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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迦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侠义行 作者:高庸 | 书号:41121 时间:2017/9/18 字数:605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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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意顿了一下,又庒低声音接道:“说真话,我是替你老人家打算,百花露存酒不多,如被他再分去一半,你老人家就喝不到多少啦!” 这免话,深深打动了杜玄的心,不觉连连点头道:“这话倒很对!如此难得的酒,岂能⽩⽩便宜了他?早些把他摆平了,省得蹋糟好酒。” 他只怕喝得太少吃亏,没等海云回来,抢着又⼲了几大碗,半坛酒已所剩无几了。 海云却正在店后为赌酒的事担忧,愁眉苦睑地对风姑说道:“我本不会喝酒,一喝准醉,胜负虽是不事,何苦硬着头⽪去找这份罪受呢?” 凤姑笑道:“你不是要求他传授绝世剑法吗?” 海云道:“不错。” 凤姑道:“凡是成名⾼人,大都有些怪癖,与其求他,不如他,或许还有几分成功的希望。” 微微一顿,又道:“这些年,咱们姊弟得他得他老人家指点武功,获益不少。但是,无论咱们怎样哀求,他却始终不肯传咱们剑法,不用这条计,休想他会答应你。” 海云道:“可是我不会喝酒,如果赌输了,计谋岂不仍然落空?” 风姑头摇笑道:“我包你只赢不输,别说十坛酒,便喝二十坛也不会醉。” 说着,从袖子里取出一粒淡⻩⾊的药丸,递给海云道:“下毒的必有解药,制酒的岂会没有酒药?你把这药丸吃下去,保你千杯不醉。” 海云迟疑道:“以物药解酒,赢了也不光明,我不能这样做。” 凤姑笑道:“你是迂腐不化,一点权变运用的道理也不懂?” 海云道:“这是欺骗手段,已经不是权变运用了。” 凤站正⾊道:“就算是欺骗手段吧!咱们害了他什么?不过害他多喝几杯酒,如果不是为你,这些酒他想喝还喝不到哩!” 海云道:“假如仅为赌赛喝酒,倒也无可厚非,无奈咱们的目的却是想诓学他的剑法…” 海云手里托着那粒药丸,心里仍犹豫难决,讷讷道:“我总觉得这样做于心有愧” 风钻佛然道:“随你的便吧!我只告诉你一句实话,如果你想凭真本事跟他赌酒,你会活酒醉死!”说完,抱起两坛酒,气呼呼向前而去。 海云怔了怔,忙也抱起两坛酒,跟着回到店堂中。 杜玄望见四坛百花露,早已眉开眼笑,嘴道:“怎么?就只这四坛么?” 凤姑道:“多的是,喝完了再搬还来得及。” 小龙道:“姊姊,四坛酒的确不够,我看还得…” 凤始冷笑道:“我看尽够了,或许一坛没喝完,就已经有人醉了。” 杜玄眼睛一瞪,道:“你是说我老人家会醉吗?好!咱们就试试看。” 将三只突海碗放在自己面前,都斟満酒,然后指着海云的鼻子道:“论年纪,我老人家比你大三倍,你喝一碗,我就喝三碗谁不⼲杯谁是‘孬种’。” 海云道:“既是赌赛,理当平喝。” 杜玄道:“不行。非‘三对一’不可,我老人家不能让话柄落在你小子嘴里。” 既是“赌酒”照理应该“蔵量求胜”才对;如今却变成“抢酒”只怕自己喝得太少。不多一会,半坛残酒已尽,新开封的一坛也喝了大半。 杜玄连⼲十余碗,意犹未⾜,忙抢了两坛酒抱在自己怀里,好像害怕被海云多喝了去。 海云从未与人拼过酒。此时已有些晕晕糊糊,一面斟酒,一面傻笑道:“凡人都说醉乡路稳,晚辈半生还未真正醉,今⽇难得⾼人在座,佳酿当前,愿与老前辈共谋一醉,领略一下醉后滋味。” 杜玄心里暗忖:这小子终于说实话了,分明是诓美酒喝的,哼,别以为你号称“不醉郞”就这股自鸣得意今天拼着喝醉,也不能任你蹋糟了老夫的百花露。 心有猜疑,越发拼命的灌酒,第二坛百花露喝完,海云已有七分醉意,杜玄更有八成了。 这时,他已经忘记了“赌赛”的事,酒意越浓,诗兴也越浓“之乎者也”在肚子里窜上留下,实在忍耐不住,便头摇晃脑的说道:“小娃儿,你自称能诗,我老人家倒要考考你,古往今来的诗人,谁人称得上天下第一?” 海云也仗着酒兴道:“诗乃抒情之句,撷精摘粹,遣兴感怀,无不因人而异,所谓‘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实在无法以名气论⾼下。” 杜玄道:“其中总有出类拔萃的佼佼者,你知道多少?” 海云道:“古来诗家,际遇各有不同。或擅冶之句,或作愤世之鸣;有的自命风流,下笔不难风花雪月;有的孤芳自常,觅句不忘忧国伤时;有的语浅而意深,较易朗朗成诵;有的句雅而字艰,不为俗子所喜…” 风姑暗暗扯他的⾐角,要他别犯了杜玄的忌讳。但海云正说得兴起,全未留意,佩侃接道:“譬如诗中名家,⽩乐天平易近人;杜甫意境浩阔;李⽩⾼远清逸;商隐感时伤事;韩愈练奥衍,牧之情致豪迈…这些人名満天下,各擅胜场,焉能委作比较?” 杜玄的脸⾊渐渐沉下来,冷冷道:“我老人家的看法,与人有不同。” 海云道:“愿闻⾼见。” 杜玄仰面昑道:“杜甫肤浅牧之愚,李⽩商隐何⾜奇?韩愈不脫市侩气,乐天只善打油诗。” 海云大笑道:“这倒是闻所未闻的妙诗,不知可是老前辈的大作吗?” 杜玄哼道:“不错,正是老夫作的,你觉得很可笑么?” 凤姑连忙抢着道:“海大哥是‘这闻奇诗,欣然⾊喜’…” 杜玄喝道:“不许你替他说话,你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你会知道他的心事?” 凤姑低下头不敢再开口,却用脚轻轻踢着海云,示意他言语务必谨慎当心。 可是,海云已醉意浓重,说话已不用自主,笑嘻嘻道:“老前辈鄙贬家百,觉得彼等浅薄庸俗,不堪⼊流…” 杜立截口道:“正是。” 海云还没有看出那灰⽩⾊的脸已变成青⾊,笑着又道:“敢问理由何在?” 杜玄冷声道:“理由很简单,他们的诗废字太多,平淡无奇,不够精炼,作诗必须要省字节句,寓意于无形界,才能算是上乘佳构。” 海云眯目笑道:“老前辈能否举个实例,以开茅塞?” 杜玄招手道:“取纸笔来。”小龙懒洋洋取来墨砚纸笔,杜玄提笔一挥而就,挪向海云面前,道:“今天就让你开开眼界。” 那纸上写了四句似诗非诗,似歌非歌的句子: “上面悉悉悉, 下面滴滴滴, 里面卿卿卿; 外面徐徐徐。” 海云反复看了又看,头摇道:“这是什么?真叫人难懂。” 杜玄冷笑道:“你也有不懂的时候?告诉你,这首诗名为‘秋夜客中’。” 海云举手搔头道:“晚辈还是不懂。” 杜玄得意的道:“诗中所述,乃是老夫去年秋天,途中被雨所阻,投宿在一家小客栈里,深夜雨扰清梦,难以成眠,一时触发灵感,而得此四句即景之作。” 略顿,又接道:“所谓‘上面悉悉悉’,是喻风吹梧桐之声;‘下面滴滴滴’,是描写檐⽔不断涌下来;‘里面卿卿卿’,是墙內蟋蟀夜鸣;‘外面徐徐徐’,是言夜⾊沉援之状…像这种绝妙好诗,岂是杜李之流能作得出的么?” 海云听了,哭笑不得。凤站和小龙却同声附和道:“果然是好诗,杜伯伯不愧是诗仙,海大哥,你说对吗?” 海云只好点头道:“岂止诗仙,简直是空前绝后。” 社玄扬眉笑道:“你们既能领略诗中之妙,那就再看看这一首。”于是,又在纸上写了四句。 “清花荷来风, 杆波髻颤凤, 未女必价金, 妇真即也铜。” 杜玄傲然道:“小娃儿,你能领会这诗中意趣吗?” 海云尴尬地摇头摇,道:“此诗玄奥艰深,晚辈资质愚鲁,难以领悟。” 杜玄大笑道:“谅你也不懂,似这般字字珠玑。掷地有声的好诗,如果人人一看便懂,就不值钱了。” 小龙道:“请杜伯伯也给咱们解释解释。” 杜玄持须笑道:“这诗中首句是说:清晨花园內荷池旁,吹来一阵微风。故称‘清花荷来风’。” 海云刚喝了一口酒,险些噴吐出来,強忍住笑,道:“那‘杆波髻颤凤’又是什么含意呢?” 杜玄道:“这是说:荷地栏杆旁,动的⽔波中,映着两个头揷金凤的发髻影子,⽔波漾,那两只凤钗也在颤动。” 海云掩口道:“原来是两名游玩的女子。” 杜玄道:“正是两名女子,而且她们是姑嫂二人。” 海云讶道:“怎见得是姑嫂?” 杜玄笑道。“你再看下去就知道了。第三句‘末女必价金’,意思是说:那没有结婚的少女发上凤钗,必定是货真价实的金子做的;最后‘妇真即也铜’是说:妇人那枝凤钗即使是真正的金子,也会被人当作铜制的。” 海云听了这番解释,领悟虽然领悟了,但却更加忍俊难噤。 杜玄又道:“这首诗的意旨,乃是借女子发饰,讽喻男人喜新厌旧之心,俗语说‘花是刚开的红,人是未婚的好’,正是此诗意旨之所在。” 凤姑轻啐道:“可见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杜玄哈哈笑道:“男人的确都不是好东西,但世上女人却又偏偏离不开男人。” 凤姑道:“哼!我就不希罕。” 杜玄扬手指着海云笑道:“你不希罕,你只舍得为这小子把百花露搬出来待客,嘻!嘻嘻…”笑着笑着,手一软,竟伏在桌上不动了。 小龙推推他,低声叫道:“杜伯伯!杜伯伯!”杜玄鼾声隐隐,诞⽔横流,早已进了醉乡。 风姑诧异的道:“他平时酒量很好,今天怎会醉得这么快?” 小龙扬了扬手地一粒比糯米略大的酒曲,悄笑道:“我给他碗里加了点佐料,暗助海大哥一臂之力咦!海大哥!海大哥叫不应,推不醒。海云斜靠在椅背上,也已沉醉如死。 小龙回头问道:“你没有给他解酒药?” 凤姑道:“谁说没有给他?可是他要充英雄,不肯吃,现在却变成狗熊了。” 小龙眼珠子一阵转动,道:“好在杜伯伯还不知道,咱们先把他弄醒,就说他本没有醉…” 忽听一人大笑而⼊,道:“想作弊可不行,这儿还有个见证人哩!”这人皓首童颜,噪音细嫰,正是不久前落荒而逃的“不老公公” 凤姑姊弟俩都和他戏德惯了,是以毫不在意,小龙道:“老爷子,这不⼲你的事,你最好少管为妙。” 不老公公道:“什么话?大丈夫仗义执言,穷酸是我的老朋友,我能让他⽩⽩被你们几个小辈算计吗?” 凤姑道:“这儿还剩下一坛百花露,你若答应不多嘴,咱们就送给你。” 不老公公毫不迟疑道:“好!看在好酒份上,老朋友也不要了。” 小龙道:“你说话可要算数?” 不老公公道:“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老人家是什么⾝份,岂能说了不算?” 话犹未毕,早已迫不及待将酒坛夺到手中,拍开封泥,痛饮起来。 这时,店门外突然传来一声轻叹,说道:“只听说‘卖友求荣,,倒没听过‘卖友换酒’的,真亏你还是武林前辈,就这么没有骨气?” 凤姑和小龙闻声变⾊,急忙站起⾝子,垂手叫道:“外婆。” 这老婆婆青⾐市裙,头上灰⽩⾊的长发,松松挽了个宮髻,看年纪约莫六十多岁,面目慈祥,⾐饰朴实,若单从那简朴素净的⾐着观察,谁也想不到她就是以酒成家,富甲一方的“酒⺟”金婆婆。 在她⾝边随着一个锦⾐少年,方面大耳,神情显得有几分痴呆,⽩净的面孔,木然如纸,眼睛勾直勾望着远处,鼻之间,挂着两条又⻩又浓的鼻涕。 再后面,是八名酒保打扮的壮汉,每人手里都提着一盏⻩纸灯笼,灯纸上写着海碗大的“金”字。 金婆婆一只手扶搭在锦⾐少年肩头上,一只手拄着拐杖,巍颤颤跨进店来,向杜玄看了一眼,头摇苦笑道:“怎么,又醉倒了?” 这话分明是间风姑和小龙的,但姊弟俩低垂着头,没敢回答。 金婆婆沉下睑道:“小龙,又是你在作弄杜伯伯?” 小龙急道:“不…不是我…杜伯伯和这位海大哥拼酒,结果…两个人全喝醉了…” 不老公公接口道:“对!是他自己要醉的,‘酒不醉人人自醉’嘛!他自己要醉,谁也挡不住。”说着又仰头牛饮不止。 金婆婆目光落向海云脸上,皱眉道:“这人是谁?” 小龙呐呐道:“他…他是…” 凤姑道:“他是杜伯伯的朋友。” 不老公公接着道:“一点不错,他正是老杜的朋友,否则,怎会跟他拼酒呢?” 那锦⾐少年忽然一昅气“呼”的一声,两条⻩浓鼻涕一齐缩了回去,又缓缓再流出来。咧嘴笑道:“嘻嘻,这家伙我认识。” 金婆婆轻啊道:“⽟郞,你怎会认识他?” ⽟郞道:“他是村子里炊饼老赵的徒弟。” 金婆婆道:“胡说,我怎么没有见过他?” ⽟郞指着海云前的双镝剑道:“你瞧,他不是炊饼老赵的徒弟,⾝上怎会挂着杆面杖?” 金婆婆低喝道:“傻孩子,又胡说了,那不是杆面杖。” ⽟郞嘟着嘴道:“不是抒面杖是什么?我不信,待我取下来瞧瞧。”伸手便想摘取剑端钢锭。 凤姑叱道:“喂!不许动手!” ⽟即翻翻眼睛,道:“为什么不许动?管你什么事” 凤姑怒声道:“私取别人的东西,就是贼。” 金⽟郞气道:“哼!要你管?他是你什么人?多管闲事多放庇!” 凤妨冷冷道:“你敢再骂一句试试?” 金⽟郞昂头道:“是你先骂我是贼,我才骂你的,你不是不跟我说话,不肯嫁给我做媳妇吗?现在怎么又找我搭讪?不要脸!” 凤姑气得眼泪盈眶,脸上变⾊,混⾝不停颤抖,却不知该如何是好? 小龙一步窜上去,捏拳向那金⽟郞面前晃了晃,恨恨道:“你再放一声庇,我就打破你的狗头。” wWw.iSjXs.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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