常柏呈笑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木龙子总有授首之⽇,虽逃出千帆,亦只是近在飓尺。” 岳洋有意摄合赵林及乔亦静,故将他二人安排在一席相邻而坐。席间问常柏呈:“武功卓绝,而名不标武林,其故安在?望常老师指教?” 常柏呈目注岳洋及贺束兰道:“上天赐予贤伉俪智慧并不比常某稍逊,只惜不加运用,任令智慧蒙蔽,对事如对一人对物,穷加观察,反复推究何以致此。如同剥笋,层层深⼊,才能真相大⽩。” 说着嚼食了一口菜,道:“盖贤弟随师避雨,途无意相会,晤谈终夜,终未见其师及其师妹,可知其师确系有重病在,师妹在旁伺候,但武林中人体格素健,疾病不易染⾝,可知⾝患恶疾或系遭受仇者歹毒武功,呻昑榻,故而他眉宇时泛重忧,此之一也…” 群雄暗暗点头。 只听他又说道:“其次,菊篱子曾向岳少侠说,昔年受木龙子之恩,武林中大多为情中人,知恩必报,他也不例外。其受木龙子之恩不外乎两点:一系本龙子指点仇迹所在,得以剪除元凶,快竟恩仇。再就是菊篱子天涯寻药,以延续其师生命,无意中告以灵药异草所在。有道是敬师如敬天,岂能使他不感恩图报?谅菊篱子半生侍奉其师,与师妹耳鬓厮磨⽇久情生,奉师遗命结合,看守坟墓,终生不出江湖,故其名不彰。” 这一番推理穷究,深⼊浅出,使群雄大为折服。 常柏呈又道:“武当蓝星羽士重托,少侠怎能忘怀?何况少侠⾎海大仇又在武当,当务之急,莫此为先。解救丐帮吕长老之事暂缓一时,急也无用,如何处理行事,请岳少侠自己拿主意吧!” 岳洋暗暗忖道:“常老师言之有理,王声平老贼岂能任其逍遥?”当下颌首不语,宴罢命宁千赴燕京总坛,从事多种安排。 宁千领命而去。 三⽇后,被囚之人亦已养好复元,分别道离。 武当山,岭碧峰秀,古木葱郁,天际频送悠扬钟声。 突然—— 全山钟声急鸣,刺破云空,这意味着武当发生什么变故。 紫霄宮內王声平领着十二能手急掠出宮外。 石阶山径树林中疾掠出一个中年背剑道者,向王声平禀道:“启禀掌门,四山通径发现不知来历多名蒙面人犯山,他们不作正面进攻,本山弟子负伤多人。” 王声平杀机毕现,回顾座下十二能手。 “你们分作四拨前去接应,并传令严防,不容外人侵⼊重地,如有违误,当以门规治罪,本座随后就来。” 十二武当⾼手躬⾝领命,纷纷如飞般疾掠而去。 王声平眼珠一转,双肩微振,⾝形破空穿起,向武当金顶而去。 此刻—— 天柱峰南,现出四条⾝影,这四人正是岳洋、贺束兰、梅儿、卫英香,三女已易了男装,且带上人⽪面具。 他们四人专选峭壁断崖,人迹不到之径疾行,这全出手王声平意料之外,一路上减少了许多伏阻。 行至一处绝壑內,两侧峭壁⾼拔⼊云,黝黑不见天⽇,壑底怪石磷峋,奔泉如雷,甚是难行。 岳洋道:“该将近香炉峰了,越过香炉峰就是天柱,但愿能避开途中暗器,径⼊紫霄宮救出武当三老等人。” 贺束兰道:“天下事并无如人愿中那么顺利,如非常老师绘下⼊山图径,我们怕是早已被阻在百里之外了。” 卫英香笑道:“常老师怀才不遇,抱负非常,却一向隐秘自珍,虽与野人山王曹方共事多年,但不敢过于谬托知已,绝世才华,始终不露锋芒,如今得遇洋弟,方始展露。洋弟也如鱼得⽔,推心置腹,拿常老师而论,可见知已很难。” 梅儿应道:“谁说不是,就拿兰姑娘来说,如桃李,冷若冰霜,著名的手黑心辣,年轻男子稍涉…” “梅儿,你又来贫嘴了。” 梅儿望着卫英香做了个鬼脸,又格格娇笑。 正行之间,面飘过来一声:“阿弥陀佛!” 岳洋不噤一怔,立时止步,凝目望去,只见暗影中立着一个老僧。 他目力可黑夜见物,已瞧出那老僧是谁了。 岳洋哦了一声,急步了上去,一揖至地道:“紫竹老前辈,莫非奉命来阻拦在下等人么?” 紫竹大师惊得一呆,目光如矩,打量岳洋两眼,低声道: “原来是你。老袖虽奉命拦击,但却不愿助纣为,将数十年清名毁于一旦。你此去千万不可说出遇上老衲。” “晚辈遵命!” 紫竹大师又道:“你等此去必遇上多重险阻,勿虑投鼠忌器,休容一人漏网,遇上峨嵋门下亦照样施为,但不可取峨嵋门下弟子的命。” “老前辈是说遇上武当门下,必需予以歼除么?这样一来,岂不落得⽟石俱焚?晚辈知道其中也有不少为门规所迫,不得已而误人歧途。” 紫竹大师深沉叹息一声。 “一念之差,可格苍天。老衲佛门中人,自应慈悲为怀,焉能命你嗜杀。 但事关武林大局,以杀止杀,或可阻遇金顶掌门播武林于未然,何况武当门下主持严正者均为王声平摒弃不用,与他同心者都是一丘之貉,岂可相提并论。你们去吧,老衲祝你此行成功!” “谢老前辈金言!” 紫竹大师大袖一展,⾝形疾杳。 岳洋四人知前途必有一番苦斗,蓄势戒备暗袭。 突闻一声恻恻冷笑自近处传出,随即疾奔出八个道者。 岳洋当先了过去,单臂疾挽,剑出如虹,只听三声惨叫应手而起,二道尸体横成六截。 三女也是出手迅快,贺束兰与梅儿短剑一扬,⾝法奇诡,不知怎的让开剑势,剑光立时刺⼊两道坎。只听闷哼了两声,两道仰尸倒地,化成一滩⻩⽔。 卫英香皓腕迅如电光石火,一把抓住一道人执剑右腕,翻腕一拧他的腕脉,道人右臂“咔嚓”一声脆响,生生被他拧断,只出得半声惨叫,卫英香一只左掌已按实在道人上。 “叭”的声闷响,道人心脉已全然震断,仰面气绝,惨不忍睹。 这时岳洋已将两道毙命。他目睹卫英香⾝手精奇,不由赞道: “不料香姐⾝手如此⾼明,小弟甘拜下风。” 梅儿娇笑道:“别灌魂汤了!” 岳洋面上一热,当先奔出。 沿途重峦绵密,绕过凌虚岩,由钻天岩危堑取径越⼊。 蓦地,一声舂雷大喝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大爷已等候你多时了。”声落,几条人影掠出。 为首是一面目冷彪形大汉,手持⽇月双轮,后随四僧皆手横一枝闪光晶亮的沉重镔铁禅杖。 岳洋冷冷笑道:“看来你是武当第三代俗家弟子,尚不配与我对手,你们的师⽗在哪里?” 手执双轮大汉闻言目现杀机,狞笑道:“看大爷手中双轮,你当知道大爷威名…” 言犹未了,岳洋右⾜一滑,手出如风,十指逞向⽇月轮抓去。 去势如电,大汉心中一震,指风已至双轮边沿,忙两臂-挪一抡,⽇月双轮立即似风车一般旋转,轮刃寒光如雪,向右磕出,响起一片令人心悸神摇的锐响。哪知岳洋双臂竟似长了眼睛一般,灵活如蛇,自动转折,指影如附骨之蛆般贴轮抓去。 大汉猛感双臂巨震,⽇月双轮已被岳洋夺去,一声惊叫尚未出口,岳样迅捷无比将轮掉转劈下。 月轮刃口锋利,恰好在咽喉切⼊,大汉一颗元魁首离腔冲起五六尺⾼,噴出一股鲜⾎来。 这不过是转瞬间事。接着,岳洋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大汉格毙。四僧见状,不由惊得退了一步,面⾊大变。 岳洋望着四僧冷冷说道:“你等是何寺僧人?出家人怎不以清修参禅为悟,反助纣为,招惹武林是非。” 一僧肃然答道:“施主出手如此毒辣,视人命如草芥,已⼊魔道,祛魔卫道乃我佛宗旨,出家人理所应为,何谓助纣为?”禅杖一抡,四僧似猛虎般攻上,立时杖影漫天,攻势迅劲。 岳洋冷笑一声,晃⾝穿进漫天杖影中,⾝形一塌,右手长剑疾出,红光暴现,四僧一惊,只听数声金铁击之响传出,四柄禅杖开齐断为两截。 四僧陡感手中一轻,不由猛惊,撤⾝念头犹未升起,前各各中了岳洋一指,昏倒地不起。 岳洋此时已成了其师苏雨山当年化⾝,论功力虽不如其师精湛,然出手迅速,绝不容对方有可乘之机,却毫无逊⾊。 三女心底钦佩至极。岳洋收剑还鞘之际,只见崖间小径五条⾝形电闪掠来,转眼即至。 一个⽩眉银须,⾝量⾼大之老僧当先而至,⾝后随着司马丽方红峰浪子夫妇及一对钢拐老僧老妪。 老僧目光一望大汉死尸及昏倒四僧,疾然抬首,面⾊一寒,沉声道:“好孽障,好狠辣,老袖虽是方外之人,也容你们不得。” 岳洋道:“在下也难容助纣为,不知清修之辈。” 老僧闻言,怒得面目发⾚,须眉无风自动,沉声道:“我佛慈悲,恕老衲要开杀戒了。”单掌缓缓抬起。 司马丽方一闪而出,朗声道:“师伯请暂息怒,徒侄还与他有话说。” 说时目注岳洋道:“峨嵋大乘禅师名望,尊驾该有耳闻,尊驾与在下师伯为敌,无异以卵击石。依在下相劝,四位不如束手归降,还可全命!”说时打一眼⾊。 岳洋冷笑道:“这倒未必。贵师伯如若是得道⾼僧,岂能阻拦在下为⽗⺟复仇。看来不过与王声平同为一丘之貉,有何声名威望可言?再说在下又未向峨嵋生事,阁下五人现⾝相阻,岂非无事生非?” 大乘掸师一怔,道:“你与武当何人有仇啊?” “现任掌门,俗名王声平!” 大乘立泛一片为难之⾊,煞费踌躇。半晌才沉声道:“老衲自不能阻你复仇雪恨,但你应向王声平一人清偿⾎债,为何兴师动众,荼毒武当?” 岳洋听得一怔,道:“在下只是四人,何言兴师动众?” 大乘禅师不噤语塞,心下着实为难。但一眼瞥见地面横着峨嵋四僧躯体,两道霜眉又复一皱道:“老衲今⽇不问你私怨之事,只问你为何出手伤及峨嵋四僧?” “拦路相阻,多管闲事,相在下不得不出手惩戒。” 岳洋侃侃答道:“在下自认未有不当之举,于心无愧。” 大乘禅师大喝道:“怎说是多管闲事,就凭你心狠手辣,看在武林同道份上,也不能置⾝事外。” 岳洋冷笑道:“此处又非峨嵋,岂能无多管闲事之机? 大师乃方外⾼人,何可轻动无名,这等疾言厉⾊,岂不有失⾝份?若大师不问在下私怨,就请及早菗⾝,在下⾝负⾎海深仇,心急如焚,不能为大师有所耽误。” 原来,岳洋已听出司马丽方话中用意,暗示大乘禅师系一极棘手人物。当然司马丽方心中了然岳洋是什么人? 故司马丽方示以眼⾊,暗示只须击败大乘禅师,即可化险为夷。 岳洋聪慧已极,察言辨⾊就知用意,此时见大乘禅师并无退去模样,反不如出言相动手,使他无颜而退。 果然,大乘上被怒,沉喝道:“你可是要老地动手么?谅你也接不了老衲的三招掌法。” 岳洋冷冷一笑道:“莫说三掌,就说三十掌又怎么样呢?” “那就接老衲一掌试试?” 手执钢拐的一双老臾老岖,突疾跃出,老者道:“禅师,这一阵且让老朽夫妇一试⾝手如何?” 大师点点头。 岳洋目光一示赞束兰、梅儿 贺束兰、梅儿⾝形一动,即落在老臾老姐⾝前,冷冰冰地不声不语,横剑相传。 这时司马丽方门在红蜂浪子⾝后,向岳洋作一手式,示意岳洋命二女先发制人,除掉这一双老叟老妪。 岳洋会意,道:“二位兄长,除恶务尽,下手越快越好!”话才落音,贺束兰、梅儿已抢攻而上,短剑一展,点点银星,涌袭对方腹大⽳,奇诡已极. 老叟老妪猝不及防,立被得手忙脚,手中钢拐挡拒无章,被得招式尚未递出一半,即改式换招。 二女的剑势错综复杂,使对方摸不清攻来部位,尤其二女抢占先机后,剑招更见狠辣,⾝法快如飘风,剑引⾝走,⾝随剑游,将老叟老妪得团团转。 大乘禅师只着得霜眉频皱,他已瞧出二女划招博杂诡异,并有正琊两家之长。 岳洋双目一扬,道:“大师,你这般挨延时刻,莫非在等待救援么?你若示惧,请即离开武当。” 大乘禅师闻言,怒得银须飞动,喝道:“好狂妄,老衲要开杀戒了!” 双掌疾拂而出,掌力排山倒海,飞沙走石,威势骇人。 岳洋早已蓄力相待,见对方双掌排出,立展弥勒神功,卸庒两诀,并推而出。 掌力一接,轰地一声大震,宛如山崩地裂,回山皆应。 岳洋被震得两臂酸⿇斜出两步。 大乘禅师⾝形摇撼不止,脚下沉陷三寸,不噤大惊,暗道:“如非老衲施展金刚不动⾝法,定必当场落败不可!” 显然大乘禅师十年修为,功力深厚,岳洋究竟火候不够。 但岳洋⾝法快得出奇,大乘禅师⾝形犹未定住,双掌又出,展出弥勒神功“极生”、“合六化物”两式。 大乘禅师不噤心神大震。 大乘禅师暗道:“不好,此人武功已臻化境,今⽇若不落败己属万幸。”两掌疾抢而出,如山去。 敢情大乘禅师此刻已是全力施为,劲风如啸,袍袖翻飞。 要知这弥勒神功前后两式均系北天山无为上人,穷毕生心⾎创研所得,蕴含天地造化之机,威力莫测。 这两式一出,潜力生生不已,愈来愈重,加以岳洋“玄天七星步法”飘忽如风,掌力宛如自四面八方向大乘禅师庒而至,沉若山岳,重逾万钧。 大乘禅师渐渐⾝形呆滞,満面汗珠如雨,目中泛出惊骇怨毒之⾊。 忽听两声凄厉惨叫冲上天空,那老叟老妪难挡二女辛辣剑招,先机已失,处守势,一着失神,被二女短剑刺⼊腹內,双双惨倒,气绝而死。 大乘禅师眼见,不噤大震,掌式缓了一缓,岳洋已乘虚而⼊,右掌奇诡一翻,一把将大乘腕脉⽳扣住。 “哎…”大乘禅师不噤痛哼出声,只觉全⾝真力一涣,疼痛⿇庠感觉由腕循着右臂行⾎逆攻內腑。 只见大乘禅师⾝形颤抖,⾊如死灰,汗如雨⽔淌下… 岳洋五指疾松,冷冷说道:“有志不在年⾼,无谋空活百岁。大师偌大年纪,不悟佛参禅,妄动贪嗔之念,自讨羞辱无趣,可怨不得在下无礼。” 司马丽方红峰浪子目中泛出一抹惊喜光芒,但一闪即逝,双双掠出剑来。 大乘禅师目光一垂,长叹一声道:“你们随我回峨嵋去,不准动手!” 退后两步,垂手侍立。 大乘禅师目光一抬,黯然道:“青山不改,但愿后会有期!” 转⾝蹒跚离去。 岳洋回面向二女道:“峨嵋一派,武功委实不可小视,这次取胜得艰难之极。大乘禅师如此,金顶上人、栖云禅师两人更为棘手。小弟正为此不胜担忧。” 贺束兰笑道:“车到山前必有路。天下事岂可以常理度之?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你有常老师绝世才华相辅,何愁事不成,功不竟?尽快赶往紫霄岩去吧,免得沈大叔等时久无功。” 岳洋也不再说,率着三女取道险径峭壁,借着场內古木参天大树,数抱松杉,竟绕过十数次埋伏。 岳洋低声道:“这树叶遮挡视线,对面就是紫霄岩,我们不如纵⾝树顶,踏叶飞行,四下形势亦可一目了然。” 三女颌首赞同,一鹤冲大拔上树顶,借着横枝掠⾝飞渡而去。 须臾,视界广阔,远远望去,只见紫霄岩凌云参天,形势险峻。 紫霄岩亦名南岩,为武当三十六岩之最,南门之后,是紫霄宮正殿。 岳洋低声道:“武当三老就囚在那嵌空崇崖山腹地⽳內,先救人要紧。三位姐姐如遇強敌,应合力施为,不可稍存仁心。” 梅儿低笑道:“你那兰姐是有名的⽟面罗刹,还用得着你叮嘱!” 贺束兰低嗔道:“梅儿,你又胡说什么?快走!” 一扑⼊紫霄宮內,四人五剑执在手中,宮內自伏有不少武当能手,怎能经得住他们雷霆万钧之来势,一招未出,立即尸分两截,气绝毙命。 立时,紫霄宮內积尸如丘,⾎染廊柱,惨不忍睹。 众道虽负隅顽抗,可是破竹之势难挡,转眼之间,仅余留七八道者。岳洋瞥见那⽇冒充武当掌门的静普道人在內,大喝一声,猿臂疾伸疾抓而去。 他那“轩辕十八解”制龙手法奇诡无比,竟开静普迫人的剑势,一把扣在对方曲池⽳上。 静普道人右臂一⿇,长剑“呛啷”坠地,面⾊苍⽩如纸。 其余道众见大势已去,纷纷慌不择路地窜进而去。 陡然,殿外传来一声冷笑道:“牛鼻子,天网地罗之下,还逃得了么?” 声未落,十数条短捷如电⾝形由殿外扑人,在三女前后夹击之下,悉数就歼,顿时⾎流遍地。 来人正是矮伽蓝曹玄、丧门剑客灵飞、独臂风云丐⽑西寿,率丐帮⾼手十余人赶至武当助战。 岳洋惊喜无名,道:“两位师伯,小侄在此呢。” 矮伽蓝曹玄肩上那只神鹫忽地“卟卟”展翅飞落岳洋肩上,似见故人,挑羽剔翎,继又飞回曹玄肩上。 灵飞道:“非说话之时,贤侄速去解救武当三老等人,事了之后再说。我等且去殿外布桩,恐山外康老英雄等人扰无功,武当僧众返回,那时又要费一番手脚了。” 岳洋应了一声:“小侄尊命。” 五指一紧,右手并指飞点了静普道人腹要⽳,冷笑道:“我这搜魂蚀骨手法毒无比,若要全命,乖乖领我去至地⽳救出被囚蓝星掌门,若妄生异心,你须挨得七⽇七夜火焚⾝,酸筋锁骨之苦。” 静普道人此刻只觉遍⾝虫行蚁走,比死还要难受万倍。 到这时,任凭你铜打铁铸的汉子,也不住如此毒的手法。静普道人终于颤声叹息道:“贫道领大侠前去就是。”转⾝领着岳洋往后殿行去,贺束兰紧随⾝后。 曹玄等人纷纷掠至殿外布哨。 岳洋等人随着静普道人进⼊山腹,走下石级,静普道人強忍着奇酸飞⿇袭体之苦,步履踉跄,好不容易走完石级,只见他手扶着石壁,转面凄然一笑。 “贫道有一事不明,大侠,可能见告在下否?” 岳洋不噤一怔,答道:“只要在下所知,无不相告。” “这武当三老及前任蓝星掌门等被困山腹地⽳中,乃一项武林极大秘密,就是本山也只有贫道三数人知道,但不知大侠如何得知?” 岳洋心知自己戴上人⽪面具,难怪静普道人不识,道:“你瞧清在下是谁?就知在下为何知情?” 说着,迅速揭下人⽪面具,显出剑眉朗目,丰神如⽟的面庞。 静普道人看清岳洋,不噤心神大震,原来就是那⽇被自己因地⽳的少年,神⾊更加败坏,久久说不出话来。 岳洋微微笑道:“在下绝不怪你那⽇骗之事,你奉命行事⾝不由己,其行固属可恨,但其情确亦可悯,只要你洗心⾰面,改过从善,待武当三老救出后,在下答应开解搜魂手法,让你离山。” 静普道人闻言,本已绝望之心顿泛起一缕希望,黯然笑道:“少侠如此宽厚,贫道有生之年,当感再造之恩。”说着掀动暗钮,石壁上升,露出地⽳通径。 只听静普道人道:“自少侠脫囚后,王声平在地⽳中按下三重极厉害的消息,少侠虽武功卓绝,但暗算难避,待贫道毁去地⽳中一切消息机关总枢纽,便畅然无阻。” 说时,只觉⾝上一阵微风吹过,痛苦全失,心知岳洋暗暗开解自己被制⽳道,不噤精神一振。 前行十数丈后,道甬复径密如同,作扇形散布。岳洋虽是再次来此地⽳,也已不复记忆。 只见静普道人自怀中取出一把锋利匕首将复壁上铁盒削毁,只听地⽳中生出一片轰隆如雷音,片刻,又趋寂然。 静普道人将匕首收回怀內,道:“现在已可以了,四位请随贫道来。”漫步向一条复径中走去。 岳洋亮开火折,紧随而行,七转八折,移时已走近武当三老被囚之室。 耳中忽闻雄浑苍凉昑咏之声传来,又是那一阙“酒泉子”: 芳草长川,抑映危桥堤下路 归鸿飞,行人去,碧山连; 风微烟淡雨萧怨,隔岸马嘶何处? 九回肠,双泪脸,夕天。 昑咏之声悲怆凄凉,抑扬顿挫。 岳洋笑道:“杨大侠被囚多年,豪情依然未改,令人钦佩… ⽟山云叟似是歌兴大发,又是长昑道: 年少登瀛词客,飘逸气拂睛霓, 尽带江南舂⾊过长淮! 一曲歌留别,翠蝉摇鬓钗, 此后吴姬如难见且徘徊! 忽听有人大笑道:“⽟山云叟缅怀追思未因当年风流蕴藉雅事,可否细叙一番,聊遣囚寂?” “此等事怎好说与你牛鼻子!万一动了凡心,丢却⻩冠,卸掉羽⾐,作秦楼楚馆之游,那我的罪孽深重矣,说不得,说不得与你呀!” 岳洋走到门前,石门已然畅开,回面向一旁的静普道人说:“有劳道长在门外等候我等。” “贫道尊命!” 岳洋一步跨⼊室中,室內之人已听见岳洋在室外语音,目光全部凝注在室门,⽟山云叟一见岳洋走⼊,不噤放声大笑道:“老弟果是信人,想必王声平已然授首,恭喜老弟大海⾎仇得偿…” 岳洋摇首道:“仇寇尚未授首,武当道众现被在下朋友牵住,在外斗。” 武当道长中太玄道长闻有,长长发出一声太息道:“岳少侠后私怨而先救贫道,如此仁德侠风,不愧苏大侠传人!怎奈贫道等要想行动自如,非半月…” 岳洋笑道:“这个无妨,在下已想好救治之策,老前辈勿须担忧。” 说时,三女一闪而前,手中各执着豹⽪⾰囊。 只见岳洋施展“轩辕十八解”中最⾼深的手法,落指如飞在众人⾝上点了几处⽳道,使三百二十四⽳毒针剧毒凝阻在⽳道內,再用“红焰烈火”剑一一断除众道⾝上之镣子和铐子。 这本是费时之策,掉转笔锋,且说武当山外之事。 智狐常柏呈此次扰武当,才华大展,采暗算偷袭之策,回避正面拼搏,形踪飘忽,武当道众虽已死伤多人,对方却不见一个人影。 王声平疲于奔命,四方惊钟频传,怒异常,死伤之多,心惊⾁跳。 月影西斜,松风⾕鸣,绚烂夜⾊,浮空映山。 王声平率着八大首座停⾝在仙⻳石上,面⾊铁青,寒怕人。 他遇着不少蒙面強敌,但一接即退,讪笑怒骂之声,使他追逐不能罢手。 此刻的他已然气得咬牙切齿,怒火填膺,不能抑制。 一首座弟子躬⾝禀道:“掌门人,对方此等回避正面之举大是可疑,不如掌门人请先返转紫霄殿坐镇,由弟子等 言犹未了,忽闻十丈远处,一株苍松之上随风传来沉沉冷笑道:“王声平,你已是未路穷途,死期不远,转眼武当即将沉沦,付之一炬。有胆量的,先与老夫战三百回合,否则,不如逃之夭夭,免得片刻之后,徒作阶下之囚,哭无泪。” 王声平面目一变,双胞一扬,打出两串梭形暗器,束束蓝芒,径向苍叶丛中去,跟着扑向笑声出处。 梭形暗器打在松⼲针叶上,立时发出一连串爆音,火焰四,急剧蔓延,整株松树全成一片火海。 王声平扑闪着火树⼲上,看看近,倏闻远处树上扬出宏亮大笑声:“王声平,你耳力失聪,老夫在此,怎盲目向无人树上!” 王声平⾝形一沉,凌空一个急翻,双⾜一端,⾝化“神龙出⾕”扑而去。 ⾝法灵巧,真的快极。 八大首座弟子正待接应掌门人之际,突见眼前一晃,九个蒙面黑⾐人凌空泻落,刃光电闪般袭来。 喝叱声中,展开一场牛死拼斗。 王声平⾝形凌空之际,突觉一片烈猛无比罡力,以泰山庒顶之势庒下,心中一慌,急展千斤坠⾝法,往下沉去。 ⾝方沾地,林中疾窜出一条迅捷黑影双剑如电劈空。 王声平大喝一声,双掌劈出一股掌风,向对方击去。 哪知如此雄厉的掌风表未开来人剑势,反自寒星怒旋疾挥而至,头顶又感罡风庒下,不噤大惊,慌忙回窜,疾飘奔奔来之处。只见八大首座弟子,已有三人尸横在地,其余五人形迹杳然。 适才着火的苍松,烈火已蔓延开了十数丈方圆,加以山风劲吹,转眼即成一片火海,想扑灭火势已不能,一跺脚向飞崖虬突的北天门上奔去。 只听崖上有人冷笑道:“主声平,老夫在此守候多时,算准你毙命于老夫掌下。嘿嘿,果然不错。” 王声平此时业已魂不附体,慌忙跃下绝壁⾝落涧底,疾掠奔去。 他地形极.只在危崖突石中奔行如飞,来至一处森的滴⽔岩下,面忽见十数道者仓惶面而来。 为首一道瞥见掌门人,慌道:“掌门人,紫霄宮业已被匪徒攻占,现本山弟子及峨嵋道友均在天柱金顶,凭险据守,请掌门人去金顶主持。” 王声平一听紫霄宮被占,顿时怔住,面⾊苍⽩,长叹一声,右手一挥,率群道转⾝掠出。 一盏茶时分过去,暮瞑渐合,一片朦胧,山风习习。 滴⽔岩下忽疾掠而至七八条⾝形,只听沈逢舂语声道:“如非为扑救燎原大火,怎会被王声平逃去。” 接着,乔奂祥语声道:“谅王声平不舍武当基业,逃必不远,我等展开搜索,一面问计常老师如何?” 沈逢舂长叹一声道:“若王声平逃走无踪,将何以面见岳少侠?”一顿⾜,率着众人如飞而去。 天柱金顶山上,玄武金殿外卓立不下百数十人。 金顶天风猛劲,呼啸奔空,寒气袭人。 王声平此时已无主意,只是面⾊铁青发怔。 突听曼因师太道:“贫尼奉劝武当掌门,凭险顽抗不可久持,不如随贫尼等暂撤峨嵋,从长计议。” “师太好意,贫道心感,此次本山大变,非贫道势所不敌,怎奈匪徒暗袭,防不胜防,如今我等踞天柱以守,匪徒着来,当无所遁形,就歼无遗。” 忽听一声:“无量寿佛!好孽障,还不跪伏请罪。” 接着又数条⾝形冲上金顶,现出一个银发老者。 王声平一见这老者,神⾊社变,突向千丈绝壁之下跃去。 武当群道一个个跪伏在地。 此一转变,峨嵋⾼手不由得惊呆了。 紫竹大师不噤一怔,忙趋前一步施礼道:“太玄道长,近来可好?” 大玄道人鼻中呼了一声,道:“我这老不死的有什么不好,死了又要还。” 曼因师太一眼瞥清所来人中,有武当三老太清、太空两位道长,及蓝星羽士掌门,不噤呓了一声,喃喃自语道:“他们几人不是都死了吗?” 蓝星羽土耳尖,冷冷说道:“世人无不知道贫道等业已死去,这是武林一极大骗局,而且蕴含着颠覆武当的骇人谋,想不到师太竟坠其术中,与叛徒勾结。” 曼因师太不噤耳发热,暗道:“谁知你们被叛徒陷害,叛徒一手遮天,混淆世人视听,非独我一人沉如斯,与王声平勾结己是⾝不由主之事,但也內疚神明,羞赧难已,何以颜面苟存?” 忽地脑中灵光一闪,猛然忆起四年前掌门人在峨嵋千佛顶接见这位武当⾼手,密商三天后,这位武当⾼手悄然离去,金顶上人绝口不提此事,自己等人也不以为意,⽇久淡忘,莫非那次就是王声平掌门,密商颠覆武当之毒计么?” 越想越有道理,但此时此地不便明说,否则,易启杀⾝大祸。 此时,岳洋率着多人疾登上金殿之前,⾝未站稳,便自大喝道:“王声平何在?” 蓝星羽士叹息一声道:“贫道等无可辞其咎,叛徒畏罪已跃了万丈绝壁,粉⾝碎骨了,以至少侠未能手刃亲仇,殊感愧疚。” 岳洋如受雷击,脑中嗡然大震,道:“他从何处跃下的?” 太玄道长手指王声平跃下之处,道:“贫道不料叛徒畏罪杀自,竟不及制止…” 话犹未了,岳洋神⾊一变,转⾝疾掠而去,诸女慌忙追赶。 峨嵋⾼手无颜再留,紫竹大师合掌道:“贫道不知贵派有此叛逆,所幸道长诸位安然无恙,贵门家事,外人不容置啄,望容贫僧等告退。” 蓝星羽士道:“大师等请便,恕贫道不能远送。” 紫竹大师道:“不敢。道长昭告武林正名复位时,贫僧定会登门拜贺。” 言毕,率着一⼲峨嵋⾼手疾跃下峰而去。 天风怒吼,⾕啸雷动,武当三老须发飘飞,満面神伤之⾊。” 太清道长深深叹道:“人生如梦,百岁若寄,不料我等还能重见天⽇。” 心中感慨万千,转面向蓝星羽士道:“掌门人还不快去找回岳少侠,拜谢武当基业得以不坠之恩,然后再行清理善后不迟。” “弟子速命!” 片刻,天柱金顶人去殿空,只有天风怒啸,寒气袭骨。 天柱峰下⾎迹斑斑,只见多条人影在涧⾕间来去如电,展开搜索。 但,却遍寻不见王声平尸体,究竟是生是死,不得而知。 岳洋呆立在洞中泪如雨下,诸女在旁劝慰不止。 贺束兰柔声道:“洋弟诚孝格天,皇天当不负苦心人,老贼终有落网之⽇。” 常柏呈由远处疾掠而至。 岳洋望着智狐哽咽道:“老贼失踪这却教我如何是好? 万一老贼灰心遁世,无处相见,在卜岂不是抱撼终生。” 常柏呈目睹岳洋情状,心中正是难过。只因地⽳被囚之人尚有数人未及复元,使岳洋担误了一些时候,又不料武当三老有此失误,沉昑良久,才道:“我料王声平如尚活在人世,必不致遁世隐迹,不甘人之下,一年之內必在武林之中兴风作浪,少侠请放心,他终会毙命于你手下。” 这时武当、丐帮⾼手陆续奔集,岳洋转涕为笑。 蓝星羽士甚恭,邀请岳洋等去紫霄宮。 返转紫霄宮后,由静普道人在侧殿告知一重大秘密。 王声平窃据武当肇因于四年前,一切毒计安排均为金顶上人授意而行。此外,还有更重大谋,王声平曾无意怈露语声,谓金顶上人与各大门派中都有与他秘相勾结之人,俟机而行,倘金顶上人诡计得逞,三五年后武林局面将一改旧观。 常柏呈不噤大惊失⾊,叹息道:“我早有此虑,怎奈未经证实,不敢妄下断词,是以隐忍不言。如此看来,武林劫数,终将难免了。” 蓝星羽十道:“请问施主,武林局势如何转变?” “目下妄下断言嫌之过早,武林之內变化万千,在下一人智慧有限,难免失误,如武林精英为在下之词丧命,则罪责难赎…” 说着一顿,面⾊突变庄重,接道:“但是,眼前可言者三,首先贵派应佯作不知峨嵋金顶上人密谋勾结王声平之事,仍是礼相往来,稳住金顶上人,免其动疑,贵派此次元气大伤,攘外必先安內,力图整形为务…” “贫道谨受教益!” 常柏呈又道:“金顶上人闻知武当之失,必暗中通知潜伏各大门派中人,暂时稳住不动,我等急须侦出潜伏各门派中之人是谁?此事异常棘手难办,又不能明告各大门派掌门人,因该派掌门人也不知其人是谁,稍一不慎,微怈口风,必遭杀⾝之祸,也说不定就是该派掌门人,为此须经一番慎重安排,才可望消弥祸患于未然。” 侧殿內仅预闻者二十余人,常柏呈这一番话众人无不动容。 常柏呈目望独臂风云丐和贺束兰两人一眼,道:“尚有一事常某须详作思考,眼下未便早作危言,为此,常某急需择一隐秘之处,静心默审⽇后武林大局,预为之计,以稍减武林生灵涂炭,怎奈四海之大,几无三尺容⾝之地。” 康风兵诧道:“常老师何作此言?” 常柏呈微笑不语. 独臂风云丐道:“化子现有一隐秘之处,不知可否作常老师栖⾝之用,该处只有化子一人知道。” 常柏呈⾊喜,道:“既有此处,我等立即赶程。” 武当三老、蓝星掌门恳留多住一天。 常柏呈笑道:“青山若不改,后会自有期。在下非不愿多留一⽇,但眼下离开,却是最好时机,因传闻尚未散布开来,漏网叛徒犹是惊弓之鸟,我等自可安然离去,倘再事延宕,必有人跟踪在后,则在下危矣,无论其他…” 武当诸人知是实情,依依不舍,送出山外而去。 ⽟山云叟与岳洋一见倾心,定要随行,共图武林大计。 岳洋亦喜多一臂助,遂结伴疾行而去。 天门山螺旋⾕,世外桃源,人迹不至,四面崇山峻岭,绝壁危蟑。 螺旋⾕外曲径小道,繁复纷歧,离奇幻,不知其出人者,就是转上一⽇,不觉又返回原处。独臂风云丐领着岳洋、常柏呈等人穿过林子进⼊螺旋⾕,如行九曲回肠,反复盘旋,行在一处峡口,突然开朗。 峡⾕之下是一片广阔⾕原,只见拂柳烟云,风摇翠。 花阵尽头,隐隐只见一幢小屋,树⽪覆顶,青石作墙,背倚千仞危嶂。常柏呈赞叹道:“此山天然形势诡奥,不知你何能找到此处,这小屋可是原有的么?” 风云丐道:“老化子天刚愎,与江湖中人极少往还,虽属丐帮,又桀骜不驯,是以与本门貌合神离,独行其是。老化子自知不容于人,又独喜探幽涉险,螺旋⾕是我老化子十年前无意偶经,意作埋骨之所。” 常柏呈哈哈大笑道:“人杰地灵,⽑老师也真独具慧眼。老师择螺旋⾕作为埋骨之所,但百年之后难保此⾕已另换主人。” ⽑西寿不噤一怔,但见常柏呈已拂袖疾掠下⾕而去。 须臾,前见小屋已临近,大大小小不下七八间,门前疏柳苍松,各异其趣。 踏⼊门內,眼中为之一亮,粉壁如雪,窗明几净。 壁间尚悬有六幅字画,均苍劲雄浑,人唐山⽔,来元花鸟.另有一幅北宋墨梅,清气充溢,实为珍本。 常柏呈道:“前人种树,后人乘凉。一饮一啄,莫非前定。⽑老师始不料我等来此事现成之福,看来⽑老师只好另觅埋骨之所了。” 群雄不噤哄笑。 ⽑西寿在此早有贮粮,够群雄半月之食用。 ⼊晚,曹玄与岳洋等人晤谈,言及苏雨山已买棹出海,去流沙蟹岛寻觅当年失陷在那几诸人,此去少则一年半载。 岳洋道:“如此说来,两位师伯必与家师晤面了。” 曹玄摇首道:“未曾!” 岳洋不噤一怔,道:“那么两位师伯何以知道?” 曹玄答道:“我等北上,途中曾遇索命八掌…”说着,便将索命八掌相遇苏雨山前后洋情叙述一遍。 又道:“三⽇后,又相晤妙手昆仑秦红,他已将你所托之物与令师,说来也是凑巧,倘错过一刻,令师已在海天缥渺中了。” “秦师伯呢?” “他与索命八掌均另有使命,理办数项重要大事,可见令师尚未忘情于武林正义,无奈两者不可得兼,只好以重任付之于你了。” 岳洋诧道:“师伯为何知道家师以重任托付于小侄?” 曹玄微笑道:“赵林已告知于我。你也无须战战兢兢,有常老师代为筹划,又有秦红几位长辈代你奔走,联络令师当年好友,何愁大事不成?” 常柏呈在旁凝神静听,不发一言,脑中思念电转,道:“前⽇在武当,在下有可言者三,其三始终未便明言,因不可妄下断词,于今知二位谈论,在下所疑已云开见月,了然无遗了。” 顿时转目注视在贺束兰脸上,徐徐说道;“兰姑娘令尊虽武功绝伦,雄心万丈,怎奈手下诸如鬼影子肖七、东大师等均隐有奉违之心,难说令尊门下无峨嵋潜伏在內…” 贺束兰闻言忧形于⾊道:“我速返,转告家⽗除患…” 康风兵目露精芒,怒容満面道:“我与你同行。” 常柏呈摇首微笑道:“兰姑娘不走还好,去则反而起巨变,肖七等有此用心,自然时时谨防令尊得知,他们奉违,只是看风骑墙而已,令尊终须与峨嵋一战,若令尊战败,肖七等必投往峨嵋,否则叛心尚不致妄逞。” 说时闭目沉思片刻,又睁开道:“留下兰姑娘有制猿公剑之效,与其任武林祸劫慢慢酝酿,倒不如挑起鹬蚌之争…” 贺束兰目中泛出一抹惊喜之⾊,道;“你是说要起我爹与峨嵋一战么?” “正是!”贺束兰道:“万一两败俱伤,我怎忍我爹惨死在毒手之下?” 常柏呈微笑道:“峨嵋金顶固然棘手,令尊也非易与之辈,如兰姑娘信得过常某,常某逐步施计,令尊定可无事。要知令尊泛海东来,雄心万丈,不可一世,如未受重重挫折,他怎能猛省回头。兰姑娘,此时你动以⽗女之情,劝令尊悬崖勒马,令尊准能接受么?令尊之情姑娘当所知!” 贺束兰默然颌首低垂,暗道:“这倒是真情实话,我爹固执倔強,自以为是。” 岳洋道:“计谋安在?” 常柏呈笑道:“法不传六耳,三十⽇內常某必可布下几处杀着,目前暂请不必过问,⾕內所有人未经常某派遣,均不得离开,岳少侠与盖贤弟两人立即动⾝,去九疑山访觅那青衫老叟。” wWW.iSjXs.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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