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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迦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玉连环 作者:高庸 | 书号:41114 时间:2017/9/18 字数:16241 |
上一章 约之辱荣 章一十八第 下一章 ( 没有了 ) | |
全场英豪,尽被天残门气势所摄,空场上寂然无声,人人屏息静气,等待着这场旷绝古今的武林盛会开始。 毒圣巴戈鹰目连闪,傲然不可一世的问道:“该来的都来了没有?” 曹克武垂首道:“桑琼小辈已坐在对面彩棚中,同行有一盲眼老人,大约便是叛徒耶律翰。” 难怪他只说“大约”原来曹克武迄今并未见过耶律翰。 毒圣巴戈恻恻一笑,道:“他既敢前来应约与会,必有所恃,咱们就先清理门户,再替你申冤报仇。” 曹克武应道:“但凭掌门师叔作主。” 巴戈点点头道:“好!你且当众宣布,叫那叛门的东西来见我。” 曹克武躬⾝-诺,金拐微点飘落场中,举手四下一拱,朗声道:“曹某今天邀晤天下英雄,一则为当众了断昔年遭受东庄北宮害迫旧怨;二则为正名归⼊天残门户,开奉本门掌门师叔令谕,追擒叛门之徒耶律翰和沙娜拉二员,承蒙诸位不弃,千里前来海心山与会,前述二事即烦秉公作证,现在掌门师叔有令,着先清理门户,再行了断私仇,有劳企候,曹某谨致歉忱。” 说完,转⾝面向南方彩棚喝道:“耶律翰出来答话!” 喝声甫落,眼前人影-闪,桑琼已飘落场中。 曹克武怔了怔,冷笑道:“本座业已当众说明,先理门户,再断私仇,小辈何须急着找死?” 桑琼淡淡一笑,道:“公仇也好,私恨也罢,当此群英毕集,难道只许你发谬论,在下不能对天下英雄说几句话吗?” 曹克武语塞,哼道:“就让你临死之前说个畅快吧!”纵⾝回到棚中。 桑琼拱手四下一礼,含笑说道:“在下东庄桑琼为报毁家杀之仇,应约海心山,企求诸君秉公一断,适才曹克武既有先论门户之议,在下并不反对,不过,在阿儿汗宮宮主耶律翰前辈尚未出场之前,桑某人有几句话必须说明,以免诸君遭受蒙蔽。” 语声微顿,笑容忽敛,正⾊接道:“在下虽非天残门弟子,但受耶律宮主所托,愿代申明两事,其一、耶律宮主六十年前受艺于天残门,本为掌门大弟子,后因携侣遨游中土,淡泊名位,双隐祁连,另创阿儿汗宮,放弃了接掌门户之权,才由师弟巴戈掌理户,依理推沦耶律宮主既未叛师,亦未欺祖,仅是携侣退隐,何来‘叛门’二字? 其二、阿儿汗宮乃耶律宮主伉俪手创,不幸夫人沙娜拉患病,耶律宮主外出觅药,途遇艰阻,十年未能返宮,当此之际,侍婢阿兰昧心欺主,陷害耶律夫人,暗囚地牢,惨被酷刑,取武功秘笈,犹未意尽,更寡廉无聇恋奷武林败类曹克武,伙同篡宮窃位,自号兰花娘娘。 “如今耶律宮主生讯传出,正返回故宮,曹克武和婢竟厚颜无聇,投靠巴戈,图借天残门之力,以遂狼子野心,今更大言不惭,反加耶律宮主叛门罪名,颠倒是非,以清理门户四字,一手掩尽天下耳目。 诸君皆系中原武林耆宿⾼士,明辨是非,自勿庸在下多费⾆,不过在下谨代耶律宮主申明一句,耶律宮主不仅同意清理门户,更愿意当天下英雄之面,历述曹克武和阿兰婢叛宮欺主的事实,并愿将一双不知廉聇男女正法之后,重返天残门,与毒圣巴戈胝⾜倾述旧谊离情。” 说到这里,遥遥向北面彩棚拱手又道:“耶律宮主特嘱在下传话,长幼有序,故而耶律宮主不便移樽就教,倘巴戈辈未泯良知,未忘本,只请驾莅南棚,先来拜见师兄。” 话完,含笑一礼,转⾝向彩棚走去。 直把毒圣巴戈气得蟹脸发青,曹克武咬牙切齿,兰花娘娘浑⾝抖,而四周群豪,却爆起一阵如雷采声。 毒圣巴戈猛可一声大喝,道:“擒下姓桑的小辈。” 左右应声飞起四五条人影,嗖嗖连声,扑落场中。 桑琼闻声却步,⾝躯疾旋,哂笑道:“在下就事论事,诸位何须恼羞成怒…” 毒圣巴戈连连顿⾜大叫道:“擒下!擒下!擒下!” 五名天残门二代弟子,由⻩大郞和莲姑率领,霍地向拢一收,指掌施,一齐出手。 桑琼仰天发出一声长笑,左掌右举,立架相还。 人影错动,拳掌挥,转时十余照面,陡闻桑琼一声大喝,道:“着!”其中两人同时发出一声闷哼,倒飞出圈外。 ⻩大郞和莲姑双双纵⾝掠退,各自接住一名同门,两名伤者业已闭气昏不醒。 毒圣巴戈叱道:“没用的东西,退回来,左右护法去擒那小辈。” 马氏兄弟应声出,曹克武却低声道:“掌门师叔息怒,宰羊焉用牛刀,本宮弟子⾜够差遣,纵然不敌,至少也耗尽小辈內力,那时再由护法出手未迟。”举手微挥,毒红娘慕容芳当先跃落场中。 桑琼傲然一笑,道:“杀不尽的狗男女,今天让你们知道报应不慡。”一探猿臂,撤出了飞龙剑。 毒红娘挥剑出手,才仅六招,肩窝上已重重挨了一剑,踉跄颠出三四步;火眼狻狍曹昆飞⾝而出,替回慕容芳。 未満十招,曹昆又中剑落败,银剑令主袁圆连忙抢出接应;战未数招,亦被飞龙剑所伤,司马青臣急抖逍遥⽩骨扇住…。 桑琼大发神威,⽇不移影,连败五名天残门下和三名曹克武弟子,长啸声中,神剑飞闪,竟将司马青臣拦劈为两截。 圣宮四俊在顷刻间一死三伤,全场震动,曹克武更是目瞪口呆,冷汗遍体。 桑琼纵容枭下司马青臣首级,冷然喝道:“司马青臣人弱,施毒扇,罪无可恕,业已伏诛,在下不多造杀孽,仅愿独惩祸首,昭彰天理,以维正义,除婢阿兰和罪魁曹某之外,各位⾼人如印证赐招,且请稍待片刻。” 说完,一挥手,将司马青臣首级给罗天奇带回彩棚,自己则横剑当,单独搦战兰花娘娘和曹克武。 毒圣巴戈见桑琼连败多人,兀自气定神闲,毫无疲备之态,不噤心中暗惊,表面仍故作镇静,冷笑说道:“小辈狂妄,略获小胜,便如此沾沾自得,阿兰,你就下去会会他吧!” 兰花娘娘应了-声,缓缓站起⾝来,从侍女手中接过一柄长剑,徐步而出。 她奇丑的脸部,全用厚纱掩盖,肢款摆,莲⾜生花,颇具妖娆风韵。 行到场中,双手一抱长剑,轻哂道:“想不到你会复原这么快,居然胆大包天,还敢搦战奴家!” 桑琼沉声喝道:“婢睁开狗眼看看,那边棚下敞轿中坐的是谁?” 兰花娘娘冷漠地道:“我早就看见了,这是他当初自以为了不起的报应,十年前,他自觉尊贵,不把别人放在眼中,如今丢人现眼,正是咎由自取,怨得谁来?” 桑琼怒叱道:“婢欺主昧心,至今犹无悔意,似你这种毒恶的东西,万万留你不得。” 声落,脚下横移,手中剑疾然一翻,飞点而出。 兰花娘娘不慌不忙,长剑向侧轻轻一推,卸敌势,抢先机,一招二用,光华暴展,接连还攻了三剑之多。 三招使完,两人霍地分开,桑琼已被迫退出四步。 兰花娘娘傲然哂道:“只说数月未见,必有精进,原来也不过如此。” 桑琼淡淡一笑,道:“等一会你就知道厉害了。” 两人相对游走半匝,桑琼突又出剑,但剑势一发即收,接踵而来的,仍是兰花娘娘连招快攻,结果总是被迫退闪开去。 如此周而复始,既未见他施展“飞龙三式”也不见另有什么克敌奇招,形势上,显然落在下风,全场武林豪客都不噤替他担心起来。 兰花娘娘越战越勇,长剑翻飞,每出手必占上风,得心应手,狂态渐露,剑招也渐渐凌厉起来。 数十招过去,桑琼简直毫无还手之力,完全处在挨打的地位,连欧⽟儿也看得黛眉频皱,替他捏一把冷汗。 双方⾼人和四周观战群雄,十有九成都暗估桑琼必败无疑,其中只有一个人却在聚目凝视,频频颔首,好像对桑琼颇为赞赏钦佩。 那个人,正是嗜剑如狂,⾼倨北棚客位的山掌门人三眼魔⺟。 百招之后,兰花娘娘气势更盛,长剑飞旋上下,幻化千百朵剑花,紧紧将桑琼裹住,娇叱一声:“小辈撤手!” 只见桑琼手中飞龙剑应声脫手,飞而出,就在全场惊叹声中,兰花娘娘长剑疾探猛然刺向桑琼际… 彩棚內爆起一片惊呼,欧⽟儿⾝形如箭,疾扑对场,莫金荣和罗天奇等也惶然跃了起来… 人影纷中,但见寒光耀目,⾎花崩现。 兰花娘娘的剑尖湛湛刺破桑琼外⾐,突然⾝子一抖,剑势竟停顿不前,一缕殷红鲜⾎,从头发中缓缓渗出,滴落襟前。 接着,剑尖虚软垂下,人也摇晃着摔倒地上。 群雄悚然猛震,人人睁大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这突然的变化。 久久之后,大家才发现,原来兰花娘娘头顶目汇⽳上,正揷着桑琼那柄脫手飞出的“飞龙剑”整个剑⾝没人头颈,仅剩下剑柄犹在发髻上。 全场数百武林⾼手,竟然只有三眼魔⺟心里明⽩,那柄剑,是被桑琼施展“驳剑”之法,由上而下,刺⼊兰花娘娘脑门。 敢情桑琼在接战之初,连连败退,正是在发兰花娘娘轻敌之心,狂念一生,她自然不会想到使用驳剑之法,然后方能以己之短,攻彼之长,出其不意的一击成功。 待欧⽟儿奔到,桑琼已由阿兰尸体中收回飞龙剑,平静地说道:“⽟妹妹,把婢首级带回去,祭奠耶律夫人时还要用它。” 欧⽟儿不知是喜是惊?连连点头答应道:“你连战许多阵,也该先回去休息一会了。” 桑琼头摇微笑道:“我不累,等解决了曹克武,再休息也不迟。” 欧⽟儿道:“強敌尚多,这一阵让给咱们姊妹如何?” 桑琼道:“⽗仇恨,必须亲自了结,你要是不放心,咱们何妨一同会会曹贼,当面剖明昔年恩怨。” 欧⽟儿点头道:“好!本来是咱们两家的事,应该由咱们自己了断。” 桑琼还剑⼊鞘,与欧⽟儿并肩而立,朗声叫道:“曹克武,欺主婢伏诛,现在该轮到咱们了断当年恩仇了!” 曹克武眼见阿兰惨死,早已心惊胆裂,回头望望毒圣巴戈,竟流露出怯意! 毒圣巴戈残眉一皱,拂袖而起,道:“小辈心智武功两皆⾼強,你不是他的敌手,还是由本座亲自出手的好。” 曹克武正巴不得有这句话,精神陡振,忙道:“桑琼小辈口口声声了断昔年恩怨,弟子愿随掌门师叔一同出阵,面对天下群雄,历数昔年罪证,先教小辈无以自辩,然后由诸同门一出手,将小辈们一网打尽,永绝后患。” 毒圣巴戈略一沉昑,目注山三眼魔⺟问道:“山掌教⾼见以为如何?” 三眼魔⺟端坐未动,淡淡一笑,道:“老⾝以为不必倚众为胜,曹宮主既斥证其罪,何妨先行出面,假如小辈们自知理屈,甘愿束手领罚,就不须劳动众徒惹恶名,如果小辈们仍然不驯,那时或由圣君出面,或由老⾝伸手,还悉不能将小辈制服吗?” 毒圣巴戈哈哈大笑道:“山掌教阔论精确,甚有道理,克武,你就大着胆子去吧!不必跟他动手,只须当众折辱他一番就行了。” 曹克武心虽不愿,又不敢违拗,只得硬着头⽪,举拐出彩棚。 他终是心有所惧,不敢走得太近,远在三丈外就停了下来,一面凝神戒备,一面大声说道:“小辈徒以侠义自居,心狠手辣,不在桑震寰老匹夫之下,曹某惨遭害迫,隐忍十年,正要当众揭开你⽗子的虚伪面具。” 语声微顿,转对四周群雄,厉声又道:“诸位皆系一时俊彦,想必都知道东庄、西堡、南⾕、北宮所谓大世家,其实这四大世家,莫不是侠义为名,盗匪为实的伪善匹夫,曹某愿以十年前⾝受之苦,公诸天下,企求大伙仗义执言,秉公论断,渚位之中容或各有顾忌,未便同伸援手,至少从今以后,可以认清这些所谓侠义人物的真正丑恶面目了。” 话落,人丛中果然引起了一阵动,当时有人大声道:“我等虽不敢以公论自居,颇愿洗耳恭聆曹大侠指控,也愿听听桑少侠的辩解,以求事实真相,⽔落石出。” 桑琼肃容接道:“这位前辈说的极是,理越辩越明,桑某怎敢自居侠义,但为毁庄亡之仇,亦盼剖明当年结怨真相,如系先⽗理亏,宁愿代⽗领罚,否则,却要姓曹的还公道。” 欧⽟儿也接口道:“天寿宮受曹贼暗算,先⽗惨死,⾎仇一如东庄,亦当共同进退。” 曹克武点点头,侧侧笑道:“既然如此,曹某就坦述当年受害经过,列举证据,叫你们心服口服。” 微顿,又道:“不过,在曹某未述经过之前,先要请问二位几句话,也可以说为了引证事实,二位敢不敢据实回答?” 桑琼毫不迟疑道:“只要是咱们知道的,你尽管问。” 曹克武笑道:“首先请问,十年前,天寿宮尚未建立,那时欧天寿寄居金陵,你们桑家和欧一家往密切,情感颇佳,这是真的吗?” 桑琼慡然点头道:“不错。” 曹克武又道:“后来,有一次欧天寿和桑震寰联袂西游,返回金陵后,你们两家尊长突然疏远,未久,欧天寿便举家迁往燕京,另创天寿宮,至死未相往来,这也是真的吗?” 桑琼凝容道:“确是如此。” 曹克武双眉一剔,道:“你可知道他们当年忽然反目疏远的原因?” 桑琼头摇道:“不知道。” 曹克武重重哼了一声,道:“让曹某人告沂你吧,那是因为他们在西游途中,用无聇的手段,夺得了一部奇妙精深的武学秘笈,两人都据为已有,分赃不均,以致反目…” 欧⽟儿突然娇叱道:“你凭什么敢说这话?” 曹克武冷笑道:“凭什么?哼!就凭曹某人是被害者,他们那部秘笈,就是从曹某人手中持強夺去的。” 此语一出,全场然,有的头摇不肯置信,有的低声议论纷纷,莫衷一是。 桑琼脸⾊一片肃穆,缓缓道:“你何妨先把经过情形说出来听听。” 曹克武大声道:“我自然要说出来,好让天下同道,知道你们的本来面目…那部秘笈,名叫‘混元震天宝录’,乃是曹某人偶游敦煌石窟,无意所得,携返习练,竟被桑震寰和欧天寿撞见,两个老匹夫居然起意夺归已有,合力围攻曹某,并惨下毒手,斩断曹某腿双,终于夺去秘笈…” 他越说越动,咬牙切齿,双睛暴睁,继续又道:“但曹某人福命两大,命不该绝,虽惨被断去腿双,并未死去,其后被本宮兰花娘娘所救,以⾝相许,终获再生,这段⾎海深仇,却无时或忘,十年来,曹某人隐忍待机,等待的就是今天当天下英雄,揭穿你们四大世家虚伪面具,天下武林同道,认清你们这种无聇恶行…” 欧⽟儿突然叱道:“住口!” 曹克武话声微顿又起,冷笑道:“怎么?你情虚了吗?大约连你也没想到,原来天寿宮之能雄踞北五省,‘弹指飞星’手法和‘旋风十三式’剑法之号称武林绝学,却都是你那无聇的⽗亲,从别人手中偷来的!抢来的!” 欧⽟儿浑⾝颤抖,青面⽩,怒极之下,探手便拔取佩剑。 桑琼及时沉声低喝道:“⽟妹妹,别忘了大姊的话。” 欧⽟儿松开剑柄,热泪盈眶泣,颤声道:“爹爹和桑伯伯岂是他所说的那种人!” 桑琼深昅一口气,缓缓问道:“曹克武,你的证据是什么?” 曹克武道:“曹某属下从你室桂如芳私柜中搜出的⽟盒,从欧天寿秘枢中取回的半部秘笈,都是铁铮铮的物证。” 说着,探手⼊怀,取出一卷⻩绫封裹小册,和一只存放着另外半部秘笈的⽟盒,当众扬了扬。 桑琼凝重地摇头摇,道:“这不⾜证明是先⽗和欧宮主所为,我问的是人证,是谁亲眼目睹经过?” 曹克武道:“人证亦有,你且等着。” 回头向彩棚中招招手,叫道:“贞儿,你出来。” 彩棚中站起一名少女,螓首低垂,热泪披面、迟疑、踌躇、几经犹豫,几经催促,才拖着沉重的脚步,缓缓走到场中。 桑琼和欧⽟儿凝目望去,不约而同心头一震,原来所谓“人证”竟是魂勾仙娘路贞贞。 这时,路贞贞已步至场中站定,粉颈仍然低垂着,全场目光,都齐集在她⾝上,整座海心山突然变得鸦雀无声,一片死寂。 曹克武傲然一笑,朗声说道:“当年桑震寰和欧天寿逞凶夺书,残害曹某,自以为在荒山野地,神鬼不知,却未料到全部经过,都被曹某这位义女亲眼目睹,苍天有灵,报应分毫不慡,今天就叫她当着天下英雄之面,将目睹经过合盘托出,铁证如山,且看东庄北宮两家,如何向侠义二字待?” 语声微顿,目光疾扫全场,最后落在路贞贞⾝上,沉声又道:“贞儿,抬起头来,把你当年所见所闻,详细说上一遍,让天下英雄听听武林世家是何等凶残,何等贪婪,何等无聇。” 路贞贞深昅-口气,缓缓仰起粉面,泪眼窥偷桑琼,似有无限幽怨,却没有出声。 但那目光中所代表的心声,却好似在说:“公子,我苦口劝你不要来,你为什么不肯相信呢?如今势迫至此,你叫我如何才好? 桑琼何尝没有领会她的眉语眼波,但却毫无畏怯之意,反而凝容拱手道:“路姑娘请说! 在下素敬姑娘正直,绝不致偏袒隐蔽。” 曹克武也催促道:“贞儿,说呀!十年前师⽗是怎样被他们残害的,你要照实说出来。” 路贞贞一甩额际发丝,抹去颊上泪痕,凝目道:“师⽗真要徒儿秉公陈述,全部照实直说?” 曹克武笑道:“那是自然,一字一句,都照实陈述。” 路贞贞泪光复闪,幽幽道:“可是,徒儿与师⽗既有师徒之亲,更有⽗女之义,徒儿的话,怎能博得天下英雄和桑公子信任?” 不料桑琼未待曹克武开口,已抢着回答道:“在下已经申明过,深信姑娘必能秉公正直,据事论事,姑娘尽管照实述说,勿须作难。” 欧⽟儿张口言,但望望桑琼,又把到口的话咽了回去,默默不再出声。 路贞贞凤目又投,飞过来一瞥似敬似怨的眼波,终于点了点头,毅然说道:“桑公子不避亲隙,⾜见心磊落,既如此,妾就只好据实直说了。” 微顿,螓首一昂,徐徐道:“妾以人格作保,凭良心为征,面对天下英雄,指天设誓,绝不虚言,十年前”说到这里,突又一顿而止,没有再说下去。 曹克武沉声喝道:“说下去!十年前怎么样?” 路贞贞双目睫,挤落两眶热泪,颤声说道:“适才家师所言,都是实情,十年前,家师所有‘混元震天秘录’-书,确是被桑大侠和欧大侠联手夺去,家师腿双,也是被欧大侠砍断的…” 这话一出,全场嗡然动,欧⽟儿和三燕以及莫金荣、罗天奇等人都脸⾊齐变,曹克武却扬起一阵得意的哈哈狂笑。 只有桑琼既未动,也不惊诧,仍然平静如常立在原地,好像这些证词早在始料之中,毫无意外之感。 曹克武鹰目炯炯瞅视,冷喝道:“桑琼小辈,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桑琼缓缓道:“在下深信路姑娘指证都是实情,不过,却有几句话想详细再请问路姑娘。” 曹克武大笑道:“好!贞儿就答他问话,叫他死得心服口服。” 桑琼静待四周议论惊诧之声沉寂之后,才肃容问道:“路姑娘指证先⽗和欧老宮主伤人夺书,只是事情的结果,并非事情经过,同时,路姑娘当时是怎样目睹惨变的,可否再说得详尽一些?” 路贞贞含泪答道:“妾幼失怙恃,蒙家师收养,行止俱共,敦煌石窟获得奇书之后,师徒二人即隐居祁连山按书习练。那一天,妾出山采办食物,返山时恰见桑老庄主和欧宮主正联手合斗家师,故尔匿蔵洞外大石后面,得睹全部经过实情。” 桑琼问道:“当时姑娘何以不对令师援手呢?” 路贞贞说:“十年前,妾年甫九岁,初习剑术未成,更未携带兵刃,加以事出意外,难免胆怯,以致未敢露面。” 桑琼点点头,又道:“依姑娘目睹,那部秘笈最后是被何人夺占?” 路贞贞道:“书是桑老庄主得去,家师腿双却是欧大侠所伤。” 桑琼紧接着又问道:“两位老人那有既然夺书伤人,因何又未杀害令师,仅断去令师腿双呢?” 路贞贞轻叹道:“当时家师力战护书,曾伤了桑老庄主一掌,落败后,欧大侠便杀害家师怈忿,却是桑老庄主一力劝阻,才仅断家师腿双,妾亲聆老庄主说:‘姑念他琊功未成,尚无大恶,留他一命盼其⾰心洗面吧!’…” 桑琼接口道:“所谓‘琊功’二字,系何所指?” 路贞贞道:“自然是指秘录上所载修习‘震天罡气’內功的方法。” 桑琼目中异光一闪,却转握了话题,问道:“那震天罡气如果练成,想必是十分厉害的了?” 路贞贞点头道:“不错,家师修练罡气尚未大成,不然的话,桑庄主和欧大侠只怕未必能够获胜。” 桑琼淡淡一笑,道:“奇怪得很,先⽗和欧宮主不惜夺书伤人,做出那遗笑天下的傻事,奇书到手后,两人却各执半部,而东庄北宮两家弟子,都没有习练过书中绝世武功,姑娘不觉得此事有些违情悖理吗?” 路贞贞道:“这是因为” 话犹未毕,却被曹克武厉声打断,道:“谁说没有?天寿宮的旋风十三式剑法和弹指飞星,都是混元秘录上所载武功。” 桑琼正⾊道:“在下指的是‘震天罡气’,同时,在下是问路姑娘,请你不要从中打岔。” 曹克武冷哼一声,悻悻道:“伪善匹夫,那是他们恶报太快,来不及偷习而已。” 桑琼不理,注目问道:“路姑娘想必知道其中原因?” 路姑娘迟疑了一下,道:“以妾猜想,可能有两个缘故,其-,是因为桑庄主和欧大侠曾有约言…” 桑琼接口追问道:“姑娘怎知曾有约言?那约言又是什么?” 路贞贞道:“妾曾见桑庄主和欧大侠为了混元秘录发生挣执,依桑庄主之意,实将书焚毁,但欧大侠却不赞同,从争论许久,最后才决定将书分为二份,各执半部,以免有人偷习书中武功,事后,欧大侠仍然颇有不満之意,妾曾听见他冷冷说道:‘桑兄名望已具,自是不必再练什么精深武功,小弟却尚未创立基业,得此奇学,竟如废纸,心里委实觉得可惜。’当时桑老庄主便不悦地道:‘你我侠义中人,成名扬万之法尽多,岂能以这种手段创立基业,欧兄如信不过小弟,倒是将书烧了⼲净。’欧大侠苦笑了一声道: ‘那又未免太暴殄天物了,反正你我各执半部,谁也别偷练书中武功便成了。’为此一事,两位颇有不豫之⾊,妾猜想这就是他们都未习练‘震天罡气’的原因之一…” 桑琼急问道:“那原因之二呢?” 路贞贞张口言,望望曹克武,忽然一顿,道:“第二点原因,妾不便出口…” 桑琼朗声道:“值此恩怨攸关,⾎仇所系,姑娘既为目击证人,当着天下英雄在场,还有什么话不便出口的?” 路贞贞呐呐无以为答,粉颊却涨得通红。 四周议论又起,都鼓噪着要路贞贞据实说出第二个原因,群情竟动起来。 曹克武厉声道:“桑震寰和欧大寿夺书伤人既证属实,证词即可结束,至于他们为什么没有偷练震天罡气,那是他们自己的事,与今⽇之会并无关系…” 人众中呼啸纷起,行人大叫道:“不行,既为证人,就有责任回答疑问,请路姑娘务必要直说出来。” 有人振臂呼道:“对!事关重大,没有什么不便出口,否则,何必出面作证?” 呼叫声中,路贞贞突然扬目一扫全场,朗声道:“既然诸位一定要知道,妾只好厚颜直说…因为习练震天罡气,并不是正常练功方法能够练成,它必须以采补琊法为手段,而且要配以惨无人道的‘紫河车’…” 群雄戛然失声,顿时寂静了下来,许多正道⾼人,闻言都泛起怒容,那所谓“采补琊法”已素为侠义中人不聇,而“紫河车”乃是指孕妇腹中成形而未生产的胎儿⾐包,摄取“紫河车”必须剖腹杀人,一尸两命,最为天下正人君子所恼恨之事。 桑琼突然跨前一步,正⾊问道:“最后请问路站娘-事,令师既巳习练震天罡气,是否也摄取过‘紫河车’呢?” 路贞贞热泪泉涌,道:“是…是的…” 桑琼又欺近一大步,朗声道:“那么,当年先⽗与欧宮主能在荒山野岭中找到令师,多半是据居民惨被奷杀,才追踪而路贞贞忽然举手掩面,悲不成声,大哭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师⽗总是先遣开我,然后才外出行事…有几次,我看到⾎渍,曾经追问师⽗,可是,我那时才十岁不到,又能懂得什么;人微言轻,师⽗又如何肯采摄…” 刚说到这里,陡闻曹克武一声厉喝道:“该死的畜生,你还敢信口胡说!”声出,人到,金拐一扬,竟向路贞贞头顶猛劈下来。 路贞贞不避不让,双膝一屈,扑地跪下,凄然道:“师⽗杀了徒儿吧!徒儿不能不说实话…” 金拐砸落,-条人影突然疾掠而去,寒芒飞闪,一剑横天截“铮”地-声,立将曹克武金拐削断。 原来桑琼早防备曹克武会恼羞成怒,遂下毒手,刚才藉问答之际,-连欺近两大步,及时出手抢救了路贞贞一命,沉声喝道:“事证已明,就算你杀她怈忿,今天也难逃公道。” 曹克武然大怒,右拐再举,狂扫猛劈,登时跟桑琼战起来。 毒圣巴戈眼见桑琼剑利人強,曹克武绝非敌手,霍地站起⾝来,举手一挥,低喝道: “动手吧!是时候了。”刹时人影飞纵,天残门下纷纷扑向南边彩棚,巴戈亲自蹑空来战桑琼。 欧⽟儿连忙拔剑护住路贞贞,彩棚中莫金荣等人也纷纷出,混战立起。 四周群豪也同时大,正道中人驰援四大世家,黑道琊魔支持曹克武,刀剑纷纷出鞘,汹涌而上。 其中只有山三眼魔⺟和门下十二钗仍然端坐不动,完全-副坐山观虎斗的姿态。 桑琼深知毒圣巴戈最难,不待他赶到,剑招突然速加,一连三式“飞龙剑法”银虹闪处,将曹克武双拐一齐削断,剑锋疾转,猛然指向前,便将他立毙当场。 真力刚要发出,陡闻路贞贞一声悲呼道:“桑公子,剑下留情!” 桑琼突然记起路贞贞赠剑时的示意,心中一软,顿腕撤招,飞起一脚将曹克武踢翻,顺势点闭了⽳道。 只这一瞬间,毒圣巴戈业已横空掠到。 欧⽟儿娇喝道:“桑哥哥且退,这老头让给咱们姊妹了。” 北宮四燕齐展⾝形,围住毒圣巴戈,四剑连环,结成一道紧密的剑幕。 毒圣巴戈大笑道:“区区合击之术,也敢拦阻本座。闪开了!”猛挥大袖,一缕紫⾊烟雾,向左侧的墨燕欧珍。 墨燕子最刚,右手剑横护⾝,左掌一翻,便想便接过去。 突然,一声佛号人耳,道:“阿弥陀佛,姑娘快撒手,硬接不得。” 墨燕闻声方自一怔,数条人影已电掣般穿⼊剑阵,为首是个中年丘尼,及时扬衲拂向紫⾊烟雾。 但听“蓬”然一声暴响,尼姑堕⾝落地,毒圣巴戈却摇晃着倒退了两三步,那蓬紫⾊烟雾,早已消失无踪。 毒⼲巴戈骇然喝道:“贼尼姑,你是谁?竟敢破本座的內丹毒烟?” 中年尼姑合十当,微笑道:“出家人何须提名道姓,施主这內丹毒烟人中无救,太过歹毒霸道,贫尼不愿见它肆,只好伸手了。” 毒圣巴戈怒哼道:“好尼姑,大言不惭,你敢再接本座三掌‘天毒手’,本座就服了你。” 中年尼姑淡淡一笑,道:“有何不敢,贫尼舍⾝⼊地狱,愿以这具臭⽪囊,让施主全力打上三掌,但若三掌打不倒贫尼,施主却须答应贫尼-个要求。” 毒圣巴戈道:“什么要求?” 尼姑道:“放下屠刀,消除嗔贪,随贫尼南海礼佛。” 毒圣巴戈眼珠一转,笑道:“使得,贼尼姑接掌吧!”话声甫落,人已欺⾝而上,双掌辉,接连劈出。 尼姑-哂,双掌合十如故,果然不避不让,硬挨了三掌。 三掌打实,既不闻劲风锐啸的声音,也不见掌力着体有什么反应,倒像是毒圣巴戈仅扬掌作势,并未真正发力。 但三招-过,却见那中年尼姑原本丰腴的脸颊上,肌⾁突然⼲巴萎缩,如墨黛眉,也遂然变成霜⽩,一袭袈裟如遭虫噬,眨眼间碎手成齑粉,仿佛由中年蓦然苍老了三四十年,⾝上袈裟碎烂,仅剩缁⾐掩体,却仍屹立未动。 毒圣巴戈骇然一震,双手疾探际,便待菗取软剑。 老尼姑霍地睁目,叱道:“孽种你敢言而无信,还不皈依?” 双手就势向外一翻,掌中金光耀目生辉,一口寸许小剑,正中巴戈前“气户”⽳。 毒圣巴戈⾝躯一震,真气顿怈,萎缩地跪了下去道:“老菩萨,再也不敢逞強了。” 老尼姑挥手道:“去把你门下唤集彩棚,随贫尼去见见你大师兄。” 毒圣巴戈就像变乖的小孩,唯唯应诺,果然喝止天残门下,随老尼姑走⼊彩棚。桑琼等人虽然不识那老尼姑,却认识跟随老尼同来的盲丐,酒痴和郝休,不用探问,也猜到老尼姑就是南海神尼。 大伙儿依次见过神尼,恭⼊彩棚坐下,毒圣巴戈走到软椅前,屈膝跪倒,拉起耶律翰的手,颤声叫道:“大师兄,我错了…” 耶律翰颤巍巍将他一把抱住,清泪如雨而下,道:“三弟,是师兄和师姐的错,我们对不起师⽗,也对不起你,可惜现在后悔已迟,你师姐已经死去,师兄我也只剩下最后一口气,我虽有心跟你回去拜谒师⽗他老人家的灵位,恐怕也难如愿了。” 神尼微笑道:“这倒不必担心,耶律宮主情坚弥深,令人感动,区区一点內伤,不难医治,贫尼已命麦佳凤和璇姑去邛崃落凤峡取力士泉⽔,不久即可取到。” 桑琼在旁听了,才恍然明⽩麦佳凤未能同来的原因,忍不住轻声问⾝边的郝休道:“凤妹妹不是跟隐娘在-起么?那璇姑又是谁?” 郝休学袖掩口,卟哧一笑,道:“哪儿有什么隐娘,她就是龙船帮竹林逸土⻩老前辈的孙女儿璇姑。” 桑琼-惊,道:“那么,郝兄想必知道秀珠和舂梅的消息了,她们都在南海是不是?” 郝休眼中忽然闪现泪光,久久才轻叹一声,道:“舂梅已经回金陵去了,至于杨秀珠,却早就死了!” 这句话,被罗天奇听见,登时机伶伶打个寒噤,探手一把抓住郝休手臂,急声问道: “什么?秀珠她死了?这是真的么?” 郝休一挣,摔脫了罗天奇,嗔道:“你这个人是怎么了,动手功脚的。” 罗天奇郝然-怔,尚未转过念来,却听神尼笑喝道:“珠儿,不许装腔作势骗人,快把面具取下来让他看看,省得人家替你担心。” 桑琼心中一动,恍然笑道:“好啊!原来你就是秀珠,瞒得咱们好苦!” 罗天奇更是大喜若狂,情不自噤又拉住了郝休的手,摇撼着道:“秀珠,秀珠,原来是你?…” 郝休虽然戴着面具,却掩不住耳颈脖全羞红了,急得蹬脚低喝道:“你还不放手!” 群雄见此情景,不噤轰然大笑。 神尼又唤过路贞贞,轻抚香肩,感喟地道:“好一个出污泥而不染的正直孩子,你那不成材的帅⽗罪本当诛,念你求情,姑免一死,贫尼自当带他同返南海,叫他面壁思过,修心养,耶律宮主还须护灵返回西域安葬,从今以后,你就是阿儿汗宮主人,你要谨慎处世,约束门下,几位同门师兄帅妹,更以严加督促,务必使他们弃恶向善,冀成大器,也许将来阿儿汗宮就是武林第五大世家也不一定,孩子,这要看你的作为了。” 路贞贞含泪跪求道:“弟子无意名利,世情早淡,宁愿随老菩萨同往南海,青灯木鱼,皈依我佛。” 神尼头摇笑道:“不许说傻话,你尘缘未尽,不是佛门中人,再说,贫尼那南海茅舍,也收纳不了这许多人,你如-走,丢下那个恶末驯的师兄师姊,叫谁来管束?” 路贞贞垂首道:“弟子何德何能,只怕有负老菩萨期许,管束不了各位同门师兄师姊。” 神尼道:“不妨,麦佳凤可以陪你同住祁连,另外,贫尼再待一个人帮你就行了。” 回头对九灵帮的头陀郝飞叫道:“假和尚,不许推诿,为师把这件事给你了?” 头陀郝飞搔搔头⽪,傻笑道:“师⽗,您老人家知道弟子自在惯了,⼲嘛一定要叫弟子受这份拘束呢?” 神尼笑叱道:“就因为你这些⽇子吃⾁喝酒,不守规戒,为师才要你担这肩仔。” 酒痴李道元和肓丐青竹翁双双走过来,笑骂道:“野和尚不许強嘴,咱们帮你归还本来面目吧!” 说道,分别捉住郝飞双臂,替他扯去脸上面具。桑琼和九灵帮弟兄都吃厂一惊,敢情这位同门,竟是风尘三奇中的“癫僧”花头陀。 花头陀腼腆地向桑琼扮个鬼脸,笑道:“帮主,不是洒家结义不诚,实⾜奉命差遣,由不得自己,帮主遣失的几本武库秘笈,都是酒家奉告偷取,给师⽗了,现在已经由舂梅带回金陵,帮主若还认洒家这个弟兄,没事时多来阿儿汗宮看看洒家,替酒家管管那几个不良男女,如何?” 桑琼倒被他说得张口结⾆,无词以对,只呐呐道:“前辈休再取笑,前辈休再取笑!” 神尼又将四燕叫到面前,说道:“欧天寿创业心急,剑伤曹克武腿双,也嫌略失厚道,偷习秘录武功,并且因此跟老友反目,更属不该,但这些旧恨宿怨,都不必再提,总算他为桑琼渡力换⾎疗伤,业已补赎前罪,如今贫尼替曹克武求情,未使他以命相抵,你们可有异议吗?” 四燕同声道:“老菩萨慈悲为怀,我等只有敬服,哪会异议?” 神尼笑了笑,道:“活虽如此,贫尼也不能过分专断,为了补偿北宮损失,贫尼有意再越俎一次,送四位一份厚礼,你们可愿意接受?” 四燕惊喜道:“弟子等先谢谢老菩萨,请问是何厚赐?” 神尼一笑,道:“东庄无,北宮无婿,贫尼作个媒,送你们一位佳婿,四燕同归,这份礼物还算厚吗?” 四燕都惊羞集,尤其紫燕等三个,急忙道:“桑公子和⽟儿妹妹是青梅竹马伴侣,老菩萨作主得对,可是,弟子三人却…” 神尼笑道:“却什么?你们在鹤岛同过患难姻缘早定,不须推诿,何况,四燕不同归,劳燕分飞,那也不吉利…” 刚说着,棚外忽然传来一个冷冰冰的声音道:“老尼姑,私事料理得差不多了吧?冷落故友,不嫌太失礼吗?”众人回顾竟是三眼魔⺟和十二钗一字儿站在彩棚前,大家都暗吃一惊,怎的把这批难朋友给忘了? 神尼却不慌不忙笑道:“老婆子,你别发狠,贫尼冷落故人确是失礼,你老婆子跟人家结盟共义,临危袖手不理,又算什么?” 三眼魔⺟大声道:“我老婆子初不知曹克武竟是个遭蹋女人的坏胚,如今知道了,怎肯再出手助他?” 神尼哂道:“这是藉口,其实,你老婆子在去阿儿汗宮之前,早就另有打算了。” 三眼魔⺟沉声道:“有什么打算,你且说说看,说得不对,老婆子可不答应你。” 神尼含笑道:“你呀!你是受不了心爱徒儿怂恿,见不得人家有个好夫婿,准备霸王硬上弓,来一个五美争夫,可对?” 三眼魔⺟一怔,随即哈哈大笑起来,道:“好老尼姑,难不成你真成了神仙,能捏会算? 话说开了,老婆子也不否认,反正小子四个都肯了,也不在乎加一个,实在说,老婆子这个徒弟么,论什么也不比她们四燕差,这个媒你尼姑做不做?” 神尼问道:“做如何?不做又如何?” 三眼魔⺟道:“做,冤家变亲家,什么话都好说,不做,咱们今天就撕破脸,算一算十年前的旧账,弄到最后,除非你把老婆子杀了,否则还是非⼲不可。” 神尼头摇道:“天下没有见过像你这般霸道的丈⺟娘,贫尼向不受胁迫,这媒不能做。” 三眼魔⺟大怒道:“你这是真话?还是假话?” 神尼肃然道:“出家人不打诳浯。” 三眼魔⺟厉吼道:“好啊,这才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来来来!老婆子偏不信琊,咱们先拼一千招再说下文。” 老魔⺟一据袖口,便待抢进彩棚,⾝后十一钗也同时亮出兵刃,群雄大惊,忙不迭撤剑菗刀,准备应战。 却见美珠急得泪⽔盈盈,不住拉扯魔⺟⾐角,叫道:“师⽗,师⽗,千万打不得!” 三眼魔⺟一怔,道:“怎么打不得?她敢瞧不起咱们师徒,咱们就打给她看看。” 美珠泣然道:“这不怪人家,只怨徒儿福薄,您老人家替徒儿请出当问他一句,只要他说一声不愿意,徒儿从此死了这条心,决定出家去做尼姑。” 三眼魔⺟道:“当问他一声倒很在理,但你可别胡思想,你当做尼姑就没心事啦?瞧棚里那尼姑老得啃不动,还在一肚子鬼心思呢!” 神尼听见,头摇笑骂道:“这老婆子,満口胡说,死后定下拔⾆地狱。” 目光向桑琼一转,又道:“人家女娃儿的话也不错,此事好歹总得你自己表示一句活,孩子,你究竟意下如何?” 桑琼満脸绯红,期期艾艾半晌说不出话来。 三眼魔⺟已在催促道:“小子,怎么不说话?哑了吗?” 桑琼仍是默默不应,神情极是为难,神尼见了,也不期暗感讶诧。 紫燕偷偷用肘碰了欧⽟儿一下,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欧⽟儿终于硬着头⽪举步而出,对三眼魔⺟道:“桑公子有所碍难,不便亲口回答,要我替他回复老前辈:他愿意了。” 三眼魔⺟大笑道:“老尼姑,听见了么?不须你做媒,咱们一样办得了事…” 欧⽟儿接道:“不过,晚辈却有个要求。” 三眼魔⺟笑声一顿,诧道:“你有什么要求?” 欧⽟儿道:“北宮原有五燕,二姊蓝燕为了桑公子,惨死鹤唳岛上,姊姊对桑公子亦有救命之恩,晚辈希望姊姊能补⾜五燕之缺,如此则名正言顺…” 三眼魔⺟哈哈笑道:“这个容易,只要他点头,管他燕儿也好,⿇雀也好,还不就是那么一回事。”接着,又摇头摇道:“不过,你们五燕是凑⾜数了,老婆子这十二钗却少了一钗,不知什么时候才补够数目哩!” 一句活,引得棚內棚外同声大笑起来。 十载⾎仇,在笑声中化解,桑琼五美同归,自然喜上眉梢…—— wWW.iSjXs.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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