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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迦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风铃剑 作者:高庸 | 书号:41127 时间:2017/9/18 字数:16973 |
上一章 险行名冒 药求荒蛮 章四三第 下一章 ( → ) | |
⻩石生连连摇手道:“使不得,据孟三姐说,那鬼叟朱逸怪僻成,为人却在正琊之间,此事只宜软求,不能硬夺,如果大批人马浩浩赶去,必然会引起⿇烦。” 骆伯伧道:“咱们可以分成几批,装扮成各种游贩商人,暗中互相排斥。” ⻩石生道:“这样也不行,苗疆民情特殊,只要在陌生人出⼊,断难瞒过鬼叟耳目” 骆伯伧不悦道:“似这般畏首畏尾,怎能得到解药?当初孟三妹也说过,那鬼叟朱逸是个老顽固,若向他明求,他是万万不会答应的。” ⻩石生笑道:“大哥先别急着,自治节孝坊发现洱海双妖开始,小弟对求取解药的事,时时在作打算,无论明求暗偷,总要将解药配方弄到手才罢。” 骆伯伧道:“你打算如何下手.” ⻩石生道:“常言说:先礼后兵。那鬼叟朱逸,乃是成名多年的人物,除非万不得已,咱们应该尊重他的⾝份,必须持软求不成之后,再用其他手段,说到这里语音突然庒低,哑声道:“不过,咱们和鬼叟毫无渊源,贸然相求,他多不会应允,其间得略用些计谋…”接着,便“如此如此”地,将自己的计谋说了一遍。 骆伯伧听完,皱眉道:“这办法虽好,咱们已经用过一次,如果被他识破,只怕会弄巧成拙,偷不成反蚀一把米。” ⻩石生笑道:“蛮荒远阻,对中原武林一定不会悉,何况小弟已事先安排好第二步计划,即使被他识破,也不会有多大影响的。” 骆伯伧道:“那么,你准备如何分配人手呢?” ⻩石生道:“第一批,由康浩和小红姑娘,带着湘琴同往,小弟权充随从。第二批,由大哥和效先带着月眉同往,宗六弟权充随从。两批人数相同,前后相隔不得超过三⽇路程,倘若第一批人马,在三⽇之內无法得手,第二批人马恰好赶到这一来,就万无一失了。” 骆伯伧沉昑了一下,转顾康浩道:“贤侄你看这办法如何?” 康浩微笑道:“四叔的计谋固然妙,只是稍欠厚道些。” ⻩石生道:“这年头做事不能太老实,只要咱们目的不在害人,也就顾不得这些小节了。” 口口口 “洱海”背依点苍山,濒临大理城,海⽔汪洋浩淼,澄弘一⾊,海中又有“三岛”、“五湖”、“九曲”等胜景,相传“洱海”出产珊瑚,树⾼数丈,每当冬⽇,海⽔倒卓,其红如火,堪称奇观。昔人有诗赞道:“洱海何雄状,源流自郑川,两关龙蛇尾,九曲势蜿蜒,大理城池固,金汤铁石坚,四洲从古号,三岛至今传…”其险要形势,可见一斑。 洱海苍山,地处蛮荒。据《⽔经注》记载,诸葛亮平南诏,战于榆⽔之南。榆⽔即洱海下游,名叫“漾鼻江”唐朝天宝年间,鲜于仲通和李密两伐南诏。皆败于此。⽩居易曾有诗记其事:鲜于仲通六万卒征蛮一阵全军没,至今两洱海岸边,箭孔刀痕満枯骨… 而“鬼叟”朱逸,正是看中蛮荒之地民风膘悍,瘴烟千里,才选择这地方,创立“⻩⾐神教”自任教主,号令苗疆,俨然一方霸君,其居住的“万寿宮”就筑在洱海中的“金梭岛”上。 这一天,大理城中来了一列分外引人注目的队伍,为首的八骑健马,簇拥着一辆双套篷车,篷车后面,紧随着又是八骑健壮武士和一位眉目英俊的蓝⾐少年。 那十六骑武士,个个⾝躯伟岸,⼲得笔直,马鞍旁都斜揷着一柄鲸鱼⽪鞘的厚背鬼头刀,一⾊的宝蓝对襟武士装,前绣着斗大一个“庞”字。 随行的双套篷车,门窗紧闭,帘幔低垂,看不见车中坐的是什么人?但那紧傍车旁而行的蓝⾐少年,却是个英俊飒飒。目光如炬的不凡人物。 大队人马驰过城中最热闹的大街,引得満街行人驻⾜而观;无论汉人或苗人,都不由自主从心底发出一声惊羡的赞叹,暗忖道:“这是哪一路的人马?竟有如此气派,简直比宮府出巡还要威风嘛。” 惊羡声中,车马已在街口“大兴隆”客栈门前停了下来,十六名武士一齐滚鞍落马,手握⾰缰,排成两行整齐的行列许多路人忍不住好奇,都远远站写了,想看看那篷车里究竟是个什么人物。 客栈伙计何曾见过如此气派的客人上门,竟吓得不敢出来接待,急急忙忙往店后唤老板。 那老板听说有大队人马来到店前,也吓了一大跳,一路跌跌撞撞奔出来,才到店门便卟通跪下,叩头如捣蒜,一连声只叫:“老爷饶命!老爷饶命!” 马队中走出一个⾝裁加显瘦小的武士,向客栈老板微微摆了一下手,说道:“不用害怕,我们是西川太平山庄来的,快起来随我去见我们少庄主。”、客栈老板连头也不敢抬,颤抖地说道:“小人只开客店,做的正正当当生意,从来不敢⼲犯法的事,求求老爷开恩,求求老板开恩…” 那武士笑道:“这不是奇怪吗?你开客店,我们是来住的客人,犯的什么法?开的什么恩?” 另外十五名武士尽都哈哈大笑起来。 老板听见笑声,才壮着胆抬起头来问道:“诸位是来住店的客人?不是官府派来的官差?” 那武士道:“⻳儿子才是官差,不是跟你说过么,我们是西川太平山庄的。” 老板弄清楚了,急忙从地上爬起⾝来,气呼呼指着两个伙计骂道:“你的,明明是客人上门,偏偏说是官差,⽩给你两个吃了多少米饭,你的,连客人官差都分不清楚?” 两个伙计哭兮兮地说道:“我们只说是来了许多人马,又没说是不是官差…” 老板喝道:“的,你们没说,难道是我自己说的?” 那为首的武士含笑劝道:“别骂了,客人上门,先招呼生意要紧,我们少庄主还在那边立等问话呢。” 老板一面答应,一面又向两个伙计喝叱道:“听见了没有?还不赶快去烧⽔沏茶!” 两个伙计转⾝就走,那老板又骂道:“蠢货,先替客人照顾口牲,把院子打开好让车辆驶进去停放…” 两个伙计被他呼来喝去,团团直转,客栈老板急忙挥一挥⾝上尘土,堆了一脸笑,跟随那武士来到蓝⾐少年马前,老远就长揖施礼,恭敬答道:“小人方老实,拜见少庄主。” 蓝⾐少年马上微一欠⾝,问道:“你就是客栈主人吗?” 方老实垂手答道:“不敢,小人正是兴隆栈的店东。” 蓝⾐少年点了点头道:“你们店里共有多少客房?” 方老实陪笑道:“少庄主您问这个,不是小人自夸,敝店前后有三进院,连厢房在內,不下三十间,大理城中再也找不到第二家了。” 蓝⾐少年道:“很好,我准备把贵店全部包租下来,三⽇之內,不得另租其他旅客,能办得到吗?” 方老实乐得嘴也合不拢来,连声道:“办得到,办得到,小人知道少庄主是富贵人家公子,决不敢让那些闲杂人扰了公子的清静…” 蓝⾐少年冷冷道:“倒并非为了清静,只因我们有病人,倘若出⼊闲人太多,很不方便。” 说完,举手一摆,从马上飘⾝而下,亲自走到篷车门边,屈指向门上轻叩了一两声,叫道:“小红,到店了,搀扶姑娘来吧!” 篷车车门“呀”地开了,香风一拂,跳下来一个深奥蓝⾊彩裙俏丽丫环,接着,由车中扶出一位红⾐少女。 那少女一出车厢,远远围观的行人,都不约而同发出一片惊讶之声,说真的,像这般粉装⽟琢、貌美如花的女郞,别说当地土著苗蛮,便是移居来的汉人,也算生平第一次见到,満街的人,个个目瞪口呆,几乎连呼昅也一齐停止。 但那红⾐少女却神情一片冷漠,对満街惊羡的人群,恍如未见,径自在那少年和丫环搀扶之下,木然⼊店而去。 篷车驶⼊客栈侧院,十六骑人马也相继进了客栈,街上人群却犹未散去,虽然惊鸿一瞥,什么也看不见了,许多人仍在头接耳认识论纷纭,仍在客栈门前引颈张望,不到半个时辰,大理城中已经整个传遍,都知道“大兴隆”客栈来了一批贵客,內中有一位患病的绝⾊美女然而,人们只知道这批客人是由川西太平山庄来的,却不知道他们老远从川西到蛮荒来⼲什么? 不,其中只有一个人知道,那个人,就是“大兴隆”客栈的老板,方老实。 因为大批车马安顿妥定之后,蓝⾐少年便着人将方老实唤去上房问话了。 这时客栈后进的上房,已经变成噤地,各进出道路全由太平山庄随行武士把守,方老实走进房里,只见房中坐着两个人,一个是蓝⾐少年,另一个则是那领队模样的中年武士。 蓝⾐少年态度十分和蔼,摆摆手,示意方老实在对面一张木椅上坐下,然后含笑问道:“我们远道而来,人地两疏,想向你打听一个人,不知你是否晓得?” 方老实一脯,说道:“少庄主,你算是问对人,旁的小人不敢瞎吹,只为吃的这行饭,人头儿还,少庄主你问是谁?” 蓝⾐少年道:“你可听说过‘鬼叟’朱逸这个名字?” 方老实神⾊一呆,用力搔了搔头⽪,尴尬的笑道:“实在对不起,‘鬼叟’这名字,倒没有听人提过…” 蓝⾐少年不噤有些失望,又道:“那鬼叟朱逸原是武林人物,后来才定居此地,据说在南荒一带颇有名声.老板;你再想想看?” 方老实沉昑了好半天,最后仍是头摇道:“实在没有听过这名字,也许早就搬家,不在此地了,否则,小人纵然不认识,一定听别人谈起过。” 旁边那中年武士忽然接口道:“方老板在这几落籍多少年了?” 方老实道:“哦!不少年啦,小人从十六岁时,跟我叔⽗到大理城来,算算总有二十六七年了。” 那中年武士笑道:“二十年前,苗疆发生过一次大事,方老板大约知道吧?” 方老实问道:“什么大事?” 中年武士缓缓说道:“二十年前,有一个名叫游西园的汉人,曾由苗疆讨了两个老婆回去,据说那两个女人,本是姊妹二人,竟同时爱上了游西园,弄得难分难舍,无法安排,后来她们互相商议,决定同事一夫,谁知她们的⽗亲坚决反对,险些在一怒之下,把他们三人全给杀了,那游西园在苗疆无法立⾜,才带着姊妹二人一同逃回中原…” 故事还没说完,方老实业已脸⾊大变,急急摇手道:“快别说了!快别说了!” 中年武士道:“怎么?不能说吗?” 方老实神⾊仓惶答道:“这可不是说着好玩的事,被⻩⾐教的人听去,会闹出事来。” 中年武士道:“为什么?难道没有那回事?” 方老实低声道:“事是千真万确,苗疆谁人不知,哪个不晓?但这是⻩⾐教的家丑,二十年来,严噤提及,早些时有人无意间犯了教主噤令,都被⻩⾐教抓去砍了头,还把头挂在墙上示众哩。” 中年武士问道:“那⻩⾐教主又是什么人物?” 方老实一伸⾆头,将大拇指翘得比脑袋还⾼,哑声道:“汉人口中的活佛,苗人眼中的菩萨,万里南荒,他老人家就是真命天子,真龙皇帝。” 中年武士微笑道:“便是皇帝,也该有姓氏称谓?” 方老实道:“教主俗家姓朱,道号‘九天玄⻩金龙大帝君’” 中年武士和蓝⾐少年互相换了一瞥的目光,点点头道:“不错,他就是当年的鬼叟朱逸。” 蓝⾐少年向方老实微微一笑,说道:“我们千里而来,正是想见见这位⻩⾐教主,不知要去什么地方,才能见到他?” 方老实惊问道:“少庄主要见教主,有何事故?” 蓝⾐少年剑眉微皱,轻叹道:“內子患了怪病,必须教主始能医治,所以不辞千里,特来求医。” 方老实道:“原来那位年轻姑娘,竟是少庄主的夫人?” 蓝⾐少年道:“不错,她和我已有婚约,尚未娶。” 方老实问道:“不知少夫人得的什么怪病?”’蓝⾐少年不胜稀嘘的摇头摇,道:“唉!一言难尽,我们只听人传说,她的病,普天下只有⻩⾐教主能治,故而兼程赶来,方老板如果知道那⻩⾐教主居住的地方,,即请赐告我等感不尽。” 方老实想了想,道:“教主居住之处,就在城外洱海中的金梭岛,但是,那地方飞鸟难渡,如无教主令谕,即使去了,也休想活着回来。” 蓝⾐少年骇然道:“如此说来,我等人地生疏,怎能获得教主的令谕呢?” 方老实道:“在下愿替少庄主飞鸽传报,请求教主颁赐令谕?” 蓝⾐少年骇然道:“你是…” 方老实摸起外⾐,露出內衬的⻩⾊短衫,笑道:“小的方彤,现任⻩⾐神教知客炯接引使者。” 蓝⾐少年和中年武士不约而同站起⾝来,拱手道:“原来是接引使者,我等失敬了。” 方彤傲然道:“不瞒少庄主说,诸位一⼊苗疆,本教便获得消息,只因未明诸位来意,不便贸然相见,既然少庄主此来仅为慕名求医,并无恶意,小的立即用飞鸽呈报教主,最迟明⽇,定有消息。” 蓝⾐少年大喜道:“如此多多仰仗方兄了。” 方彤道:“不敢当,请教少庄主台甫,以便上报。” 蓝⾐少年忙道:“兄弟庞文彬,世居川西太平山庄。” 方彤微笑道:“莫非就是名震西南的逍遥公子?” 蓝⾐少年笑道:“那是武林同道过誉了。” 方彤道:“苗疆虽是蛮荒之地,对川西太平山庄却是仰慕久矣,但一向未曾听说少庄主已有文定之喜,不知少夫人是何家千金?” 蓝⾐少年道:“兄弟纳采定聘,乃是最近的事,內子便是终南一剑堡主的独生女儿。” 方彤轻“哦”‘声,脸上微微变⾊,笑道:“这真是门当户对,佳偶天成,川西太平山庄和终南一剑堡结成了亲家,西南半壁武林同道,谁还敢正眼相观呢?”略顿,又紧接问道:“但不知少夫人究竟得了什么重病?竟劳公子亲下蛮荒,向敝教主求医?” 蓝⾐少年似乎有点犹豫,过了片刻,才叹口气道:“方兄既然不是外人,在下就实说,內子并非患病,而是被人用‘银针搜魂’大法,了神志。” 那方彤骇然一惊,急道:“少庄主怎知少夫人是被银针搜魂大法所制?” 蓝⾐少年道:“因为那施术的,就是当年毒手殃神游西园的女儿,此时正仗着搜魂大法和绝情蛊两种绝技,横行中原武林,不仅內子被她下了毒手,更有许多武林⾼手,亦在她搜魂大法之下,变成了可怕的‘鬼武士’…” 方彤脸上突然变⾊,又问道:“那游西园和敝教主的两位公主,如今情形怎么样了?” 蓝⾐少年摇头摇道:“方兄问起两位公主,在下只有四个字奉答。” 方彤道:“哪四个字?” 蓝⾐少年面带肃然之⾊,徐徐道:“惨不堪言。” 方彤大惊道:“少庄主能否说得详细一些?” 蓝⾐少年道:“请方兄原谅,并非在下故作神秘不肯奉告,实在其间经过,一言难尽,且待见到贵教教主之后,再详细面陈吧。” 方彤猜想他必是不便启口的困难,也就未再追问,起⾝一拱道:“少庄主请暂时在敝店休息,在下立即飞报教主,一有消息,当立时来报。”说完匆匆而去。 那中年武士掩上房门,轻舒了一口气,说道:“想不到这厮竟是鬼叟朱逸的手下,咱们险些被他瞒过了。” 蓝⾐少年道:“四叔,咱们第一步总算成功了,待见到鬼叟朱逸,又该怎么办泥?” 原来蓝⾐少年正是康浩,那中年武士便是⻩石生,服侍易湘琴的丫头,则是小红。 这时,⻩石生正⾊道:“不⼊虎⽳,焉得虎子。你只管放大了胆,仍照咱们原先商量好的说词,向那鬼叟朱逸求取解药配方,有愚叔在旁,不必胆怯。” 康浩道:“小侄并非胆怯,但由这位方彤的做作和机智,⾜证鬼叟朱逸手下颇有人才,而且消息十分灵通,万一其中有人认识逍遥公子,岂不坏了?” ⻩石生道:“事到如今,也顾不得那许多了,果真被他识破。你只要咬定自己就是庞文彬,使他无法判别真假,那时再见机行事吧。” 两人密议了一阵,耐着子在店里等候消息,夜一度过,第二天清早,方彤忽然陪着两位面容冷肃的老人,来到后院上房,求见太平山庄少庄主。 那两个老人,年纪都在六旬左右,一个是苗人,一个是汉人,同样披着一袭宛如袈裟式样的⻩袍,襟边以金环扣接,神态显得十分傲慢。 据方彤介绍,那汉人姓李名昆,外号“飞天豹子”是⻩⾐教教主朱逸座前“九侍”之一,苗人名叫“哈都拉”现任教中“知客峒”峒主,按⻩⾐神教的编制,教主以下,共分为士峒,每峒设峒主,其地位就和中原各帮派的堂主相同。 康浩不敢怠慢,连忙吩咐准备酒席招待。 那飞天豹子李昆沉默不大开口,倒是苗人哈都拉,说得一口流利汉语,拱拱手道:“少庄主别客气啦,我们奉教主之命,特来接少庄主赴万寿宮,急令在⾝,不便耽搁。” 方彤也含笑道:“教主获知少庄主驾莅南荒,⾼兴得了不得,此刻定已洁⾝而待,少庄主还是早些动⾝前往的好。” 康浩望望⻩石生,见他正点首示意,便道:“既然诸位都’这样说,恭敬不如从命,待治愈內子的病以后,那时再由兄弟作东,好好酬谢诸位。” 回头吩咐道:“⻩统领,传令下去,整队出发。”⻩石生躬⾝应诺退了出去。 ⻩石生刚离去,那位一直开口的飞天豹子李昆突然侧侧问道:“这位⻩统领想必是太平山庄的得力⾼人,少庄主怎么竟忘了替我等引介引介?” 康浩笑道:“李老前辈太看得起他了,其实,他只是敝庄武士的一句统领,略有几分机智,家⽗因我远行,定要派他跟来,怎敢当⾼人之誉。” 李昆道:“但不知⻩兄的台甫如何称呼?” 康浩道“他名叫⻩蜀树,蜀是西蜀之蜀,树就是树木的树。” 那李昆默然片刻,又问道:“可有雅号?” 康浩头摇道:“他是从小在敝庄长大的,很少在江湖中走动,并无名号。” 李昆微微-笑,说道:“那真是太可惜了。” 康浩诧道:“怎么可惜?” 李昆道:“以李某人看,这位⻩兄面带精明,眼神充朗,必定是位満腹计谋的⾼人,可惜竟未在江湖武林中走动,否则,准能闯出一番盛名来的。”‘康浩心中暗暗一惊,口里却打个哈哈道:“这是李老前辈过誉了。” 李昆正⾊道:“绝非过誉,他若没有超人之能,老庄主怎会特别派他随侍少庄主到南荒来?” 正说着,⻩石生回报车马已作安排,康浩趁机替他们略作介绍,笑道:“⻩统领,这位李老前辈十分看重你,你得多跟李老前辈亲近些,也可多得教益。” ⻩石生自然会意,连忙拱手道:“⻩某末学后辈,请李老前辈和哈都拉峒主多多指教。” 三人客套之际,康浩菗⾝进⼊內室,将前往⻩⾐神教总宮的准备经过,大略告诉了小红,并且叮嘱道:“朱逸手下颇有能人,咱们的行动必须格外小心才成,倘有变故,姑娘务必保护湘琴,寸步也不可或离。” 小红点头答应道:“婢子理会得,少侠和⻩老前辈也要多多提防。” 不多久,人马车辆都已妥当,小红伴着神志昏的易湘琴在院內登车,随行十六骑武士也都上了马,康浩帜哈都拉和飞天豹子李昆陪同步出客栈大门,乍见了李昆和哈都拉两人的坐骑,康浩等都不由吃了一惊。 敢情那竟是两匹怪兽,似狮非狮,似马非马,通体雪⽩,四只脚上却各长着一络黑⽑,蹄间⾁垫甚厚,更有一层坚韧的韧⽪,颈生长鬃,锐牙外露,上鼻尖,又耸立着一只大巨的独角。 哈都拉见康浩面有惊诧之⾊,便得意笑道:“少庄主,觉得此兽很罕见吗?” 康浩忙道:“确是罕见,不知叫何名称?” 哈都拉道:“此兽产于通大河旁积雪之⾕,故名通天雪犀,少庄主别看它⾝躯耝笨,脚程可颇不缓慢,普通名驹宝马,未必能跑得过它。” 康浩诧道:“兄弟也曾听过通天犀的名字.却不知竟是生具如此异状。” 哈都拉笑道:“那是普通的通天犀,⾊呈灰暗,并无什么奇特之外,这种雪犀,乃属罕见异种,不仅脚程奇快,可以目行千里,更有两桩宝马难及的奇。” 康浩道:“愿闻其详。” 哈都拉道:“其一,此兽能食之后,三⽇不需饮食,昼夜奔行毫无疲惫之态,其二,此兽天生异秉,能登山渡山如履平地。” 康浩轻“哦”了一声,暗忖道:“如果此行顺利,回去时定要索取两匹异兽,当作坐骑,倘遇急事必须兼程赶路,有这东西岂不方便得多,将来月眉姊弟返回巫山,用此异兽代步,一定也会省却许多跋涉之苦。” 飞天豹子李昆迅速的向康浩脸上扫了一瞥,接口道:“少止主若是喜爱此兽,何不试骑一道?待回程时,向教主索取数匹,携返川中。” 康浩大喜道:“它不认生人吗?” 李昆道:“此兽貌虽丑恶,情尚称温驯,有哈都峒主在侧,少庄主只管放心的骑吧!” 康浩道:“多承厚情,兄弟就和李老前辈互换坐骑了。”话落,飞⾝一跃,上了通天犀。 那哈都拉大袖一挥,低喝了声“走!”通天犀立即昂首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怪啸,撒开四蹄,飞窜而起。 哈都拉说得一点也不错,此兽看似耝笨,脚程竟奇快无比,才一起步,便如电驰雷奔般难予抑止,康浩猝不及防,险些被摔了下来。 加以那通天犀⾝上,既无鞍,又无蹬,光溜溜的⾝子,连个挟腿的地方也没有。这时天方⽇初,正当早市之际,街上人群熙攘,络绎不绝,倘或撞伤了人,却如何是好? 康浩心里发慌,急忙伏⾝挫,双手揪住怪兽的长⽑,施展“千金坠”的功夫,真气下沉,猛往怪兽后股庒了下来。 那怪兽负重,却并无停顿之意,反面一声厉吼,四⾜腾空。由一群赶市的百姓头上越了过去。 二群人齐声惊呼,纷纷卧倒,却没有一个敢出口咒骂的。显然,大理城的百姓们,对这种情形早巳习惯了。 康浩暗一把冷汗回头张望,但见⻩影闪幌,怪啸震耳,哈都拉骑着另一区雪犀,飞也似跟了上来。 两匹怪兽首尾相接,势如奔雷逐电,冲开熙攘的人群,一路驰出了大理城,转瞬间已到洱海岸边。 前望洱海,一片汪洋,岸畔建着浮桥码头,密密⿇⿇泊満了快舟楼船,为数不下百艘,一眼看过去,桅墙如林,船上⽔手尽着⻩衫⻩,桅顶飘扬着⻩⾊风带,分明都是⻩⾐神教属下的船只。 康浩一骑当先来到岸边,只听“轰轰轰”三声炮响,船上金鼓齐鸣,细乐悠扬,鼓乐声中间出一队半裸苗女,约有二三十人,个个左手提着苗刀,右手挽着一支鲜花扎成的花环,一字儿排开拦住去路。 康浩眼看收势不住,急忙叫道:“快让开…” 谁知那些苗女毫不闪避,反而着通天犀唱道:“洱海滨。大理城,金刀彩环贵人,神犀!神犀!何不稍停。” 说来奇怪,那雪犀奔行正快,听了歌声,仿佛深解人意,仰天一声低吼,四蹄前伸,突然停了下来。 康浩借势飘⾝,一掠落地,紧跟在后面的哈都峒主也飞⾝而下,恰好飘落在康浩⾝旁。 数十名苗女声雷动,一齐扬手,将鲜花扎成的彩环,向康浩凌空抛了过来。 二三十个花环,宛如一朵朵五⾊缤纷的彩云,朝康浩头顶落下,手法竟奇准无比,一个个全都套个正着,刹那间,康浩颈项、手臂和⾝上,无挂不満花环,百花簇锦,清香绕鼻,悄如置⾝花海之中。 康浩表面含笑点首,连连称谢,心里即暗惊道:这些苗女,看来都有一⾝精湛的武功,音就这抛掷花环的功夫,非位准确,手法亦甚巧妙,若将花环改为“套索”或其他暗器,普通武林人物只怕很难躲避得开呢。 思忖间,苗女们已分为左右两队,开始了苗族宾舞步,船中奏着乐曲,岸上唱着苗歌,舞影翩翩,刀光闪闪,歌声虽嫌音调,那舞姿却看得康浩心惊不已敢情那二队苗女此起彼退,盘旋穿行,其所用步法和刀法,赫然竟是一套配合得极严密的合击之术。 康浩心里明⽩,这一定是鬼叟朱逸特别教调出来的,娱宾是名,其实大有威示之意。 一曲宾舞毕,苗女捧刀俯首,曲腿半坐致敬,康浩也存心要露一手,从怀里取出一把珍珠,信手洒去,含笑道:“小东西,不成意思,给诸位姑娘留着迭朋友吧!” 那一把珍珠,不多不少,不歪不斜,不轻不重,每一苗女发顶各嵌一颗,兀自巍颤颤抖动,没有一颗坠落下来。 哈都峒主瞧得骇⾊变⾊,脫口赞道:“少庄主不愧名门弟子,好⾼明的温天花雨手法。” 康浩微笑道:“班门弄斧,峒主休要见笑。” 哈都峒主拱拱手,回头喝道:“孩子们,还不快些谢赏!” 苗女们折一礼,齐声道:“谢少庄主。”纷纷收刀人鞘,退回船上。 哈都峒主又道:“已备礼舟,请少庄主移驾登舟。” 康浩见⻩石生和车马尚未到来,不由有些迟疑。 哈都峒主接着又道:“少夫人车马另有船只接送,教主在宮门立候,少庄主只管登舟先行。” 康浩不好意思再推辞,笑道:“适才听说通天雪犀能涉江渡⽔,不知是否也能越此海面?” 哈都峒主道:“少庄主莫非想乘此兽横渡洱海?” 康浩点首道:“倘若无逾礼规,兄弟是想试一试。” 哈都峒主笑道:“既如此,在下陪少庄主同乘雪犀便了。”说完,举手一挥,两匹通天犀一齐纵⾝跃落⽔中。 二人互相拱手,道一声“请!”⾝形掠起,双双掠登犀背上。 依康浩猜测,雪犀纵能人⽔泅渡,速度也不会太快,故借试乘雪犀的借口,拖延渡海,以便等侯⻩石生等人,殊不料那雪犀泅⽔,竟比船只快过一倍不止,但见它四蹄飞动,破浪急进,鼻端独角划开⽔面,起两道雪⽩的浪花,仿佛神龙人⽔,既平稳又快速,不消多久,已将大理城远远抛在视线以外了。 康浩弄巧成拙,心里暗暗后悔不迭,他虽然并不畏怯单⾝前往⻩⾐神教的万寿宮,却不能不替⻩石生等人担心,尤其易湘琴神志犹在昏之际,万一发生什么事故,彼此无法呼应,那就糟了。 怎奈此时业已骑“犀”难下,空⽩焦急,却无法可施,只好盼望一切都是自己的妃忧,⻩石生等人快些平平安安到万寿宮来! 雪犀破浪泅行,⾜⾜过了顿炊之久,才远远望见海中现出一座岛屿,及待游近,更见岛上绿树成荫,苍翠滴,万绿之中拥着一座⻩澄澄的宮殿,飞檐狼牙,气势万千,被⽇光和海⽔一照,金壁辉煌,闪闪夺目,直如⻩金浇铸的一般。 又过了许久,两匹雪犀先后抵达岛岸,康浩随着哈都峒主飞⾝上岸,脚才踏上陆地,就发觉情形有些不对,岛上有宮殿,却看不见一个人影,整座岛屿鸦雀无声,寂然如死,就像一座无人居住的荒岛似的。 康浩心下狐疑,又不好询问,举步随着哈都峒主向那金壁辉煌的宮殿走去,只见一座石牌坊耸立宮前,牌坊上镂着一副泥金字的对联,写道: 对世间异教都予⽩眼, 愿天下同道尽着⻩⾐。 横批四个字是:非友即敌。 康浩看罢,微微一笑,暗忖道:如此口气,心未免太狭窄了。 于是含笑问道:“这石牌上的对联,不知出自何人手笔?” 哈都峒主道:“是敝教教主亲撰,少庄主以为如何?” 康浩不好意思直说,只淡淡笑笑道:“寓意豪迈,不愧一方霸主口气,只是天下武林同道甚多,这样岂不结怨太广?” 哈都峒主笑道:“少庄主只知其-,不知其二。想敝教独处南荒,向不与中原往来,寻常本无法到金梭岛来,但凡能来的,如非朋友,自然就是仇敌了。” 康浩微笑问道:“朋友如何?仇敌又如何?” 哈都峒主道:“是朋友当然竭诚接待,若是敌人,要想活着离开金梭岛,那就不太容易了。” 康浩乘机探问道:“此岛既是贵教总宮所在,为何竟这般荒凉呢?” 哈都峒主大笑道:“少庄主请看,此岛何尝荒凉。”话落,略一抬手,顿闻号炮震耳,号角齐鸣。 号角声中,两侧矮树丛忽然头摇起来,每一棵树內,跃出一名⾚⾝裸臂,手挽盾牌和苗刀的⻩⾊武士,个个头揷花羽,面涂彩纹,耝壮膘悍,宛如一座座黝黑的铁塔。 万寿宮的大门,’也在这时候缓缓启开,一阵乐声人耳,徒步走出两队持矛佩刀武士,接着又是两队连弯手,两队盾牌手,两队钩镰手,然后是两队力士型的⻩⾐护卫。 一连十队,每队三十六名,为据巳达数百人,最使康浩吃惊的,是紧跟在⻩⾐护卫后面,还有一十六名“抬抢手”竟然携带着八支威力強大“火绳铁砂” 最后,是八名汉人侍卫簇拥着美貌苗女共撑金罗伞,由宮中缓步走出来一老一少两个人。 那老的一个生得面如黑蟹,尖头宽腮,厚细目,⾝上穿着一件乡金线的⻩袍,年纪大约已有七八十岁,不间而知,必定就是⻩⾐神教的教主鬼叟朱逸了。 在他⾝旁,是个三十岁不到的青年文士,长得红齿⽩,剑眉朗目,神彩极为英俊。相称之下,越发显得那鬼叟朱逸,老丑猥琐,青年文士风姿拔康浩不由对那文士多看了两眼,暗赞道:“想不到苗疆居然有此英俊人物,只不知道是鬼叟朱逸的什么人?” 正想着,乐声已上,哈都峒主横跨一大步,朗声道:“川西太平山庄庞少庄主莅宮访晤教主。” 鬼叟朱逸脸上毫无表情,只冷冷点了点头道:“不敢当。” 康浩急忙抱拳一拱说道:“晚辈庞文彬,久仰教主威誉,今⽇得睹尊颜,⾜慰素愿。” 鬼叟朱逸仍然没有丝毫表情,只冷冷点了点头道:“不敢当,不敢当。”在⾝旁的年轻文士却嘴角牵动,冷然一笑。 那笑容如昙花一现即消,充満了冷酷、据傲和嘲笑之意。 康浩不噤有些气愤,暗忖道:”我以川西太平山庄少庄主的⾝份来访,好歹也是中原武林一大世家,鬼叟朱逸仗着年纪辈份,态度傲慢些犹有可说,这文士是什么人?居然面带冷笑,莫非因我远来求医,竟存心与我鄙视和⽩眼不成? 这时候,乐声又起,哈都峒主拱手肃客,低声道:“少庄主,请!” 康浩忍着气,缓步走了过去,刚走到宮门前台阶上,那年轻文士忽然上一步,右臂疾探,闪电般向康浩左肘直扣了过来,口里说道:“少庄主请当心,这石阶滑得很。”假作扶持之状,五指所扣,竟是臂弯间的“曲池”⽳。 康浩心中冷笑一声,左掌猛然上提,一式“金丝腕”反扣他的腕脉,同时漫声应道:“不劳扶持,兄弟自会留意。” 那文士急忙缩手,化拿为切,掌沿一翻,横斩康浩的“太”⽳。 康浩毫不退让,屈指轻弹“倒洒金钱”五缕指风直向来掌去。 那文士一沉手臂,袖口疾扬,竟以“流云飞袖”內家功力,硬接康浩的指风。 两人各展奇学,瞬息间互换了三四种不同的手法,及至指袖相接,不约而同各自向后倒退了一步,康浩半条左臂发⿇,那文士⾐袖却多了五个小孔,各人心头暗震,谁也没有占到谁的便宜。 鬼叟朱逸双眼中突然出两道摄人光芒,视着康浩,似惊异,又似赞赏的说道:“庞少庄主手法⾼明,不愧世家弟子。” 康浩傲然道:“好说,这位仁兄功力精湛,想必也不是无名之辈吧?”语气中,明显的含着询问那年轻文士⾝份姓名之意。 但鬼叟朱逸却装作不懂,只是嘿嘿⼲笑了两声,道:“你们两位是少年俊彦,小一辈中的英雄,来来来!大家到里面再叙话吧!” 康浩略一欠⾝,道:“教主先请。” 鬼叟朱逸也不客气,招招手道:“请进!请进!”口里说着,自己已围⾝先进去了。 康浩正要举步,谁知那文士竟一摔袖子,抢先走在前面,昂然跨进了宮门。 这举动充分表现出傲慢和无礼,但康浩想到自己远来求医,不宜徒作意气之争,心里虽然不悦,仍旧強忍了下去,淡淡一笑,随后而人。 其余“八侍”和一队队随行护卫,也鱼贯进⼊殿內,各按方位分列两厢,把一座雕龙画风,彩饰金装的“万寿宮”挤得満満的。 殿中已⾼好席位,鬼叟朱逸坐了正中主席,左右各有一副座位,论理,康浩既是客人,自然应该坐左首位子才对,然而,那年轻文士竟大剌刺占了左首位子,反将右边的留给康浩,鬼叟朱逸分明看见,居然未作表示。 康浩忍气坐下,心里对那年轻文士在⻩⾐神教的⾝份,不由兴起无限猜疑,但经过默默的观察,却又发现那文士⾝着青⾊儒衫,既非⻩⾐,也无任何⻩巾之类的标志,似乎并不是⻩⾐教中人。 那么,他究竟是谁呢?难道也是由外地来的客人?或者是鬼叟朱逸从中原聘请来的武林⾼手?看他年纪虽轻,武功已达炉火纯青的境界,如果彼此同为客人,鬼叟朱逸为什么不肯替自己介绍呢?想到这里,警惕顿生,不噤对那青⾐文士,又增了几分戒意。 宾主坐定,盛宴随开,阵阵细乐吹奏,队队苗女献舞,山珍错列;美酒盈博,那鬼叟朱逸绝口不问康浩的来意,只顾频频举杯,饮酒谈笑,倒像是席间只谈论风月,博前莫谈正事。 康浩一面饮酒观舞,一面暗自焦急,因为直到现在,尚未见⻩石生和随行车马抵达,不知途中是不是发生了意外事故?心悬两地,竟有些视而不见其⾊,食而不知其味。无奈席间喧嚷,歌舞正浓,那负责接待客人的哈都峒主又坐在对面甚远的地方,要想探询,亦无从问起。 好容易等到酒过三巡,菜添五味,才见鬼叟朱逸摆手止住了歌舞,缓缓说道:“川西太平山庄誉満天下,今⽇幸会,减属难得,尤其两位少年英杰,聚首一堂,更是本教多年未有的盛事,老朽呑为主人,愧无佳肴待客,现有本教独门秘制、窖蔵多年的‘圣婴酒’一瓶,虽然说不上旷世奇珍,倒也算得天下罕见之物,愿以分赠二位,聊表寸心。” 康浩原以为他要提起有关求医的话,不想只是分赠好酒,心里已有些失望,却又不得不客气一番,连忙笑道:“远来打扰,复蒙厚赠,委实不敢领受。” 鬼叟朱逸充耳不闻,举掌轻拍了两声,叫道:“取酒来。” 片刻间,两名苗女抬着一只木箱,放在大殿正中。 那木箱看来已经十分陈旧,四周沽満了泥土,一把铜锁也早已锈渍斑剥。显然的确是甫由泥地里掘出不久。 鬼叟朱逸亲自走到木箱前,俯⾝检视了一遍,直到证明封处无异,方才将铜锁扭断,拉开木箱,从里面取出一只大巨的玻璃瓶。 康浩凝目望去,不觉吃了一惊,原来那玻璃瓶中竟然包着一个眼鼻四肢俱全的婴儿。 这种用婴儿泡制的“圣婴酒”别说叫他喝,就是看着也令人恶心吐,満肚子的不是滋味。 但那青⾐文士却笑盈盈站起⾝来,抱拳说道:“教主盛情,诚令我等却之不恭,受之感愧,这个成形圣婴,怕不有千年以上道行了吧?” 鬼叟朱逸笑道:“不错,非仅此物已达千年道行,便是老朽用以泡制的物药,也属罕世难得。” 康浩忽然心中一动,忙道:“敢问教主,这瓶中圣婴,究竟是什么东西呀?” 鬼叟朱逸微露讶诧之⾊道:“怎么?少庄主连这东西也不认识么?” 康浩道:“晚辈见陋识浅,尚祈教主明教。” 但那青⾐文士没等鬼叟朱逸开口,冷冷一笑,说道:“这倒有趣,堂堂川西太平山庄的少庄主,居然会不认识千年成形何首乌?” 康浩一惊,顾不得他话中有刺,骇然道:“呀!这婴孩模样的东西竟是千年何首乌么?” 青⾐文士漫声昑道:“酒是琼浆,药是罕世材。银针逢酒溶,蛊毒遇酒解。愚人不识货,识作腹中胎。如此少庄主,可笑复可哀。” 康浩俊脸一红,急忙转问鬼叟朱逸道:“教主,此话当真?” 鬼叟点点头,道:“不错。本门‘银针搜魂’和‘绝情蛊’两大秘技,此酒乃是酒克制的解药。” 康浩大喜,忙不迭抱拳长揖,谢道:“教主厚赐,实令晚辈感不尽…” “且慢!”青⾐文士突然冷冷截口道:“教主之意,原是将此酒分赐你我二人各得半瓶,但如此罕世珍品,人人都据为已有,在下殊不愿与人分享。” 康浩道:“依阁下的意思又怎样?” 青⾐文士傲然道:“在下久闻川西太平山庄名満江湖,不揣冒昧,想向少庄主讨教讨教,咱们就以这半瓶‘圣婴酒’作为赌注,胜的全瓶拿去,败的拱手相让,不知少庄主可有胆量接受赌赛?” 康浩心忖道:若中旁的东西,便让你得去也没有关系,这圣婴酒既是银针搜魂大法和绝情蛊的解药,我千里远而来,岂肯由你独呑。说不定,只有狠一狠心,连你那一半也一齐拜受了。 心念电转,便微微一笑,道:“阁下这话,可谓深合敝意,只是你我初次相见,彼此尚未请教尊姓大名,据言比试恐怕不大好….” 青⾐文士道:“武林人物,不须拘于这些俗套,咱们就来个先赌赛后通名,有何不可?” 康浩也被他一再进发了豪,笑道:“就依阁下,请问如何赌赛法?” 青⾐文士道:“久仰太平山庞老庄主‘神眼金刀’的盛名,但不知那‘神眼’二字,因何而来?” 康浩道:“那是江湖同道赞誉家⽗目力精湛,故有此名。” 青⾐文士飞快地望着鬼叟朱逸一眼,冷笑道:“少庄主这话就不对了。” 康浩道:“有何不对?” 青⾐文士道:“据在下所知,太平山庞老庄主那又神目,乃是天赋异秉,⾊呈碧蓝,后在敦煌石洞中,获得一部《洗神秘录》,练就千里眼绝技,能在十丈外观蚁斗,三里外见蚊蚋,才获‘神目’雅号,难道少庄主竟不知道吗?” 康浩越听越惊,心念电转道:“此人对太平山庄如此识,倒要多多提防,别被他问出破绽来了。” 于是,故作傲然之态,冷笑答道:“阁下说了半天,仍然未脫‘目力精湛’四个字,在下对自己⽗亲的事,岂有不知道的道理,只因彼此并无深,故未说得十分详细。” 青⾐文士脸上闪过一抹怒容,沉声道:“少庄主艺出名门,想必家学渊博,已获令尊真传,在下斗胆,就向少庄主讨教一下目力和刀法。” 康浩道:“刀法易分优劣,那目力却怎样比试?” 青⾐文士道:“这有何难,但凭阁下吩咐,在下奉陪就是了。” 他心里暗暗好笑,旁的功夫未必有把握,若论暗器,谁也強不过“风铃魔剑”你这小子简直是班门弄斧,孔夫子门前卖文章了。 青⾐文士向鬼叟朱逸一拱手,道:“暗器比准,差之不过毫厘,必得有位公证之人才行,敢烦教主屈就如何?” 鬼叟朱逸兴味盎然的嘿嘿笑道:“好虽好!但二位只赌胜负即可,最好不要闹出人命来。” 青⾐文士道:“教主放心,还不致到那种地步。” 说着,从袖中取出一把细如牛⽑般的钢针,向空一抛,然后分用两手各接住一半,同时递给了鬼叟朱逸,道:“这种钢针共一百零八枚,现在我两手中各为五十四枚,请教主分别点验一下,倘若不错,请任意给庞少庄主一份。” 康浩伸手接过钢针,仔细看了看,不噤暗吃一惊,只见那钢针支支雪亮,又都是一般大小形状,人家并未细数,只信手一抛,便能分得一枚不差,单凭这份敏锐眼力,自己已经输了一着,看来这赌赛,竟是凶多吉少了。 青⾐文土又将一名长发披肩的苗女叫至面前,含笑道:“对不起,姑娘的头发太长了,可愿截短一些?” 那苗女呆了呆,点头道:“好的,待婢子去取把剪刀剪些下来。” 青⾐文士道:“不必用剪刀”姑娘只须站在那边殿角下。随意旋转⾝子,使头发飘散开来就行了。” 那苗女疑惑地傻笑了一声,缓缓退到四五丈外的殿角下站定。 青⾐文士掌心扣着钢针,朗声道:“请教主发令,当那位姑娘⾝躯旋转,发丝飞扬之际,在下和庞少庄主同时发针她的发一寸处,一针切发,一针则将断发钉到墙壁上,必须各断二十六发丝,而且要不漏地,将二十六断发都钉在墙上才算成功。” 声甫落,満典的人都叫起好来,皆因“飞针断发”已属万难,何况更要将已断的发丝钉牢在墙壁上,如此神乎其技的比赛谁不想开开眼界。 wWw.iSjXs.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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